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生，以神之姿（1）
本章節 5465 字
更新於: 2023-03-28
不過說來也諷刺，一個專門取走他人性命的存在反過來被殺，這實在是挺丟臉的，我心裡嘀咕著，不知和萊在黑暗中遊走多久，我們在一道厚重的木門前停了下來。
他將手掌按在門板上，一道綠色的光掃描後，門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樣貌令我大吃一驚。
超大面積的落地窗採光極佳，挑高的樓中樓設計，一樓有開放式廚房和客廳，藏青色的沙發和浮誇的水晶吊燈增添了高貴的氣息，窄邊框大電視與其他家電用品又為其帶來現代風格，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的確該有的設備都十分齊全。
「以後這就是你生活的空間啦，想吃什麼冰箱打開就能看到了，無論是食材或是已經料理好的品項，甚至在人間根本預約不到的餐廳，在這裡都隨便你吃。」
「電視供應所有你想看的節目，不過有個小缺點就是收不到網路。」
接著萊和我走上樓梯，二樓總共有兩扇門，打開了靠近內側的門，裡頭有和我房間一樣的裝潢與擺設。
「這、這些和底下的東西，你到底都是怎麼辦到的？」繞了一圈後，裡頭許多私人的物品都相當還原，儘管不盡完美，但也有個九成像了，唯一較大的不同點就在於角落的書桌上多了一隻灰色的兔子玩偶，但反正放著也不會礙事，我便也沒有多加在意，只是對著房內表達出自己的驚嘆，而他只是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並遞了一個黑色髮絲紋的盒子給我。
從重量和冰涼的觸感來看應該是金屬材質，一體成型的感覺毫無接縫，底部是四角錐的樣式，我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
「說好了，會讓你保持本來擁有的一切，這可不會食言，怎麼辦到的無所謂，總之現在只要在那個小盒子上輕輕地按一下，剛剛看到的就都是你的了。」
再三思考了一下，為了調查出真相，我聽從他的指令，將大拇指像是做指紋辨識一樣輕碰上去，一陣微微的刺痛感過後，盒子中間出現分裂，並從中發出淡淡金光，幾秒鐘過後，光芒消散，盒子也恢復原狀。
「這樣就完成了！那麼，請好好享受吧。」
說完，萊便頭也不回乾脆地離開了，確定他走遠後，我踩著小碎步下樓，一屁股陷進沙發中，抓起桌上的遙控器就打開電視想更新一下目前的資訊。
打開電視後，我首先就被兩旁的家庭劇院式音響震驚到了，重低音十分夠力，音質也很清晰，趕緊把音量調小後，我在眾多節目中翻找新聞台的蹤影。
「切，怎麼盡是些沒有幫助的娛樂節目啊…」
找了許久，好不容易是轉到了一個人間蠻大間的電視台在報導新聞。
「裡面顯示的時間和我最後有記憶的畫面只差了三天，但不排除現在播送的節目只是預錄好的，實際上已經過了好幾年也說不定。」
我盯著新聞左下角跑馬燈上的資訊喃喃自語，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就算有看似正確的訊息也不能輕易相信。
當我繼續轉台要比對其他電視台時，二樓突然傳來了異動，我本能地提高戒心，從沙發上起身，抬頭只看到一雙翠綠色的大眼盯著我看。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
一個少女的聲音向我提問道，還沒等我答覆，她便反手握住欄桿，華麗的翻身後，如同仙女般從樓上徐徐降落。
我端倪起面前的少女，她有水藍色漸層的長髮和一根漩渦狀呆毛，不過頭髮看似缺乏整理所以十分凌亂，白色的短版上衣露出黑色肩帶，胸部的大小剛剛好，而牛仔短褲則讓她纖細又白皙的雙腿更加顯眼，總之就是一副不拘小節的模樣。
「我在問你問題，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聽到沒！」見我毫無反應，她雙手叉腰用咄咄逼人的語氣又問了一次，我沒有放下警惕，擺出防衛的姿態回道：「這些問題是我要問的吧，妳以為從上面飄下來我就會聽妳的話？」
