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 02 鏢局

聽凝竹如此說，我的氣頓時消去大半，反而覺得有些好笑。看來不只李雙華，連凝竹對展墨雲的態度也不甚恭敬，竟然敢背地裡說他的不是。

不過，雖然凝竹跟了展墨雲許久，理論上應該熟悉他的性情，我仍然對凝竹的話有些懷疑。展墨雲本該謙和有禮，方才那番話卻十分尖銳刺耳，肯定是因他對我深感不滿，才會脫口而出。我甚至猜測，那句話或許是他對我的真實看法。既然如此，他又怎麼可能回過頭來照應我？

我正如此想著，落蕊又從外頭迎入一名侍衛。那人上前稟報道：「公主久等了。王爺吩咐小的，來請公主移駕至紫輝殿的偏房。」看來凝竹說得沒錯，展墨雲確實沒有棄我於不顧。我不禁對他方才反應的緣由感到好奇。

我假裝一副病懨懨的模樣，被落英落蕊左右攙扶著，由凝竹提著燈籠走在前方，在侍衛的引領下離開秀華宮。出了大門，我發現宮道上沒有半個人影，遠方還傳來兵器交刃聲。我感覺十分奇怪。以展墨雲謹慎的性子，明明應該要派遣眾多侍衛前來護送我才是。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過轉角，前方那名侍衛忽然失去蹤影。「公主小心！」我頓感不妙，眼前刀光一亮，一名刺客隨即殺到。

落蕊高聲尖叫起來。我定睛一看，此時凝竹已經丟下燈籠，雙手各持一把短刀，和刺客纏鬥在一起。我觀察到刺客逕向凝竹攻擊，並沒有要搭理我和另外二人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

我細看凝竹和刺客的招式，心裡陡然一驚，認出凝竹使的竟是江氏鏢局的正統套路，刺客則是何氏鏢局慣用的套路。莫非這次的襲擊，事關江湖上的兩大鏢局？

正如此想，我眼尖發現刺客左手暗轉，似乎是要發出暗器。凝竹的雙短刀正好架住刺客的大刀，就算她能發現刺客的意圖，也無法騰出手應付。

危急時刻，我當機立斷，拔下頭上的銀簪便往刺客扔去。銀簪精準地打中刺客的太陽穴，刺客眼前一暈，凝竹趁機抽出短刀，俐落地割斷了刺客的咽喉。

「公主，您……」

見落英瞠目結舌，我裝作羞赧的樣子道：「沒想到居然打中了，真是好險。」

我走上前，凝竹已經開始在刺客身上翻找。不出我所料，她在刺客的左手掌心內發現了一枚即將發出的暗鏢。她立即朝我下跪道：「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我緩緩道：「我說過，妳是秀華宮的人，我自然要保妳。」

凝竹的眼神微顫，內心似乎有被我打動。她又叩首道：「叩謝公主。奴婢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明白了凝竹的意思，看來她不打算告訴展墨雲，我曾經出手救她，還有我身懷武功之事。我扶起她說道：「很好。只要妳不害我，也不害王爺，王爺那邊我不會多嘴。」

展墨雲想必不知道凝竹是江氏鏢局的人，否則以江氏鏢局和柳家的淵源，斷不會將她安插在我身邊。她不洩漏我的底子，我自然也沒有必要暴露她的身分。

凝竹立刻回道：「公主明察秋毫，奴婢佩服。」

落英將銀簪撿了回來，雙手捧著呈上。這銀簪便是展墨雲送予我之物。看著沾染了髒污的銀簪，我竟然感覺有些心疼。我想要接過銀簪，落英卻道：「公主，請容奴婢替您擦拭這簪子。」

「我來就好。」我從落英手中接過銀簪、落蕊手中接過帕子，小心翼翼地將銀簪擦拭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