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本章節 2054 字
更新於: 2023-03-13
尾聲
很久以前，有隻小蛇離開棲息地，進入大海之中。
小蛇努力適應環境，不惜改變外形與身體結構，就為了在海裡生存下去。
經過漫長歲月，小蛇終於可以長時間在大海活動，遠離曾經的紛紛擾擾，但牠無法真正離開陸地。
每次活動一段時間，牠必須回岩洞喝水休息，養足精神再出發到海裡覓食，反反覆覆往來於大海與陸地。
小蛇已經不是昔日的自己，卻也無法成為真正的海中生物，而是擺盪於兩者之間，不屬於任何一個群體。
即使小蛇透過修行，變得比一般蛇類來得強大，被人們稱作黑水溝的魔尾蛇，改以興風作浪掠奪無數財寶與人命，依舊無法填滿心中的空洞。
直到祂遇見一位來自唐山，繼承巫覡之血的女子，終於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女子對外隱瞞真實身分，但是瞞不住身為非人之物，可以感知巫師與女巫的魔尾蛇。
在群體中不被理解，同樣孤獨的一人一蛇，若是彼此常伴左右，便能填滿心中的缺口吧？
魔尾蛇是這麼以為的，殊不知女子即使因為情勢所逼，委身下嫁於自己，終其一生鬱鬱寡歡。
至於自己跟女子生下的孩子，身為異種人的他們跟熊族打交道，結果遭到欺瞞與背叛，不得不像從前的魔尾蛇那樣，倉皇逃進深海躲避殺身之禍。
大海或許包容一切，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熬過孤寂，更別說只有一半非人血統，仍然嚮往陸地的魔尾蛇之子。
眾多兒女當中，魔尾蛇最小的女兒率先遠離深海，偷偷在臺灣東部上岸。
魔尾蛇放心不下，運用異能追蹤對方行蹤，發現小女兒抵達某個部落，在出入口遭遇裡面的守護神，擁有一頭銀色長髮的祖靈。
『魔尾蛇的女兒，妳是為何來到牧月村？』
『巫人族的祖靈，我發誓不會傷害各位，就是想要一個棲身之所。』
『巫人從山的彼端亡命至此，如今已經是風中殘燭，難以承受更多打擊，沒辦法相信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義正辭嚴地說完，銀髮祖靈突然嘆了口氣，接續先前的話語。
『不過就我所知，你們也是躲進大海避禍吧！在妳真正定居之前，讓我們從了解彼此，交個朋友開始。』
『您要跟我當朋友？』
『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就是……有點意外。』
在此之前，魔尾蛇的小女兒不同於兄姊，長年待在深海陪伴父親，從來沒有機會接觸外人，想當然沒有交過朋友。
魔尾蛇之女一個激動，情不自禁拉起對方雙手，向銀髮祖靈展露久違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汀璃，該怎麼稱呼您呢？』
『……』
銀髮祖靈似乎不敢置信，稍微瞪大雙眼，停頓片刻才開口回應道。
『我是……伊菈，很久沒人這麼稱呼我。』
『那以後就有我了，我會一直、一直呼喚妳的名字！』
後來汀璃進入牧月村，不僅沒有受到攻擊，更因為有祖靈保證，得到巫人們的熱情款待。
久而久之，汀璃不再回到海裡，甚至帶領其他兄姊上岸，一起住進巫人族的部落。
由於妻子抑鬱而終，至今的魔尾蛇以照看兒女為己任，但孩子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身邊，前往更加寬廣的世界。
對於這個必然的結果，魔尾蛇為他們感到高興，同時也因為兒女陸續離開自己，不免感到悲從中來。
魔尾蛇最後一次動用異能窺視，是在汀璃和巫人族立下誓約，接受伊菈贈送給她的玉墜，與一名男性巫人結為連理的婚禮上。
目睹汀璃在朋友與手足簇擁下，發自內心展露笑容，祂知道小女兒已經走出自己的路，回不到過去待在海底，與父親相伴的時日。
魔尾蛇切斷影像之後，來到埋葬妻子與早逝兒女的墓室，走進預留給自己，底下開有洞口的塔型圓錐。
與妻子的遺骸相伴，魔尾蛇自此陷入深眠，直到祂的後代因故落海，無意識向自己求助為止。
魔尾蛇伸出援手，協助後代進行轉化，就像過去的自己進入大海，身體逐漸變成現在的模樣，就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不後悔放她離開？那個叫作潘曉郁的女孩。』
魔尾蛇在半夢半醒間，出言詢問祂的後人，已然轉化成為鬼怪的曾玉琴。
聽聞魔尾蛇的疑問，曾玉琴輕笑出聲，清脆悅耳如同昔日，那個只為自己歌唱的小女兒。
「您不是最了解的嗎？強摘的果實不甜，放手才能讓心愛的人得到幸福。」
曾玉琴說罷，掉頭往掛有珠簾，墓室的門口走去。
「我去外面透透氣，馬上就回來。」
知道對方不會出爾反爾，欺騙自己遠走高飛，魔尾蛇還是忍不住發動異能，追蹤曾玉琴離開岩洞的一舉一動。
曾玉琴先是跳進海裡，隨即變身成為魔蛇，擺動身軀往海面游去。
時間是夜晚，擁有紅黑色花紋的魔蛇探出頭，注視不遠處的島嶼，面對綿延不絕的山巒若有所思。
曾玉琴還在凝望陸地，一滴淚水不期然從眼眶滑落，無聲無息落入大海，消失在水中。
良久良久，就像告別陸地似的，曾玉琴深深看了島嶼一眼，彷彿要將所有景象印入腦裡。
月夜光下，魔蛇思念著伊人，終究隱沒闃暗深淵，徒留水波靜靜盪晃。
卷二《黑水溝與深淵魔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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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有隻小蛇離開棲息地，進入大海之中。
