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本章節 2693 字
更新於: 2023-04-30
「唉，人還是一樣多。」空氣中竄出一句抱怨，卻沒有接收的對象，因為抱怨的人才在早上拒絕了同學的邀請。
愛申目前所在之處是綜合大樓的地下一樓。這裡有三十多家販賣不同風格食物的商家在此處駐店；學生社團設置於一、二樓；三樓是美術、電腦等專業課程使用的教室區域，四樓到六樓是室內體育場。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爬至最高點，湧入食堂覓食的學生越來越多，愛申也不例外。
這裡到處都是學生，與外面只有零星數人的操場完全沒得比。食堂能容下的人數不多，基本上來過食堂的學生都會提早跟商家預定或外帶餐點，所以像愛申一樣在食堂吃飯的人通常都是新生或是跟朋友約好的人。
大概只有既不是新生也沒有跟朋友約的愛申是例外。
愛申獨自一人在食堂裡漫無目的的移動──看起來是這樣子。
從他身旁經過的人、正在用餐的人、不認識他的人，都沒想過愛申要去哪裡。因為這不重要，沒錯！他要幹嘛完全不重要，在其他學生眼裡愛申就跟自己一樣是城間高中的學生，僅此而已。
只有愛申本人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做什麼。
事實上，愛申只是想買便當回教室吃而已，就這麼簡單。但愛申想去的店家開在食堂最尾端，每次去那裡都是一場挑戰。
在學生間算是有些名氣的茶飲店外有十幾個人正在排隊，愛申想直接穿過隊伍繼續前進，不然其他能走的路早被重重的人群擋得水洩不通。
走近時才發現前面有兩個女生，她們靠很近的聊天，應該是朋友。
（突然有點想回去了。）
愛申不想做出會讓那兩個女生討厭自己的行為，他更不想餓肚子，但只有女生與隊伍之間有足夠大的空隙可以過去，要是從其他人面前直接硬闖過去絕對會被白眼。
（還是算了吧……這樣也對嘛，人家排隊排得好好的我還硬穿過去，這種行為很不好啊！不能做不能做。）
可能是因為害怕女生的關係，儘管本人認為只有一點點。愛申還是不想打擾到她們，於是他選擇了被人群擋住的路線。
距離越來越接近，都能看到兩人帶著眼鏡的純真臉龐了（還挺可愛的）。
再不行動就沒機會了。
前進的腳步比之前更慢了些，愛申特意擺頭觀望四周，然後自然地往其他方向走去遠離隊伍。
這樣看起來還蠻正常的吧？已經盡力表現出最自然的動作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看自己的，我想應該不會怪到哪裡去。
解決了一個問題，還有兩個。
（人還是爆多，超擠的啊這裡……）
明明知道不可能破千人，大腦跟身體卻感覺到有上萬人。
「借過、借過……那個借過一下。」
愛申一邊喊著借過，一邊在人群中嘗試前進，途中遇到不少身高比他高好幾顆頭的人，也有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比自己矮的人當然也有。
周遭全都是穿著制服的學生，藍、黑相間的線條被迫出現在視線內，這就是「視覺疲勞」嗎？愛申不是很懂，但疲勞的意思確實體會到了。
「借過、借過哦……」
這些人，也就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阻礙」。
要是食堂沒有他們的存在，愛申早就買到了心心念念的黑鹿肉便當。
（不就是吃個午餐嗎？一點半才開始上課欸，你們晚一點再來也沒關係吧。）
身處人群中的愛申就像條逆流的小魚，每踏出一次步伐都極其艱難。肩膀與其他肩膀碰撞，於是硬擠過去；身體被四、五個人卡住不能動，只能開口提醒；看到認識的人，就裝做沒看見。