怎知少女被我這樣一問彷彿亂了陣腳，我就這樣和她僵持了好幾分鐘，看她好像沒有展現出攻擊性，想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我率先示好地說道：「好，我的名字是黎霜雨，是一個叫萊的人帶我進來的，看來以後我們要一起生活了，以室友的身份多多指教吧。」
我伸出友善的手，她盯著看了會，也伸出手和我相握，但當她觸碰到我的瞬間，就好像有輛卡車壓在我身上一樣，一股強大的重力讓我趴倒在地上。
「妳這傢伙……」
我用盡全力，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她低頭看著我露出安心的神情。
「為了確保你不是什麼奇怪的人，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請你諒解，不過既然你釋出善意了，那我姑且也來回應吧，我的名字叫梁曄雪，你可以叫我學姊或是前輩，同樣是萊給了我這個空間。」
「我今天已經被定住不能動幾次了啊……別讓我不爽，否則等我能自由活動的時候妳會為自己的無禮付出代價。」
我吃力地抬起頭，額頭冒汗，惡狠狠地瞪著這個自稱梁曄雪的女人，可惡，我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否則怎麼會那麼容易信任他人，或許我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被殺掉落得現在這下場吧。
但剛說完這句話沒幾秒，我就注意到身上的壓力減輕了，雖然仍舊不能移動，但舒暢了很多。
「不、不要那麼激動啦，你的眼神嚇著我了……」
此時我才注意到少女已經和我拉開了距離，她靠在門上，右手握著門把緊張地說道。
「喂！」
「呃呃呃啊是！！！」
我裝作怒氣衝衝地吼了她一聲，被我這麼一喊，她緊張的樣子像是隨時準備好奪門而出。
隨時間推移，我的身體也越來越輕，最後我腰部一用力，成功坐了起來，接著便轉過身，臉掛笑容看向被我逼到角落的梁曄雪。
「妳這傢伙…剛剛都是在虛張聲勢吧？」
「啊啊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我！其實我也才比你早來兩三天而已！拜、拜託不要對我怎麼樣啦嗚嗚嗚嗚嗚嗚。」
我的影子籠罩在她身上，燁雪抱著頭瑟瑟發抖，看她這樣子我只覺得有點可笑，我蹲下來戳了戳她的臉頰說道：「別怕啦，我不會對妳怎樣的，好了，學姊大人該起來了，小弟我還有很多要學的地方呢。」
對付這種人我早有經驗，只要用一點甜言蜜語誇他們幾下很快就能恢復狀態。
「欸…欸…」
她用飽含淚水的汪汪大眼看我，接著才反應過來，她乾咳兩聲，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振作起來道：「啊對、對，我是學姊！來吧，有什麼問題想知道的儘管提出來！」
「妳的三圍是多少？」
「你這變態、人渣！哪有人會對初見面的少女問這種問題啊？」
「妳不想說也罷，反正之後我們要一起生活，我自己去摸索也可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說著說著，她的眼角又泛出淚光，並害怕地抱著胸往自己的房間退去。
「沒別的意思，妳就先回房間休息吧，啊，我的確有個正經問題想問，那東西…是可以關掉的吧？」
我開口攔住已經在自己房門口的她，指著客廳盡頭灑落不自然陽光的落地窗問道。
「反正到了該關的時間它就會暗掉了啦，對了，警告你，不要善闖我房間喔。」
「好好好，知道了，學姊說的是。」
說完她用力地甩上門的，但好像是沒有完全關好，於是幾秒後又聽到樓上傳來另一聲輕輕地把門闔上，鎖的接合聲。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把電視轉到用了打發時間到娛樂節目，橫躺在沙發上，發生這麼多事後，我終於有難得的私人時間能好好休息與思考。
