第七章：黑兵

裴卓武第一次因為看到二排長這麼高興，但也有點好奇，「你們接到行動命令了？」二排長一臉煞有介事的說道，「我接到命令來增援龍頭鎮前沿哨所，但是發現龍頭鎮哨所的全體作戰人員擅離職守，因為我是此地的最高長官，所以我有權有責任追回這些擅離職守的將士。」能成為軍官的人都不是傻子，大家也不多說，二排長帶著50名士兵就加入了戰鬥，裴卓武他們終於不用再像之前那樣一路潰逃了，但也就僅此而已，65名士兵，在面對幾乎兩倍於自己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敵人時還能穩住陣線不後退，這已經算是這些士兵們超常發揮了。

戰鬥變成了一場消耗戰，大明帝國邊防軍一邊的傷亡正在不斷的增加，而不明武裝也沒好到哪裡去，這群不明武裝的作戰風格實在他聳人聽聞，不及傷亡不計代價的猛衝，也不知道是對面的指揮官想發揮他們衝鋒槍的威力，還是腦子不太好，總之那些衝鋒的名武裝分子，大多數都命喪4挺「雷鞭式」輕機槍口下。當不明武裝分子頂著傷亡，衝進衝鋒槍的交戰距離后，大明帝國海岸警衛隊的傷亡也開始暴增，連那些被救回來的倖存者都開始加入戰鬥了，但是作用也就聊勝於無，實在頂不住了，大家又開始後退，二排長建議直接撤離放棄營救。望著城鎮內越發微弱的槍聲，裴卓武有些不甘，明明都那麼近了，他又想起了在這座島上的那些朋友，但就是過不去，他再回過頭來看看自己帶過來的小伙子們，有一小半都永遠的留在了這座島上。裴卓武的內心在艱難的掙扎著，但是二排長卻沒有等他思考完畢就下達了撤退命令，但是此時撤退都已經成為了一件困難的事。

最後，裴卓武一行人被壓制在離海岸不遠的斜坡下，原本65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一半了。裴卓武滿是歉意的對二排長說道，「對不起兄弟，連累你了。」二排長卻只是佯裝惱怒道，「連累個屁，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萬人迷呢，我是來抓逃兵的。」裴卓武不以為忤，他知道眼前的這個臭嘴的傢伙就是不太喜歡直接表達自己的感情。

當裴卓武的那些上級得知了裴卓武等人私自待人越界發起了救援行動，來回踱步的首輔大臣終於停止了踱步，因為他不需要再權衡思量了，裴卓武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現在需要思考的是怎麼善後，最終大明帝國內閣無奈之下只能給裴卓武的衝動擦屁股，大明帝國外交部和國防部都動起來了，營救行動和隨之而來的外交行動，以及輿論攻勢都被部署開來。剩下的只希望這一切都來得及，其實來不來得及對這些老於世故的政客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早就過了熱血上頭的年紀，他們現在更多的考慮的是怎麼從這次事件中獲取利益。

雖然裴卓武一行人通過電台得知了後續的增援將在1小時后抵達，但是他們現在恐怕連10分鐘都堅持不了了，此時此刻不論還是軍人還是平民都為了能活命而奮戰著，就連那對姐妹的父母都不得不拿起了武器跟敵人展開了戰鬥，但是絕望還是不可避免的再次籠罩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面對武裝到牙齒而且越來越多的敵人，裴卓武知道自己生還的希望渺茫了。二排長不知什麼時候死了，裴卓武看了一下二排長的屍體，沒有悲傷，只是拿走了他的彈夾和手榴彈。裴卓武看到，有些士兵企圖跟敵人肉搏，但卻被噴射著火舌的衝鋒槍給打倒，那對姐妹的母親想投降，但是很顯然那些不明武裝分子並不想給予這些賣國賊任何憐憫，在姐妹倆驚恐的目光中，無論求饒的母親，還是奮起反抗的父親，最終都死在了敵人的槍下，父親臨死前大喊著「快跑」，但是在那種狀況下，很顯然這並不能為姐妹倆爭取到任何活命的機會。其他人也只不過是在重複這對父母的選擇~投降或者奮起反抗。

裴卓武左肩受傷了，眼看著那對姐妹就要香消玉殞，他很是心痛，但是回過頭來他又不由得自嘲起來，自己都這德行了，哪裡還有能力擔心別人。裴卓武覺得自己打完這最後一個彈夾，然後再引爆身上的手榴彈，多拉幾個墊背的，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到底賺沒賺，裴卓武不太肯定，但是他知道現在投降也沒用，所以就這樣吧。

可是正當裴卓武起身準備打完最後一個彈夾的時候，一片火雨從天而降，霎時間戰場上爆炸聲此起彼伏，大片的敵人被衝擊波震得東倒西歪，然後整個戰場瞬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裴卓武有些懵圈，自己這算是活下來了？而且……剛才那是什麼？他在大明帝國海岸警衛隊呆了這麼多年，他知道這附近沒有部署過105毫米口徑以上的大炮，而那些爆炸恐怕155口徑都不止，還未等裴卓武的這些問題得出答案，一連串密集的破風聲從天空傳來，緊接著一個個與黑夜幾乎融為一體的黑色巨蛋從天而降，然後平穩的降落到了地面。裴卓武此時心中駭然，之前的絕望，絕境逢生的喜悅，瞬間被遺忘到了九霄云外，他估摸著自己這應該是遇到外星人了，雖然他看過不少小說話本，都曾講述到外星人入侵地球，那些外星人都有移山倒海的能力，一到地球就瘋狂的破壞一切，但是這些這些外星人救了自己一命，而且並沒不像話本里的那些外星人那樣兇殘暴虐。

