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3
本章節 6817 字
更新於: 2023-04-13
快能解除詛咒了!距離停學已經一個月,我從那時起未踏出家門一步,目前四個指甲已經填滿魔力,只差小拇指的指甲。
長時間不出門很不正常。生鮮食物、外賣及生活必須品全都從網路下單,送貨員都熟到露出異樣眼光,彷彿看著我還未開花就成為凋謝的花朵。
然而我出門肯定又會幫忙而消耗魔力,更別提可能會遭受背叛。何況成就偉業不一定要親自出馬,所以待在不算一件大問題。
我們櫻白家的新同居人,那天撿回家的防水布女,也同樣一個月未走出家門,並且從未露出不適,連望著窗戶外風景的動作也只見過數次。
如果說我因為對世界失望和解除詛咒而不出門,那麼防水布女就屬於已習慣被關在小空間的類型。
防水布女目前在……我應該改口。她自稱沒姓氏,從小到大住在真宮宅邸,裡面的人都稱她為祭。
我們家客廳明亮清新,就像開著花朵的初春,而祭目前正利用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看書。
利用陽光看書算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先不提反光容易讓字體不清晰,雲和自己的影子就時常將文字融為一體分不出邊界。
不過祭在陽光下閱讀的技巧非常高明。不只角度恰好不會反光,瘦弱的身體還會隨著影子長短挪動,彷彿她存活在只能利用陽光活動的原始監牢。
我腳步算輕,如果走過正在睡覺的野貓,牠可能也不會驚醒繼續睡著午覺。
但祭對於噪音敏感異常,立刻將注意力從書中移開,把手中的書藏在身後,彷彿只要稍微慢半拍就會遭受無理由的暴力。
雖然祭來我們家一陣子,卻始終沒提過真宮家的內部狀況,但從各種跡象推測,她像一位奴隸生活著。這時代應該不會容許這種可能吧?
祭坐著挺起嬌小平坦的身子,雙眼直直看著我,彷彿一座無裝飾的單調小矮牆,就像她藏在身後的洗衣機說明書一樣枯燥:
「我在提升能力準備對抗邪惡命運。」
「妳還要挑戰洗衣機?上回我第一看到它冒黑煙……」
「那是因為洗衣機先生看起來很乾燥,所以我才潑水降溫。這次不會再失敗。」
「上上次妳也這麼說,結果洗衣機發出爆炸聲。」
同居的祭可沒白吃白住,她主動提議幫忙洗衣服,結果下一刻在浴室瞧見她用雙腳和洗衣板搓洗衣服。好心提醒下,祭才開始使用洗衣機。
那時我笨的可以,以為祭不知道洗衣機放哪才會用手洗。
實際上她根本沒用過洗衣的機器,自行一番摸索後,將洗衣板連同衣物放入洗衣槽內,按下啟動接著發出爆炸聲。
當時祭身體微微顫抖,就像準備承受挨打和責罵。她的語氣卻異常冷靜:
「洗衣機先生最近吃得不好,可能拉肚子。」
最好啦!連小孩都比祭會說謊。
祭可能猜到我在回憶洗衣機的故事,不甘示弱站起來:
「我會失誤是因為沒有洗衣機使用手冊。現在我有說明書……啊……」
看說明書沒什麼好丟臉,畢竟這時代存在許多沒說明就難以掌控的事物。但祭屬於不服輸的類型,喜歡偷偷努力掩飾困窘。
祭輕輕咳嗽,表情嚴肅耳朵卻泛紅:
「我看說明書只是預習喜好祭品的敵人破綻。」
「喜好祭品?」
祭的話不像在開玩笑。她沒回答,廚房先飄出燒焦的刺鼻黑煙:
「妳沒在煮食物吧?」
「我只有用電鍋煮浴巾。書上說面對大敵要先好好梳洗,所以面對洗衣機當然要用熱毛巾擦拭身體。」
「那麼妳有在電鍋內加水嗎?」
「對家電潑水這種事我才不會再犯呢。只不過電鍋開關按下去就會跳起來,所以我用書將開關壓住,維持打開的狀態。」
「哦,電鍋原理是裡面加水,沒水過熱後開關就會自己關閉。」
「因為……因為沒有電鍋說明書,我才會不小心搞錯!」
祭拋下洗衣機說明書朝廚房奔去。不過才跨出三步,便上演老鼠絆倒大象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祭被放在地上的電視遙控器絆倒,身體恰好壓到按鈕將電視打開。
這台電視從祭來的這一個月從沒開過,但不代表它壞了。電視恰好停在動物頻道,節目正給予一隻老虎特寫。
趴在地上的祭身體微微發抖,肯定擔心電視遙控器被自己弄壞。但我錯了。
祭盯著電視的老虎,嘴中吐出冷空氣:
「這裡什麼時候養著大貓?」
「……」她活在什麼時代啊?