有動機或能力殺我的大概只有好友或仇人吧，朋友嘛……我有這種東西嗎？殺手可以有人脈，但不能有過於深交的好友，因為他們不是被拿來用做人質威脅，就是會在關鍵時刻背叛，朝你舉起槍，因此我都竭力避免有與自己太深厚交情的人存在，那麼可能性就只有後者了，仇人嘛……照理來說應該殺不了我吧。
想了老半天，還是毫無頭緒，不過對我來說或許死亡才能真正獲得喘息，好久沒能好好睡一覺，於是我閉上雙眼打起了盹。
果然事情都不會順利，在好不容易就快睡著，意識彌留邊緣之際，燁雪的呼喊從樓上傳來吵醒了我。
「喂變態，我餓了，你要吃飯嗎。」
「妳叫誰變態啊！好大的膽子敢吵我睡覺？」我起床氣發作地吼了她幾下，燁雪見狀馬上把頭縮了回去，良久才畏畏縮縮地說道：「呃…對不起啦，不、不是，你才沒有那個資格喊我吧，要睡不會回自己房間睡嗎。」
說完，她又從二樓一躍而下，我忍不住吐槽道：「看到旁邊鋪著紅色地毯的東西了嗎？那叫樓梯，是給妳上下樓用的喔。」
「要你管，我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
她沒有理會我，只是自顧自走往廚房的方向，並打開冰箱門踏了進去。
幾分鐘後，她端著一個白色大盤裝，中間有幾塊散發香氣的牛小排，周圍用炙烤過的蔬菜點綴，定睛一看，我認出這是一間極為難訂位的高檔餐廳中最招牌的料理，雖然從冰箱拿出來，還讓它出現在這種居家空間十分違和就是了。
她走到客廳，問都不問就坐到了我隔壁的位置上，甚至無視我的存在，手伸向遙控器就要轉台。
「妳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我說著，一邊抓起餐桌上的圓形石製擺設朝她的方向投擲，不偏不倚的擊中遙控器讓它掉到了地上，而擺設則在滑移了一段距離後完美的在桌角邊緣停下。
燁雪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行動，現在她也老實了起來，空氣靜默幾秒，她首先開口問道：「所以，你是怎麼來的？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我被某人殺了，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所以我接受了萊的提議，和妳待在這裡，那妳呢？又是什麼原因讓妳留在這？」雖然氣氛有些尷尬，但我總算是和她展開了有價值的對話。
「老實說，我也和你一樣不清楚，我沒有以前的記憶，只知道自己和萊一樣是神，以及自己的名字是燁雪，在我睜開眼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萊，他對我很溫柔，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給了我這個好地方，原本該由我獨享的，可惜平衡被你打壞了。」說完她向我吐舌頭做了鬼臉，面對幼稚像小孩的行為，我沒有多加在意，只是繼續詢問我想知道的資訊。
「是說，妳是怎麼從樓上飄下來的，我不得不承認那很神奇，而且……很美。」
我脫口而出，「很美」，我從未對他人說過這樣的話，不，應該說平常根本沒有人有機會聽我說出這種話，但第一次看到燁雪在空中遊轉的身姿，就好像在跳芭蕾般輕柔，讓我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話。
「啊，對不起，我單純覺得那動作很優雅而已。」
那句話真的是在說燁雪的動作嗎？還是對她本人說的，我並不清楚，殺手的生活是孤獨的，不能容許自己有過多的感情波動，這只會影響任務的完成而已。
不過神經大條的她完全沒有察覺到我那細微的情感變化，只是用食指抵著下巴歪著頭說道：「喔……那是我的能力啊，我能藉由觸碰來操控他人和自身的重力，最多能作用在除了我以外的兩個物品上，早上就是這樣才把你打趴在地上的。」
「我最討厭這樣毫無技巧，用蠻橫超能力取勝的方式，而且那種偷襲的手段也只對初次見面的人有效罷了。」
「你剛剛說了「偷襲」代表我還是有用技巧的對吧！」
