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武丁臉不紅氣不虛

子珂掩唇而笑，搖了搖頭。
武丁這才放下心：「看來妳阿娘也捨不得打妳的。」
子珂撇撇嘴：「阿娘兇著呢，哪裡捨不得，是我沒給她機會。不過就是貴女的形態罷了，
我如此冰雪聰明，學什麼像什麼，假裝一下，也是有七、八像的。」
侃侃誇耀自己冰雪聰明？
瞧她那小得意的樣子，武丁眉眼間盡是笑意，不知怎麼，特別愛看她這嬌俏的模樣，一雙剪水雙瞳眨呀眨，藏著的都是狡黠與聰慧。
卻又不是天真爛漫的小兒女樣子，神色間端秀沉穩，雅而不媚。
純真與莊重，是如何同時出現在她的身上？
武丁握拳至唇邊，輕咳一聲。
「既然妳學什麼像什麼，將來，我若要妳幫忙做些什麼事，肯定也能做好。」
子珂好奇的問：「阿昭哥哥要我做些什麼？」
還沒等他回答，子珂又有些懊惱。
「說到這個，阿昭哥哥到底要留我到什麼時候？我想回去子方了。」
武丁雙眸深沉，輕輕的說：「不是說過了，妳得留下來一年。」
子珂瞪大眼：「真要一年啊，那我的天訓怎麼辦？」
武丁溫和的笑了：「別擔心，我已讓人通知子侯，妳的天訓，自然是在這裡進行。」
子珂驚訝的站起來。
「阿昭哥哥是何時通知我阿爹的？我阿爹阿娘怎麼可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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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陽光閃耀，高大的樹木也把山林籠罩在其中，只許幾絲光芒穿透。
迷迷濛濛的光影，映出林間霧氣。
霧氣看起來濃重，卻在光影中飄忽。
巫咸站在一間竹屋前，雙手握拳，交叉在胸前，往上舉了舉，
回到胸前打開手掌，橫開至肩，然後雙掌貼合，這才緩緩垂下。
「巫覡，商王欲將珂兒留在王邑，無法回來進行天訓。」
竹屋的門並未開啟，只有聲音淡淡傳了出來。
「此事，我已知。」
那聲音，像是厚竹中空裡的聲響，略顯低沉，卻又令人感覺幽遠。

巫咸繼續說：「經我占卜，爻相為中吉，我打算親自去王邑一趟。」
說完，風吹過林葉，沙沙聲響，竹屋卻沒有傳出聲音。
巫咸等了片刻，才又說道：「天訓之事已準備就緒，我且去大商一趟，親自傳授，
只不過，若沒有巫覡的襄助與蒙啟，珂兒她……」
竹屋裡傳來不容置疑的聲音：「巫咸無須去大商。」
巫咸詫異：「不去的話，珂兒如何進行天訓？」
竹屋裡有輕微的嘆息，如風幽幽。
良久，那聲音才說道：「子珂的未來，不是任何人所能掌握，即使受了天訓，也未必能成為下一任巫咸，妳不是都明白了嗎？」

這話，令巫咸沉思良久。
其中的玄奧，她自然明白。
她知道要遵從天意，卻還是想要搏上一搏，子珂再如何特殊，終究是自己的女兒。
「巫覡，我還是想要去一趟，進行天訓時，我必須在珂兒身旁。」
「我去吧！」
巫咸有些驚愕。
「巫覡，你要出這山林，你要親自去王邑？」
竹屋安靜了好一會兒。
那聲音才又響起。
「子珂……將不再是子珂，她所要面對的，不只是天訓，妳去，於她無助益。」
巫咸仰頭凝望林葉間被遮落的淡淡日光。
幾日前的占卜，就已令她心生不安，只是沒告知子侯。
爻相的指示，隱約讓人心驚，卻又是明明白白的事實。
她不願意女兒走向那條路，可那條路，是天意！
此時她仰望林葉間透出的雲空，竟覺得光芒直直灑落向自己而來……
令人無法逼視。
巫咸收回目光。
再一次，雙手握拳交叉，往上舉了舉，回到胸前打開手掌，橫開至肩，然後雙掌貼合。
「那就……勞煩巫覡了，有請巫覡……看護珂兒接下來的路。」
她的聲音有些沉重，更多的是不捨。
竹屋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彷若那幽遠如厚竹中空裡的聲音，早已如空氣般飄散。
但巫咸知道，有巫覡親自去，子珂就多了一份強大的守護。
因為那爻相雖吉，卻是吉中帶凶。
她慢慢走出山林。
腳下的落葉沙沙做響，卻更顯得四周無比空曠。
而空曠中，昭告著已知的命運，和不可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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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子珂有些著急的模樣，武丁安撫的說：
「子侯已經答應了，說是妳阿娘，會親自來大商為妳進行天訓。」
子珂真是瞠目結舌，好一會兒都不能置信。
天訓，於子方而言，是何其慎重的大事，阿爹阿娘怎麼可能會答應這樣的要求？
武丁一臉泰然自若的微笑，迎接她無法置信的眼光。
於是，子珂收了收震驚的表情，雙手背在身後，慢騰騰的踱到他身邊，轉了轉，才問道：
「阿昭哥哥，你誠實告知於我，是不是你用了大商王的名義，迫使我阿爹阿娘不得不答應？」
武丁慢條絲理的回答：
「說迫使二字，未免太過，難道我在妳眼裡就是這樣的惡人嗎？」
「至於用了大商王的名義，這的確是，子侯並不知我們早已相識，我若提出請求，自然是用本王的名義，這不對嗎？」
「再說，子方與大商的關係，本就匪淺，子侯必然欣喜於看見兩方更為友好，怎麼會是不得不答應，肯定是高高興興的同意了。」

說這些話，武丁臉不紅氣不虛，但還是微微低了頭。
實際上，子侯一口就回絕了，義正嚴詞反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