◇
相比中午如初春的溫度,夜晚稍微陰冷,獨自走在街道會縮起身子。因為透過萬物真理預判天氣,所以晚上選擇適合這場景的火鍋肉湯。
不過並非任何選擇都正確無誤。在爺爺提早回家或加班到八點這兩種可能性,我猜測錯誤,煮成三人份量的火鍋,因此吃完後好一陣子都無法動彈。
吃過量食物很難入眠,更別提如果手中小說正看到精彩處,那麼睡意肯定會嚇得逃走。但祭屬於例外。
祭手指夾在小說準備揭開謎底的頁面,趴在客廳桌上睡覺。她只要一到沒陽光的時間就容易入睡,仍無法習慣日光燈存在的夜晚生活。
可能真的吃太飽,祭今天睡得並不安穩。她全身冒冷汗,濡濕的衣服緊貼在仍顯得營養不良的平板胸口。
祭已經和我們同住一個月,食物養分似乎仍無法滲透她的全身。先不管身材和身高的發育,連毛躁泛黃的頭髮也只稍微恢復黑色光澤。
「我想活著……」
祭眉毛揪起說著夢話,聲音卑微卻又不像在乞求。下一刻,屋內和桌上的小說忽然騰空飛起,像衛星一般環繞在她的身邊。
不只如此,廚房也傳來盤子和碗的震動,彷彿恐怖片中鬼怪即將出現的心靈制動場景。這種現象可不能單用魔法解釋。
讓物體環繞的簡單動作,如果用魔法施行,那麼需要考量物體重量、大小及慣性力,並用許多魔力抵銷這些物理現象。祭魔力多到這地步,我不可能沒感覺。
要明白這種現象,透過萬物真理當然能夠得知。但只憑眼前所見些許資訊,推測的可能性就至少上千種。
要獲取更多資訊,只能使用魔法探測。我當然知道保存魔力的重要,只要在多等幾天,儲存的魔力就能解開詛咒。
不過錯過眼前理解祭的可能,以後機會還存在嗎?難道我不顧命運收留祭,這時候卻選擇放棄理解她嗎?
成就偉業的英雄難道只擊倒奴隸主人,卻沒給予裝滿金幣的錢袋,任由我自生自滅嗎?
沒事的。反正我可以使用儲存於指甲的魔力及犧牲幸運度轉化魔力各五次,所以現在使用一個不算過分吧?
那麼就犧牲幸運度轉化魔力。探測魔法一施展,幸運度降至-S瞬間,一本騰空的書就突然失控撞向後腦勺。
在踉蹌好幾步,差點像野狼撲在祭身上前,我勉強原地迴旋,以腳趾撞上桌腳的眼淚為代價穩住身體。
啊,淚水可別擋住視線,這點魔力沒辦法讓祭的資訊浮現太久。
現場各種奇異現象,無論飛舞的書和震動的盤子,主要由兩種力量干涉而成。一個為物理干涉,方法類似星球互相吸引的萬有引力和磁鐵互斥的方式。
至於另一種干涉為魔力。然而這股魔力並非像逆滲透水一般清澈,全部都由祭散發,它更像糖水這種含著雜質的混和魔力。
那股額外的魔力由……。忽然一股包含敵意,彷彿帶著尖刺令人背脊發涼的魔力覆蓋皮膚,並以高達數層樓的大蛇形象迎面鑽入腦海中。
這條大蛇與死亡詛咒的大蛇形象一致,並且瞬間將探測的魔力吃光。即使如此它還不知足,打算要連同儲存的魔力也一併剝奪,彷彿已飢餓數十年。
為避免魔力被奪取,強制斷開探測同時視力立刻遭受剝奪。好吧,-S幸運度這次又要從幫助人的善行中強迫付出什麼代價?
