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震災當天，結束

　　老四三人剛踏進旅館房間，大鬍子就開口道：「回來啦，先去休息一下，等一下我們出去吃晚餐，瑪雅會和我們一起去。」

　　瑪雅朝他們點點頭，他們沒表示怎麼意見，只是都應了聲好，就或躺或坐在床上休息，開始聊天。

　　過了片刻，大鬍子叫大家起來，「我們準備去吃晚餐囉，要上廁所就先在旅館解決，不然，就要等到去餐館或是其他什麼地方了。」

　　大鬍子上完廁所之後，被彼特拉到走廊。

　　「有什麼事？」

　　彼特從口袋拿出張紙條，塞進大鬍子口袋，這是他剛才在房裡寫的。

　　大鬍子甩了甩手，準備等手乾時，就拿出來看。

　　眾人剛走出旅館，大鬍子就問瑪雅，「瑪雅，妳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因為我們幾個都是外地人，對這個鎮也不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吃，乾脆就跟隨妳好了。」

　　瑪雅有些為難，「這樣啊，那其他幾位先生的意見呢？」

　　四人異口同聲，「依大哥的意思。」

　　瑪雅看了看街道的狀況，發現人來人往，還有許多人還沒休息，正在工作著，運送傷患、維持秩序、清理廢墟等，覺得今天不適合吃路邊攤，肯定會一團亂。

　　「我們到處邊走邊看吧，我們在室內吃好了。」她說。

　　路上，瑪雅看著許多茫然無措、黯然神傷的人，心裡又開始難過起來，變得沉默。

　　大鬍子發現到這點，開始講述他之前遊歷其他地方所發生的事，試圖轉移她的思考，不要老想著傷心事。

　　這時，在他們對面斜前方處，一個矮胖的白髮老太太朝他們小跑過來。

　　「瑪雅，好久不見。」

　　瑪雅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才驚喜道：「芭拿太太，妳怎麼會來這裡？」

　　「妳忘了嗎？我現在是北區區長，我是來向佛克匯報我那邊的災情，還有要和他討論一下該怎麼處理。」

　　瑪雅這才注意到芭拿手提個公事包。芭拿是幾年前剛上任的新區長，但瑪雅總是忘記這點，只把她看作是個可愛的老婦人，以及摯友的母親。

　　瑪雅擔憂地問她，「北區那邊也很嚴重嗎？」

　　她臉色僵硬地點了點頭。

　　瑪雅嘆了一口氣。

　　芭拿牽起瑪雅的手說：「看到妳沒事就好了。」

　　又聊了幾句，芭拿因為還要趕去見老佛克，便離開了。

　　兩人心照不宣沒有問對方家人的事情。

　　大鬍子雖然好奇兩人關係，但他沒多問，不願意觸碰她的隱私。

　　歸路鎮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區。事實上，很多市層級之下的地方都是這樣分的，如果轄地更大，就再以這五區為基礎，往外再細分，轄地較小，當然就不用劃分這麼多區。市層級以上，因為狀態比鎮、鄉、村複雜，就不一定按照這基本的五區格式來走。

　　歸路鎮每區都有一個區長，除了中區，因為中區就是鎮公所，鎮長辦公室的所在，所以，直接由鎮長管轄就可以了。

　　來到蔚爾的酒館外，他們發現裡頭有不少人，一些用完餐的顧客，邊走出來，邊聊著今天的抽獎麵包多有趣。

　　六人幫又轉過頭看向列娜的餐廳，客人似乎更多，比酒館還要擁擠。

　　「你們聽說過這酒館的抽獎麵包嗎？」瑪雅的問話，讓他們停止對餐廳的窺探。

　　「那是什麼玩意？」老三問。

　　老四當然知道是什麼，他決定回答這個問題，而不是默不作聲。因為他不能確定那個老闆和服務生是否還記得他，萬一到時候認出他來，瑪雅肯定會懷疑，為什麼講到抽獎麵包時，自己裝作好像不知道，任何因素可能造成的風險都必須消除掉。

　　正常人會怎麼做呢？這種小事不可能隱瞞的。

　　「我知道，我早些時候有來這家店喝酒，就是麵包裡麵包兩種餡，如果吃到中獎的那種，就可以得到店裡的特別招待。」老四說。

　　「沒想到，法葉先生居然知道。這麵包還蠻有趣的，中獎的內餡聽說都不怎麼好吃，但大家還是被吸引住，真的很特別。」

　　法葉是老四的名字，和明知一樣都是真名，他們在和瑪雅交談時，並不怕這項資料洩漏出去，因為在道上，他們都使用像六人幫大鬍子、六人幫頭巾男、六人幫小雄獅之類的代號。

　　當然，倘若有天，有人特地用外貌比對，不懼辛苦調查出他們身分，他們也就認了。

　　「各位，我們就去這間吃，如何？」老五臉上充滿濃濃的興趣。

　　「不然就到這家吃好了，他們的料理好吃又不會太貴。」瑪雅說。

　　看見他們一進來，蔚爾趕緊問：「請問幾個人？」

　　「六個。」

　　蔚爾快速掃了下四周，從置物間搬了張摺疊桌出來，他跑到一桌客人旁邊，帶著歉意地，欠身請他們連同桌椅往旁邊移動，終於清出一個不大的空位，他將桌子擺下，又拿來六張椅子。

