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魚死網破的行為大出我的意料,以至於救援的速度慢了半拍。
從我的位置,已經來不及故技重施、用戳刺手腕的方式令對方繳械,要是阻攔的方式稍有不慎,隨著慣性揮落的劍刃也一定會傷到薇兒。
牛人族的身體再怎麼強韌,終究經不起白刃砍殺。
既然如此,剩下的選項就只有一個——
從正面擋下這一劍。
我全力催動血氣,這次並非單用「銳」、而是揉入了大量「凝」勁,讓掌緣包覆上一層堅硬如鐵的暗紅色氣勁,一個箭步,自下而上的斜斜揮去。
磅鏘!
劍掌相交之下,壯漢的雙手劍爆出難聽的破碎聲斷成兩截,包覆在我右手的血氣也瞬間耗盡,只留下勉強足以護身的薄薄「凝」勁,在滲出鮮血的掌緣緩緩冉動。
以無形的氣勁硬擋有形的物質,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以前甚少作出這種行為的我暗自在內心作了註記,冷眼望向一擊失敗後、光頭上直冒冷汗的壯漢。
「……現在的話還來的及。」
「啥?」
或許是話題跳得太快,壯漢一瞬間露出困惑的神情。
「現在立刻夾著尾巴離開的話,擅自對店裡女孩出手的事情,我就當作沒發生過,畢竟正如您所說,顧客是寶貴的資源。」我依舊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從嘴裡吐出的話語卻沒有絲毫溫度。
「當然留下來繼續糾纏也是可以的,但如此一來,我就無法保證客官您的性命安全,請謹慎作出選擇。」
駭人的死寂持續了好一會,直到我輕輕抬起手掌,壯漢才咬牙罵了一句。
「……混蛋!」
這次男人總算把雙手劍收回劍鞘,大踏步走向門邊。
他一邊走,一邊以我能清楚聽到的音量咒罵。
「居然徒手把鋼劍弄斷,真噁心,果然聚集在這裡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請從一樓離開。」
出於保險起見,其實我應該要把送他到街上,但薇兒的情況也同樣令人在意,於是我僅僅是讓出通往走廊的路,並沒有直接跟上去。
「喂,聽到了嗎?」男人拎著上衣和雙手劍來到門邊,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吐了口口水。
「臭死人了,怪物。」
丟下這句話後,壯漢碰地摔上門,踩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二樓。
直到確認男人的腳步聲徹底離開店內,我才來到床邊,以和緩的語氣開口。
「有哪裡受傷嗎?薇兒小姐。」
一隻手按在床上、一隻手摀住脖頸處的牛人族少女,胸口兀自急促的起伏,或許是剛才喉嚨受到了不小的壓迫,當她開口時,聲音明顯有點沙啞。
「沒……事……咳咳……」
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仔細打量薇兒。
牛人族少女全身一絲不掛,胭脂色的捲髮披散在後背,多少遮擋住跪趴著的裸身,不愧牛人族之名的傲人上圍,隨著薇兒難受的呼吸輕輕搖晃。
她身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有手指掐出的瘀傷,也有牙齒留下的咬痕,看起來十分柔軟的大腿和臀部,因鞭拍和手掌的抽打腫起紅印,晶瑩的液體從她的股間流下,在床單上浸出小片水跡。
再怎麼寬鬆的來看,她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我凝視著薇兒頸上怵目驚心的勒痕,單膝跪在床邊。
「抱歉,我來晚了。」
「不是……埃因先生的錯……」薇兒艱難的從喉嚨深處吐出字句,臉色仍因缺氧而有些發紅。
「是那個客人……可是……如果我……不接待他的話……」