即便形容成這樣，要生存下去其實不算難，最糟糕的情況就只是在原地不能動彈而已，如果是迷失方向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試想你在又吵又擠的人群裡賣力地移動著，最後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原點，這感覺非常糟吧？不，應該說是會讓人超級不爽。
愛申就經歷過一次。
那次是中午時忽然頭暈不舒服，好像被重器敲到一樣。為了買到黑鹿肉便當，他硬忍著暈眩感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走出人群，結果發現自己又回到原點。為了不再發生這種事，愛申找到一個可以解決方向感的辦法，那便是依靠「招牌」。
每間店家的招牌顏色、設計、外表都不同。舉例來說，像剛才那家茶飲店的招牌是深藍色杯子形狀，只要記住這些特徵，再確保它一直處在自己身後的位置就好。
「借過……唔嗯嗯……不要擠！」先是頭，再來是身體，「終於啊──呼！」
總之是出來了，在人群的另一側。
這就是被人們隱藏起來的景象──果然還是食堂呢。呵呵，我在想什麼。
「哦哦哦，好涼啊！」
愛申以為自己會流很多汗，結果並沒有，這都多虧安裝於食堂各處的大型冷氣機在運作的關係。不得不說這降溫效果還真好，都想買一台回家了。
謹慎似的觸碰褲子後，確認錢包還在右邊的口袋，左口袋是放手機的，因為已經拿在手上所以不用確認。
愛申隨意地四處張望，踏出去的步伐也比剛才來得輕鬆許多。速食店、炸物、甜點、異國小吃……價格不是愛申考慮的點，今天的午餐已經決定下來了，那些食物雖然看起來也很好吃，還是以後再買吧。
走著走著就到了。
「叮鈴叮鈴叮鈴！」清澈鈴聲隨著大門被拉開響起。
「普通」是最能形容這間店家的詞彙，沒有華麗的裝潢，退一萬步來說至少沒有現代感。簡單擺放在店內的桌椅數量寥寥無幾，不難看出這間店主要是面向外帶的生意。
店家的營運模式是把商品集中在一個區域擺放，顧客選好之後再拿去結帳就行。
架子上每一個商品的價格都標示得一清二楚，豬肉串燒套餐105元、黑鹿肉便當95元、植物園套餐95元……其他店家當然都有好好標記價格，這是學校的規定。
櫃檯的工作人員正進行著不知道是什麼的作業，她低頭寫字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專心。會不會她沒發現有人進來？不太可能，開門時的鈴聲應該提醒她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之前也遇過同樣情形，而且這家店本來就是自助形式的店。
愛申的身型比一般男生瘦小，他站在商品陳列區前，背影神似女學生，要是頭髮再留長一點、衣服也改成女性樣式的話就更像了。
這家店的特色之一是商品會因應內容物而有不同外表的包裝。像是豬肉串燒套餐的盒子上就印著豬的可愛小眼睛，側面還有兩片粉紅色的紙豬耳朵，這是想讓顧客產生罪惡感嗎？會害人更想買吧。
愛申想要的黑鹿肉便當的包裝最為特別，整體是以白尾鹿的外表去設計，盒外甚至還有做為裝飾的鹿毛。愛申選擇它的主要原因是想吃，另外就是收藏用。
植物園跟海洋套餐也很好看，但愛申不是素食主義者，等哪天突然想吃了就會買吧。
「在哪裡在哪裡……」視線在眾多便當之間游移遲遲沒有停下來，愛申加快眼球移動的速度，但這只是讓畫面更加混亂而已。
「山野風格黑鹿肉套餐」這是商品的全名。
找到了。原本想從包裝去找，試了一下後還是改從底下的名牌下手。
愛申繼續看著名牌，比剛才更仔細的看。
「嗯對了，沒有錯。價格跟上次看一樣是95元，有點貴吶……這個。」
最後還是買下來了，畢竟是早就決定的事情。拿起來的時候還有點重量。
「嘿。」耳邊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
「痾啊唔……！」愛申嚇了一跳，沒有真的跳起來就是了。他發出只有自己跟後面的人聽得到的叫聲。後面的人先是碰了肩膀才說話，所以最先感覺到有人的部位是肩膀而不是耳朵。
