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01 皇后

我和展墨雲坐在馬車內，穿越京城的街道前往輝煌城。這是我來到京城以後第一次離開府邸，若不是現在的我有些緊張，我肯定會掀開車簾好好觀賞一番。

我從頭到尾重新檢查了一次身上所有的配飾，大部分都是我從越地帶來的，只有身上這一襲長裙，是展墨雲特別招來裁縫師到府上，依照晉國歷久不衰的款式替我訂製的。雖然我搞不懂流行這玩意兒，但覺得挺好看又不至於太奢華，也不想丟展墨雲的臉，便欣然穿上了。

展墨雲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緊張，溫言道：「這次凝竹都會隨時跟著妳，如果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禮儀都會提醒妳。昨天我們也都把注意事項複習過一遍了，相信妳會做得很好，不必緊張。」我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落英、落蕊跟著我，但只要有凝竹在，我就安心了不少。

到了輝煌城外，我們改換搭轎子。在中間轉換的空隙，我望了一眼輝煌城，雖然不似金碧城那般絢麗奪目，卻是恢弘大氣，別有一番風味。

走了一陣子後，一聲命令傳來，轎子驀然停下。李雙華在外頭道：「王爺，綵鳳宮到了。」

展墨雲對我說道：「這裡就是皇后的寢宮了。結束之後，母妃應該會帶你去靈犀宮坐坐，等我下朝後就去尋妳。」

我不想讓展墨雲擔心，笑回道：「沒問題，我就跟著瑛妃娘娘和德柔公主殿下走，不會有事的。」

我在凝竹的攙扶下鑽出轎子，跨入宮門，眼前的宮殿匾額上寫著「綵鳳宮」三個大字，宮殿前方的庭院中則滿滿的都是各路朝廷命婦，一群一群地談天說地。眾人見我進來，目光紛紛集中到我的身上，我雖然有些羞赧，仍盡量以落落大方的樣子回以微笑。

「這位想必就是明霏妹妹了。我是齊王妃，姓申，叫我紫嫣姐姐就好。」一位雍容爾雅的女子向你走來。我先前曾與申紫嫣通過信件，也從展墨雲口中知道她是一位長袖善舞的人，因此對於她主動向我示好並不意外。

我微微一福說道：「多謝紫嫣姐姐，明霏初來乍到，還需仰賴姐姐照顧，這裡先行謝過了。」

申紫嫣掩嘴笑道：「曾聽人說越地的平樂公主風華絕代，如今看來這詞尚不足以形容妹妹的姿容。我和諸位夫人小姐，今日倒是開了眼界呢。」

「姐姐過譽了，明霏惶恐。」要不是柳明霏見過的大場面多，能讓我在腦中多次演練今日的場景，以這樣的人數和壓迫感，我恐怕就要支撐不住了。

申紫嫣一一替我引薦在場的女人們，我則想盡辦法記下她們所有人的面容和稱號。就算有的人眼神中明顯流露出不屑，也都看在申紫嫣的面子上與我打過招呼，我不禁感謝申紫嫣的體貼，也佩服她的本事。

如果柳明霏還在世，恐怕也是這番模樣吧。

當然，我也遇見了瑛妃和德柔公主展墨霓。後者作為展墨雲的雙胞胎妹妹，與他的長相如出一轍，只是少了一點習武之人的英氣，多出一股才女佳人的嫵媚。二人不出所料邀請你在覲見皇后後至靈犀宮一敘，我也欣然答應。

「參見皇後娘娘。」聲音此起彼落，我連忙跟著申紫嫣一起行禮，餘光瞥見整個庭院中的女人都彎下了身子。

「平身，都進來吧。」我這才起身，抬起頭時，目光正好對到一位和善的中年女人，看她的穿著顯然就是卓皇后了。我緩緩垂下眼一福，再次抬頭時，卓皇后衝著我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我雖然不會光憑表情就認定什麼，但卓皇后這一笑，至少代表她沒有要特別為難我的意思吧，我不禁心定了許多。見所有人魚貫而入，我也跟著走入了綵鳳宮。

進宮以後，眾人依照身分尊卑依次站位，申紫嫣自然是不能與我站在一塊兒了，我也識相地走到了末位，站在一眾縣主們的後方。由嬤嬤一一唱名，眾人依序行禮後，卓皇后便會與她們閒話家常幾句。我仔細觀察眾人的回話，雖然大多中規中矩，但也有比較歡脫的郡主，卓皇后對她們也是和顏悅色，可見這位皇后若不是心機深沉似海，就應該當真是個大度的人了。

輪到我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到我的身上，我不禁緊張得快要吐了出來。我依照展墨雲教的規矩，恭敬行了跪拜大禮。待我起身後，只聽卓皇后問道：「聽聞柳小姐前些日子身體微恙，不知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