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本章節 6087 字
更新於: 2023-05-01
安心的洗完碗,將碗盤一一歸位,凡斯一轉頭就看到一大一小正認真的鑽研那本書,不時在空中比劃著元素的圖騰,周圍看上去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很好,讓黎鳶去制住亞那是對的。
「你們在討論什麼?」看著兩人皺起的眉,凡斯好奇地走過去蹲在桌子旁。
「這邊,很奇怪。」指著法陣的一處角落,黎鳶說道。「這個明明是火屬性的法陣,為什麼這個圖騰是屬於水屬性的?」
「我看看。」順著黎鳶的指尖看到那個圖騰,那個圖騰十分微小,稍不注意就會忽略掉。
思考了半晌,也想不出個結果凡斯倏地站起身,「我們去外面實驗吧。」既然想不出原因,那麼親自嘗試就是最快的方法。
「好。」跟著站了起來,黎鳶拍拍身上的灰塵,一雙大眼直瞅瞅的看著凡斯。
一群人出了洞穴,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佈下結界,凡斯看著一臉期待的黎鳶,伸手張開了法陣。「火之使,聽我令,焚盡敵人而開闢道路,急馳而去」
法陣猛然染上純粹的燄色,角落邊則閃過一絲不明顯的水色,在奔騰的火焰衝出後倏地蔓延開來、短短幾秒內覆蓋住整個法陣,硬生生的擋下了似乎急躁著想脫離掌控的火焰。暴衝的火焰被水色攔住卻還是執著的想衝破那層禁錮,導致的結果就是高溫的白色蒸氣襲捲了整個空間,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連一公尺外的景色都看不見,就算隔著亞那做出的防禦結界他們也能感受到外頭的高溫。
「所以,這是達到抑制作用外順便有掩護效果嗎?」想了想,黎鳶問道。就結果來看,那個水屬性圖騰應該是除了用來抑制過強的火屬性外,同時也是用來為施術者打掩護好讓其逃跑或是進行下一波攻擊。
沒想到相剋屬性還可以這樣用,長知識了。
「應該是。」解除最外層的結界、同時召來一陣強風把蒸氣颳走,確認外面的狀況一切恢復正常後凡斯才讓亞那解除他們周圍的結界。
「我想學。」看到剛剛的效果黎鳶有些躍躍欲試,腦中已經轉過好幾種可能可以成功的改良方式。
「妳想學?這麼說起來,我們好像沒有教過妳怎麼施展術法?」凡斯想了想,除了自己偶爾會教她一些武術外,好像真的沒教過她用術法。
「救我出來的人有教我一點,但更難的就不會了。」面不改色的說著謊。其實他會很多早已失傳的古代大陣,不過既然能學到更多那當然要裝成什麼都不會的樣子。
「明早再教妳,現在妳該回去睡了。」小孩子就是要早點上床睡覺。
「我不能現在就學嗎?」
「不能。」
「好吧……」低下頭,黎鳶用著很委屈的聲音說道,身周落寞的氛圍讓另外兩人看了都有些於心不忍。
怎麼辦出現罪惡感了。
「妳今天才剛醒,還需要多休息。」撇過了頭,避開了很容易讓人心軟的身影,凡斯堅決不退讓。
「喔……」
「沒關係啦,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一同練習。」拍拍黎鳶的腦袋,亞那安慰著。
「嗚……」對此黎鳶震動了喉頭,發出類似哭泣的聲響。這聲音應該符合「失望、委屈」的意思吧?
「好好妳別哭,我現在教。」一聽到這聲音凡斯馬上修正自己的話。天曉得他最怕看到小孩子哭,而且如果是時常哭鬧的孩子就算了,但現在發出這種聲音的是平常乖巧的不得了的黎鳶,這可就讓人打從心裡感到愧疚了。
「好。」抬起頭,黎鳶瞬間恢復正常音調,心想這招配上小孩的外表好像還不錯用?
原來是假哭嗎。看著那雙墨瞳連點蓄積的眼淚都沒有,凡斯有點無言。這誰教她的啊?
「亞那你設個結界。黎鳶,手過來。」大掌覆上柔嫩的小手,凡斯引導著黎鳶催動她體內的能量。「很好,就是這樣。記得剛剛的咒語嗎?」
「記得。」點點頭,黎鳶應道。
「那妳唸唸看。不用擔心,我和亞那都在。」
「嗯。」再度點頭,黎鳶開口吟唱咒語,同樣的法陣再度浮現,法陣的完成度讓兩人不禁驚訝了。
該不會這個孩子連術法方面也是天才吧?
