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本章節 3336 字
更新於: 2023-03-17
喊殺聲、喧叫聲、慘叫聲如浪潮般的淹入了耳中,仇恨、喜悅、瘋狂、驚懼,蘊含在聲音內的多種情緒就像直接灌入了腦海一般,讓人因為徬徨而失了分寸,面對這種情緒的浪潮,哪怕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會因為恐懼而寒毛直豎。
「快回去戰鬥序列,士兵們,你們想背棄榮耀嗎!?」
騎著馬匹的龐培快速駕馭著馬兒奔走著,他的目標正是一組逃亡中的帝國步兵。
但對於他的呼喊,士兵們充耳未聞,只是自顧自的慌忙逃亡著,少年甚至注意到這些士兵們已經丟盔棄甲,手中的武器不知所蹤。
丟棄手中的武器,無論在哪隻軍隊中都是嚴重的罪責,而能讓他們寧願犯下這種罪責的原因,自然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衛自己的性命。
「難道要對他們揮動武器,逼迫他們重回戰列嗎?」少年還在心中猶豫時,身旁的數名騎兵隨扈卻同樣低聲的發出了聲音。
「將軍,狀況好像不太妙啊….」
聽見隨從的提醒,龐培看向周圍,只見周圍烏壓壓的人頭似乎正朝著自己的方向奔逃而來,以這種速度,絕對不是戰陣處於劣勢時緩慢後退的樣子,只有奔跑,拚上性命全力以赴的奔跑才可以做到。
這似乎意味著還在抵抗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戰線崩潰了嗎,最後的預備隊早就壓上去了,該死的,能找多少人回來頂住缺口是多少!」
他還想盡自己的力量重整態勢,還想驅馬趕赴潰逃的士兵旁呼喚他們。
在此時,幾名騎兵卻從遠方朝向此地,那熟悉的袍裝逐漸放大,出現在眼前的人赫然是安東尼。
「安東尼,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中央戰陣嗎!」
「完了!我軍已經完蛋了!」安東尼面容著急。
「怎麼回事?你快說清楚!」少年聽見此言震驚的難以自己。
「中央戰陣和左翼已經崩潰了!敵人正在包抄左翼,再不走的話等到敵軍的騎兵合圍,我們就走不掉了!」
「總預備隊呢?」龐培詢問道,任何時候保持預備隊補充破損的戰線可以說是戰場最重要的救火措施。
「阿洛歐斯命令下的太晚了!擔當預備隊的中央常備軍早就知道無力挽回撤離戰場了!」
聽見安東尼的話語,少年震驚不已,兩陣崩潰,預備隊撤退,毫無疑問,這是己方的徹底崩潰,除非世界上有奇蹟,不然絕不可能讓左翼憑空擊敗敵人三陣,世界上從未有過這種戰事。
遠處的箭矢甚至擦過了少年的肩膀,喊殺聲逐漸逼近,遠處蠻族的步兵已經可見。
現在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顯然不是個合適的時機,若是現在不走,依照安東尼的話語來看,只怕兩人的頭顱插在蠻族槍矛上作為戰利品呈現。
「閣下….!」緊張的氣氛散漫開來,扈從將憂慮的表情掛在臉上。
龐培甚至還伸手安撫感到焦慮而打著噴嚏的馬匹。
「若是組織殿後部隊的話…還能減少帝國的損失。」
但他此時的兵權只是小小的騎兵隊長,而他手下的騎兵早已經在不久前和萊曼人的衝殺喪失殆盡。
更何況,只要是智力正常的人看見這副場景就一定會知道這已經是必敗之局,任何抵抗只是徒然的送死,以帝國常規步兵的訓練度看來,大多數人是不願以自己的死讓更多人獲得存活的希望的。
戰敗就像擠過獨木橋過河,想逃離的人眾多,但能離開的只有那些,他們是生命的競爭者。
「撤退吧…!我們已經做不了什麼事了!」迅速地了解到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少年下令道。
「得令!」扈從們的眼眉舒張了開來。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在這段時間內,兩陣的崩潰很快的也影響了右翼,只要稍微側擊,原本士氣不佳的部隊便支離破碎的瓦解。
「以王之名,殺光這些懦弱的文明人!」
在曾經是最前端戰線的地方,輕裝皮甲,手持雙手斧的蠻族士兵們激昂得意的叫囂著,面對潰敗的帝國陣線,他們確實有得意的資本。
他們踩踏過戰死的帝國士兵追擊尚未脫離的士兵們,若有步伐稍慢者,則以一斧將其攔腰砍斷。
「放下武器,不殺投降者!」騎著馬匹的蠻族指揮官以粗糙的米亞蘭語大吼著。
「投降….!」「別殺我啊!」
有些見已經沒有逃生希望的士兵們立刻慌忙的跪於地面上,將武器拋在一旁彎下了頭顱只為了祈求對方饒得自己一命。
此時正在脫離戰場的龐培也遭遇了敵軍,對方的速度之快讓少年意外無比。
不遠處騎乘著馬匹趕赴而來正是敵軍騎兵,他們正在追殺逃亡的米亞蘭步兵們,這些騎兵穿著奇裝異服,腰際和胸部綁著皮製輕甲,背上背負著長弓,操縱馬匹奔縱的模樣嫻熟無比。