她睜大眼，像是要博取我的認同般看著我。
「好好好，妳開心就好，不過憑什麼妳有超能力，萊說了會給我完成任務所需的能力，那我應該也要有什麼不得了的技能吧。」我轉頭避免眼神接觸，隨口打發掉她，後仰躺回沙發上喃喃自語。
「任務…？什麼意思啊？」
燁雪見狀好奇地問道，我則一派輕鬆地答道：「不知道，但既然萊是看上我的才能，那大概也是什麼跟殺人有關的工作吧。」
「殺、殺人？？？拿槍碰碰的那種？」
聽到我這麼說，燁雪開玩笑地說道，見我表情嚴肅，她漸漸和我挪開距離，坐得靠我越來越遠。
「還有拿刀咻咻的那種，不過妳別怕，我不會對無辜之人下手的。」
我邊說邊站起來示意，剛舉起手想比出拿刀的動作，手上就不知從哪來的冒出了一把金色握柄的匕首。
看到我手裡拿著刀，燁雪更慌了，她用最快的速度衝到門邊，警戒地抬起手。
「你、你不要過來喔！不、不然我、我會…」她的嘴唇顫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好，見狀我張開手掌讓武器隨著地心引力落地，不過還沒掉到地面，它就在途中憑空消失了。
我驚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意識到這應該就是萊所承諾的特殊能力，而這時，萊也非常會挑時機的開門走進來。
突然的動靜讓精神緊繃的燁雪嚇了一跳，直到意識進門的人是萊，她嬌柔地躲進對方懷中。
「沒事的燁雪，他雖然是殺手，但不是什麼壞人。」萊撫著燁雪的頭，漸漸平穩她的情緒。
隨後萊朝我靠近，並笑著說道：「沒錯！這就是你被賦予的能力，『軍火庫』本質上是一個超空間，可以從中拿出任何你所需要的武器，不過從「軍火庫」召喚的武器都是一般的武器，換言之它只對人類有效，強度跟殺傷力也都沒有加強，並且換彈、上膛等操作都得手動進行。」
「畢竟用你熟悉的武器會更好吧，我說過會協助你完成任務了。」
他在說話間已經坐到了我的身邊，並將手搭在我的肩膀這麼說道。
奇怪的事，平常都會警惕周圍人靠近的我卻感到異常放鬆，等回過神來，我才猛地站起和他拉開距離說道：「你、可惡，我到底是怎麼了…」
曾經最頂尖的殺手犯了那麼多錯誤，太丟臉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感覺手腳沒有以前俐落、思想也變得遲鈍對吧？」
他把燁雪安置好，接著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抬頭看我說道。
還沒等我回話，他就解釋道：「現在的你還在適應作為神的身軀，不過相信我，等一段時間的訓練後，你就能重拾平常的戰力，甚至比過往更強。」
「訓練…你是說？」
萊阻止我繼續問下去，他把手指放到唇邊，噓了一聲。
「今天好好睡個覺，明天早上我會帶你和燁雪去訓練場，到時盡情享受吧！」
說完他再次頭也不回的推門離開了，只留眼眶濕潤的燁雪和困惑的我。
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思索他說的話。
神啊……是呀，現在發生的事早已超出我原先所知的範圍。
我在空中一揮，一把槍出現在我手中，朝著窗戶開了幾槍，仔細一看，彈著點並沒有完全落在我瞄準的位置上。
「有一發歪掉了呢，果然如萊所說嗎，看樣子即使是死亡，還是無法獲得喘息呢。」
轉身看著沙發上的燁雪，她似乎被槍聲嚇到了，用抱枕摀住頭一動也不動。
「好了好了，妳剛剛也聽到萊說的，把牛排吃完趕緊去休息吧。」
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和我初見她時判若兩人，燁雪隨後默默站起身，將桌面的食物狼吞虎嚥後，就徑直上樓走進自己房間。
這時我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於是我也走進冰箱，隨便拿了幾片常見的美式披薩和一罐可樂就吃了起來。
吃著差不多的食物，住在相似的空間中，準備執行同樣的任務，一切都恍若從前，實則卻又無比陌生。
隨著外頭的光黯淡下來，我收拾好客廳便早早上樓。