隨著法陣的運轉,暴戾的火焰奔騰而出,肆無忌憚的在結界內流竄。水色的法陣也隨之浮現,短短幾秒內白色的水蒸氣再度遮蔽眾人視線。
在黎鳶專心控制法陣時,另外兩人又對看一眼。
這已經超出一般小孩該有的程度了吧?
可是我二哥聽說十幾歲就是很厲害的精靈術師了。
……不要拿王族跟平民比。
搞不好她也有可能是某個王族的後裔啊。
你以為王族是走來路上隨便都能遇到的角色嗎?
我覺得還挺容易遇到的啊?
……我不想跟你說了。
結束了眼神交流,凡斯看向已經完成術法的黎鳶,只見她正直瞅瞅的看著自己,澄澈的眼裡藏有一絲絲期待。
「……做的很好。」看見孩子眼中的期待,凡斯彆扭的將鼓勵的話說出。
「黎鳶妳很厲害呢!搞不好妳在這方面很有天份。」相較凡斯的不熟練,亞那大方的將讚美的言詞說出。
「謝謝。」面對讚美,黎鳶抿唇露出一個含蓄的笑,即使只有一剎那,但也夠讓人驚艷讚嘆了。
「那麼很晚了,妳該睡覺了。」看了看夜色,凡斯說道。小孩子就是要早點睡才會長大。
「嗯。」這次沒有反駁,黎鳶很乖的點頭,然後走在兩人中間一起回到住處。
在互到完晚安、黎鳶躺上床後,凡斯在床邊佈下隔音結界,然後看向近期時常露出嚴肅表情的亞那。「你撿回了一個非常、非常特殊的孩子。」
「嗯。」看著沉睡中的黎鳶,亞那的表情有些複雜。
先不提一般只有基本控制能力的孩童為什麼能這麼流暢的使用第一次接觸到的法陣,再者,那是相逆屬性的法陣,這個年紀的孩童若非從小訓練或真的是天賦異稟,不然失敗的機率逼近百分之百,但黎鳶卻完美的使法陣成功運行,這讓他們不驚訝都不可能。
「她……比我們之前所預想的、還要更為特別。」雖然之前就有所認知,但他們總在認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她時,卻近乎狼狽的發現其實他們並不了解這個孩子。
她真的只是孩子嗎?
「她會的東西,太多了。」多到他們無法把她當成孩子來看。
「也許,她並不是孩子。」凡斯低聲說完這一句,空間內陷入一片死寂。
「但我們都知道,她確實是,至少身體是。」對此,亞那也只能這麼說。「也許她只是保有了一些不是現在的她應該擁有的記憶。」
「前世記憶嗎……倒也不是不可能。」瞇著眼,凡斯思考起這個解釋的可能性。
如果黎鳶她真的有前世記憶,那麼那些正常孩童做不到的行為就都可以解釋了。
「無論她是否擁有過往的記憶,主神的恩惠會一直庇護著她,直至永恆。」低下頭,精靈簡單的做了個祝禱。不管黎鳶是否真的存有不應存於現在的她身上的記憶,她都是個值得別人去疼惜的人。
「願其不受過往之影響,能以真誠之心面對現世。」跟著做了個祈禱,雖然對於黎鳶依舊抱有一絲疑惑,不過這不能阻止凡斯為她祈禱。沒來由的,他覺得這個孩子是值得信任的,肯定的連他自己都有些訝異。
要知道在結交眼前的精靈友人前,他也是經過好一陣子的提防戒備最後才點頭允諾和對方成為朋友。
但黎鳶也才跟他們接觸沒多久,怎麼自己這麼快就信任對方了?
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凡斯索性放棄思考改看向已經做完祝禱的精靈。「總之,在她坦承前,就把她當成孩子看吧。」
「嗯。」
.
