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海豹自凡間來,不亦樂乎?
本章節 3624 字
更新於: 2023-04-14
Σ(;゚д゚)
審判罪惡靈魂的難度並不高,不論是發自內心的純粹邪惡,還是受到外界影響、被當成棋子的小奸小惡,一切有如被歸納統整的檔案,在本神需要時,以各種型態現形於審判廳。
「沒錯,這就是本神的另一項權能。雖然看起來像本書,但它確實是本神的一部分。」
話雖這麼說,只要祢足夠努力、吸收本神教給祢的事情,相信有一天,祢也能發掘出屬於祢的權能。雖然沒有當面說出口,但從祢清澈的眼眸中,本神確實能看到祢的決心,以及尚未甦醒的潛力。
「那麼,今天就先到這邊吧。」
別忘了,除了剛才那些工作,靈魂花園的孩子們也很重要。想到那些嗷嗷待哺的靈魂幼苗,本神心中的疲憊一掃而空,恨不得馬上衝進靈魂花園,聆聽祂們純淨無瑕的靈魂之音。
只可惜,命運三姊妹似乎不打算就此放過本神,非要在這種時候帶給本神試煉。之所以這麼說,全是因為本神的目光正巧望見,審判廳大門再度敞開的瞬間。
「對,祢沒聽錯,不是新來的罪惡靈魂,就是不知在哪兒栽跟頭的糊塗勇者。」
算了,來都來了,趕緊把事情解決吧。正當本神一邊想,一邊走向高腳椅時,來者的身影緩步穿過陰影,似是羞於見人般、猶豫一會兒後才踏入大堂正中央。
「──!?」不給本神思考的時間,陡然揭曉的答案讓本神不禁驚呼:
「又是你?」
或許是本神高八度的叫喊過於刺激,渾身是傷的葉仗仲被嚇得當場跳起。但他畢竟是勇者,很快便恢復冷靜,默默的盤腿坐下,以本神從未聽過、略帶羞恥的口吻說道:
「沒錯,是俺。被咒術師暗算,這才落得這般下場。」
葉仗仲說得含糊,但留在他靈魂上的傷痕已然將細節一一挑明,不難想像他在斷氣以前,遭受過何等惡毒的咒術攻擊。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既然葉仗仲來到這裡,就代表本神得為勇者業務繼續費心。
「好吧。既然來都來了,也不差這點時間。」
拖著被疲勞糾纏的身軀返回高腳椅,本神目光略一偏轉,來到其中一名衛兵身上。沒有多餘的動作,本神立刻下達指示:
「沃利爾,去把諾絲找來,她知道怎麼治他。」
再三確定衛兵聽清本神的指示、目送祂跑出大門過後,本神自然不會閒著,當即抬手釋放死霧,剎那間便將葉仗仲緊緊包裹。
「沒事,少在那兒嚷嚷。」不等葉仗仲發起抗議,本神鄭重地解釋道:
「這不過是緊急措施,用來防止傷勢惡化用的。在專家抵達以前,安分一點、留點體力接受治療。」
說實話,照護葉仗仲這類、被凡間的種種再三摧殘的靈魂,絕非本神的強項。本神之所以出手,除了表面上的說法,更多是為了審判廳的安寧。哪怕現在的葉仗仲看似沉穩許多,本神也不願承擔那豆丁點大的風險。
或許是對本神謹慎的獎勵,也可能只是命運三姊妹的無心之舉,直到本神最信任的靈魂治療專家──諾絲抵達、為葉仗仲拔除刻於靈魂中的傷痕,順帶祛除邪惡咒術的殘餘氣息為止,整個過程無比順利,沒有任何突發狀況現身攪局。
「看來,最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雖不至於影響平時作息,但本神能清楚感覺到,前段日子累積下來的疲勞正逐漸累積、對精神造成細微的影響。否則,換作是平時,本神絕對不會思考這些多餘的事情。
不行,得在情況惡化前解決這問題。想到這裡,本神留下心眼,誓要根除這股嶄新的壓力來源,以免夜長夢多,影響自己的神智。
「喂,妲斯忒。」恍然間,葉仗仲的呼喚在耳邊響起:「不是要俺說明經過嗎?怎地恍神去了?」
「咳咳!」不到一個剎那,本神的目光回到葉仗仲身上,語帶嘲諷地說道:
「你隨時都能說。就算本神真的恍神,也能一字不漏的聽進去。」
然而,此話一出,一股違和感轉瞬襲來,逼得本神不得不制止葉仗仲繼續開口,同時將注意力轉向葉仗仲身後的冥府大門。
沒錯,冥府大門在沒有任何神察覺的狀況下,悄悄的開啟一條縫。是誰這麼糊塗,在本神處理勇者業務的現在,放任其他靈魂溜進這裡?
「來者何人?」
能在本神的眼皮子底下潛行的事物並不多,但礙於冥府之柱的陰影並非尋常陰影,就連本神也無法一眼看透隱藏其中的靈魂,只能坐在高腳椅上,以冥界之主該有的架式發起質問:
「上前,讓本神仔細瞧瞧,你究竟是何方靈魂?」
「啪噠啪噠。」
沒有半點遲疑,來者的行進速度加快,不一會兒的工夫便離開陰影,立於燈火明亮的廳堂正中央。剎那間,本神猛地睜大雙眼,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瞳孔正在劇烈收縮。
「什麼!?」
本神身為冥界之主,自然見過所有凡間生物的靈魂,包括這隻神色茫然、擁有紡錘形身軀的水生哺乳類。
更準確的說,這小傢伙的身長與成年凡人相仿,背上生有豎琴狀的斑紋,小巧的頭臉神似沒有耳朵的貓科動物。前肢短小、呈鰭足狀,後肢則與短小的尾巴相鄰,與魚尾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是,」按捺不住躁動的情緒,本神霍然起身。「海豹?而且是豎琴海豹?」
哦──,命運三姊妹在上,就在本神為工作勞心勞力的這一刻,派出這可愛的小傢伙到本神身邊。這不是、要讓本神在幸福中昏厥嗎?