「這是我房間的味道，不會錯的。」
和往常一樣做了做伸展操，隨後便躺上溫暖的床，播放白噪音，望著天花板，沒多久的時間就睡著了。
他將手掌按在門板上，一道綠色的光掃描後，門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樣貌令我大吃一驚。
超大面積的落地窗採光極佳，挑高的樓中樓設計，一樓有開放式廚房和客廳，藏青色的沙發和浮誇的水晶吊燈增添了高貴的氣息，窄邊框大電視與其他家電用品又為其帶來現代風格，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的確該有的設備都十分齊全。
「以後這就是你生活的空間啦，想吃什麼冰箱打開就能看到了，無論是食材或是已經料理好的品項，甚至在人間根本預約不到的餐廳，在這裡都隨便你吃。」
「電視供應所有你想看的節目，不過有個小缺點就是收不到網路。」
接著萊和我走上樓梯，二樓總共有兩扇門，打開了靠近內側的門，裡頭有和我房間一樣的裝潢與擺設。
「這、這些和底下的東西，你到底都是怎麼辦到的？」繞了一圈後，裡頭許多私人的物品都相當還原，儘管不盡完美，但也有個九成像了，唯一較大的不同點就在於角落的書桌上多了一隻灰色的兔子玩偶，但反正放著也不會礙事，我便也沒有多加在意，只是對著房內表達出自己的驚嘆，而他只是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並遞了一個黑色髮絲紋的盒子給我。
從重量和冰涼的觸感來看應該是金屬材質，一體成型的感覺毫無接縫，底部是四角錐的樣式，我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
「說好了，會讓你保持本來擁有的一切，這可不會食言，怎麼辦到的無所謂，總之現在只要在那個小盒子上輕輕地按一下，剛剛看到的就都是你的了。」
再三思考了一下，為了調查出真相，我聽從他的指令，將大拇指像是做指紋辨識一樣輕碰上去，一陣微微的刺痛感過後，盒子中間出現分裂，並從中發出淡淡金光，幾秒鐘過後，光芒消散，盒子也恢復原狀。
「這樣就完成了！那麼，請好好享受吧。」
說完，萊便頭也不回乾脆地離開了，確定他走遠後，我踩著小碎步下樓，一屁股陷進沙發中，抓起桌上的遙控器就打開電視想更新一下目前的資訊。
打開電視後，我首先就被兩旁的家庭劇院式音響震驚到了，重低音十分夠力，音質也很清晰，趕緊把音量調小後，我在眾多節目中翻找新聞台的蹤影。
「切，怎麼盡是些沒有幫助的娛樂節目啊…」
找了許久，好不容易是轉到了一個人間蠻大間的電視台在報導新聞。
「裡面顯示的時間和我最後有記憶的畫面只差了三天，但不排除現在播送的節目只是預錄好的，實際上已經過了好幾年也說不定。」
我盯著新聞左下角跑馬燈上的資訊喃喃自語，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就算有看似正確的訊息也不能輕易相信。
當我繼續轉台要比對其他電視台時，二樓突然傳來了異動，我本能地提高戒心，從沙發上起身，抬頭只看到一雙翠綠色的大眼盯著我看。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
一個少女的聲音向我提問道，還沒等我答覆，她便反手握住欄桿，華麗的翻身後，如同仙女般從樓上徐徐降落。
我端倪起面前的少女，她有水藍色漸層的長髮和一根漩渦狀呆毛，不過頭髮看似缺乏整理所以十分凌亂，白色的短版上衣露出黑色肩帶，胸部的大小剛剛好，而牛仔短褲則讓她纖細又白皙的雙腿更加顯眼，總之就是一副不拘小節的模樣。
「我在問你問題，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聽到沒！」見我毫無反應，她雙手叉腰用咄咄逼人的語氣又問了一次，我沒有放下警惕，擺出防衛的姿態回道：「這些問題是我要問的吧，妳以為從上面飄下來我就會聽妳的話？」
