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廟會(一)

本章節 2930 字
更新於: 2018-10-13
  解將軍從來也是威名遠播,最近卻因為拖拉上一青樓孩子,在陽陵裡的評價也變了質。
  解府上下自然懂得都是閒言閒語,解語茶和央墨之間的關係可是簡單乾淨得很,但就是聽不慣外頭有人給他們家老爺招黑。
  也不是怪責央墨,誰想在青樓長大,受盡污名和白眼?
  但解語茶有得選,選擇不再與他有任何瓜葛,說不定對兩人是好事。
  解應之前反反覆覆想那麼多,原本還打算一隻眼開一隻眼閉,但最後還是認為不妥,苦口婆心了一番:老爺你想養兒子可以,但至少挑一個爭議性沒那麼大的啊。
  出身青樓,白髮不吉,說不定還是異族北雪血統,一聽就知道是個燙手山芋。
  解語茶又看回他的書卷,對解應的話模稜兩可地隨意點頭,也不知是答應與否。解應也只是提議一番,知道這回將軍有好好聽著,便改了話題。
  「對了將軍,早段日子陽陵南邊似是有新興邪教出沒,頗具規模,朝庭派人搜查了兩個多月還沒查到多少。現在臨近秋豐廟會,兵巡府撥不開人手,所以想向我們借些人。」
  新興邪教?解語茶問:「這不是歸陽陵府衙管麼?怎麼扯上兵巡府?」
  解應道:「出了些事,又臨近豐神廟會,驚動了尚書省,便直接叫朝廷出兵捉人。」
  「出什麼事?」
  「也未知是否跟這邪教有關。」解應保守地解釋,「城裡有幾戶孩子失蹤了,都是來自尋常百姓家,報官後查找不到便一直拖拉。起初也無人把邪教聯想一起,可是後來太頻繁,半年就不見了七個。」
  確實有些邪教以邪風敗俗為教宗,拐走孩童把他們作活祭品。
  「查了兩個月毫無成果不說,還因為是平民孩子便擱了半年不管麼?好歹也是天子腳邊,這陽陵衙府也是了得。」解語茶收住了嘴角慣常的笑:要是孩童失蹤確是和邪教相關,那消失半年怕是凶多吉少。
  再說,如果只是想擄走孩童的話,怎麼敢向有名有姓的平民下手?
  說不定在那之前,已經捉過不少街邊的乞丐小兒,那些人突然不見了也沒人發現。
  解語茶停下翻書的手,問:「敢在陽陵下手,什麼邪教本領那麼大?」
  解應道:「尚未查明,此邪教流派有組織,藏得極深,只知道是從東北地區南移過來,如果不是出事了怕是露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哈,有跡可循,也就是說孩童失蹤之事發生得更早。
  解語茶問:「衙府不管?」
  解應道:「現在才管。」
  解語茶哼笑,淡得帶出一股冷意,「撥兵給府巡兵,盡力協助查辦。」
  臨近豐神廟會,可不容許有誰來搗亂,管他是貪污官員還是神秘邪教,敢作亂解語茶可樂意給他們一窩踹。
  這秋收年關看來有夠解將軍忙了。
  想起什麼,解語茶不以為然地小聲道:「還打算帶央墨好好逛一下廟會,怕是這回只能隨便走走了。」
  解應面無表情,就知道將軍才不會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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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然是個怪人。
  就算這是不要得又失禮的想法,央墨還是忍不住這樣想。
  一個十八少年,年輕氣盛,風流俊逸,卻是夜夜雷打不動地往傾嫣樓跑,然而來花街柳巷上青樓叫的不是妹妹,而是他這個帶把少年。
  央墨十萬個不懂,還問司馬然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例如是性別之類。
  二公子回他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我自然分得出是男是女啊,又不是瞎。」
  央墨萬分欣慰,活了十三年總算有人一眼看出他是男的。
  隨後司馬然又補充,「我還是分得出男裝女裝。」
  ……對啊,第一次見司馬然時,央墨就是穿著落水後管事爺給他的月牙黃公子服。
  所以說,如果當初穿的是秦月霜留他的女裝,司馬然就妥妥認錯了……
  央墨委屈,但他不說。
  執起桐笛,央墨打算吹幾首曲子給自己消愁,被司馬然一把拉下來。
  「就說我不是來聽曲的。」
  央墨心想:他知道,所以他只是自己想吹……
  之所以說司馬然怪,就因為他在青樓指名琴師不說,叫來了人還不準他奏樂。
  就只是坐在一起純聊天。
  聊什麼?
