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眼角帶著淚光醒來，但夢到了什麼卻忘了？
明明連鼻頭都在發酸卻已經忘記了哭的理由，一種濃郁的失落感縈繞在心頭，想要從這片失落感中挖掘出什麼，卻又不知從哪著手

艾克絲坐在床沿，小巧的腳丫晃啊晃，靜靜的看著這個有著一頭銀髮的哥哥呆呆的看著天花板沉思，瑰紅色的眼眸盪漾著流光，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東西，直到肚子傳出了咕嚕嚕的聲音，目光搜尋四周也沒看到能吃的食物，又等了半小時，看著不動如山的羅姆，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只好默默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羅姆疑惑地轉過頭

「我餓了」

夕陽穿過骯髒的窗戶，艱難地在地板上灑上幾縷金黃

「時間過得真快，行，走吧」

破損的管道外洩著蒸氣，一隻黑貓蹲在骯髒的管道上俯瞰著來去匆匆的路人，落日餘光落在烏黑的煙囪上，有氣無力的蠕動

「這小妞標緻啊！一晚多少？」

一群醉醺醺的乞丐搖搖晃晃地指著戴著兜帽的艾克絲

羅姆把艾克絲拉到背後，臉色平靜的看著這群乞丐，拉開架式

「討打——」

話還沒說完，乞丐們已經一擁而上

「嘖！」

左手抓住一馬當先的乞丐手腕，向右一甩，緊跟其後的三個乞丐被掀翻，一步衝出，如砲彈般撞進乞丐群中，握在手中的乞丐承受不住這過於猛烈的力道，手腕被撕開來，鮮血在空氣中噴灑出一條條艷紅的彩帶，羅姆隨意的再抓住一個乞丐的脖頸，一把扔出，又把乞丐們撞成一團

「滾！」

乞丐們知道踢了鐵板，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種下水溝裡的老鼠就不用講什麼禮貌或品德，如果退了一步，那就會被他們騎到頭上拉屎。

出乎意料，艾克絲並沒有太多恐懼的情緒，只是表情略微詫異，在她眼中這殘忍的畫面好像並不足以讓她害怕，她更訝異於殺雞用牛刀的行為，真難想像她經歷過什麼？

擦了擦袖口的血漬，但故意保留了點血跡在衣角——不要讓自己太乾淨，這是黑市的鐵則，兩人並肩行走著，新鮮的血腥味讓周圍的混混不敢招惹，大步踏進酒吧，嘈雜的空氣撲面而來，體味與酒味合成一股發酸的氣息讓人頭腦發脹，我用肩膀撞開已經喝成一團爛泥的醉漢，拉著艾克絲到角落座位，點了幾份餐點後，把五枚硬幣正面擺在酒杯旁，等著烏賊上鉤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自然地走過，熟捻的收走硬幣

「今天的霧霾還是一樣厚」

「誰叫聖殿沒自然女神」

「烏賊的服務可不便宜」

「可惜我差五分錢」

對完黑話，兩人的表情一鬆，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率先開口

「想要什麼情報？」

「城裡最近哪裡跟平常不一樣？」

「聖殿最近活動衰減很多，守衛者都很少看到，下水溝老鼠活動異常頻繁，還有@##%#@#」

戴著鴨嘴舌帽的年輕人語速正常的談吐著他的「情報」，羅姆不動聲色的看著他把剛上的小香腸吃完後，又把自己的手指用餐刀一根根剁掉，慢條斯理著沾著番茄醬吃得滿嘴通紅，羅姆偷偷的用眼角餘光瞄著門口，卻看到更多怪奇的畫面，雜技小丑把醉鬼的眼球挖出來拋著玩，駐唱歌手的身體扭曲成怪異的角度趴在地上蠕動。

認知污染？

生命竄改？

腦海瞬間閃過無數名詞，但都沒有一個對得上的，但能在我沒察覺就產生污染的東西一定強的可怕，悄悄牽起艾克絲的小手，青白又顫抖，她垂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輕輕站起身，霎那間，嘈雜的酒館針落可聞，一雙雙混濁猩紅的眼眸冷冷地盯著我

「客人，你還沒付錢呢！」

嘴巴叼著半截腸子的老闆親切的提醒道

「小哥哥，給點錢嘛！」

兩隻眼睛已經不見蹤影的酒促小姐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祈求著

「老兄，你的情@#$7報#*(@還沒說完呢！」

年輕人雙手血淋淋的滴著血，頭上的鴨舌帽已經掉落，頭蓋骨不知所蹤，露出蒼白的腦袋跟淡黃色的脊隨，臉上一片艷紅，伸出畸形扭曲的手挽留著

天花板上的吊燈開始閃爍，羅姆指間銀白的電弧隱隱跳動，徹骨的殺意在空氣中流淌，把艾克絲護在身後，但卻沒注意到她低垂的頭顱下那抹詫異的眼神還有幾縷正在恢復成栗色的銀絲。

　羅姆冷冷地看著周圍這些有著人形的怪物，額前碎髮飄揚，越發狂暴的能量在他的身上竄動

啪

閃爍的燈光終於熄滅，但酒吧內卻越發明亮，銀白色的電弧舔舐著周遭一切，羅姆輕輕地牽著艾克絲從一眾怪物中走過

滴答滴答

貪婪的口水順著嘴角流下，扭曲瘋狂的靈魂已經逐漸按捺不住最原始的餓癮，泛著赤光的雙眸嘶嚎著

羅姆輕輕地掩上門扉，手指上浮現一條條漆黑的紋路延伸到骯髒的門把上、牆壁中、地板下，如一條條老練的蟒蛇，爬滿了整個空間

吼！

四肢伏地的怪物們撐開無用的皮囊，露出鮮紅的肌肉管束，碎裂的皮屑與毛髮在空氣中打著旋飄落，張開滿嘴的獠牙，狠狠的衝向他們認知中的食物——羅姆

「鎮」

酒吧的屋頂牆壁地板恍若活物般，猛地撲向在他們腹囊中的怪物們

劈哩啪啦

這是纖細脆弱的顱骨被徹底壓碎的聲響，深綠的鮮血從門縫緩緩滲出

酒吧的外部卻只是輕輕一震

收回放在門把上的手

門縫下的鮮血如潰堤的洪水般噴濺而出

羅姆嫌棄的擦了擦鞋面，牽著艾克絲遁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