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們的征途依然是星辰大海

在衛隊的護送下，陸佐為和丁以菱回到了官邸，大家各回各家。陸佐為雖然有意留下丁以菱給自己當保鏢，但是那顯然對丁以菱來說太屈才了，而且陸佐為清楚的知道丁以菱對於從事科學研究的執念，如果硬要丁以菱離開科研崗位給自己當保鏢，很有可能讓這姑娘反感。進而與自己疏遠，於是他甚至沒有多做考慮就否定了讓丁以菱給自己當保鏢的想法。

剛回到官邸，就看到早早等候在此的勞拉，這次不是3D投影，而是一開始見到的生化軀體。「指揮官，為什麼我以前沒發現你和丁少尉之間有這麼親密的關係。」看著丁以菱熱情的和陸佐為招呼著分別，也不知道勞拉是在嫉妒還是挖苦，畢竟勞拉是擁有感性的高級AI。「單純的姑娘，沒有太多的慾望，是最容易控制的，同樣也是最容易欺騙的。」陸佐為如此說道，甚至連他自己都不太確定這是不是自己的真心話，大概是因為對勞拉的厭惡，故意噁心勞拉一下。

「指揮官，希望您能明白，基於正確的邏輯進行的運算是我管理星港的基本前提。我的每一個決定的都是基於數據分析得出的最佳方案，以前的指揮官作為人類也具有同樣理性的處事態度。而我的感性認知，可以避免我的邏輯演算法則陷入極端的利益選擇，畢竟人類不是機器，極端的利益會惡化我和人類的關係，此前的錯誤就是一個證明，雖然出錯的恰好是用於感性認知的情感模塊，但是這也給了我一個啟示，無論哪一種看起來完美的演算法則都不可能完美的解決人類的問題，而我們又不能解決創造問題的人類，所以只能最大限度的理解人類，而我存在的意義就是保障超新星號星港220萬人的安全，而背叛您有悖於我存在的意義。」也不知道是不是勞拉的辯解起了作用，陸佐為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我知道。」思索再三，最後陸佐為還決定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就我目前的狀況，你是我最信任的存在，我也只能是你。」在冰冷的思維之下，似乎這就是最正確的答案。雖然種種計算結果顯示自己並未失去這位指揮官的信任，但是勞拉的感性認知還是清晰的察覺到了，陸佐為對她的厭惡，為了不妨礙今後的工作，她必須解決這個問題，「那我該如何消除您對我的厭惡？」

面對勞拉的問題，陸佐為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就是一台電腦，生一台電腦的氣雖然有些可笑，但是陸佐為就是無法徹底拋開那股厭惡，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需要勞拉，如果他們之間心存芥蒂，說不定以後會鬧出大問題，所以他想嘗試著解決這個問題。「我在你眼裡，是什麼，一個彌合你系統錯誤的零件？還是這個星港的指揮官？」這次輪到勞拉沉默了，就像陸佐為所說的那樣，現在的陸佐為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結合體，這已經成為了勞拉的邏輯是否能正常運行的焦點。經過龐大而複雜的運算，甚至一度影響了整個星港的運行，最終匯聚成一句話，「對不起」，同時勞拉深深的向陸佐為鞠躬致歉。

面對勞拉的道歉，陸佐為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勞拉是個人他說不定立即就接受了勞拉的道歉，但是勞拉不是，所以他猶豫了，「如果你是一個人類，或許我會立即原諒你，甚至都不關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如同自己保證的那樣既往不咎，對方可能也不會在乎我是否真的能履行諾言，但是你作為AI，就算是號稱擁有高度感性的你，是否真的能相信我，或者說你的邏輯程序中是否真的存在這個選項？」回答陸佐為的是另一次沉默，最後還是陸佐為打破了沉默，「也許是我太苛刻了，人性不能苛求，對你我也不該那麼苛刻，先這樣吧！不論怎樣，今後有很多事都會麻煩到你。」

最終勞拉離開了陸佐為的官邸，或者說勞拉的生化軀體離開了。陸佐為沒有為勞拉送行，因為他知道這沒有意義，作為AI的勞拉存在於這座星港的每個角落，那具軀體只是她的一個影子，而且他還有自己的演講要準備。技術發展帶來的好處就是，領導人不需要像古代那樣召開什麼記者發布會，只需要提前向民眾發出告知，民眾就隨時隨地觀看到領導上台講話，不過演講稿還是和以前一樣需要人來撰寫。

因為星港的高度自動化，所以這裡不存在堆積如山的文件需要陸佐為去需要處理。陸佐為翻閱著數據終端的面板，發現跟遊戲有些區別，但是有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少了些東西，又多了很多細節，比如遊戲官方的一些什麼獎勵機制，這些已經沒了，所以也不會有系統發放的獎勵了，多了的那，比如星港的民政面板，從這裡他了解到了民眾對於當下的焦慮，同時也了解到奇怪的思想開始在星港內蔓延，什麼「被神拋棄」、「誤入牢籠」之類的說法，雖然發表意見的人很少，但是關注這些話題的人卻很多，很顯然人們陷入了迷茫，這越發讓陸佐為意識到這次演講的重要性。

