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前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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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3-09
律光屯今天沒有訓練,冷凝霜在自個兒練習飛刀。
自從上一次跟水一澈上山打獵後,他們之間的感情好像長進了不少。但回到望水寨後沒幾天,一切又打回原形,冷凝霜對他還是忽冷忽熱。這令水一澈不知所措。
反倒是莊太寶總在她身邊打轉,今天又自告奮勇的走過來,說:「徒兒,要不要陪我練練短劍?」
「好呀。」其實不知所措的還有冷凝霜自己,跟其他人相處是那麼自然,但當跟水一澈一起時,總有想逃走的感覺,當看不到水一澈時又想到處找他。
牛惟明不知從那裡鑽出來,對著莊太寶說:「想練的話跟我練。」
莊太寶當然不想跟牛惟明對招,但說好了要練劍,唯有硬著頭皮說:「好的。」
牛惟明對冷凝霜說:「好好看著,短劍是怎樣用的。」
牛惟明跟莊太寶拿著短臉對峙,牛惟明先進攻,一下虛招直刺面門,忽然轉到莊太寶身後,莊太寶回身手肘撞向牛惟明胸口,牛惟明居然不閃不避,仗著力大,一口氣從後將他壓倒地上,小聲在他耳邊說:「你這小子別動歪老筋,這女人我要定了。」
莊太寶一怔,沒想過會是這回事。
忽然傳來馬蹄聲,是沛水宮的傳令官:「牛屯長,沛水宮有緊急軍情,請你立即到仰天閣。二少爺在這裡嗎?請他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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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離開天水城後,水一泓不免感到鬱悶,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他現在和鐘能工在天水城外一處空地,測試新設計的弩車,呎吋和威力比裝在牆頭的神臂弩小,但可以快速且靈活自由地配置在任何位置。
「發射的時候震動太大,這影響準繩度。」
「在這裡加裝鐵環,發射之前把它釘在地上,可減少震動。」
他們互相交換改善的意見,再反覆測試,
水一泓在鐘能工身上學會很多工藝知識,而鐘能工亦很高興受人賞識之餘,還有這樣一位年輕人跟他一起研究。
馬蹄聲傳來,傳令官對水一泓說:「少爺!城主叫你立即回仰天閣,十萬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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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泰寛在自己的豪華大宅內,正在為他的古玩收藏仔細打掃。
傳令官進來說:「錢大臣,城主請你立即到仰天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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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傳令官找到李逵時,他正在聽取前天晚上,關於河上出現木樁的報告。正覺得太瑣碎,決定不再追問下去,立即動身往仰天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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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尾村的泉叔一家正在收割南瓜,整體收成不錯,看樣子今年也能過上豐年。
泉叔捧著一個南瓜檢查,發現被蟲子咬壞了,這樣的情況出現在南瓜上比較少見。
「可惜了。」他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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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打鐵店只剩下來福一人,為準備秋忙的農民修補工具,不能修的就賣一個新的。這原是打鐵店一年裡最忙的時候,偏偏剩下他一人。,店裡一天到晚都傳出「咚咚」的打鐵聲,忙過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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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閣內,眾人齊集。
雷崇語終於不負所託,活著回到天水城,向他們說:「獠人突襲把南江水客棧,全員犧牲,只剩下我一個。獠人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 —— 他們要來攻打天水城。」
眾人驚呆。
水一澈問:「魯師父他‥‥」
雷崇語淚線崩潰,拚命地搖頭,然後再次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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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復帶了水一澄出城,兩人兩騎在城東蹓躂。他決定鼓起勇氣踏出第一步。
水一澄天真爛漫地說:「我們要去哪裡?我說,二哥被敵人俘虜了,是不是該去救他?」
游復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冷姑娘不是敵人,他不需人救。」
他在計劃下一步行動。
眼見水一泓與金鈴如膠似漆,水一澈與冷凝霜雖說不上成雙成對,但至少水一澈正在努力。反觀自己,不是沒有心上人,而是完全進退失據,這方面的表現實在太差勁。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二哥都沒時間陪我們。」水一澄在強詞奪理。
「我們去求凰坳好不好?」他索性單刀直入。
