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並非只是命運 6

　　「那個臭老爸……到底在想什麼啊？」

　　均太已經氣到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現在的他是標準的姐姐擁護者，誰與他對立，就是與他作對，他會說到對方也變成他們的人為止。

　　不想再被父親不被苟同的言行弄得身心俱疲，均太發揮了有別於一般手機，智慧型手機才有的功能之一——ＬＩＮＥ。

　　他們二年Ｃ班的導師——植田優緒。

　　——老師，在嗎？
　　
　　均太隨手輸入了一段訊息，給頭貼不知何時換成了趴趴熊的優緒。

　　還沒五秒鐘，均太就收到回覆了：

　　——幹嘛？

　　總覺得很像他姐姐的口氣，既然這樣就好辦了。

　　——老師，我姐已經先知會妳一聲了吧？所以妳才這麼準時地回我。

　　——這樣啊。均太同學已經在學校碰到翎奈了嗎？

　　——別裝了好嗎？再裝就不像了。

　　——總得要有鋪陳才好說話啊。

　　是這樣嗎？總覺得自己又要陷入被對方擺布的局面，至少這次要當一次莊家吧？別了吧，有那種閒心去揣測對方的心理，不如和平時一樣。

　　因為這就是他該有的樣子。

　　有了明確的前提後，均太也想起了自己為何要發出這些訊息了。

　　——老師，妳早就認識我姐了吧。

　　——嗯，在我大學的時候，就因為社團認識了翎奈。
　
　　優緒今年二十五歲，換算下來她們是有可能在大學相遇的，這個說法很有可信度。

　　——姐姐上大學時，我才國中而已吧。難怪妳們會認識，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均太同學感到可惜了嗎？姐姐有什麼好康都不分享。

　　——老師，妳是商品嗎？把自己說成商品想幹嘛？

　　——如果我是商品，均太同學肯買下我嗎？

　　——多少錢我都買！

　　發出去才發現來不及了，自己在胡說什麼？不過，他……還真是這麼想。光是想到校慶那天，優緒給他的禮物，他就徹夜難眠，無時不刻都在想著這件事。

　　——好啦，別開玩笑了。

　　均太才剛認真審視這件事，卻被優緒以這麼一句話打發掉了。他覺得優緒是對的，他在鬼迷心竅什麼，而且還有更要緊的事等著他去了解吧。

　　——老師，怪不得我們認識的第一天，妳就直呼我均太同學，妳一直不告訴我真正的原因，而是反問我不就是叫這個名字，是因為老姐偷偷下了封口令吧。

　　——要說到我和翎奈能夠認識到今天，成為要好的朋友，社團不過是一個契機，而是翎奈在那之後的經歷。

　　——姐姐上了大學之後……沒多久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了。
　　
　　——正確答案。那時我收留了翎奈，畢竟我是一個人住的，公寓也只規定了不得飼養貓狗等寵物，多撿一個人回家沒有問題的。

　　大有問題吧？整整多了一個人耶。

　　但是，看在他們導師賜予恩情的對象，是他的姐姐，均太只有感謝。

　　——那時挺有趣的，翎奈身無分文就算了，一點家事都不會做，還是個生活白癡，會把糖和鹽搞錯的女高中生原來不是只會出現二次元，現實確有其人啊。

　　——那個人就是我姐吧？

　　——是啊。

　　表面看來光鮮亮麗、精煉能幹的姐姐，也有笨手笨腳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頭緒。

　　代替自首的均太，使了一點壞趁機報復姐姐：

　　——我也不是沒有頭緒了，爸從小就很疼姐，成長的路上不會讓她洗衣服、做飯，打掃也是媽在做，成年了好像也是。

　　——翎奈現在不在你旁邊吧。

　　優緒突然這麼說，嚇得均太四處查探了一下。

　　——所以你才敢趁機說她壞話。

　　——這是壞話嗎？事實吧。

　　——我也覺得是事實，沒什麼好辯駁的。

　　彷彿能從這些用詞，聽見另一頭的優緒的竊笑聲。

　　因為這樣，均太想知道更多了。

　　——老師，然後呢？

　　——既然我提供了妳落腳處，妳也要分擔一點房租。

　　——老姐開始打工了？

　　——是啊。均太同學，偷偷和你說：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打工過，王女老師就是我第一份工作，每天忙到晚上才回家，是因為和朋友聚餐喝酒，生活費全是父母給的。

　　——我已經猜到為何妳們一拍即合了，妳們根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謝謝。

　　——謝妳個頭啊！話說回來……是我要和妳道謝吧？要不是妳，姐姐也不會變得那麼獨立。

　　——獨立的結果就是均太同學成了那個受害者，處處被我和迷走同學惡整。

　　——我是蠻想和妳們算這筆帳的，不過算了。雖然妳們一直和我隱瞞早就認識我姐的事這點很過分，也是妳們，我姐才能在王女這個大環境生存下來。

　　而且——

　　——而且，要不是妳這個班導事先得知了初繪每天會被她姐提早接走的消息，再讓雲海學姐以簽名為由，促進我行動的動力，現在說不定連初繪也守不住，感謝都來不及了，哪有那種閒心計較平時那些玩笑呢。

　　均太苦笑不已，隨即以感謝的語氣想要好好謝謝他們二年Ｃ班的班導：

　　——老師，妳果然是好老師，不只那麼照顧我們班，還在我不在的期間，照顧我的姐姐，因為有妳在，我姐才能實現她的夢想成為老師。

　　——雖然是老師，我和翎奈還是有差的，翎奈是實習教師，畢竟她大學都還沒畢業，要成為王女老師最基本的條件就是有大學學歷，以翎奈來說，今年是關鍵，三年Ａ班是翎奈的考核班。

　　正當均太還在思考優緒這些話背後的意思，優緒似乎有事要忙了，而隨手傳來下面這段訊息：

　　——均太同學，晚點聊吧。有人打給我。
　　
　　——好吧。老師，祝妳今晚也能像王女祭那天一樣愉快。

　　將手機收回口袋，均太已經開始期待下星期的英文課了。因為——他總覺得又更進一步地認識自己的導師了。

　　好景不常，均太的問題美少女雷達發作了。

　　以抽動眉頭的形式，指出了半徑一公尺之內的區域，一名問題美少女徒步接近中。

　　這個家現在只有他們姐弟倆。

　　沒有意外，他已經可以推導出對方是誰了。

　　「小老弟，你和優緒聊天聊得挺愉快的啊。」

　　毫無惡意的一句話，以猛烈的攻勢，急速滲透均太全身，動彈不得了。

　　「姐……」

　　「是不是？竟然敢趁我不在，偷說我的不是！」

　　翎奈的臉龐貼近他的側臉了，逃也逃不了的命運，讓他已經開始祈禱自己死後能上天堂，而非下地獄。

　　「所以剛剛打給優緒老師的是妳，而妳們又想聯手整我！妳才是小心眼吧！」

　　「你在說什麼？總之，老弟，今晚就和你姐姐我睡吧。順便讓我了解了解，你轉來王女後的後宮之旅進度如何了吧。」

　　「妳是不是又在床上發現什麼，不想整理才順勢這麼說！給我有點矜持，妳已經成年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