原以為要改用魔法治療眼睛,下一刻視力卻恢復正常。突然的光線讓頭腦暈眩,身體失衡推倒祭,雙手死命撐住地面才沒彼此緊貼。
但我和醒來的祭,眼神彼此仍緊貼著交流:
「你的手可以從我胸口拿開嗎?」祭說。
「嗯?……我以為是地板。」
「很平像孩童是吧?喜歡小女孩的變態先生。」
哦,英雄幫助人得到稱號絕對不包含這類風評吧。
◇
相比昨晚天氣陰冷,以及發現大蛇魔力、被誤認為變態的發寒相比,今天早上熱的就像夏天中午。
在家中早餐出現的方式分為三種。
第一種,爺爺得力助手偶爾兼管家身分的戴眼鏡菁英叔叔,為讓白髮爺爺在黑夜中提早上班,連同我們早餐一起買來。
第二種,爺爺心血來潮煮早餐。一種綜合野菜味配上甜到流汗都會成為糖水的食物。
第一種今天不會發生,第二種不能讓它發生,所以我採取第三種早餐出現策略。自己動手做熱騰騰的早餐。
祭第一次看見我做早餐,眼神非常銳利,時不時出現在廚房門口。一般肯定認為祭在擔心食物好吃與否。
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連爺爺做的甜味早餐她都能神色自若地吃下肚。
恐怕祭擔心食物中添加一些異物,例如藥物或圖釘之類的物品。
否則她不會前幾次吃早餐時,謹慎拆解三明治每一層、戳破荷包蛋的蛋黃,甚至等我們開動數十分鐘後才開始吃。
或許正常人會認為都收留祭,她實際行為讓人感到不舒服。
但祭一開始吃飯只敢坐地板而非椅子上,總會再三確認環境,彷彿只要不小心就會在享用早餐瞬間被棍棒毆打,一再說明謹慎源自於遭虐待遺留的習慣。
成就偉業的英雄拯救奴隸後,可沒嗅到未洗澡散發的惡臭而逃走,更沒看見奴隸們手臂長著難以入目的黃色膿瘡而退開。
總之經過一番努力,連爺爺都加入勸說行列,目前祭已經能坐在椅上和我們一起吃早餐。雖然她仍會檢查起食物狀況,但不再嚴重拖累吃飯速度。
爺爺應該也未對祭產生反感。不然他不會等祭檢查完食物才一起開動,咀嚼起三明治:
「我什麼時候能抱孫子?」
「噗~~你在胡說什麼,害我食物都噴出來。」我說。
「昨天晚上我不就撞見你們在客廳貼在一起,平常肯定在房間……」
「你別騷擾祭!這種妄想別對自己孫子和同居人說。」
「真是正直的孫子,怎麼我兒子和兒媳婦會害怕到拋棄呢?」
因為真理使用過頭啦。剛來到這時代,我迫切要利用萬物真理成就偉業,因此能自由移動手腳時,就開始學習這裡的語言和知識。
沒經過討著要抱抱的嬰兒時期,開始閱讀文字,恐怕連親生父母都會感到異常。一開始我確實被當寶來對待。
但當我指出父母公司的合約問題,市場走向、天氣變化以及父母身體狀況,他們開始跟我拉開距離。誰都不願意在正常狀況下遭受解讀吧?
