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雨後山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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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3-24
  南嬴幫與龍西堂的大型械鬥,最終以己方搶下府城龍脈收場。
  由赤炎聖母領軍的部隊,一鼓作氣攻破龍西堂設於臺南的據點,捕獲駐守當地的將領。

  「救命啊!不要殺我──!」

  傍晚時分,高黛兒與南嬴幫成員抵達山區,龍西堂的將領已被五花大綁,由數名壯丁拖行到她面前。
  四肢皆被麻繩束縛,鼻青臉腫的男子跪倒在地,接連不斷朝高黛兒磕頭,試圖以此換取一線生機。
  然而在此之前,眾人得知幫內最強部隊在南港全軍覆沒,痛失夥伴的悲憤之情,必須尋求發洩出口,為的就是讓龍西堂血債血還。

  「不要聽他廢話,聖母大人快動手。」
  「沒錯,要給龍西堂一個教訓!」

  南嬴幫成員的吆喝聲中,高黛兒知道眼前這名男子在劫難逃。
  與其放任別人動手,讓對方承受額外的痛苦,不如自己動用火焰之力,給他一個痛快。
  高黛兒念及至此,集中精神將熱能貫注到掌心,舉起雙手對準匍匐在地的男子。

  「────」

  轉瞬間放出火焰,對方連慘叫都來不及,整個人已經被燃燒殆盡,連骨頭都沒有留下。
  周遭群眾因為報仇雪恨,發出近乎震天的歡呼,高黛兒則是靜靜凝視前方,如今只剩一點灰燼的空地。

  「你們先離開這裡,我等等過去會合。」

  對於南嬴幫成員的質疑,高黛兒強調她需要自己靜靜,堅持其他人先走。
  確定眾人走遠,她才深呼吸調勻氣息,緊接著發動異能,從山中草木奪取先前消耗的能量,補足儲存在體內的火焰之力。

  儘管在對外名義上,赤炎聖母受到火神祝福,但高黛兒自己清楚,她不過是奪取植物生機,將之用於作戰的異能者而已。
  將他者的生命力,轉變成為自身功績與勝利──這份力量的本質,和異種人靠械鬥爭奪地盤並無差別,同樣必須建立在某些人的犧牲之上,不論己方或者敵對勢力。

  (該回去了。)

  冬天的黃昏稍縱即逝,眼看夕陽已經快要隱沒,高黛兒準備離開山區。
  一陣冷風吹來,先前還有綠意的樹林只剩枯葉不絕落下,儼然就是歷經摧殘的凋敝景象。
  高黛兒不禁內心一痛,明明她本來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

  (為什麼是我?)

  自從異能顯現的那天,高黛兒被迫跟家人保持距離,只能從獨棟小屋的窗口向外眺望,羨慕別人能夠玩在一起。
  而後南嬴幫的高層聽說此事,前來將高黛兒帶回幫內,交由初代赤炎聖母指導,如何將這份力量用於作戰。
  繞了一圈,不管昔日被關在小屋,或者加入南嬴幫被另眼相看,高黛兒永遠都是異端。
  過於強大的火焰之力,除了殺戮沒有其他用途,讓她變得越來越孤獨──

  「聖母大人!」

  當夜因為呼喚聲清醒,高黛兒才發現自己的臨時住處,搭設在野外的帳篷陷入火海。
  持續從心底湧出,彷彿永無止境的悲傷與懊悔,化作熊熊烈火將她包圍,不讓外人靠近也不允許自己離開。

  「求求您,快點停下來!」

  眼前除了火光晃動,隱約能看到石定宇從旁邊拿了棉被,試圖撲滅往外延燒的大火。
  火焰固然無法傷及自己,但是燃燒物品造成濃煙,達到致死量一樣能夠奪命,高黛兒冷靜地思考著。
  或許這樣就能解脫了?高黛兒剛動了這個念頭,火勢彷彿呼應她的情緒,燒得更加猛烈而兇殘。

  「──聖母大人!」
  
  猝不及防,只見石定宇用水桶澆濕自己,突破火焰包圍,飛奔到高黛兒面前。
  眼看對方手裡拿著刀片,高黛兒以為自己死期將至,不料石定宇一個手起刀落,竟然朝他本人的手腕狠狠割下去。

  「你在幹什麼?」

  所有情緒都被驚嚇蓋過,高黛兒連忙從睡袋彈起,搶奪石定宇準備劃下第二刀,已然沾上鮮血的凶刃。

  「當著別人的面割腕,你有病啊!」
  「傷害自己很奇怪嗎?」
  「廢話,你根本沒考慮我的心情……!」
  「那麼聖母大人呢?妳傷害自己的時候,又是怎麼想的?」

  聽聞石定宇的質問,高黛兒為之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

  曾幾何時,南嬴幫的成員終於提水趕來救火,沒有異能加持的火焰旋即被澆熄。
  半夜的起火騷動過後,高黛兒搬到新的帳篷,連同期間自行處理傷勢,手腕纏上繃帶的石定宇一起。
  時間是凌晨,毫無睡意的她沒有躺進睡袋,而是坐在上面發呆,直到主動向石定宇搭話為止。

  「你不問我理由?」
  「聖母大人不想說,我就不問。」

  石定宇不慍不火回答道,隨即又補上了一句。

  「但是,如果您願意告訴我,石定宇隨時都在這裡。」
  「……」

  那只是平凡無奇的一句話,以往還有比石定宇更能言善道,哄得自己開心的侍從。
  然而他先前拚命阻止,不惜傷害自己的姿態,已經讓高黛兒明白對方的真意,並沒有表面所見的那樣輕描淡寫。
  如果是這個人,或許自己可以鼓起勇氣,再相信一次看看?

  「石定宇,我……有話跟你說。」

  聽到高黛兒的回應,石定宇默默等待下一句話,如同他平常守在門邊待命,總是盡忠職守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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