「求凰坳?去求凰坳幹嗎?現在又不是花季,況且求凰坳不是我們去的,你不知道嗎?求凰坳是—— 」水一澄話到中途,戛然而止,忽然紅了臉垂下頭。
水一澄一話不說,突然策馬前奔,游復只好在後面跟著。反正他們在官道上,一直走就到求凰坳。
游復知道她已猜到自己在想甚麼,但他卻不知道水一澄是怎麼想。他又不敢問,怕話一出口就沒有轉彎餘地,可能一切就這樣終止。
他人跟在水一澄後面,心思也跟不上她。
其實水一澄跟他一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最糟糕的是她自己想怎樣,她也不曉得。只好任性地逃避,她自己沒有察覺的是,他們正在接近求凰坳。
水一澄突然勒住馬頭,指著前方說:「小復!那是甚麼?」。
游復前看,發現求凰坳的山腳進口處豎起了柵欄和拒馬,數十官兵在駐守,柵欄後面還在加強防防禦工事,包括建造箭塔。再往上看,求凰坳頂甚至建有山寨,雖然屬臨時性質,但防衛功能一樣沒差。
游復隱隱感到不妥,天水城沒理由在求凰坳重建防禦工事,況且就算要建,他不可能不知情。
稍近前看,游復大驚,恐懼感沿著背脊昇上後腦,瞬間充滿了整個頭殼,使他眼前花白了一下。他認得前面幾個戍兵穿的是樊軍軍服,而更令他吃驚的是後面幾個皮膚黝黑,頭髮結成粗辮,面上多有刺青的,是獠人。
就在他驚呆的時候,一晃眼水一澄已催馬上前,游復想把她拉住,但遲了一步。
守衛看見水一澄逕直向陣地走來,連忙喝問:「你是甚麼人!想幹甚麼!?」。
水一澄已回復大小姐模樣,瞪大俏目把話頂回去:「該我問你才對!誰讓你在這裡撒野!?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天水城——」。
游復趕過來摑了她一記耳光,大喝一聲:「閉嘴!」
水一澄簡直不敢相信,用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游復對著戍兵說:「這丫頭不懂事,還到處跑。」
然後拉著水一澄的韁繩,掉轉馬頭就走。
游復回頭看看,確定沒有人追過來,才對水一澄說:「他們是獠人,是先頭部隊,他們要來攻城了。假如讓他們知道你是天水城城主的女兒,會把你抓起來的。我‥‥ 我是怕你說漏了嘴‥‥才‥‥才‥.」
游復想起冷凝霜的遭遇,全身打了個寒顫。
水一澄吃了一驚:「獠人!?不可能!他們不是回北方了嗎?就算他們要來,也該從西面來,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會不會攪錯了?」
「錯不了,是獠人和樊人,看樣子他們是結成某種聯盟了。」
「那得快點回去告訴爹。」
「對。」
他們快馬加鞭,但水一澄又嘟起嘴說:「你剛才出手好重。」
「對不起。」游復自知沒錯,但也得認錯。
「這筆賬我回頭再跟你算。」
游復聽後竊竊暗喜,只要水一澄會跟他「算賬」,那就不會不理睬他,他只怕水一澄真的惱他,而不再理睬他。
突然背後傳來馬蹄聲,游復心下一沉,猛地回頭一看,追兵還是來了,而且是帶著弓箭的獠人。
追兵漸漸拉近距離,箭矢在他們周圍呼嘯而過,游復知道是逃不掉了。
「一澄你聽好,你一定要回去告訴城主。不要回頭,不要停步。」
「你呢?你要去哪?」
游復沒回答,他故意墮後,讓獠人追上。
游復一人一馬,橫立路上。
三個獠人上來把他團團圍著,並亮出兵器,游復則赤手空拳。
「幾位大哥,有事好商量,毋須舞刀弄槍啊。」
幾個獠人大聲對著他吼獠語,游復一句不懂。
「對不起,獠語我不會,你們會說古雲語嗎?」
獠人繼續對著他呼喝,刀尖對著他晃來晃去,突然其中一人探身想拉他的韁繩。
游復指著他身後大叫:「啊!你看!」
三個獠人同時往他指的方向看,這一招不管甚麼語言也通用。
游復同時策馬從三個獠人中間穿過去,剛好是向著求凰坳的方向,而獠人則要掉轉馬頭追,游復憑這一點點時間差拉開一小段距離,帶著他們離開水一澄越遠越好。
箭矢襲來,游復伏在馬背上避開,但箭矢射中馬屁股,馬兒吃痛跑得更快。
游復見識過獠馬的厲害,自知跑不過牠們,就算跑得過馬,也跑不過弓箭。
跑了一小段,游復突然左轉離開大道,鑽入草叢,再前奔一小段,草叢變成樹林。林中地勢起伏,老樹盤根,獠人發揮不了馬匹的優勢。
游復趁獠人視線受阻,翻身下馬。這時馬身已插了好幾枝箭,他硬生生拔出一枝,馬兒吃痛再次狂奔,獠人跟著馬兒遠去,沒有發現馬上的人已不在。
游復從藏身處出來,往反方向迅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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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崇語被送走,治理傷勢。
仰天閣雖然震驚,但很快就決定行動方向。
升起鎖江鐵索,所有投石器和神臂弩進入準備狀態,隨時可以發射。
全員備戰,望水寨的駐兵包括律光屯進入天水城,只留下小數戍兵把守。
清空天水城所有村莊,能收割的作物盡量收割,不能收割的全部燒掉,村民移入天水城避難。
立即派出斥候,務必找出獠樊聯軍位置。
送出傳書鴿通知其餘四城,請求派兵支援。
水一泓對城主說:「爹,我也回到律光屯,參與戰鬥。」
水一澈說:「我也是。」
城主雖然不情願,還是點頭說:「大敵當前,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
忽然門外傳來嘈吵聲,「小姐,城主在忙不能進去!」
「我有緊急軍情!」是水一澄的聲音。
她大力推開房門,一看見水載舟就哭出來了,高聲說:「爹!獠人來了!他們在求凰坳!還抓了小復。」
眾人面色大變,李逵說:「不可能!」
「是真的!我和小復親眼看見,在求凰坳,還建了寨子。」水一澄說。
「怎麼可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就建了寨子,那裡來的木材,伐木也要時間。」
李逵臉色一下子刷白,把前晚在天水河發現木樁的事告訴他們。
「他們一定是用木樁渡河,再用木樁建山寨,一舉兩得。穩守求凰坳,切斷東面來的援軍。」水一泓說。
眾人這才明白獠人已佔了先機。
「天水城已成為一座孤城了。」水一泓幽幽地道。
眾人都沒說話,恐懼在沉默中不斷升高。
水一澄則急壞了,說:「爹,求你快去救小復吧。」
「你看見他被抓起來嗎?」牛惟明問。
水一澄把經過詳細的說一片。
「三個獠人不一定對付得了游復,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要不用照顧你,他一個人要逃脫不是沒可能。」牛惟明對水一澄說。
水一泓也同意:「我們待到晚上,假如他還沒回來,我們便出去找他。」
結果,當晚稍晚時份,游復毫髮無損的回到天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