怎知少女被我這樣一問彷彿亂了陣腳，我就這樣和她僵持了好幾分鐘，看她好像沒有展現出攻擊性，想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我率先示好地說道：「好，我的名字是黎霜雨，是一個叫萊的人帶我進來的，看來以後我們要一起生活了，以室友的身份多多指教吧。」
我伸出友善的手，她盯著看了會，也伸出手和我相握，但當她觸碰到我的瞬間，就好像有輛卡車壓在我身上一樣，一股強大的重力讓我趴倒在地上。
「妳這傢伙……」
我用盡全力，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她低頭看著我露出安心的神情。
「為了確保你不是什麼奇怪的人，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請你諒解，不過既然你釋出善意了，那我姑且也來回應吧，我的名字叫梁曄雪，你可以叫我學姊或是前輩，同樣是萊給了我這個空間。」
「我今天已經被定住不能動幾次了啊……別讓我不爽，否則等我能自由活動的時候妳會為自己的無禮付出代價。」
我吃力地抬起頭，額頭冒汗，惡狠狠地瞪著這個自稱梁曄雪的女人，可惡，我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否則怎麼會那麼容易信任他人，或許我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被殺掉落得現在這下場吧。
但剛說完這句話沒幾秒，我就注意到身上的壓力減輕了，雖然仍舊不能移動，但舒暢了很多。
「不、不要那麼激動啦，你的眼神嚇著我了……」
此時我才注意到少女已經和我拉開了距離，她靠在門上，右手握著門把緊張地說道。
「喂！」
「呃呃呃啊是！！！」
我裝作怒氣衝衝地吼了她一聲，被我這麼一喊，她緊張的樣子像是隨時準備好奪門而出。
隨時間推移，我的身體也越來越輕，最後我腰部一用力，成功坐了起來，接著便轉過身，臉掛笑容看向被我逼到角落的梁曄雪。
「妳這傢伙…剛剛都是在虛張聲勢吧？」
「啊啊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我！其實我也才比你早來兩三天而已！拜、拜託不要對我怎麼樣啦嗚嗚嗚嗚嗚嗚。」
我的影子籠罩在她身上，燁雪抱著頭瑟瑟發抖，看她這樣子我只覺得有點可笑，我蹲下來戳了戳她的臉頰說道：「別怕啦，我不會對妳怎樣的，好了，學姊大人該起來了，小弟我還有很多要學的地方呢。」
對付這種人我早有經驗，只要用一點甜言蜜語誇他們幾下很快就能恢復狀態。
「欸…欸…」
她用飽含淚水的汪汪大眼看我，接著才反應過來，她乾咳兩聲，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振作起來道：「啊對、對，我是學姊！來吧，有什麼問題想知道的儘管提出來！」
「妳的三圍是多少？」
「你這變態、人渣！哪有人會對初見面的少女問這種問題啊？」
「妳不想說也罷，反正之後我們要一起生活，我自己去摸索也可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說著說著，她的眼角又泛出淚光，並害怕地抱著胸往自己的房間退去。
「沒別的意思，妳就先回房間休息吧，啊，我的確有個正經問題想問，那東西…是可以關掉的吧？」
我開口攔住已經在自己房門口的她，指著客廳盡頭灑落不自然陽光的落地窗問道。
「反正到了該關的時間它就會暗掉了啦，對了，警告你，不要善闖我房間喔。」
「好好好，知道了，學姊說的是。」
說完她用力地甩上門的，但好像是沒有完全關好，於是幾秒後又聽到樓上傳來另一聲輕輕地把門闔上，鎖的接合聲。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把電視轉到用了打發時間到娛樂節目，橫躺在沙發上，發生這麼多事後，我終於有難得的私人時間能好好休息與思考。
有動機或能力殺我的大概只有好友或仇人吧，朋友嘛……我有這種東西嗎？殺手可以有人脈，但不能有過於深交的好友，因為他們不是被拿來用做人質威脅，就是會在關鍵時刻背叛，朝你舉起槍，因此我都竭力避免有與自己太深厚交情的人存在，那麼可能性就只有後者了，仇人嘛……照理來說應該殺不了我吧。