「搞什麼，是你啊。」
愛申目前所在之處是綜合大樓的地下一樓。這裡有三十多家販賣不同風格食物的商家在此處駐店；學生社團設置於一、二樓；三樓是美術、電腦等專業課程使用的教室區域，四樓到六樓是室內體育場。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爬至最高點，湧入食堂覓食的學生越來越多，愛申也不例外。
這裡到處都是學生，與外面只有零星數人的操場完全沒得比。食堂能容下的人數不多，基本上來過食堂的學生都會提早跟商家預定或外帶餐點，所以像愛申一樣在食堂吃飯的人通常都是新生或是跟朋友約好的人。
大概只有既不是新生也沒有跟朋友約的愛申是例外。
愛申獨自一人在食堂裡漫無目的的移動──看起來是這樣子。
從他身旁經過的人、正在用餐的人、不認識他的人，都沒想過愛申要去哪裡。因為這不重要，沒錯！他要幹嘛完全不重要，在其他學生眼裡愛申就跟自己一樣是城間高中的學生，僅此而已。
只有愛申本人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做什麼。
事實上，愛申只是想買便當回教室吃而已，就這麼簡單。但愛申想去的店家開在食堂最尾端，每次去那裡都是一場挑戰。
在學生間算是有些名氣的茶飲店外有十幾個人正在排隊，愛申想直接穿過隊伍繼續前進，不然其他能走的路早被重重的人群擋得水洩不通。
走近時才發現前面有兩個女生，她們靠很近的聊天，應該是朋友。
（突然有點想回去了。）
愛申不想做出會讓那兩個女生討厭自己的行為，他更不想餓肚子，但只有女生與隊伍之間有足夠大的空隙可以過去，要是從其他人面前直接硬闖過去絕對會被白眼。
（還是算了吧……這樣也對嘛，人家排隊排得好好的我還硬穿過去，這種行為很不好啊！不能做不能做。）
可能是因為害怕女生的關係，儘管本人認為只有一點點。愛申還是不想打擾到她們，於是他選擇了被人群擋住的路線。
距離越來越接近，都能看到兩人帶著眼鏡的純真臉龐了（還挺可愛的）。
再不行動就沒機會了。
前進的腳步比之前更慢了些，愛申特意擺頭觀望四周，然後自然地往其他方向走去遠離隊伍。
這樣看起來還蠻正常的吧？已經盡力表現出最自然的動作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看自己的，我想應該不會怪到哪裡去。
解決了一個問題，還有兩個。
（人還是爆多，超擠的啊這裡……）
明明知道不可能破千人，大腦跟身體卻感覺到有上萬人。
「借過、借過……那個借過一下。」
愛申一邊喊著借過，一邊在人群中嘗試前進，途中遇到不少身高比他高好幾顆頭的人，也有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比自己矮的人當然也有。
周遭全都是穿著制服的學生，藍、黑相間的線條被迫出現在視線內，這就是「視覺疲勞」嗎？愛申不是很懂，但疲勞的意思確實體會到了。
「借過、借過哦……」
這些人，也就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阻礙」。
要是食堂沒有他們的存在，愛申早就買到了心心念念的黑鹿肉便當。
（不就是吃個午餐嗎？一點半才開始上課欸，你們晚一點再來也沒關係吧。）
身處人群中的愛申就像條逆流的小魚，每踏出一次步伐都極其艱難。肩膀與其他肩膀碰撞，於是硬擠過去；身體被四、五個人卡住不能動，只能開口提醒；看到認識的人，就裝做沒看見。
即便形容成這樣，要生存下去其實不算難，最糟糕的情況就只是在原地不能動彈而已，如果是迷失方向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試想你在又吵又擠的人群裡賣力地移動著，最後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原點，這感覺非常糟吧？不，應該說是會讓人超級不爽。
