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情(四)

本章節 2465 字
更新於: 2018-10-07
  從沒有人能讓他做出如此「出格」的事,解府上下無不意外。畢竟將軍對誰也不遠不近,不緊不要,但像解應這種從小就跟隨在他身邊長年侍讀從軍的心腹,多少能看出解語茶會真正在意些什麼。
  對上央墨時,這份在意尤為明顯。
  說那麼多,其實將軍你這是在養孩子好不?
  以前以為央墨是女的還有些顧忌,現在知道他是男的,好了,可以放肆把他當兒子養了。
  解應想起什麼陳年舊事:說起來,若是解語茶早年沒有推掉與公主或是其他千金的婚事,現在兒子也能有央墨那樣大了。
  解語茶呵呵。
  是現在的皇上、當年的二皇子拼死拼活阻撓這頭婚事的,說是不想親姊嫁進解將軍府,更大的原因是不要和解語茶那笑面虎當親戚。
  解語茶當年也是呵呵,二話不說進了皇宮找二皇子蹭晚飯。
  先是感謝二皇子為他解決一件煩心事,順道問他解小將軍有哪裡配不上當你皇族親戚。全程客客氣氣,客氣得自那之後足有三個月,二皇子大老遠見到他也掉頭走,就算現在成了當今聖上,在朝上見到他也心有餘悸。
  解卿其實心眼很小,要是觸到逆鱗,就萬萬惹不得。此話來自有時也搞不清自己是君是臣的現任君王豐堯帝。
  可解語茶有什麼能看重得成為一生的逆鱗?旁人無法想像,當事人就是呵呵個沒完,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解語茶倒了杯茶,今天煮的是紅桃茶,是用前些日子摘下來的桃子熬成果醬,添入大紅袍煮成的,果香濃郁,味道香甜。
  解語茶聞著飄升的白煙,挑了下眉頭,這太甜了不是他平日會喝的,想了一下,大概是侍女迎合央墨的口味特地煮的吧?
  石桌上還放了幾盤清淡的糕餅點心,都是放著等央墨來吃的。那孩子愛吃點心,這一點解語茶挺喜歡的,閒著沒事就能餵他兩口逗他玩。再來央墨也懂得些許品茶的修養,不多,但對解語茶而言也是足夠,這一點他也是喜歡不過。
  解將軍沒什麼喜好,就是人人皆知他特別愛茶。他是有不少交情非淺的茶友,來給他送茶邀茶的人更是多如繁星,但這些人不是借茶論政,就是來籠絡結巴,茶多少會變了味,久而久之解語茶寧願獨自品茶。
  所以現在能找到個人,跟他安安靜靜、簡簡單單地一起喝茶,解語茶自然舒心。
  看了眼天色,秋日漸漸往頭頂移去,解語茶心裡奇怪:平日這時辰央墨早就到了,怎麼還不見人影,怕是出了什麼事。
  果然沒多久管事爺便來了,作揖說:「老爺,傾嫣樓那邊來了人,說央墨公子起晚了,怕是晌午後才來得。」
  難得今天解語茶不用上早朝,得了空便想多逗一下央墨,卻沒想到那孩子賴床了?這麼一想解語茶就覺得逗趣,以指腹摸著杯緣,問:「怎麼晚了?」
  管事爺自然是問回來,但卻猶豫不語。
  解語茶淡道:「直說無妨。」
  管事爺便回答:「說是昨晚被指名,一夜沒回房間,五更天才入睡,現在醒不過來。」
  花街柳巷夜夜笙歌,和常人的生活完全相反,從來也是日落而作,日出而息。央墨雖是住在傾嫣樓裡,但因為從沒有人指名他,所以基本上他還是正常作息,不然也無法待在解府上活蹦亂跳一整天。
  手上只是一頓,又繼續輕輕摸著杯緣,半晌,解語茶才神色不改地蓋上杯子,跟管事爺說:「給傾嫣樓那邊說,讓央墨多睡一會,今天就別來了,明日再過來就是。」
  沒聽見管事爺應聲,解語茶看了老爺子一眼,從他支吾以對的神色裡看出一個「難不成」。
  管事爺心領神會地點頭,「傾嫣樓過來的小廝說,那位指名央墨公子的客人說是今晚會再找他,若是如此,怕是明天也……」
  「那就讓他多休息,能來再來吧。」解語茶無聲片刻,最後說得乾脆,揚手叫下人撤走一桌的糕點茶水,背手信步走出涼亭。
  解應是和管事爺一起來的,一直候在一旁沒作聲,跟在解語茶身後走向主宅書房,一邊報備。
  「將軍,中書侍郎廖禹近日頻繁求見幾位朝中官員,以及城裡賈商,他們都是涉及數年來軍糧虧空一案的疑犯。而且細查之下,和八年前邊城平池饑荒、五年前北地牧笙旱災也有關係。」
  說的是當年兩次天災,豐堯帝開了國庫送出千萬金銀去震災,可收效甚微,怕是有誰從中收受賄賂,又被牢牢捂住透不了聲。
  能捂得嚴實的人,自然在朝中有些權利地位,事到如今查挖一番,果然牽扯到幾個熟眼的官員,甚至還拉來了幾個城中富商一起分利。
  這次解語茶回來,除了是因為平息邊境戰亂回京封賞外,也是因為軍糧虧空一事涉嫌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員作案,這不,連中書侍郎也涉水甚深,長期駐守外地又位高權重的解將軍最適合調查此事。
  解語茶進了書房,拿過解應查探得來的案卷,看了兩眼扔到桌上,淡道:「怕是那些骯髒活兒被我和明鏡台翻起來,掩不了,急著四處撲火。」
  解應說:「那廖禹又在傾嫣樓大排筵席,邀請老爺在豐神廟會初日赴宴。」
  解語茶嗤笑,知道在太歲頭上動土惹出火,現在急忙來巴結撲火了?
  「軍糧虧空一案得要盡快了結,至於連帶查出來的事,捋一捋給明鏡台的執鏡使送去,也當是豐神廟會前送一份厚禮吧。」
  南晏國千百年來信奉豐神,秋收之後便是第一個年關,來得比春節新年更熱鬧歡騰。自然朝庭上下也忙得人仰馬翻,便有人會借著慶典節日掩人耳目,行些骯髒不法之舉。
  解應又問,「那赴宴之事?」
  解語茶明顯就沒打算去,可聽到解應反常地追問,用不著抬頭看他也知道他在暗示什麼,解語茶漫不經心看著書卷,不作回應。
  解應繼續說:「前段日子您老是流連傾嫣樓,那廖姓鼠輩怕是認為你也能以酒色拉攏。」
  解語茶道:「那他就是貪心不足又愚昧無知,能混到中書侍郎一職也是有夠出色。」
  解應翻白眼,那奸惡小人才沒有擺上檯面的價值,他要說的另有其事。
  「恕下屬直言,此事並非要您親自去做,之前經常進出青樓,實在有損將軍名聲。像現在這般找人暗中打聽傳話即可,不過傾嫣樓裡所查之事已成,裡頭那些線人可以斷了。」
  總算放下手裡書紙,解語茶好整以暇地說:「解應,你以前是嘮叨,但好在話少,現在怎麼話多得煩人了?」
  解應自顧自地諫言,「將軍,既然無需再與傾嫣樓接觸,就別與花街柳巷之流有所瓜葛了。」
  兩人聊不對頭,解語茶給笑了,「再說直白點。」
  解應義正詞嚴。
  「屬下懇請將軍,聲名在外,別再叫央墨公子到府上作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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