正在陸佐為聚精會神的檢查著自己的演講稿時船塢探索艦隊發來報告，超新星號殖民星港坐在的星系，探索艦找到了多達12個星門，但是無一例外全都損壞了，而偏偏超新星號星港不具備建造和修復星門的能力。作為以一種戰略價值極高的技術，聯邦對星門相關的科技有著嚴格的管制，各種殖民星港甚至都只能通過一些流落在宇宙中的廢棄星門了解其構造，而且就算了解構造，建造所需要的資源根本不是一個殖民星港能夠承擔的。原本的銀河系經過幾十萬年的星際殖民之後，對銀河聯邦來說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了，所有的星系都或多或少建造了星門相互連接，像這樣存在12座星門，還全部損毀的情況，都是聞所未聞的，除了印證了這裡不是大家熟悉的那個銀河之外，也意味著此時的超新星號殖民星港與外界的聯繫徹底斷絕了。

不過探索艦也並非一無所獲，超新星號所在的星系內，他們找到了一顆宜居星球，而且上面存在一個由人類建立的處於基礎物理科技時代的低階文明，並且上面有豐富的鈦金和重氫資源，特別是重氫竟然以液態直接存在於星球表面，簡單的濃縮提煉就能使用，這簡直就是遊戲運營方直接把大禮包砸在玩家臉上。本來聯邦有立法不準干預這種沒有突破光速的文明的發展進程，所以直接闖入該星球開採礦物也就不可能了，但是現在無法與聯邦取得聯繫，而且星港又處在前途未明的非常事態，所以探索艦詢問意見，而勞拉給了陸佐為一個更加簡單粗暴的提案~將落後文明直接整合到自己的陣營中。陸佐為看了探索艦傳來的影像資料之後不由得一愣，但是他現在還有演講要準備，不是為這事浪費時間的時候，稍加思索之後，他對演講稿作了修改，當然……陸佐為很明智的淡化了星港已經與世隔絕的現實，轉而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向了新發現的新球，陸佐為相信，這顆星球上生活的30億人類同胞會讓大家好奇心泛濫的。

演講終於正式開始，陸佐為盛裝出席，最起碼在民眾看來是盛裝，他對自己的裝扮卻不以為然，因為他身上衣服的鮮艷色彩像極了餐廳服務員。隨著一聲「大家好！」陸佐為的形象出現了星港的各種數據終端顯示設備上，「相信很多人都認識我，同時也有不少新到來的客人對我應該不太熟悉，所以我簡單的做個自我介紹。我是這座新星級殖民星港，也就是「超新星」號星港的最高指揮官——陸佐為。大約聯邦時間一天前，星港出現了非常事態，我們被一股未知能量拉入了一個未知的亞空間裂縫，此後我們便失去了與盟友和聯邦的聯繫，有些人也失去了親人和朋友的聯繫，隨後便是流言四起，有些人認為我們被神流放到了神棄之地，有些人則認為我們困在了一個荒涼的異世界，此刻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各位~都不是，我們既非罪人，何來流放之說，我們更非無助的羔羊，又言何被困。根據導航計算機的比對結果，這裡確實不是我們熟知的那個銀河，但這裡卻並不荒涼，就在剛才探索艦發揮了報告，我們找到了自己的同胞。」隨著陸佐為的話語，各種數據終端上例舉出了那個剛發現的原始人類文明的各種資料。「曾經我們探索銀河足跡遍布銀河每個角落，我們征戰四方一路凱歌，現在，命運賜予了我們另一片新天地，曾經我們即使前途未卜依然能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現在我們擁有比以往更豐富的資源，更強大的艦隊，還有更加出色的你們，我相信任何困難都是可以被克服的，我們從未停下過征服星辰大海的腳步，我相信我們可以一如既往駛向那未知的星辰大海。「超新星」好的公民們，請相信我，也請相信你們自己！超新星號殖民星港總指揮陸佐為，言盡於此。」對於星際殖民時代的人來說，他們已經擺脫行星引力之前那種低階文明對於大地的眷戀，不然他們也不會選擇在星港里生活了，所以人們擔心的根本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是擔心前途。

陸佐為第一次演講，還是對著220萬人演講，說實話，他壓力很大，但是好在以前的陸佐為也從未演講過，而且整個聯盟或者說這個聯邦根本就沒有演講的傳統，所以眾人對這種看似落後，卻前所未有的傳達信息的方式感到很新奇。演講之後民眾展開了熱烈的討論，眾人從最初的迷茫和擔憂中逐漸走了出來，越來越多的人在爭論在這片新天地中該採用何種策略去發展。這就是陸佐為想看到的樣子，他需要人們對未來充滿希望，而不是被恐懼所吞噬。

「超新星」公民的討論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了剛剛發現的那顆宜居行星——地球。地球的命運會如何，大家都不得而知，甚至連陸佐為都不太清楚自己該怎麼處理眼前的這個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