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12 明霄
本章節 1353 字
更新於: 2023-06-20
我悠悠醒轉，居然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路凝竹隨侍在側，正在撥弄著火堆。我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茫然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路凝竹卻答非所問說道：「公主請稍候，待奴婢先行通知王爺。」
路凝竹離開後，我伸出手朝向火堆，感覺身子還是很虛弱，但應該可以行走了。現在我既然回到了屋內，難不成展墨雲已經原諒我了？
這時展墨雲走進來，身後跟著路凝竹。前者冷冷說聲：「過來。」便轉身就走。我感到十分不解，如果展墨雲還在生氣，為什麼要放自己出牢？
路凝竹緩緩扶我起來，這時我發現她的手掌上用白巾纏住，便問她：「妳這是怎麼了？」路凝竹卻搖頭不語。
我被路凝竹攙扶著走到練武場，發現李雙華身著便衣短打，赤手空拳站在高臺中央。我疑惑地問路凝竹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路凝竹突然跪下，從袖子裡拿出一雙判官筆高舉過頭，俯身下拜。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展墨雲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凝竹說公主身懷武藝，請在此替本王演示一番。」
望著一雙判官筆，我的心裡五味雜陳。自從我成為柳明霏後，我的判官筆便沒了蹤影。我猜測它們應是在宮殿裡不慎落下，或是被蕭萬愁取走了，便沒有主動去尋。直到那夜在黑暗中，江盼月用武功試探我，替我打通了經脈，才順道將判官筆送回。那時我只是讓路凝竹暫且收著，如今它們卻重新出現，想必是我的身分已然暴露了。不過展墨雲既然沒有當眾揭穿我，應是對此事仍然抱有疑慮，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伸出顫抖的手接過判官筆，緩緩走上高臺，展墨雲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二人中，只有一人能離開這個高臺。」我頓時明白，展墨雲不是鬧著玩的。
我與李雙華面對面抱拳行禮。李雙華說了聲：「公主，失禮了。」便率先出手。我勉強提氣應戰，想當然爾被打得捉襟見肘，只能狼狽抵擋。
過了十招之後，展墨雲突然出聲：「雙華，別忘了你已經立下軍令狀。你再不下手，休怪本王無情。」
我清楚聽見李雙華長嘆一聲，殺招隨即撲來。同時，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旦繼續拖延下去，遲早會耗盡氣力。我知道，今天是藏不住了。
我終於將一雙判官筆使開，反守為攻，把李雙華耍得手忙腳亂。恍惚中，我憶起兒時尚在牙牙學語，明霜哥哥就折了一支柳條，教我比劃招式。我連字都還沒認全，明雯姐姐又讓我握著蘆桿教我書法。待我開始學詩，母妃手把手教我切脈點穴，辜大統領也開始指點我養氣運力之方。十歲時，辜大統領帶我至江氏鏢局，拜江總鏢頭為師、結識各路好手，正式一腳踏入江湖。
這一切，本該如此美好。無慮無憂、逍遙自在、快意江湖，應該是我一生的所求。
然而，當我眼見越朝積弱不振、晉朝勵精圖治，四圍各國對煙雨江南虎視眈眈，卻不能放任自己坐視不管。我看似遠避朝堂行走江湖，卻暗中希望聚集有志之士匡扶社稷。我奔走各界，只要聽聞賢達之人的隱居之處，不辭千里也要抵達。多少燈火闌珊時，我殷切懇求名人志士出山相助，又一次次遭到「天下無道則隱」的理由婉拒。多數人見亂世紛擾，晉國國君勵精圖治，意圖兼併天下，都不願涉足政治。最後，我對越朝覆滅的憂慮，終於成真。
身在江湖、心繫廟堂，是古往今來許多悲劇的開始，我卻毅然決然地踏上這條不歸路。