小蛇努力適應環境，不惜改變外形與身體結構，就為了在海裡生存下去。
經過漫長歲月，小蛇終於可以長時間在大海活動，遠離曾經的紛紛擾擾，但牠無法真正離開陸地。
每次活動一段時間，牠必須回岩洞喝水休息，養足精神再出發到海裡覓食，反反覆覆往來於大海與陸地。
小蛇已經不是昔日的自己，卻也無法成為真正的海中生物，而是擺盪於兩者之間，不屬於任何一個群體。
即使小蛇透過修行，變得比一般蛇類來得強大，被人們稱作黑水溝的魔尾蛇，改以興風作浪掠奪無數財寶與人命，依舊無法填滿心中的空洞。
直到祂遇見一位來自唐山，繼承巫覡之血的女子，終於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女子對外隱瞞真實身分，但是瞞不住身為非人之物，可以感知巫師與女巫的魔尾蛇。
在群體中不被理解，同樣孤獨的一人一蛇，若是彼此常伴左右，便能填滿心中的缺口吧？
魔尾蛇是這麼以為的，殊不知女子即使因為情勢所逼，委身下嫁於自己，終其一生鬱鬱寡歡。
至於自己跟女子生下的孩子，身為異種人的他們跟熊族打交道，結果遭到欺瞞與背叛，不得不像從前的魔尾蛇那樣，倉皇逃進深海躲避殺身之禍。
大海或許包容一切，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熬過孤寂，更別說只有一半非人血統，仍然嚮往陸地的魔尾蛇之子。
眾多兒女當中，魔尾蛇最小的女兒率先遠離深海，偷偷在臺灣東部上岸。
魔尾蛇放心不下，運用異能追蹤對方行蹤，發現小女兒抵達某個部落，在出入口遭遇裡面的守護神，擁有一頭銀色長髮的祖靈。
『魔尾蛇的女兒，妳是為何來到牧月村？』
『巫人族的祖靈，我發誓不會傷害各位，就是想要一個棲身之所。』
『巫人從山的彼端亡命至此，如今已經是風中殘燭，難以承受更多打擊，沒辦法相信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義正辭嚴地說完，銀髮祖靈突然嘆了口氣，接續先前的話語。
『不過就我所知，你們也是躲進大海避禍吧！在妳真正定居之前，讓我們從了解彼此，交個朋友開始。』
『您要跟我當朋友？』
『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就是……有點意外。』
在此之前，魔尾蛇的小女兒不同於兄姊，長年待在深海陪伴父親，從來沒有機會接觸外人，想當然沒有交過朋友。
魔尾蛇之女一個激動，情不自禁拉起對方雙手，向銀髮祖靈展露久違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汀璃，該怎麼稱呼您呢？』
『……』
銀髮祖靈似乎不敢置信，稍微瞪大雙眼，停頓片刻才開口回應道。
『我是……伊菈，很久沒人這麼稱呼我。』
『那以後就有我了，我會一直、一直呼喚妳的名字！』
後來汀璃進入牧月村，不僅沒有受到攻擊，更因為有祖靈保證，得到巫人們的熱情款待。
久而久之，汀璃不再回到海裡，甚至帶領其他兄姊上岸，一起住進巫人族的部落。
由於妻子抑鬱而終，至今的魔尾蛇以照看兒女為己任，但孩子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身邊，前往更加寬廣的世界。
對於這個必然的結果，魔尾蛇為他們感到高興，同時也因為兒女陸續離開自己，不免感到悲從中來。
魔尾蛇最後一次動用異能窺視，是在汀璃和巫人族立下誓約，接受伊菈贈送給她的玉墜，與一名男性巫人結為連理的婚禮上。
目睹汀璃在朋友與手足簇擁下，發自內心展露笑容，祂知道小女兒已經走出自己的路，回不到過去待在海底，與父親相伴的時日。
魔尾蛇切斷影像之後，來到埋葬妻子與早逝兒女的墓室，走進預留給自己，底下開有洞口的塔型圓錐。
與妻子的遺骸相伴，魔尾蛇自此陷入深眠，直到祂的後代因故落海，無意識向自己求助為止。
魔尾蛇伸出援手，協助後代進行轉化，就像過去的自己進入大海，身體逐漸變成現在的模樣，就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不後悔放她離開？那個叫作潘曉郁的女孩。』
魔尾蛇在半夢半醒間，出言詢問祂的後人，已然轉化成為鬼怪的曾玉琴。
聽聞魔尾蛇的疑問，曾玉琴輕笑出聲，清脆悅耳如同昔日，那個只為自己歌唱的小女兒。
「您不是最了解的嗎？強摘的果實不甜，放手才能讓心愛的人得到幸福。」
曾玉琴說罷，掉頭往掛有珠簾，墓室的門口走去。
「我去外面透透氣，馬上就回來。」
知道對方不會出爾反爾，欺騙自己遠走高飛，魔尾蛇還是忍不住發動異能，追蹤曾玉琴離開岩洞的一舉一動。
曾玉琴先是跳進海裡，隨即變身成為魔蛇，擺動身軀往海面游去。
時間是夜晚，擁有紅黑色花紋的魔蛇探出頭，注視不遠處的島嶼，面對綿延不絕的山巒若有所思。
曾玉琴還在凝望陸地，一滴淚水不期然從眼眶滑落，無聲無息落入大海，消失在水中。
良久良久，就像告別陸地似的，曾玉琴深深看了島嶼一眼，彷彿要將所有景象印入腦裡。
月夜光下，魔蛇思念著伊人，終究隱沒闃暗深淵，徒留水波靜靜盪晃。
卷二《黑水溝與深淵魔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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