因為前一天較晚入眠的關係,一般幾乎與朝陽同步清醒的黎鳶罕見的多睡了一個小時,被凡斯叫醒時還一臉迷糊,顯然還沒完全開機。
「妳還要多睡一會嗎?」看著黎鳶呆滯的坐在床上,小小的臉因尚未完全清醒而顯得迷茫,凡斯忽然覺得這也許是她最接近孩童的時刻。
「……不用了,我要起床了。」眨了眨眼讓自己回過神,黎鳶爬下床,乖乖的把棉被折好,跟兩人道了早安後拿了盥洗用具就往外面走,不一會兒就打理整齊的回來。
早飯過後,黎鳶端著盤子拿給凡斯洗,亞那則幫忙擦桌子。
「今天有要做什麼嗎?」將髒碗盤一一遞上,黎鳶問道。
「目前沒有規劃。妳有想做什麼嗎?」將盤上多餘的水珠甩乾再放置一旁的架上,凡斯問道。
「沒有。」這話回的乾淨俐落,然後中間稍微停頓了一下。「……不想出門。」
「好。我們不出門。」相當乾脆的應了下來,他本來就不是很贊成讓黎鳶拖著那副不甚健康的身體在外面東奔西跑,適當的出去走走是可以,但是如果跟亞那出去的話絕對會超過他所能接受的時間範圍內,昨天一整天下來估計黎鳶也累了,不然她怎麼可能會睡過頭呢。「妳還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想看書。」她老早就想要翻閱書架上的那些典籍了,那上面可是有很多看起來相當有趣的書籍啊。
「行。想看什麼自己去拿,如果有問題的話我和亞那都在。」
「好。」得到許可在手上的盤子清空後直接跑向書櫃,拿下昨天那本書迫不急待的翻閱起來。
「需要幫忙嗎?」亞那湊了過去。
「目前不用,謝謝。」頭也沒抬的說著,黎鳶全副精神都放在法陣上了。
「那有需要的話記得叫我喔。」瞥了一眼上頭繁複的圖騰,亞那不做任何錶示。
「好。」
將最後一個盤子歸位,凡斯一轉頭就看到在干擾別人的人。「亞那,去做你的事,我記得你的老師們派給你的功課你似乎還沒完成?」
直起身子,亞那露出一個飄逸的笑容。「不用擔心,已經完成大半了。」
「那就是還沒寫完,寫你的功課去。」走過去把人拎走,凡斯同樣也看到黎鳶正在研究的那個法陣,但他只是暗暗挑眉,不做任何評論就把人拖走。
上午的時光過得相當平靜,除了書寫時的沙沙聲、磨碎藥草的聲音及偶爾幾句交談外,整個空間靜悄悄的,誰也都沒有去打破這寧靜的氛圍。
專注時總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等到終於將先前採集回來的藥草都做了初步處理後凡斯抬頭,意外的發現時間已是中午剛過。
糟了,黎鳶不知道有沒有餓到。
看了過去,卻見那本書被推到小桌的另一端,而那人已經伏在案上靜悄悄的睡去了。
「凡斯?」停下書寫的動作,亞那抬頭,不解的看向凡斯。
「小聲點,她睡著了。」示意他看向睡得安穩的人,凡斯壓低了聲音。
「人類的孩子這年紀都是這麼嗜睡的嗎?」看著黎鳶將頭轉向另一側露出被髮絲壓出一條條痕跡的臉頰,亞那問道。看上去她應該已經睡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了。
「應該不是。」雖然小孩子嗜睡是正常的,但像她睡這麼多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她身體的關係所以睡眠時間會較平常人來的多。」
「要不趁機再幫她檢查看看?」
「也好。」
打定主意,兩人輕手輕腳的走到黎鳶身後,凡斯伸手,手掌停在她頭頂上幾公分的位置,一團綠色的光亮起,隨著手掌的緩慢移動逐步掃描沉睡中那人的身體狀況。
過程中黎鳶睡得很沉,依舊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
「結果怎樣?」等凡斯收掌,亞那悄聲問道。
「很好,甚至有點好過頭了。」凡斯皺眉。如果是大病初癒的人雖然已經康復了不過身體多少還是會有些異狀,但黎鳶的身體卻半點異狀都沒有,這實在是有些奇怪。
「完全沒有半點異狀?」
「完全沒有。」肯定的說。「如果不是種族關係那就是她本身的自癒力實在太過強悍。而我想答案是後者。」
畢竟黎鳶很肯定是人類,所以答案也就只能是後者了。
「唔……」睡夢中的人忽然皺起眉頭,眉間的皺摺越來越緊,呼吸變得短而急促,像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黎鳶,醒醒。」不可能放任她這樣下去,凡斯伸手搭上黎鳶的肩,在碰到的那剎那黎鳶卻整個人猛然彈了起來,虎口直接扼住凡斯的脖子,促不及防的將他整個人壓倒在地,人就這麼跨坐在他腰上,另一手也覆上了凡斯的喉嚨。
「殺了你……」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彷彿所有的行為都是她下意識的舉動,黎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企圖把人活活掐死。
「黎鳶!」一旁的亞那見情況不對立刻抓著黎鳶的手往兩旁扯,但黎鳶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他一時居然也只能勉力拉開一絲間隙。
即使只拉開了一小條縫也夠凡斯喘息,凡斯先用力呼吸了幾下緩解缺氧的痛苦,然後猛然喝道。「黎鳶!鬆手!」
強大的言靈撼動了空氣,在他們的目光下黎鳶的手顫了顫,緩緩收了回去,然後在他們的注視下慢慢的睜開眼睛。