想了老半天，還是毫無頭緒，不過對我來說或許死亡才能真正獲得喘息，好久沒能好好睡一覺，於是我閉上雙眼打起了盹。
果然事情都不會順利，在好不容易就快睡著，意識彌留邊緣之際，燁雪的呼喊從樓上傳來吵醒了我。
「喂變態，我餓了，你要吃飯嗎。」
「妳叫誰變態啊！好大的膽子敢吵我睡覺？」我起床氣發作地吼了她幾下，燁雪見狀馬上把頭縮了回去，良久才畏畏縮縮地說道：「呃…對不起啦，不、不是，你才沒有那個資格喊我吧，要睡不會回自己房間睡嗎。」
說完，她又從二樓一躍而下，我忍不住吐槽道：「看到旁邊鋪著紅色地毯的東西了嗎？那叫樓梯，是給妳上下樓用的喔。」
「要你管，我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
她沒有理會我，只是自顧自走往廚房的方向，並打開冰箱門踏了進去。
幾分鐘後，她端著一個白色大盤裝，中間有幾塊散發香氣的牛小排，周圍用炙烤過的蔬菜點綴，定睛一看，我認出這是一間極為難訂位的高檔餐廳中最招牌的料理，雖然從冰箱拿出來，還讓它出現在這種居家空間十分違和就是了。
她走到客廳，問都不問就坐到了我隔壁的位置上，甚至無視我的存在，手伸向遙控器就要轉台。
「妳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我說著，一邊抓起餐桌上的圓形石製擺設朝她的方向投擲，不偏不倚的擊中遙控器讓它掉到了地上，而擺設則在滑移了一段距離後完美的在桌角邊緣停下。
燁雪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行動，現在她也老實了起來，空氣靜默幾秒，她首先開口問道：「所以，你是怎麼來的？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我被某人殺了，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所以我接受了萊的提議，和妳待在這裡，那妳呢？又是什麼原因讓妳留在這？」雖然氣氛有些尷尬，但我總算是和她展開了有價值的對話。
「老實說，我也和你一樣不清楚，我沒有以前的記憶，只知道自己和萊一樣是神，以及自己的名字是燁雪，在我睜開眼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萊，他對我很溫柔，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給了我這個好地方，原本該由我獨享的，可惜平衡被你打壞了。」說完她向我吐舌頭做了鬼臉，面對幼稚像小孩的行為，我沒有多加在意，只是繼續詢問我想知道的資訊。
「是說，妳是怎麼從樓上飄下來的，我不得不承認那很神奇，而且……很美。」
我脫口而出，「很美」，我從未對他人說過這樣的話，不，應該說平常根本沒有人有機會聽我說出這種話，但第一次看到燁雪在空中遊轉的身姿，就好像在跳芭蕾般輕柔，讓我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話。
「啊，對不起，我單純覺得那動作很優雅而已。」
那句話真的是在說燁雪的動作嗎？還是對她本人說的，我並不清楚，殺手的生活是孤獨的，不能容許自己有過多的感情波動，這只會影響任務的完成而已。
不過神經大條的她完全沒有察覺到我那細微的情感變化，只是用食指抵著下巴歪著頭說道：「喔……那是我的能力啊，我能藉由觸碰來操控他人和自身的重力，最多能作用在除了我以外的兩個物品上，早上就是這樣才把你打趴在地上的。」
「我最討厭這樣毫無技巧，用蠻橫超能力取勝的方式，而且那種偷襲的手段也只對初次見面的人有效罷了。」
「你剛剛說了「偷襲」代表我還是有用技巧的對吧！」
她睜大眼，像是要博取我的認同般看著我。
「好好好，妳開心就好，不過憑什麼妳有超能力，萊說了會給我完成任務所需的能力，那我應該也要有什麼不得了的技能吧。」我轉頭避免眼神接觸，隨口打發掉她，後仰躺回沙發上喃喃自語。