明知此刻的自己是如何失態,竟能不顧在場的眾多目光,像個見到可愛動物的小女孩、歡天喜地的撲向那隻豎琴海豹。但本神內心的衝動彷彿轟然落下的電光,在意識到的瞬間,身體已完成所有動作,半點掙扎的間隙都沒有。
「可愛的小傢伙,你是怎麼過來的?需不需要本神幫你介紹一下這裡?」
嗯?本神就是喜歡海豹,跟本神對靈魂幼苗的喜愛同等,有意見嗎?還是說,祢跟祂們一樣,想阻止本神摸海豹?
「啪啪啪!」
由於注意力過於集中在海豹毛皮的觸感、以及周遭的目光上,本神差點沒注意到這聲響亮的拍肚聲,正是來自於懷中的豎琴海豹。
「很高興見到你,朋友。」
與他可愛的外表相似、純真而愉快的嗓音從豎琴海豹口中傳出,不僅向本神傳達善意,更表明他並非尋常海豹。本神之所以如此篤定,全因為那彷彿穿透一切、帶有愉悅情緒的拍肚聲。
「嗡──。」
緊接在拍肚之後的,是豎琴海豹身上亮起、如朝陽般溫暖的光芒。那是同樣居住在天界一隅,身為海豹一族的守護神、名為哈波的海豹之神獨有的光輝。由此可見,這隻豎琴海豹在凡間的身分必然不凡。
「本豹阿尼斯特,是來自歐羅佳的海豹聖騎士。」
再看阿尼斯特,只見他對本神突如其來的擁抱毫不在意,甚至友善的自報家門,並向本神開口詢問道:
「請問,您就是哈波所說的,冥界的主人嗎?」
「沒錯,本神就是妲斯忒,當今冥界之主。」
面對能與哈波建立聯繫的阿尼斯特,本神絲毫不敢怠慢,連忙整理儀容、隨後在他面前就地坐下,鄭重的提出本神的疑問:
「敢問聖騎士阿尼斯特此番前來,其原因為何?」
「這個嘛。」阿尼斯特仰望本神,略顯遲疑地回道:「我好像,在出任務的時候,光榮犧牲了。」
說著,阿尼斯特像是回答不出問題的孩童,拚命的回憶臨死前的畫面,但就是想不起來。或許是不敢讓本神等待,又或者是單純的不想讓本神久候,阿尼斯特索性放棄回想,再度拍打肚皮,試圖向哈波尋求答案。
「嗡──。」
很快的,哈波的光芒再度閃耀,但不是從阿尼斯特身上發出,而是從漆黑的冥界上空,降下一道刺眼的亮白光柱。即便此時的冥府大門呈現半掩狀態,依然能從門縫中看到哈波之光的餘暉。
光柱的目標不是其他神,正是本神。透過冥府大廳正中央、僅作為換氣用途的小小天窗,哈波的光芒不偏不倚的落在本神身上。
「什麼?原來是這樣。」
從外界的眼光來看,本神或許只是在自言自語,唯有沐浴在哈波之光的本神清楚接收到,蘊含在光芒中、來自哈波的訊息:
「吾之子民因為落入人類的道德陷阱,在戰場上力竭而亡。」
是的,如果將哈波講述的事情始末總結成一句話,那便是最精闢的註腳。至於其中的細節,縱使是見識過凡人險惡的本神,也不禁倒抽一口氣,暗自在心裡忿忿不平:
「可惡的凡人,海豹這麼可愛,他們怎麼忍心騙海豹?」
嗯?怎麼,要本神冷靜點?別擔心,本神確實是海豹愛好者,但絕對不是公私不分的無能決策者。凡間的邪惡凡人固然可憎,但那並非本神的管轄範圍。除非他們身死、靈魂來到冥界。
「那個,妲斯忒大人。」
思索間,阿尼斯特再次發起詢問:「我現在、該做什麼?」
俯視阿尼斯特滿是迷茫的海豹臉,本神的愛豹之心再度蠢動。但本神早有準備,強行壓下衝動的同時,將心神扳回工作狀態。
「莫急,聖騎士阿尼斯特。」
說話間,本神霍地起身,平靜而迅速的返回審判桌邊,抬手驅散本就瀰漫在大廳空氣中、為冥府增添陰森的死霧。但願本神這麼做,可以紓緩阿尼斯特的緊張情緒。
「事情的經過,哈波已經盡數告知本神。」事前準備已經完成,剩下的便是履行職責,給予阿尼斯特適當的引導。「為了不讓你重蹈覆轍,在送你返回凡間前,本神將代替小露,給予你寶貴的知識與經驗。」
說到這裡,阿尼斯特不自覺的扭動身體,似乎是對即將面對的引導感到困惑。好在阿尼斯特是隻勇於發問的好海豹,省去本神不少時間與精力。
「妲斯忒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在接受您的訓練之後,回到凡間、回到歐羅佳,跟我的海豹好夥伴相聚?」
唔──,這孩子,怎麼連說話都這麼討神喜歡?不行!妲斯忒、妲斯忒,要堅持住,不能被私情影響工作表現!在心裡暗抽自己不下數千巴掌後,本神終於讀完勇者名簿上所記載、有關阿尼斯特的其他資訊,並給予阿尼斯特肯定的答案:
「沒錯。只要你能通過本神安排的訓練,記取各種經驗教訓,本神將履行勇者契約中、幫助勇者返回凡間的條款。就像小露曾為其他勇者做過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