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好心的戰士與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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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4-19
調查骷髏兄弟會的十五枚金幣獎勵全數被扣押,夏洛特還自己貼上了四十枚金幣當作補償才得到原諒,作為蒼炎魔女的夏洛特從沒想過剛開始冒險就因為賠償把全身的錢敗光。
在老家集會的時候,遇到敵人就要用最快最有效率的手段收拾,不計代價去摧毀對手是魔女們根深蒂固的價值觀,夏洛特並非是魔女中的例外。魔女們的價值觀迫使她陷入經濟困難,如今偉大的魔法先驅正坐在長椅上挨餓。
——廣場上陽光明媚,後方是茉莉安神像的噴水池,在水池旁溫度略顯較低,周遭繁華的景象中人們臉上洋溢著幸福,唯獨我一個人沉著神色感到困擾。
打開錢包裡面不剩半毛錢,除了十金幣是我自己去買了衣服外,剩餘的錢都用來賠償了……我不懂這些人為什麼要如此斤斤計較,事情不是達成了?這結果不能算大皆歡喜嗎?
確實不能,因為我現在餓到快失去力氣了。
可以的話我想去吃甜食啊……沒有糖分就沒有人生。
我只得用手撐著臉龐呆坐在長椅上,肚子餓的哀號、身子感到疲憊、心底想吐苦水卻沒地方吐,還被趕出旅館房間拿著行李住往廣場,一切都是從幾天前賠償完徹底破產開始。
肚子餓的時候看什麼都像是食物,雲朵看起來像是布蕾、人頭看起來像是馬卡龍、房子看起來像是司康,撲鼻而來的香氣令人口水直流,但是我沒有半毛錢去買任何食物。
也許把人頭砍下來就有吃的了?腦內一時閃過這種妄想。
作為大魔女的我是不可能去乞討的,但是要我現在去工作嗎……同樣難受,怎麼說都想要先填飽肚子。
「冒險最難的是賠錢嗎……」我壓低帽子遮住臉龐,深深嘆息並且打從心底感到無力,任何一個冒險譚裡面都沒跟我提起這些啊。
眼角的餘光看見一副穿著鎧甲的靴子停在我面前,於是我抬起頭望去,第一眼日光揮灑於一個高大的女性身上。
女性頭上有著一副標誌性的兔耳朵,她的樣貌成熟艷美,身披著漆黑的重盔甲屹立在我面前。女性的長髮因為捲翹顯得凌亂,髮絲與眼睛同樣有著與冰霜相同的色澤,她視線向下凝望著我,手中還抱著一袋裝滿食物的紙袋。
「妳餓了對吧?我的鼻子聞的到妳的狀態。」女性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高大的她幾乎遮住了所有日光。她的詢問讓我看見了一絲希望,我點頭時立刻伸出手說道:「沒錯,我餓了並且身上沒有半毛錢。」
「妳看起來是個不簡單的魔女,怎麼會缺錢?」女性的兔耳微微垂下,懷疑的撇過頭表現出費解的模樣。她的考量是對的,有能力的人就能接到高難度委託從而賺到財富,只是……
「我去調查骷髏兄弟會,不小心把房子炸垮後賠到破產了。」
說來宅邸真是脆弱,集會內透過魔力加固的建築不可能如此容易炸垮,因為任誰都知道普通的建築是承受不起破壞魔法的,但是我說這些不過是在逃避責任罷了。
「啊……三天前驚動全冒險者公會的那件事,真沒想到有人把整間骷髏兄弟會的據點炸成了廢墟啊!原來是妳嗎?我還以為是某個極度痛恨他們的人啊!」女性仰天大笑,笑聲爽朗且吸引了附近的群眾關注。
「唉。」被笑也是難免的,我搖了搖頭對於自己沒有更加謹慎感到後悔。
——看起來不是什麼奇怪的人,況且能炸垮房子就代表她至少擁有對城等級的火力……並且我不覺得魔法師孤身一人能在敵陣中施展大魔法,說明她肯定有更強的招式……真不錯。女性不禁揚起嘴角並且對著夏洛特伸出右手。
「我請妳吃頓飯,要不要來我這跟我談談工作的事情?」女性露出牙齒燦笑著,她還微微彎下腰表現出些許誠意。
