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商是想要軟禁我們嗎

倒是甘盤，安然而立，姿態閒適的閉起目養起神了。
倉侯虎瞧了瞧甘盤，又看了看王上，正想開口再解釋幾番，武丁停下踱步，轉頭問道：
「有沒有問出，他們如何與井方的人私下連繫？」
倉侯虎趕緊說道：「兩名奸細分別拷問，對於和井方有連繫這件事，都顯得很茫然，說是他們來到王邑這段時間，不曾接觸過井方的人。」
甘盤撫著長鬚，突然問道：「不曾接觸過井方……那麼，其他方國呢？」
倉侯虎：「沚方，他們和沚方有連繫。」
武丁和甘盤，同時露出疑惑的神情。
竟然是沚方？
倉侯虎：「若是這些方國私下想要串連為害我大商，沚方確實是一個選擇，因為土方、沚方，都在大商的西北部。」
甘盤：「可是這沚方只是小國，平日裡，對我大商也頗為臣服，怎麼會……」
武丁：「可問出，他們是如何和沚方的人連繫？」
倉侯虎尷尬的搖搖頭：「我們抓到這兩人，只是聽命行事的小卒子，相關決策和連繫，都是由領頭者親自負責的，他們只能知道大概，細節上一問三不知。」

武丁瞪著他，眼神有些冷。
「換句話說，沒問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倉侯虎汗顏的垂下頭。
「臣…無用……」
武丁：「這兩個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倉侯虎：「自然是直接處死，況且，受刑之後，兩名奸細都奄奄一息，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武丁淡淡的說：「放了吧！」
倉侯虎瞪大眼睛：「放了他們？王上，那可是土方的奸細啊！」
武丁：「你不是說，他們只是聽命行事的人，既然如此的不重要，那就放掉，說不定……還能從他們身上，追蹤到其他人。」
倉侯虎恍然大悟：「臣明白了，臣立刻就去辦。」

那兩人，真是聽命行事的小卒而已嗎？
重刑之下的招供，按理不至於還有謊言，然而，如果有萬一呢？
武丁伸出手，碰了碰那些綠色小石片。
甘盤上前輕聲問道：「王上可是懷疑那兩名奸細未吐露實言？」
武丁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還是卿士了解本王，傳令給侯雀，讓他派出擅於追蹤之人，暗中跟著。」
甘盤訝然：「王上不放心倉侯虎？」
武丁：「並非不放心，倉侯虎既然已經相信對方的招供，難免心存先入為主的偏見，如此，容易錯過蛛絲馬跡。」
甘盤眉頭一鬆，露出笑容，「王上果然睿智，令人欽佩。」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君王，一路陪伴教導的君王啊！
胸懷廣大，目光長遠，擅於用人。
早已鬢髮蒼蒼的甘盤，滿足且驕傲，甚至私心認為，武丁必然比前任幾位君王還要卓耀，肯定能帶領大商邁向更加富足和平的盛世。

武丁瞧見他那「欣見兒孫成器」的溫情脈脈，心頭一跳，這老頭，目光能不能別這麼嚇人？
他輕咳一聲，「卿士，本王已經長大成人，不再是小子了。」
意思是，你別再用那種看小孩的目光看我，行嗎？
甘盤更欣慰了，「是，王上不只長大了，更成為了一位賢明的君王。」
這熱切的眼神，讓武丁丟下一句「本王還有要事」，就匆匆離開議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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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牢是在王邑西北角一座隱蔽處的牢房，專門用來關押重要刑犯。
中敦和另一名叫做易昌的人，眼睛矇著黑布，被提領了出來。
馬車轉過了幾條街，停在一處空曠地，才把他們放下。
倉侯虎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說：「既然你們都已經招供，這條命就留下了。」
他將一袋貝幣丟在他們面前。
「身上的傷，自己去找大夫吧，管殺不管治，我可沒那個閒功夫還找人替你們治傷，等身體好些，就趕緊回去土方，不要在大商逗留，以免招來橫禍，下回，不見得還有這等好運氣能留下一條命。」
中敦和易昌，全身傷痕累累，仍然勉力想要抬起身子跪著，顯然是跪不好。
只能哆哆嗦嗦的說：「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倉侯虎嗯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策馬離去。
放走犯人，還要給錢治傷？真是史上頭一回。
奈何王上交代了，不能讓他們死，必須好好活著。

中敦和易昌鬆了口氣，傷勢讓他們連跪都沒有力氣，直接癱倒在地上。
這一倒下來，四周彷若天旋地轉，暈得人只能閉上眼睛。
天空是藍色的，雲卷是乳白色的，四周灰沉灰沉不知何方。
空氣是清新的，風吹拂過有涼意，送來不遠處雜亂的人聲。
離開黑牢後，所有的這些單調，都變得如此可愛。
中敦慢慢張開眼睛，而後那雙看似無神的眼睛，緩緩冒出精光，唇邊綻開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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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阿娘真的同意讓她在大商進行天訓？
子珂是真的萬萬沒想到。
那也就罷了，她今日接到訊息，親自來大商傳授於她的人，竟是巫覡。
竹林裡的巫覡，清淨如日月的巫覡，冰魂雪魄般的巫覡，極少與人打交道只在祭天時出現的巫覡，竟然要親自前來？
她又興奮又緊張。
巫覡，於她一直是亦師亦友的存在。
嚴厲卻又仔細，疏離卻又和煦。
要說她這一生最尊敬的人，除了阿爹阿娘，再者就是巫覡了。
因為她心裡的巫覡無所不能，宛若天神。
子珂興沖沖的一招手，和如夏、如冬準備到城門去，親自迎接巫覡。
卻在迎賓宮大門前，被人攔住了。
兩名兵長守在門口，客氣的詢問：「貴女，您這是要上哪兒去？」
如夏向前一步，淡淡的說：「我們要到城門去接子方來的貴客，這位小哥能否命人備馬車給我們。」
兵長客氣的回道：「請見諒，若無王上的手喻，貴女暫時不能離開。」
如夏不高興了，「你們大商是想要軟禁我們嗎？為何我們連出宮的自由都沒有？」
兵長有些緊張，「不是這樣的，王上特意讓我們保護貴女的安全，絕對不是要限制你們的自由……」
如冬擔心他們會吵起來，趕緊上前委婉的說：「既是如此，就請小哥向王上稟報一聲，我們在此等候。」
兵長有些猶豫：「這…可是我們不能隨意離開……」
如夏生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是藉口，分別就是軟禁，你們大商太欺負人了，這都幾天了，我們連個門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