從衣裝看去,少年立刻辨認出這是萊曼人的輕騎兵,因為草原民族的特性,萊曼人從小便與馬匹共同成長,使得他們對馬匹無比了解,可以說他們是天生的輕騎戰士。
輕騎兵在正規戰爭中只有騷擾和對付輕甲單位的作用,但是在追逃時,他們是數一數二的殺手,他們肆意縱橫的模樣就像在草場上狩獵,拿著馬刀和輕騎槍,只要她們一個衝鋒,便能夠帶走一條生命。
「快逃啊….!」「是萊曼人….!」
一場戰爭大多數的戰損來自於追逃,而追逃戰損多半來自於輕騎兵,萊曼人的輕騎兵對此時的帝國來說無疑是剝奪生命的惡魔。
「我們怎麼可能逃得過馬!」「別殺我,我投降!」
「哈哈哈….!懦弱的帝國人們,簡直是游獵一樣愜意啊!」為首的一名萊曼勇士得意洋洋地大笑著,他手中的騎槍染滿了鮮血。
「安東尼,你去引導潰敗的士兵們,我在這裡拖延萊曼人的腳步!」
「等一下….現在這情況可是…」聽見話語的安東尼吃驚不已。
「我可沒有那麼容易死,你就放一萬個心吧!」語畢的龐培立刻轉調馬頭,握緊了手上的騎兵。
「隨我來,士兵們,讓我們掩護己方的部隊撤退。」
「得…得令。」殘餘的扈從雖不甘願,但依然只能咬著牙追隨,畢竟拋棄將領的衛隊所受的懲罰遠比逃兵還要嚴重。
少年的目標便是追殺己方的萊曼輕騎兵,遠方的敵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少年的逼近。
他看見為首的粗獷騎手將帶血的長槍指向了自己,嗜血的笑容像是要讓人驚駭般猙獰的扭成一團。
「哦,戰場上身著布袍,你這個銀衣的傢伙,就是傳聞中米亞蘭的貴族嗎!」
「看你這狼狽地喪家之犬模樣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就讓我波塔瓦部落的第一勇士來會會你!」
他顯然看出少年是剛從潰兵衝出的殘部。
但是他忽略了少年敢於在如此劣勢的情況下向他發起攻擊的信心。
「都拉佐的龐培來當你的對手!」少年高喝著,縱馬迎去。
但首當其中的攻擊卻不是長槍,而是飛箭,幾名伴隨衝鋒的輕騎拉開彎弓射向此地,然後又迅速地換成長槍武器,行雲流水的動作彷彿是伸手端茶般地嫻熟容易,飛箭直取而來,被少年的絲綢服裝彈開,但一名隨從卻中箭落馬,他的身軀隨即被其他的人踩過,這便是無情的騎兵戰場,停駐意味著死亡。
無暇顧及身旁的人,踩在馬鐙上維持最佳平衡的少年提著騎槍猛然地向敵人刺去。
「鏘!」
猛烈的金屬交撞聲傳來,對方的武器驟然被彈開,少年以自己強悍的力量配合騎兵的衝擊狠狠的將對方的身軀掀起。
「嗚啊….!」這名勇士難以抵禦強大的衝擊力,只來慘叫一聲,身軀便連同長矛穿刺而起。
失去主人的馬兒還奔跑了數公尺才停下腳步,而少年立刻丟去長槍,讓武器連同屍體被拋擲於地面,米亞蘭的貴族其強悍,絕非常人所能夠挑戰。
雖然丟掉了主武器,但龐培拔出了腰際上佩掛的騎兵劍轉調馬頭繼續驅散追擊的輕騎兵。
「向我聚集,士兵們!」
而在不遠處,安東尼與他的幾名隨從忙著聚攏著散落的殘兵,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形成了不小的規模。
少年則是迎向了周圍又一批新抵達的輕騎兵,在交戰與逐步後退中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直到十多分鐘過去,敵軍的大部顯然也要追來,他才轉調馬頭徹底脫離戰場。
奔走著不知多久,他才藉著腳印找到了殘兵敗將的臨時據點。
這裡已經是安全距離,此時獲勝後的敵人應該正忙著處理戰利品。
在臨時據點,安東尼正坐在樹旁休息著,他的馬匹在一旁的林間啃食著草,附近還有同樣衣衫凌亂的敗兵們三三兩兩的坐著,頹廢喪志的氣氛縈繞於此。
來到這裡後,少年同樣下馬和自己的隨從休息,他估算了一下,這裡的殘兵約有兩百人的規模。
見到他的到來,安東尼起身招呼,勉強擺了個笑臉問候。
「沒受傷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龐培的臉龐自然難掩疲憊。
「沒受傷,不幸中的萬幸。」
「我想知道戰敗的原因是什麼?」
「聽說是右翼先遭到的騷擾,士氣驟降,正面交鋒時因為登高和石壁導致陣行破碎,處於劣勢,又遭到敵軍騎兵部隊的衝擊,於是右翼就潰敗了」
「我軍敗了…」少年長嘆出聲,仰望天際。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次恥辱的敗北。
雖然其他地方率先崩潰,就算問責也問不到自己的身上,但這畢竟一件悲劇,戰死的帝國軍人不計其數,這依然令少年扼腕無比,他也在乎著自己軍區的部下們如今是否安好,如果無法帶他們回去,。
「隨身的乾糧只能堅持兩天,我們得趕快找到據點才行。」少年與安東尼有著共同的想法,與大部隊會合是現在唯一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