她看起來沒有惡意,況且我現在就需要一頓溫飽的飯,沒能多想我便握上她的手。「我叫夏洛特,妳是誰?」我說道時她拉起我的身子,她望了眼大日當頭的藍天便回:「我是巨神傭兵團的前團長,希希緹.艾拉。」
「巨神傭兵團?我有聽過,是五年前在北面大陸名聲顯赫的傭兵團,眾人傳頌著他們擊垮冰湖龍王的事蹟。」根據我聽過的傳聞是如此,眼前名為希希緹的女性我沒有見過,但我確實聽聞巨神傭兵團有過一任團長就叫做希希緹,更是帶領巨神傭兵團擊敗冰湖龍王的關鍵人物。
他們的傳說在整個北面大陸都能聽聞,不過眼前的人真的是那個希希緹嗎?我對此抱有疑問。
「怎麼說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戰之後巨神傭兵團也損傷慘重,我將團長的位置交替給那傢伙之後就成為了冒險者,至於理由嘛……也許是傭兵當久了想換個角度看待這個世界吧。」希希緹鬆開我的手,她用拇指指向身後的街道告知我方向。
當我邁出腳步潮所指的街道走去時希希緹也跟著走在我身旁,高大的她比路上的行人都要高出一顆頭以上,她仰望著藍天行走時總走得比我快那麼一些,不過幾秒就變成她在前方帶路的局面了。
我對於希希緹所說的話語雖然帶有懷疑,但我並不能徹底否決她真的是那名希希緹這件事,畢竟希希緹這人確實在巨神傭兵團打敗冰湖龍王後宣告離開團隊,如今又變成冒險者開始活動並不稀奇。
最可能的原因是不想繼續配合各族打仗,傭兵所做的工作大多是戰爭而非是冒險與討伐委託,因此轉職成冒險者就可以躲避各式各樣的戰事,從這當作出發點去想是十分有可能的。
「夏洛特妳是從魔女集會來的對吧?那裡的人做事都比較極端,到了有點瘋狂的程度啊。」希希緹行走時頭也不回地搭話。我跟在她的身後觀察街景,身旁有推車攤販經過時我答道:「前面我同意,後半我認為只是選擇了最有效率的方式,骷髏兄弟會的事情如果慢吞吞的殺進去人早就跑了。」
就算我用炸的快速擊退護衛都差點讓佐恩跑了,我很難想像持劍殺進去要怎麼抓到人,因此我不認為自己的做法完全錯誤。
「所以都會募集夥伴再去完成委託啊,冒險者們都是以團隊在活動的,而不是獨自活動。」希希緹伸手抽過推車攤販上的奶油麵包,同時扔出半銅給推車老闆,她停下腳步轉身將麵包遞到我面前。
希希緹的神色有些認真,我自然能看出她很鄭重在與我說這件事,但我並非刻意不去想夥伴的事情,而是我從不覺得什麼都沒開始做就能找好夥伴。
「所以呢?言下之意是妳想招募我成為妳的夥伴?」我接過麵包,咬了一口後嘴中只有淡淡奶香與小麥味,滋味樸實的讓我無話可說,但是能充點飢就好。
「前提是妳能符合我的要求,那我不惜重金也會讓妳成為我的夥伴。」希希緹揚嘴一笑,她轉回身子繼續前進……
「那就看妳決定了,我雖然不是一流的強者卻也足夠強了。」
她拋下的問題並沒能讓我思考,論實力我絕對有,至於其他要求是聽聞後才能決定是否要配合的,現在去遐想沒有意義。
我跟上希希緹的腳步一路前行,最終我們來到了一間名為「角山羊」的旅店,剛進去其中我便看見大量的木桌椅以及招待櫃台,裝潢本身是充滿居家感的木質裝潢,一旁掛著幾幅畫之外室內散發著淡淡香氣,香氣清雅讓我一聞就知道又是茉莉安花。
希希緹走向一桌坐有修女的位置,她坐到修女身旁時伸手拍了下對方的肩膀,這令修女抬頭看著我展露微笑。「魔女小姐,妳好。」她的聲音溫柔且有種令人鬆懈的魔力。
從外表看去她有著一頭白金色長髮,雙瞳猶如紫水晶般艷美,姿態修長且身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贅肉,唯獨作為女性的性徵看起來特別飽滿,白皙的肌膚使她看起來相當纖弱,身穿的修女袍上有金紋與金色掛飾,身後還有可以拉起來的修行帽兜,整體而言顯得相當華麗。
「妳好。」我坐在兩人的對面,當希希緹放下紙袋後蘋果滾了出來,我立刻接過手張嘴就咬了下去,酸甜的滋味給我一種果實還不夠成熟的感覺。
修女有些訝異的張開嘴,但她很快恢復笑容問:「魔女小姐是希希緹小姐帶來的新夥伴嗎?」