更別提我笨得像豬一樣,直接指出父母的謊言。
我到現在才明白,即使夫妻也會彼此隱瞞一些話題,例如整形、下班和同事去酒店、同學會上和初戀情人差點死灰復燃及埋怨對方個性小缺陷。
他們在我三歲時已經不敢踏入我的房間,之後甚至避不見面,只用紙條溝通,並留下生活的錢離開。他們肯定認為我可以處理一切吧。
獨自一人在家的狀況,直到爺爺將我帶到這房子為止。這次我稍微收斂,只提供爺爺公司能賺取利益的見解,讓爺爺不會興起趕走我的念頭。
至於父母,從那時起只在新年見過數次。次數用手指頭都能簡單數出。
「為了讓你們和解——」
爺爺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對我們露出微笑:
「——從今天起妳就是義妹。」
「哦……,我是男的。」我說。
「笨蛋,我是指強迫笨兒子收留祭當養女。你先好好學會和家人相處。」
當事人祭沒說話。畢竟面對胡來的談話她總不予理會。
也可能被櫻白家強迫收養,讓祭不服輸的反倒要求收養爺爺這種異想天開。
然而祭張嘴呆住,從不會掉落食物的她,三明治配料竟然從手掌滑出。
爺爺將手擦乾淨從椅子上站起,用他佈滿皺紋卻如體操運動員般厚實的手掌放在祭頭上:
「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那種會讓人捨棄一切流浪在街頭的家不回去也沒關係。從今天起,這裡就是妳的家。」
「爺爺沒在開玩笑吧?這種事可別亂講。」我說。
「讓人小鬼大的你困擾是我的樂趣,但我可不會對其他人說些困擾的謊言。」
「平常的感覺果然沒錯,爺爺就是針對我!」
爺爺得意發出笑聲,但聲音很快收束,露出熟悉的落寞表情。新年夜晚,爺爺打電話邀父母見我一面卻被拒絕時,他嘴角總會現在微微下垂。
那並非在心中責怪對方,更像對自己無能的責備。爺爺張開下彎的嘴角:
「真宮家答應我們櫻白家收養妳的條件,就是妳必須去他們指定的學校就讀。那間學校恐怕對妳不會太友善。」
「……這時候要說些什麼呢?」祭說。
我以為祭除板起臉逞強或裝作沒聽見外,不會擺出其他情緒。但她現在不只露出笑容,眼淚也滾滾流出:
「能吃熱騰騰的食物、嗅著沒發臭的菜、住在溫暖的屋子、有著一起吃飯的人、沒有無理由的咆嘯聲……書上沒寫這時應該要說些什麼呢。」
◇
在溫暖明亮的早晨,今天祭準備去真宮家指定的學校上學。
祭穿著全新咖啡格子色校服與藍色百褶裙,閃亮彷彿一隻水彩筆,準備在嶄新的圖紙上作畫。
眼前構圖十分耀眼,以至於無法明白祭喜歡待在家中或更喜歡上學。又或者她正逞強裝出躍躍欲試的模樣。
爺爺停止啜飲他最愛的高甜度野菜汁,白色眉毛微微揪緊看著祭:
「真的不用開車送妳去學校?大排場多少會有些威嚇作用。」
「我要親自走去學校,這樣才能確保逃回家的路線。」
公共設施會擺設逃生路線圖,高警覺的人也只會查看幾眼,不會實地走一遍確認地形,更別提一般人只會在災難發生時才慌忙查看。
相比下,祭求生慾望非常高,如果家中存在暗室恐怕也會被找出來。
不過我在網路上查詢發現,真宮家在金融、政治及科技業影響力不小,因此指定的學校應該不會太差。
何況學校真的存在問題,將祭當成孫女的爺爺肯定死活都不會讓她上學。
爺爺從口袋拿出錢包,抽出數張大鈔塞給祭:
「雖然學校規定住宿,只有假日才能回家,但別管那麼多,想回來就立刻坐計程車回來。好嗎?」
「我不會被命運擊倒。」
祭將大鈔還給爺爺,擠出笑容走出家門。陽光下,祭全新的制服顯得好耀眼,但看著我的爺爺表情稍微緊皺,就像快下雨的陰天:
「你也去上學吧。」
「不,上學肯定又會因為幫忙而遭受誤會和背叛,我已經厭倦了。」
「那我要切斷給你的物資和金錢援助……」
「沒必要扮演壞人。爺爺早知道我賺的錢,知道我在沒父母的家中如何存活。」
我不相信自己在夏天街道保持冷漠的剋制力。
成為英雄、完成偉業的目標,肯定讓我走在路上隨意消耗魔力,只為喚醒熱中暑的人或將被鋼筋刺穿的小孩。
更何況死亡詛咒帶來的命運中,包括跟祭一起上學。我沒必要跳進漩渦,對抗帶來死亡的大蛇。