從黑色的巨蛋中走出來的是黑色的人型士兵，之所以說是士兵，因為他們手裡很顯然都拿著武器，然後這些黑色的戰士沒有猶豫，一落地便四散而開，裴卓武作為軍人立刻注意到了，這是一種很高效的搜索隊形，果不其然，清空一塊區域之後，這些黑色的士兵便建立起了安全區，開始打掃戰場，甚至還搶救起了傷員。看著這些黑色士兵忙碌的身影，裴卓武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黑色的士兵不僅顯示出了高度的戰術素養，裝備很顯然也超出了裴卓武的認知，總之很先進就對了，這些黑色的士兵就像隱匿在黑暗中的幽靈一樣，從這些戰士身上看不到一絲反光，以至於裴卓武無法看清他們的面部特徵，裴卓武甚至還是基於這些黑色士兵與環境背景的色差才分辨出這些黑色的士兵是人。

一名黑色戰士走到裴卓武的面前，舉起武器指向裴卓武，用毫無感情的語調說道，「先生請你放下武器，所有敵意目標已經被消滅，由於此地並非正式交戰區域，基於聯邦憲法我們尊重每位平民的自我防衛訴求，同時作為聯邦授權的行政管理機構，我們有權使用一切必要措施在規定的時間內解除你的武裝。」裴卓武有點愣神，沒弄懂黑色戰士所說的聯邦是什麼，行政管理結構指的又是什麼。兩人面對面裴卓武這才看清楚這些黑色的連面孔都隱藏在頭盔之下，頭盔上沒有預想中的倒影，也沒有透出這些士兵能的面部模樣，真的是從頭黑到腳。

裴卓武經過片刻的愣神之後，終於理解了眼前的黑色戰士語言中所表達的含義。這些黑色士兵，說著一口字正腔圓的漢語，讓裴卓武有一絲詫異，但也有些憋屈。裴卓武覺得自己好歹是一名軍人，竟然給被人說成平民，還要下自己的槍，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悅的，但是又想到眼前這些從天而降的黑色傢伙似乎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再看看周圍，他發現跟自己來的60多號人，能站著的似乎就只有自己了，一股悲傷瞬間席捲了裴卓武的心頭。裴卓武猶豫了，或許象徵性的反抗一下就這麼隨自己的兄弟們而去，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活著好像也不錯，只是有些愧對那些兄弟。

正當裴卓武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槍糾結時，一陣奇怪的低沉轟鳴聲傳來，裴卓武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自己的頭上出現了一個形狀古怪的飛行器，飛行器精準平穩的降落在他不遠處，沒有機翼，裴卓武甚至都看不出這個飛行器是依靠是什麼動力飛行的，更奇怪的是這個飛行器沒有像裴卓武認知中的那些飛機那樣在降落時掀起巨大的狂風。等飛行器艙門打開，未見其人一個聲音先傳出，「別煩他了，就讓他拿著吧！」一名衣著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的青年男子走了下來，舉手投足間似乎是那麼的彬彬有禮，揮手示意讓那個企退對裴卓武進行繳械的黑兵離開，黑兵隨即離開。終於來了兩個能看到臉的人了，裴卓武很欣慰，因為他終於能確定這些從天而降的傢伙不是什麼外星人了，而是正兒八經的人類。而這兩個能見到臉的人類正是超新星號星港的總指揮官陸佐為和AI副官勞拉，至少看起來是。

事實上有陸佐為和勞拉並沒有到地球，裴卓武看到的是利用探索機器人產生的3D投影。勞拉分析，人類更容易對跟自己長得一樣的種族產生信賴感，所以當陸佐為要求「來看看」的時候，勞拉奇迹般的答應了，並且對安全問題隻字不提，當勞拉領著陸佐為進入神經同步倉，陸佐為才明白為什麼勞拉答應的那麼輕鬆。

見到陸佐為和勞拉的一瞬間，裴作武就意識到，這位看起來長相清秀的男子是這些黑兵的頭兒。裴卓武雖然不知道這些黑兵的來歷，但是陸佐為的這句話讓裴卓武明白，陸佐為是個很體貼的人，而體貼的人基本上不會是壞人。此時在裴卓武的心裡陸佐為儼然已經是一名「紳士」。
黑兵聽到命令一刻也沒有猶豫，正如裴卓武所預料的那樣，向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做了一個動作，裴卓武猜想那大概是他們的一種禮節，然後就徑直離開了。得益於勞拉給陸佐為塑造的人像模型，此刻的陸佐為給人的感覺是那麼人畜無害，說是謙謙君子都不為過，但當裴卓武注意到了附近的黑兵赤手空拳就搬開了巨木救助壓在下面的傷員，還徒手制服了那些企圖反抗的不知名武裝分子，他立即意識到眼前的這些人即使是人類，也應該不是普通的人類。陸佐為看著傷痕纍纍的裴卓武，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作勢要跟他握手，「你好，我叫陸佐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