先是迷茫的眨眨眼,然後是有些疑惑的看著另外兩人緊繃的神色,再來是察覺到自己的姿勢似乎不太對勁,又看到手腕上的紅痕,瞬間一切都連結起來了。
「對不起。」從凡斯身上起來,在他坐起來後黎鳶膝蓋一彎就這麼跪在地上,頭垂的低低的,小聲的說道。
「妳先起來,不要跪著。」沒有先責怪她,凡斯反而先讓她起來後才開始詢問。「妳夢到了什麼?」
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夢才能讓一向淡然的黎鳶露出那種痛苦的表情。
「……夢到了一片黑暗,然後有人想要害我。他們的笑聲很刺耳,我想要逃,可是我逃不掉。」在他墜落的前一刻,他所記得的就是這副景象,直到至今他都依然無法擺脫這個夢魘。
「那個人做了什麼?」
「……他們想殺了我,然後我就醒了。」修正了一下內容。那些人無意殺他,但他們對他所做的卻比殺了他還狠。
「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搖搖頭,這謎底他一直很想找出來,只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過往的那個他,就算他想調查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綁架過妳的人嗎?」插進了話來,亞那問道。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的長相我一個都沒看過。」他從被綁架開始就一直是處於被矇著眼的狀態,然後等他被鬆綁時他已經被轉移出那個據點了,所以他哪知道那些人長什麼樣子。
「黎鳶,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從最初相處的幾天就知道黎鳶似乎難以對過去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釋懷,所以凡斯只能嘆了口氣,如此安慰著。
「……嗯。」默默的點頭,但黎鳶心裡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能遺忘,他巴不得將所有的一切都忘卻。
這麼一來,這顆心也不會常常感到疼痛與孤寂了吧。
「抱歉,我剛才不該碰妳的。」想想也是因為自己碰到了這人的恐懼點才會引起她這麼激烈的反應,凡斯低下頭,鄭重的道歉了。
「不,這是我的問題,凡斯你不用向我道歉也沒關係。」他早該知道他是不適合接觸人群的,他們都太弱小了,弱小到他一不留神就會殺死他們的地步。這麼危險的自己就像是一隻豎起刺的刺蝟,只會把靠近他的人刺的傷痕累累,只能孤獨的用雙臂環繞自己取暖。
他總是學不會卸下那層武裝的鎧甲,因此他只能一次次的看著帶著善意的人們因為他而受傷。
他捨不得傷到那些美好的人啊。
所以這麼危險的他還是縮在陰暗處就好,內心陰沉腐敗的自己就不要去染污那些美好的光了吧,那隻會讓他們感到痛苦而已。
「黎鳶,妳在想什麼?是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嗎?」察覺到孩子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亞那擔憂的問道。
「不,沒事。」再度用漠然的表情武裝起自己,平靜的彷彿剛剛那些晦暗的念頭都不曾存在於他的思想過。
又不放心的端詳一會,真的看不出他有什麼異狀的亞那也只能半信半疑的說道。「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隨時可以跟我們說,我們都樂於傾聽的。」
「我明白了。」但很多事他不能說、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光就他是誰這件事他就不可能告知他們。
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說的。
「先別管那些了。黎鳶,妳會餓嗎?」想起他們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凡斯問道。
「還好,不太餓。」搖搖頭。畢竟他本來就不是依靠進食來供給身體能量,加上他的臟器在日前已被替換成他用能量壓縮製造出來的仿製品所取代,所以自然也沒有飢餓的問題存在。
「真的不餓?」確認的再問一次,這年紀的孩子不是因為正在發育所以時常會感到飢餓嗎?怎麼黎鳶好像不是這樣?
「嗯,不餓。」繼續搖頭,黎鳶堅持的說。
「我還是煮一點,畢竟空著肚子也不是很好。」想想還是不能放任黎鳶就這麼跳過一餐,凡斯做出決定。
「嗯。」不是很意外凡斯會這麼說,黎鳶乖巧的點頭接受這個方案。
「那我來幫忙吧。」一旁的亞那露出閃亮的笑,興致勃勃地挽起袖子準備幫忙。
「你去旁邊坐著,別來礙事。」下一秒就被嫌棄了。
「凡斯你就讓我試試嘛,我覺得我進步很多了。」
「在你做出人能吃的東西前我們會先被你毒死。」
「怎麼這樣。」
看著眼前一黑一白的人影,黎鳶低下頭揉了揉眉心,企圖讓不斷湧上來的記憶再度平復下去。
要是再待下去他不能保證今天的事情會不會再次重演,這樣下去遲早會傷害到他們吧。
所以,找個時間,離開吧。
黑暗畢竟脫離不了陰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