  拋開琴棋書畫只想青山綠水,不管詩詞歌賦盡說人生哲學,扔下天文地理大談誌趣異聞,天南地北各方雜談,無所不說無所不聊。
  雖然大多都是司馬然自己一個侃侃而談,而央墨在一邊發呆當樹洞。
  聽了好幾晚,央墨多多少少知道這世家公子的背景。
  司馬然自小體弱多病,連御醫也束手無策。祖奶奶要緊這小孫子,便找太后招來宮裡的神官給他卜卦算命,一算,才知道司馬然八字屬火,而且還是能燒出人命的「長日催炎命」,意指命裡白日常在,陽催火,本身就是火命人更是容易一曬就燒起來,所以不能再往他身上加半點火。然而陽陵位處神脈,本身就是陽氣十足之地,久居下去會活不過十歲。
  祖奶奶聽到還得了,立刻把人送到北方辰青城養病去,以寒鎮火,還真養活過來。
  司馬然住到北方後沒幾年便褪去一身重病,活蹦亂跳地四處遊山玩水趴趴走。定國公看他是老二么子,家中長輩又寵他寵得很,便不強求司馬然和長兄一樣參政從軍,把他放養在外讓他隨心所欲,只要沒犯事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自此一別便是十年,直到去年祖奶奶又找神官,說司馬然能活過來便是鎮得住他的長日催炎命,以後一直待在陽陵也沒問題,他便在今年入春時返京。
  如此這般,司馬然便在北方廣寒大地上養出率直坦蕩,肆意張揚的個性。
  他的所學所聞也不像尋常世家公子那樣全是詩書聖賢,還有一堆有的沒的地方雜學,加上少年出遊時聽來各種坊間奇談。而司馬然口條清晰又風趣幽默,小小一個故事也能說出一台戲來,一開口活脫脫就是個說書人。
  其實央墨還聽得挺開心。
  自小以來他幾乎沒有離開過百坊街,看的都是秦月霜讓他學的琴譜和詩書,聽的都是廂房外的鶯聲燕語或爾虞我詐。連北天水外的大街也沒上過,還好說陽陵城外的世界?
  司馬然的出現就像鑿開了井口,讓他這頭關在底下的小青蛙稍微看得見蒼天。
  但央墨多少也知道,有一個人早就在井邊,靜靜守著。
  想想,他已經好些天沒去解府。
  央墨一陣懊悔,他還沒跟解將軍好好道歉:都怪自己擅作主張挖出夕嵐雲玉佩,惹他不高興了。
  原本還打算第二天就能見面,誰知司馬然中途攔截,夜夜指名他,直到今天也沒能到解府一趟。
  和司馬然聊天是很高興不錯,但央墨多少有些無奈,憋屈到今天,還是忍不住小小提個意見。
  「然公子學識淵博,恕央墨不才,未能應上一字半句,我想……廂房外肯定有能跟你暢所欲言、惺惺相惜之人。」
  「收起你小古板那套!」司馬然瞪著眼,說:「我才剛回到陽陵,根本沒談得來的人,那些之乎者也的世家子弟才沒興趣聽我這些難登大雅之堂的雜學呢。」
  「但……總有人會欣賞的。」
  司馬然奇怪問:「你不是嗎?」
  央墨啞口無言,沒能否認。
  司馬然又說:「你這樣乖乖聽著很好啊,我就喜歡說給你聽。再說,外頭大千世界,你不喜歡聽?」
  出不去的人默然,半晌才不解道:「然公子,你說得都對,但央墨無德無能更沒有過人之處,加上……身分遠遠及不上你,只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名聲,可為什麼就是找上我呢?」
  這回沒有恨鐵不成鋼地氣他是個小古板,司馬然只是凝凝看著央墨,半晌,才似笑非笑地說。
  「因為,非你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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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用App捏寶,弄了個小央墨



又捏了茶墨的側顏繪,滿足!
只是茶哥的捏得太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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