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騷到了

柯肅衡最終沒有參與那場醫療美容座談，這讓底下子公司員工狠狠大鬆口氣。
剛從工作中抽身，柯肅衡立即趕到座談會，所幸才剛結束，裡頭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他站在門口附近，沉默望向來往的人群，柱子擋去他的大半身形。
炙熱陽光穿射玻璃帷幕，在門口處的大理石地板映下一灘光亮，霍然，有什麼刺眼的東西閃過視野，柯肅衡瞇一下眼，那不知是誰的裝飾品，估計是銀或鋼之類的，仔細瞧上，是一雙平平無奇的鞋子，藍色相當百搭，卯釘裝飾的鞋款在市面上卻不算普及，對方大概是個喜歡龐克風格的，就是哪裡有點眼熟，是他認識的人？還不等他再往上留意，就看見這人身旁的另一男人將資料遞過去。
是楚貢翔！柯肅衡緊緊盯著對方，身旁那個看來就是一隨行助理了，只見對方把隨身公事包交給助理就擺擺手，朝著這邊走來。
待靠近後，柯肅衡伸手，遞上名片，溫和友好地自我介紹。
楚貢翔沒想到會被人攔，還是被這麼有頭有臉的人物攔，立時堆滿笑容，回握，「柯總，久仰，您來了解業界研發成果嗎？」
「算是，可惜事務繁忙，沒聽見上半場，」柯肅衡皮笑肉不笑地撒謊，「你們診所真是越來越優秀，有機會，一起合作。」
「哎唷！柯總您真會說笑，我司不過剛成長幾年，還沒步入正軌的，」謙虛完一通，楚貢翔再道，「合作一定配合，柯總擁有最龐大的資金資源，我想我們的研發團隊會更有發揮，產品一定更有數據支持！」
廢話了幾句，柯肅衡不知不覺切入近期綁架案話題，哪知楚貢翔還是一副無腦聽眾模樣，絲毫不見任何憤怒或是嫌棄。
「綁架什麼的，也就窮人一時興起，我還遇過竊賊，對我來說這都一樣，反而強盜比較麻煩，可能搶劫完會砍殺你。」楚貢翔笑道，「有錢人誰沒遇上幾次，都是小錢解決了。」
「這麼說，楚所長你遇過？」
「您提了我才想到，本來都忘了，不過是我某一個前任被綁，人也沒事，虛驚一場而已。」楚貢翔後知後覺問道，「柯總怎麼說起這些？」
「沒什麼，關心民眾生活，有助醫療產業發展。」柯肅衡看了眼時間，「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楚貢翔似懂非懂地目送柯肅衡離開，只嘆是大企業，眼界就是比別人寬廣。

柯氏總公司的員工炸開鍋了。
一年一度的聯歡運動會向來是促進員工彼此關係的活動之一，公司直接租下大型體育館，一整天在室內室外都有比賽，還叫了披薩炸雞飲料外送進來，興奮的笑鬧歡呼聲從不間斷。
然而這一年卻很是異常，原因無他，柯總竟然參加比賽了！
是那個一點都不親民的柯大總經理啊！
員工們還是頭一回見到自家老闆穿著休閒運動裝，想不到平時藏在西裝下的身軀是這麼精實矯健，再看看隔壁男同事，不是瘦巴巴就是胖乎乎，紛紛搖頭。
男員工只盼自己想參加的運動項目不會和柯總對上，不說想獲得女同事們的喝采，就說那贏得前三名的獎金，也是很豐厚的，吃頓西式大餐妥妥！
柯肅衡本想邀請刑知書過來玩玩，可是青年三度拒絕，他也就不強求了，公司是允許每人攜帶一名眷屬的，因此現場人數非常龐大，青年大概是不適應這樣的環境。
他的私心是想讓青年看看自己運動的模樣。
──專注而有力的成熟男人，總是不經意散發強烈的男性荷爾蒙，說不定，青年會有點動心。
追人追了也有數月，卻只能偷偷摸個手抱一抱，連嘴兒都啵不到，他簡直要開始自我檢討了。