當我聽聞晉國大軍東征，打算一舉拿下江南，我還是選擇回到金陵，意圖拯救柳家免於傾覆的命運。最終，我從英姿颯爽的俠女，化為體弱多病的公主。
我的眼角流下兩行清淚。越朝滅亡，殉國的從來就不是柳明霏，而是柳明霄。
路凝竹卻答非所問說道：「公主請稍候，待奴婢先行通知王爺。」
路凝竹離開後，我伸出手朝向火堆，感覺身子還是很虛弱，但應該可以行走了。現在我既然回到了屋內，難不成展墨雲已經原諒我了？
這時展墨雲走進來，身後跟著路凝竹。前者冷冷說聲：「過來。」便轉身就走。我感到十分不解，如果展墨雲還在生氣，為什麼要放自己出牢？
路凝竹緩緩扶我起來，這時我發現她的手掌上用白巾纏住，便問她：「妳這是怎麼了？」路凝竹卻搖頭不語。
我被路凝竹攙扶著走到練武場，發現李雙華身著便衣短打，赤手空拳站在高臺中央。我疑惑地問路凝竹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路凝竹突然跪下，從袖子裡拿出一雙判官筆高舉過頭，俯身下拜。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展墨雲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凝竹說公主身懷武藝，請在此替本王演示一番。」
望著一雙判官筆，我的心裡五味雜陳。自從我成為柳明霏後，我的判官筆便沒了蹤影。我猜測它們應是在宮殿裡不慎落下，或是被蕭萬愁取走了，便沒有主動去尋。直到那夜在黑暗中，江盼月用武功試探我，替我打通了經脈，才順道將判官筆送回。那時我只是讓路凝竹暫且收著，如今它們卻重新出現，想必是我的身分已然暴露了。不過展墨雲既然沒有當眾揭穿我，應是對此事仍然抱有疑慮，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伸出顫抖的手接過判官筆，緩緩走上高臺，展墨雲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二人中，只有一人能離開這個高臺。」我頓時明白，展墨雲不是鬧著玩的。
我與李雙華面對面抱拳行禮。李雙華說了聲：「公主，失禮了。」便率先出手。我勉強提氣應戰，想當然爾被打得捉襟見肘，只能狼狽抵擋。
過了十招之後，展墨雲突然出聲：「雙華，別忘了你已經立下軍令狀。你再不下手，休怪本王無情。」
我清楚聽見李雙華長嘆一聲，殺招隨即撲來。同時，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旦繼續拖延下去，遲早會耗盡氣力。我知道，今天是藏不住了。
我終於將一雙判官筆使開，反守為攻，把李雙華耍得手忙腳亂。恍惚中，我憶起兒時尚在牙牙學語，明霜哥哥就折了一支柳條，教我比劃招式。我連字都還沒認全，明雯姐姐又讓我握著蘆桿教我書法。待我開始學詩，母妃手把手教我切脈點穴，辜大統領也開始指點我養氣運力之方。十歲時，辜大統領帶我至江氏鏢局，拜江總鏢頭為師、結識各路好手，正式一腳踏入江湖。
這一切，本該如此美好。無慮無憂、逍遙自在、快意江湖，應該是我一生的所求。
然而，當我眼見越朝積弱不振、晉朝勵精圖治，四圍各國對煙雨江南虎視眈眈，卻不能放任自己坐視不管。我看似遠避朝堂行走江湖，卻暗中希望聚集有志之士匡扶社稷。我奔走各界，只要聽聞賢達之人的隱居之處，不辭千里也要抵達。多少燈火闌珊時，我殷切懇求名人志士出山相助，又一次次遭到「天下無道則隱」的理由婉拒。多數人見亂世紛擾，晉國國君勵精圖治，意圖兼併天下，都不願涉足政治。最後，我對越朝覆滅的憂慮，終於成真。
身在江湖、心繫廟堂，是古往今來許多悲劇的開始，我卻毅然決然地踏上這條不歸路。
當我聽聞晉國大軍東征，打算一舉拿下江南，我還是選擇回到金陵，意圖拯救柳家免於傾覆的命運。最終，我從英姿颯爽的俠女，化為體弱多病的公主。
我的眼角流下兩行清淚。越朝滅亡，殉國的從來就不是柳明霏，而是柳明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