　　蔚爾給六人兩份菜單，「確定好要點什麼再叫我。」說完，又到別桌忙去了。

　　「大家快來點餐吧，看看自己要吃什麼。」大鬍子說。

　　老五興奮道：「等一下，我想先去買個抽獎麵包，試試我的運氣。」

　　大鬍子擺手，「去吧，不過買完馬上回來，我們要一起決定好，再叫服務生來。」

　　「謝啦，大哥。」

　　「我不太放心他，我跟過去看看。」老三表情正經地說著。

　　「我也去。」彼特說。

　　吧檯處有好幾籃麵包，有個綁著雙馬尾辮的小女孩負責顧著。

　　三人付了錢，咬下麵包，老五和彼特頓時皺眉閉眼，五官似乎都要扭在一塊。

　　老三卻沒異樣，津津有味吃完了麵包。

　　向小女孩一問，確認中了兩份獎。老三兩手同時摸著老五和彼特的頭，大笑說：「你們兩個臭小子，運氣真好！」

他們回到大鬍子身邊講述這個消息。

　　瑪雅感到訝異，「三個人中兩個，中獎率不是最多到十分之一嗎？」

　　聽到她說的話，隔壁桌的一個男人轉身朝向他們道：「今天的麵包不一樣，中獎率非常高，將近二分之一，獎勵是一盤咖哩飯加一晚蔬菜湯，我勸你們可以賭賭看，用一個麵包的錢換到一餐，非常划算。」

　　「你們覺得呢？」老四問。

　　「我看這樣吧，想嘗試麵包或想吃咖哩飯的人，現在先去買麵包，買完之後馬上回來，我要統整大家的菜單。現在開始，去吧。」大鬍子下了指示。

　　老四也去買了一個，成功中獎。

　　最後，手氣不好的老三、大鬍子和瑪雅各自點了不同的料理。

　　等待上菜的空檔，大鬍子咳了兩聲，說要去外面抽根菸再進來。

　　「大哥都一大把年紀了，不能讓他抽太多，我去看著他。」彼特跟了出去。

　　兩人走到無人的牆邊，小聲交談。

　　「彼特，你這樣做，太冒險了。」

　　「要不驚動他人的話，這個方式是最有可能的。」

　　「放你單槍匹馬，那六人幫存在的價值就沒了。如果你是覺得之後要退出，對不起我們，真的不必用這種方式。」大鬍子面容凝重。

　　彼特露出一個很輕很淡的笑容，「我不是覺得對不起你們，四哥也有問我，是不是急著想退出，所以要趕快完成，也不是這個原因。我現在還在這團隊裡，就是六人幫的一份子，我所要達成目的就只有一個，在當前找到突破口，拿到這筆錢，去治二哥的病。」

　　「可是，要是你被抓到了怎麼辦？」

　　「我們一路走來至今，有許多困難與挫折，但總還算能維持生活，每個人也都好好的，沒斷手斷腳、重傷不治，既然這樣，何不相信這次也會成功呢？我們六人都會安好的。」

　　沒有了老二在身旁出謀策劃，大鬍子強烈感受到自己的不足，只能接受彼特的意見，讓他去辦。

　　他努力微笑，想要掩飾心中那份慘淡之情，聲音略抖地說：「是啊，會順利的。」

　　打烊後，蔚爾開始把桌子、椅子收好，搬到角落，盡量空出地板的空間，讓無家可歸的人有位置可安心睡覺。

　　整理好吧檯，確認抽屜都鎖好之後，在關上大門前，蔚爾走出酒館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列娜同時也從對面走了出來。

　　他們倆看見彼此，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相視一笑。

　　兩人走向路中央。

　　「怎麼樣？剛才很忙嗎？」蔚爾帶著笑意問。

　　「很忙啊，我的餐廳人氣可不是一般高呢！你可能體驗不到這種感覺吧。」列娜雙手交叉於胸前，自信地說。

　　「行啦，真是的。」

　　他們都知道，雙方因為這次的地震，在協助災民上忙得不可開交。

　　兩人望著對方的雙眼，瞳孔上清楚映著自己的身影。

　　他們逐漸靠近。

　　她有些緊張，隨意脫口說：「我、我今天可是餐點免費大放送，你那邊呢？」

　　「我們酒館當然還是得多少賺點錢，維持開銷，不過，用抽獎麵包的方式盡量降低價錢了。」

　　沉默片刻。

　　蔚爾低聲道：「妳會害怕嗎？」

　　「一點點。」她知道歸路鎮地下的秘密，卻沒預料到在今天會產生這麼大的動靜。

　　他摸摸她的頭，「這陣子會很混亂，早點睡吧，晚安。」

　　她有些失落，「你也是，晚安。」正打算轉身回去，卻又被他拉住。

　　他低頭，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