這個運動會是很好的契機。
雖然青年不能來，但他還有錄影拍照這一條路啊！到時發個朋友圈貼文，青年也能見到的。
滿心鬥志的柯肅衡熱身完畢，走向籃球場。
「那是誰？柯總？？？」
「我瞎了嗎？柯總？」
「臥槽柯總這麼會打籃球的？」
「柯總今年幾歲啊？」
「三十上下吧看起來，不過這體力可不像三十啊！」
「說是大學生我都信！」
柯肅衡完全不在乎邊上員工在聊什麼，只留意秘書手機的位置，偶爾刻意衝鏡頭帥氣地回視或揮手。
秘書：「……」
要不是他有家庭了娃都會走路了，秘書都要懷疑柯總在對自己拋媚眼。
柯肅衡毫無懸念地拿下冠軍。
秘書幫柯總拍下拿著獎盃的合影，便將剛剛的照片影片傳過去。
「嗯，很會拍，謝了。」柯肅衡點頭示意秘書接下來可以不用再跟著他。
秘書趕緊開溜，找項目玩兒去了。
柯肅衡拍了些員工吃喝玩樂的照片，分享給青年。
質數：「蠻不錯。」
衡：「對吧。能和我說為什麼不想來？」
質數：「我不是你公司的，去了也沒有融入感。」
衡：「那你喜歡這種氣氛嗎？」
質數：「不錯。有機會我們可以去其他類似的地方玩。」
柯肅衡唇角勾起，回覆道：「好。」
青年其實也是親近他的，柯肅衡覺得打鐵要趁熱，連忙切到貼文頁面，將挑好的照片影片上傳、張貼。
正要放下手機的手一頓，刑知書恰好看見朋友圈有未讀圖標，隨手點了下去，就看見照片上男人汗濕的帥臉笑得肆意，而自動播放的影片上，可看見男人明顯戲弄對手的花式走位和頻頻回眸一笑的勾人神態，真是……騷得沒邊。
刑知書：「……」
不一會兒，大量的按讚和留言灌入他的通知，柯肅衡很有耐心地全部看完，這很多是商業往來的同仁廠商或是學生時期的同學老師，他只挑幾個關係不錯的回覆。
全都是讚美之詞，或者約打球的。
直到運動會圓滿落幕，柯肅衡都沒有等到他想等的通知，心情十分不圓滿。
按捺不住的他以一種特別輕鬆的語氣打字問青年，也許是青年還沒看到，就暗示暗示一下吧。
衡：「你看我貼文了嗎？」
質數：「看了看了。」
衡：「怎麼沒按讚，我拿了冠軍。」
質數：「有啊，我覺得很讚讚，所以連按讚兩次。」
衡：「……」
那不就是收回讚了嗎？柯肅衡正要回什麼，就看到對話框又跳出一行字。
質數：「我有認真看的，還看到下面有人喊柯大好帥柯大娶我。」
衡：「有這？後來的貼文回覆我沒看。」
青年不只看了貼文，更看了下面回覆，看來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關注他，還特地提出來，他可以理解成……吃醋嗎？雖是這麼說，柯肅衡也不打算把那種引人誤會的回覆留著。
衡：「我已經刪除那個回覆了，別多想。」
質數：「喔。」
質數：「沒有，我只是當下看到貼文，那個回覆又是最新的留言，所以直接就看到了。剛好有印象。」
衡：「乖，謝謝你提醒，我也不喜歡那個留言。」
衡：「那個留言的人當然也不喜歡。」
刑知書手指蜷了蜷，沒再回話。
其實他撒謊了，他看到貼文的時候，底下還沒有半個留言，張貼時間顯示「剛才」。
是後來又去刷了幾遍，碰巧看到那樣的回覆。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男人。
不知道的吧。

「我有個秘密。」
「上班吧你。」
「我真的有個秘密，關於柯總！」
「什麼？？那你還不快說！」
「對啊，別賣關子！」
「我懷疑柯總有春天了。」
「就這？然後呢？」
「不是吧你還不曉得？」