「店裡的其他女孩就會受傷,對吧?」我平靜地替她把話說完,拾起落在床邊的毛毯披到薇兒身上。
「下次早點搖鈴。」
「對不起……」
「妳不需要道歉。」我起身來到床頭櫃,從水壺裡倒了滿滿一玻璃杯的溫水,遞到薇兒面前。
「能喝水嗎?」
「能。」薇兒掙扎著撐起上身,以跪坐的姿勢接過水杯,湊到嘴邊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大概是喉嚨真的受了點傷,她沒喝幾口就突然嗆咳起來,混著些許血絲的水潑灑在胸前和床單上,讓現場更添凌亂。
「對、對不起……」
薇兒慌忙拉下毛毯,想用它來擦拭弄濕的床單,但毛毯的吸水效果遠不比鋪床用的棉布,這麼做除了讓牛人族少女的裸身重新露出外,別無其他效果。
「冷靜點,那樣擦不會乾的。」我伸手制止薇兒拚命揉擦床單的動作,順勢接過毛毯披在她肩頭,接著用毯子的一角輕按她沾上水珠的胸部。
即便隔著一層布,指尖仍傳來柔軟的回彈觸感,薇兒碩大的雙峰在毛毯的擦拭下輕輕搖晃,不經意間,牛人族少女豐盈的側乳就碰上了我的手腕。
「失禮了。」
雖然不是刻意去摸,但判斷繼續擦下去有失妥當的我主動收回手,示意她自己打理剩餘的部分。
「謝謝……」薇兒小聲說道,臉頰染上一抹有別於缺氧的紅暈。
「埃因先生真溫柔。」
我起身離開床邊的動作,因為這句話頓了頓。
「這還是我第一次被這麼形容。」
「啊,對不起!我沒有惡意……只是,我很少被這樣對待。」薇兒把毛毯抱在胸前,垂落的布料正好將身體和私處一並遮住,唯獨受到擠壓的側乳仍從上臂處溢了出來。
「怎麼說……埃因先生剛來店裡的時候都一個人待著,也不太跟人說話,我剛開始以為您很討厭我們……沒想到埃因先生這麼會照顧人。」
「但我其實一點也不溫柔,也稱不上甚麼好人。」我乾脆的將話頭截斷,逕自走向門邊。
「身體沒事的話,就趕快把衣服穿好下樓來。」
「好、好的!」
「我走了。」
我輕輕拉開門,薇兒則手忙腳亂地開始摸索衣物。
結果才剛踏出房外一步,身後就傳來牛人族少女欲哭無淚的聲音。
「埃、埃因先生,請等一下!」
「又怎麼了?」我淡淡回頭問道。
「那個……拜託不要生氣……」薇兒顫抖著舉起手中的衣服,黑白配色的連身短裙被撕得破破爛爛,完全不是能穿出去見人的狀態。
「怎麼搞成這樣的?」就連見過大風大浪的我都不禁一愣,慢了一拍才意識到,這多半是剛剛那個光頭壯漢的傑作。
因為懶得慢慢等薇兒脫衣服,所以乾脆把礙事的布料全部撕了。
「貼身衣物呢?」我忍不住皺起眉頭。
薇兒接著拎起被扯得脫線的胸衣和內褲,默默搖了搖頭。
「……妳在這裡等一下。」
這實在已經超出了保鑣的職責範圍,我只能暫時把門關上,到樓下去請求娜茵的協助。
結果等在樓梯口的,卻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埃因,這是備用的,拿去給薇兒吧。」捧著連衣裙和成套貼身衣物的,是不久前還被我留在屋樑上的貓人族少女言言。
「……?」接過衣服的同時,我向言言投以詢問的視線。
雖然確實是幫了大忙,但她是怎麼知道房內的情況的?
即便在和那個光頭對峙期間,我也沒有放鬆對外頭的警惕,照理來說,言言不可能有機會靠近二零一號房。
那麼,她是怎麼知道薇兒的衣服被弄破了?
「因為薇兒的衣服常常被客人扯壞。」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問,貓人族少女言簡意賅地答道。「埃因在這部分還需要好好學習呢。」
「……妳說的對。」
我伸手揉揉言言的頭頂,後者則舒服的瞇起眼睛。
「如果有哪裡做得不好,請務必提醒我。」
「那,再多摸摸言言的頭。」
「像這樣嗎?」我稍微加重力道,這回言言從喉嚨發出滿意的呼嚕聲。
「那個……」娜茵從樓梯下方探出頭,露出困擾的表情。
「你們兩個,可以趕快回到工作崗位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