知道孫子具備養活自己的能力,很多祖父母都會選擇祝福孫子走的道路。不過爺爺並未鬆開緊皺的白色眉毛,彷彿瞧見我正踏在崎嶇的道路:
「經營的事業、待過的公司,甚至整個人生,我從未見過比你聰明的人,彷彿任何未來都已經看破。但上學多認識朋友總會有好處……」
「我只看到壞處。」
「你口中的偉業難道必須一個人才能完成嗎?」
「無論如何,我不會去上學。」
◇
相比早晨的光亮,今天夕陽顯得異常紅,彷彿各式鬼怪和壞事都會選擇在這天冒出。
被歸類為高齡危險群的爺爺,心臟十分健壯、沒任何慢性病、健康檢查頻率多到讓醫生都認識,所以很難關聯到壞事上。
另外藉由萬物真理分析,無論爺爺上下班的專車及車輛經過的道路,在眾多解答中也不存在意外事件。即使如此,我仍感覺到心中不夠踏實。
忽然玄關傳來動靜,碰,大門被風用力關起來發出聲響。
來到門口立刻嗅到餿水嗆鼻的臭味瀰漫在空氣中,地上散滿許多圓形黏答答的水漬,彷彿一隻摔進廚餘桶的流浪狗闖進家中。
不過現場並未見到任何生物,只留下許多延伸到家中的圓形水漬。
家裡地板遺留的小水漬間距很大,不時噴濺在牆壁低處,就像闖進家中的生物不願意被瞧見而快速奔跑。
順著各種跡象來到浴室門口,門內傳來用洗衣板洗衣服的摩擦聲。家中洗衣機早已經重新修好,因此這聲音讓我不由得提高警覺。
準備好能閃躲攻擊並伺機反擊的姿勢後,我推開浴室大門。只見應該在學校宿舍的祭穿著內褲,赤裸上半身洗著制服。
正常對異性感興趣的男生,即使女性身材再平板,也會血脈噴張快速掃過一遍,接著才會在自制力下扭開視線。但我始終盯著祭的身體。
這並非我對平板身材異常執著,又或者像發情的野狗見到雌性便失去理性。我沒法移開視線源自於揮舞拳頭捶打自己的憤怒,以及正酸到讓人流淚的鼻頭。
祭平坦的身體並未像白板一樣十分光滑,反倒像柏油路一般坑坑巴巴。菸頭燙傷留下的圓形黑影,竹條鞭打讓皮膚顏色分成兩半的舊傷。
這些傷口被巧妙藏在胸口、背部、手臂與大腿。只要穿著衣服,就不會被輕易發現。
沒錯,同住一個月的我並未發這些傷痕,以及她仍營養不良可以見到肋骨的胸口。祭無論食量和傷疤都隱藏的太好了。
我不只忽視祭的過去,也忽略她上學可能遭遇的霸凌。
祭今天早上仍閃閃發亮的制服,現在已染上黑色並沾上餿水味,即使利用白色泡沫與洗衣板也無法還原。
一般人這時候會抱怨自己的不幸,或自覺委屈控訴遭遇。
祭卻用瘦弱身體遮住已經骯髒不堪的制服,板起臉試著讓我無法察覺她的困窘,彷彿只要被發現瑕疵,就會連同自己一起被退貨:
「這些是我不小心跌倒用髒,只要稍微洗一下……」
「要形成制服上的髒污分佈,只能從頭上澆下來吧?而且不只一桶,不只一次,只有蓄意攻擊才能做到。」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那為什麼妳就像被看穿不可告人的秘密,身體微微發抖呢?
「——還是你想暗示我身體既醜又是貧乳,只要看見就會想潑水驅趕。」
「我根本不在意妳身上是否有傷痕,也不在意身材是否豐滿。」
「我也不在意!」
不,祭非常在意,要不然回擊的視線不會微微左右搖晃,像尋求認同的孩子。但這次我沒說出真相,選擇離開浴室。
因為我要做的並非將真相攤在眼前,藉此否定祭逞強築起的偽裝。我要否定祭被霸凌的行為,否定虐待她的真宮家。
去真宮家指定學校上學為他們讓我們收養祭的條件,所以我能反擊的地方也只在學校。沒錯,順著死亡詛咒和命運跟祭上同一間學校。
我知道這樣將會步入死亡詛咒的掌控,但那又如何呢?解咒前還能使用九次魔法,這樣的條件就已經足夠。
我緊握口袋中的紫色錢袋。我仍不算成就偉業的英雄,但如果連身邊的人都無法拯救,還談什麼偉業呢?
沒錯,必須跟祭一起上學,解決各種不合理。
如果死亡詛咒的命運擋在眼前我就違逆它,如果死亡由大蛇造成我就主動擊潰牠,如果要死亡作為幫助人的代價那麼我就成為英雄只得到喝采!
那麼現在我需要監護人的幫忙才能上學。我拿起手機: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