「幾乎大家都知道了吧，只是沒有人光明正大聊起來。」
「沒看那天柯總運動會的表現，還讓祕書拍照錄影的。」
「男人那樣通常都是為了給伴侶看的啊，喜歡炫耀自己的優點給對方。」
「真的，我男友也會。」
「我還有聽一個副理說，他有柯總的好友，看到人發朋友圈。」
「怎麼樣怎麼樣，有看到疑似未來老闆娘的留言嗎？！」
「那個副理沒這麼八卦，當然就沒去翻了。」
「好可惜喔。」
「盲猜老闆娘是富家千金。」
「我覺得是大學生或者沒什麼社會經驗的人，富家女哪可能喜歡看人打籃球。」
「地圖砲喔。」
最先開頭的員工一臉麻木地轉回椅子，這種核能大瓜他竟然今天才知道，覺得自己有被孤立，決定鬧個小脾氣。
「你們看過素質非議這直播嗎？」
「沒有，內容什麼？」
「在訪問受害者的，喜歡吃瓜可以去看，播主叫作167，好像是個可愛的大男孩子。」
「好像？」
「因為他戴口罩。」
「喔喔我好像有印象！之前看過人轉發，我有關注，最近忙沒怎麼看。」
「說這幹嘛？」
「呵呵，你們知道，那個播主後來有一位新的朋友加入，粉絲都喊他攝影機大哥。」
「然後？」
「那個攝影機大哥從未露面，但是有拍到背影過！」
「等等這個話題節奏，難不成是……」
最先開頭的員工立刻把椅子轉向聲音來源。
「沒有錯！我覺得那是柯總！」
眾員工紛紛倒吸一口氣，然後動作一致地拿出手機開始搜尋。
「有一次的直播還有聽見聲音，但是不太清楚，我覺得音色也超級像！」
「在哪在哪，我要看！」
「等我找找，我有按收藏，你不知道那CP可太香了！」
三分鐘後，辦公室內響起壓抑的尖叫和驚呼。
「我滴天！這就是柯總啊！」
「柯總本總沒有錯啊！」
「柯總居然在給小主播打雜？？？」
「咱柯總竟然是這樣的人！」
「媽媽啊愛情真是太神奇了，竟然讓冷麵柯總搖身一變成暖男！」
「而且只暖心愛的人！你們有看到那個受害女學生那集沒，柯總完全不鳥女生啊哈哈哈！」
「我還不嗑爆！」
「歌頌男人間的絕美愛情，下次啥時播啊，我要線上追！」
鴨舌帽被壓得很低很低，只微微露出平滑的下巴線條，藏於帽沿下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盯著面前的直播。
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是他……鴨舌帽男興奮低吼出聲，不斷將直播影片倒帶播放又倒帶播放。
最終定格在男人的背影上。
真礙眼啊，那個口罩主播。
鴨舌帽男滿眼嫌惡，將畫面拉大，大到整個手機屏幕只看得見那個男人背影。
「我找到你了哦。」
甜甜呢喃這句話，鴨舌帽男將手機緩緩靠近臉頰，癡迷注視那靜止的畫面。
過了會兒，他半闔上雙眼，伸出舌頭，虔誠又玷污般地，舔向屏幕。
舌尖仔仔細細描繪著背影輪廓，而後整個舌面緊密貼了上去，好似要把那道背影包裹進舌肉之中。
他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響，喉嚨溢出愉悅的粗喘，猛地，他全身一激靈。
「噗嚕唔……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要有浪漫氣氛才好……」他揉捏一把自己濕褲下的東西，饜足癱在沙發上。
「不……不夠，我再射一次……」
鴨舌帽男打開平板電腦，重新挑了其他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