「可能會加入,現在還不是。」在希希緹回答之前我便先回應,希希緹苦笑了一陣後搖頭,她望著修女答覆:「我覺得要先獲得妳的同意,另一方面我認為有必要確認我們是否能依靠她。」
兩人同時回頭望著我,修女的眼中本該有疑惑,此刻卻像是母親般溫柔地面對我,反倒是希希緹嚴肅的皺起眉頭並且將雙手抱在胸前。
「我叫做夏洛特,妳是?」在進入正式話題前我認為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名字。「愛莉西亞,雖然看起來是修女,但我不是白神教的神職。」愛莉西亞將雙手靠在桌上,手掌十指緊扣至於下巴前,眼神比起剛才多了幾分認真。
「我明白了,在我吃飯的期間就可以進入正題了。」我拿起蘋果繼續品嘗,首先我要知道他們的目標是什麼……以及需要我做什麼。為此我張嘴問:「你們缺魔法師職位的人,打算讓他做什麼?又以什麼為目標在組織團隊冒險?」
「我想賺多一點錢,用來重建家鄉。」希希緹率先答道,她的嘴上掛著一副爽朗的笑容。
「我想給予應當拯救的人救濟,只要能達成這件事情做什麼都無所謂。」愛莉西亞閉上眼睛語氣寂靜的答覆,她看起來神聖而端莊。
前者聽起來屬於重視家庭的類型,後者聽起來十分像聖人,雖然他們可能是發自真心說的但我無法得知其真偽,只能先當作確有此事。
「原來如此,只有我是想要冒險所以開始冒險的。」
我從不覺得自己哪裡奇怪,我只是期望能夠賭上生命去為了某些事物作戰、也盼望能夠在冒險中用盡全力挑戰危險、更認為在苦難後獲得財富是尤其喜悅之事,這是我的冒險。
「聽起來妳最奇怪啊,果然魔女的思考跟我們都不太一樣。」希希緹用雙手撐著後腦杓,她將雙腳跨上桌面一副邋遢的坐著。
「我不覺得我奇怪。」我用手撐住臉頰,雙眼冷酷地盯著她。
我才不奇怪……才不奇怪。
「我認為夏洛特小姐的思考並不奇怪,有所付出與危險才能獲得報酬與功名,只是她更重視於中途能享受到的風景,個人認為那是件崇高的追求。」愛莉西亞保持祈禱的姿態說著,當下她還閉著雙眼,比起隨興的希希緹顯得要端莊太多。
「妳說的對,我並不奇怪。」我認同她說的話,而且是高舉雙手認同。
「好啦!不奇怪就不奇怪,接下來就是我們的正題了,妳能夠配合我們行動中的指示與計畫嗎?不是衝上去就一股腦破壞那種……而是計畫式的處理委託。」希希緹放下雙腳,她垂下背部凝重地盯著我的眼眸。
配合計畫行事嗎?這件事情讓我來說——
「那就要看妳們的計畫能不能讓我感到合理與可靠,我只會服從於可靠且有效的計畫,盲目且無意義的計畫我會與妳論戰到底。另外……我想要『效率』一點。」
「妳的回答真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聽有人這樣答覆我。」希希緹笑了幾聲,她用手摀住臉龐放聲大笑,笑聲令整間旅館大廳的人都看了過來。我們一成為焦點,希希緹站起身子用手輕拍了一下桌面,她用拇指指著自己。「我絕對會讓妳滿意,加入我們吧!」
愛莉西亞跟著點頭附和,她對著我伸出手來。
「先跟我說報酬的部分。」我繼續啃著蘋果,沒有順著氣氛直接答應。
我的反應令希希緹愣了一下,她一邊搖頭一邊苦笑,剛用手摸過額頭後她重新坐下,端正好坐姿後她提議道:
「委託分成的部分每個人拿走三成、剩下的一成用來慶祝與隊伍花費、第一個委託完成前我會幫妳負擔住宿與飲食費用,這樣的條件可以接受吧?」
條件並不差,況且她能夠解決我的燃眉之急,無論我想怎麼做都該先對現實低頭,找頓飯吃賺點才錢能繼續冒險。
「那就請多指教了。」我握住了愛莉西亞的手掌。
——當夏洛特邂逅了兩人故事才真正地展開,一個團隊的成立對於冒險者來說尤其重要,這代表他們不必再孤軍奮戰。
獨自冒險是一件十分愚蠢也愚笨的行為,不只要面對雙倍的危險還要面臨雙倍的困難,再強大都有無法一個人解決的問題,因此所有冒險者都明白合作的重要性。
從這一天開始,夏洛特才算真正的走上了冒險者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