「任務…？什麼意思啊？」
燁雪見狀好奇地問道，我則一派輕鬆地答道：「不知道，但既然萊是看上我的才能，那大概也是什麼跟殺人有關的工作吧。」
「殺、殺人？？？拿槍碰碰的那種？」
聽到我這麼說，燁雪開玩笑地說道，見我表情嚴肅，她漸漸和我挪開距離，坐得靠我越來越遠。
「還有拿刀咻咻的那種，不過妳別怕，我不會對無辜之人下手的。」
我邊說邊站起來示意，剛舉起手想比出拿刀的動作，手上就不知從哪來的冒出了一把金色握柄的匕首。
看到我手裡拿著刀，燁雪更慌了，她用最快的速度衝到門邊，警戒地抬起手。
「你、你不要過來喔！不、不然我、我會…」她的嘴唇顫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好，見狀我張開手掌讓武器隨著地心引力落地，不過還沒掉到地面，它就在途中憑空消失了。
我驚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意識到這應該就是萊所承諾的特殊能力，而這時，萊也非常會挑時機的開門走進來。
突然的動靜讓精神緊繃的燁雪嚇了一跳，直到意識進門的人是萊，她嬌柔地躲進對方懷中。
「沒事的燁雪，他雖然是殺手，但不是什麼壞人。」萊撫著燁雪的頭，漸漸平穩她的情緒。
隨後萊朝我靠近，並笑著說道：「沒錯！這就是你被賦予的能力，『軍火庫』本質上是一個超空間，可以從中拿出任何你所需要的武器，不過從「軍火庫」召喚的武器都是一般的武器，換言之它只對人類有效，強度跟殺傷力也都沒有加強，並且換彈、上膛等操作都得手動進行。」
「畢竟用你熟悉的武器會更好吧，我說過會協助你完成任務了。」
他在說話間已經坐到了我的身邊，並將手搭在我的肩膀這麼說道。
奇怪的事，平常都會警惕周圍人靠近的我卻感到異常放鬆，等回過神來，我才猛地站起和他拉開距離說道：「你、可惡，我到底是怎麼了…」
曾經最頂尖的殺手犯了那麼多錯誤，太丟臉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感覺手腳沒有以前俐落、思想也變得遲鈍對吧？」
他把燁雪安置好，接著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抬頭看我說道。
還沒等我回話，他就解釋道：「現在的你還在適應作為神的身軀，不過相信我，等一段時間的訓練後，你就能重拾平常的戰力，甚至比過往更強。」
「訓練…你是說？」
萊阻止我繼續問下去，他把手指放到唇邊，噓了一聲。
「今天好好睡個覺，明天早上我會帶你和燁雪去訓練場，到時盡情享受吧！」
說完他再次頭也不回的推門離開了，只留眼眶濕潤的燁雪和困惑的我。
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思索他說的話。
神啊……是呀，現在發生的事早已超出我原先所知的範圍。
我在空中一揮，一把槍出現在我手中，朝著窗戶開了幾槍，仔細一看，彈著點並沒有完全落在我瞄準的位置上。
「有一發歪掉了呢，果然如萊所說嗎，看樣子即使是死亡，還是無法獲得喘息呢。」
轉身看著沙發上的燁雪，她似乎被槍聲嚇到了，用抱枕摀住頭一動也不動。
「好了好了，妳剛剛也聽到萊說的，把牛排吃完趕緊去休息吧。」
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和我初見她時判若兩人，燁雪隨後默默站起身，將桌面的食物狼吞虎嚥後，就徑直上樓走進自己房間。
這時我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於是我也走進冰箱，隨便拿了幾片常見的美式披薩和一罐可樂就吃了起來。
吃著差不多的食物，住在相似的空間中，準備執行同樣的任務，一切都恍若從前，實則卻又無比陌生。
隨著外頭的光黯淡下來，我收拾好客廳便早早上樓。
「這是我房間的味道，不會錯的。」
和往常一樣做了做伸展操，隨後便躺上溫暖的床，播放白噪音，望著天花板，沒多久的時間就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