愛申就經歷過一次。
那次是中午時忽然頭暈不舒服，好像被重器敲到一樣。為了買到黑鹿肉便當，他硬忍著暈眩感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走出人群，結果發現自己又回到原點。為了不再發生這種事，愛申找到一個可以解決方向感的辦法，那便是依靠「招牌」。
每間店家的招牌顏色、設計、外表都不同。舉例來說，像剛才那家茶飲店的招牌是深藍色杯子形狀，只要記住這些特徵，再確保它一直處在自己身後的位置就好。
「借過……唔嗯嗯……不要擠！」先是頭，再來是身體，「終於啊──呼！」
總之是出來了，在人群的另一側。
這就是被人們隱藏起來的景象──果然還是食堂呢。呵呵，我在想什麼。
「哦哦哦，好涼啊！」
愛申以為自己會流很多汗，結果並沒有，這都多虧安裝於食堂各處的大型冷氣機在運作的關係。不得不說這降溫效果還真好，都想買一台回家了。
謹慎似的觸碰褲子後，確認錢包還在右邊的口袋，左口袋是放手機的，因為已經拿在手上所以不用確認。
愛申隨意地四處張望，踏出去的步伐也比剛才來得輕鬆許多。速食店、炸物、甜點、異國小吃……價格不是愛申考慮的點，今天的午餐已經決定下來了，那些食物雖然看起來也很好吃，還是以後再買吧。
走著走著就到了。
「叮鈴叮鈴叮鈴！」清澈鈴聲隨著大門被拉開響起。
「普通」是最能形容這間店家的詞彙，沒有華麗的裝潢，退一萬步來說至少沒有現代感。簡單擺放在店內的桌椅數量寥寥無幾，不難看出這間店主要是面向外帶的生意。
店家的營運模式是把商品集中在一個區域擺放，顧客選好之後再拿去結帳就行。
架子上每一個商品的價格都標示得一清二楚，豬肉串燒套餐105元、黑鹿肉便當95元、植物園套餐95元……其他店家當然都有好好標記價格，這是學校的規定。
櫃檯的工作人員正進行著不知道是什麼的作業，她低頭寫字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專心。會不會她沒發現有人進來？不太可能，開門時的鈴聲應該提醒她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之前也遇過同樣情形，而且這家店本來就是自助形式的店。
愛申的身型比一般男生瘦小，他站在商品陳列區前，背影神似女學生，要是頭髮再留長一點、衣服也改成女性樣式的話就更像了。
這家店的特色之一是商品會因應內容物而有不同外表的包裝。像是豬肉串燒套餐的盒子上就印著豬的可愛小眼睛，側面還有兩片粉紅色的紙豬耳朵，這是想讓顧客產生罪惡感嗎？會害人更想買吧。
愛申想要的黑鹿肉便當的包裝最為特別，整體是以白尾鹿的外表去設計，盒外甚至還有做為裝飾的鹿毛。愛申選擇它的主要原因是想吃，另外就是收藏用。
植物園跟海洋套餐也很好看，但愛申不是素食主義者，等哪天突然想吃了就會買吧。
「在哪裡在哪裡……」視線在眾多便當之間游移遲遲沒有停下來，愛申加快眼球移動的速度，但這只是讓畫面更加混亂而已。
「山野風格黑鹿肉套餐」這是商品的全名。
找到了。原本想從包裝去找，試了一下後還是改從底下的名牌下手。
愛申繼續看著名牌，比剛才更仔細的看。
「嗯對了，沒有錯。價格跟上次看一樣是95元，有點貴吶……這個。」
最後還是買下來了，畢竟是早就決定的事情。拿起來的時候還有點重量。
「嘿。」耳邊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
「痾啊唔……！」愛申嚇了一跳，沒有真的跳起來就是了。他發出只有自己跟後面的人聽得到的叫聲。後面的人先是碰了肩膀才說話，所以最先感覺到有人的部位是肩膀而不是耳朵。
「搞什麼，是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