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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攤牌
本章節 2724 字
更新於: 2023-03-17
「你先不要生氣，聽我說……」林予昕搶先阻止張皓軒整臉「又來了」的不悅，再晚就要噴發所有不滿。
好，我就聽妳要說什麼，張皓軒故作好整以暇的樣態等她。
「嗯……我回家看我的週期，發現我這次易感期提早快兩個月，可能是跟你……那樣之後才……」林予昕進一步補充：就算Alpha週期難以預估，她依然試著記錄，發現就她的情況觀察下來，每一次誤差再怎麼樣都不會超過一個月。
「我是想說，易感期的部份我可以自己處理，我之前都是直接請假在家休息，但是……啊但是這樣有可能會撞到發情期，我就沒有辦法幫你，你可能就需要別人幫忙這樣……」
「所以嗯……我會幫你找Alpha……」
但她沒有說出，理應已經完整的後續規劃。
「妳講完了？」
「嗯……嗯。」
「那妳說要找誰？」
「嗯就那個……我會去打聽……可能成年人比較好……嗎……」
顯然毫無盤算而語無倫次，和總是考量再三，下決定就不容置喙的樣子大相逕庭。
「啊不就很為我著想……」
張皓軒故意碎念一句後長嘆口氣，不耐煩的樣子表露無遺，而林予昕像刀俎上的魚肉等待宰割。
「妳說的這些哪是理由？妳覺得易感期跟發情期撞到的機率有多低？啊如果真的撞到，我又不是不能請假，有什麼換人的必要嗎？妳……算了我不想去管妳又有什麼理由，反正我先跟妳講一件事。」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有在哪裡說過，還是哪裡給妳這種印象，讓妳覺得我一直都很不甘願，我很委屈，我跟妳做的所有事情都很勉強……我有這樣講過嗎？」話說到此，張皓軒甚至開始自我懷疑。
「如果我有那麼痛苦，我一開始怎麼會一直盧妳說要交往？」
「那是因為──」你需要一個……Alpha……
張皓軒看著她欲言又止，「反正我現在就在這裡講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不願意，還很樂意，不只樂意，還很喜歡！」哭爸講到關鍵字，張皓軒一時嘴軟，「我……我就是很喜歡跟妳做啦！」露骨到他差點要自掌嘴巴。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不要再說什麼我會覺得不舒服、很痛苦之類的，我就是很喜歡，妳要對我做什麼，我都會很甘願──」
「你怎麼會……」林予昕抬起眼望向他，透露不解。
「樂意呢？」真心的不解。
「……什麼？」
狀似思考的呢喃猶如自言自語，「跟不喜歡的人做這種事，你怎麼會樂意……」
拉開夜色帷幕的晚風颯颯，鑽過榕樹每一枝枒間的縫隙，葉子們彼此晃動摩擦，沙沙作響。
「……喜歡啊！」
明明只相隔一兩步的距離，她卻無法確定，他是否在風聲中說了話。
說了什麼……她有些恍惚。
張皓軒終歸藏不住心事，即時自認時機點不好還是說出口：「我喜歡啊！」
他的目光炯炯，對上她的雙眼窘迫，「我喜歡妳啊！」
「我喜歡上妳了，林予昕。」
……
怎……
「怎麼會呢……」
這是林予昕的第一句回答，張皓軒想也想不到的回答。
「怎麼可能……」
「你怎麼會喜歡……」
「我這種人……」
……
蛤？
「你是不是因為……我是你第一個Alpha，所以誤會說，你喜歡──」
「怎麼可能！」
被強烈否定後，她看見他的眉宇之間，她不敢再對上他的眼神，他是真的不開心，可是……
怎麼可能呢……
「你這麼……外向陽光……人緣好，又長得……很帥……」
「為什麼會喜歡……我這種人……」
就算是讚美，張皓軒也高興不起來。
「欸……」他的聲音在抖，「我是有想過……會被拒絕啦……」
「但我還真沒想到……會被這樣拒絕欸……」
內心湧出酸澀，他的眼眶被濡染成紅色。
那麼肯定且直接的，否認他的愛意。
他對她的喜歡，不是喜歡，是假的。
有這麼討厭他到──不惜講這種話的地步。
還是真的這麼覺得？
……但他怎麼還更寧願……
更寧願她是討厭，她討厭他。
盈眶的眼淚在他來得及轉身後才流到臉頰，他不著痕跡地用手掌抹去。
他才不要在這裡那麼丟臉地哭出來。
但他的難過還沒有辦法，那麼快地，也被他抹去。
他失落且惆悵地離開。
葉子們因晚風逐步的劇烈，沙沙聲漸變得刺耳。
……
他……
哭了？
怎麼……
……
怎麼會這樣……
林予昕的腦袋一片空白。
喜歡這個字眼，完全填滿她的腦海，令她看不見其他畫面，聽不見其他聲音。
你怎麼會……
你怎麼可能會喜歡像我這樣……像我這樣子的人呢……
我這麼普通無聊……又一無是處……
但是你哭了……
「……」
「我搞砸了嗎……」
我搞砸了嗎……
我害你……
難過了嗎……
我傷到你了嗎……
張皓軒那從不示弱的臉龐，卻得倔強地去掩飾、去隱藏，那還是從心底透出來的受傷。
我搞砸了……
她的雙眼在驚慌失措的閃爍中眨落了兩行眼淚。
我傷到你了……
她在原地蹲下哭得嚎啕。
晚風颳得更大了。
──
好難過。
好難過喔……
張皓軒很少感受到，如此排山倒海襲來的悲傷。
遠比拒絕他，說什麼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都還要來得傷人。
他知道他該回教室了，但他不想停下步伐。
也許一留步，沉重的悲痛就會如洪流般將他捲進深淵。
他乾脆放任自己在校園漫無目的徘徊，反正他從來就不是那麼循規蹈矩的學生。
對啊……也許那個最循規蹈矩的人，用她最無知、殺傷力最不可限量的話語，狠狠炸過他的心之後，還會一如往常地回教室晚自習，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呵呵！
他還能對自己開起不好笑的玩笑，好像也還好嘛！
呵呵……
……
不是啊！欸！
什麼叫我不可能喜歡她？
張皓軒探入自己幾乎沒挖掘過的思維深處時，越扒越憤慨。
什麼叫我這種人，你這種人！
我是哪種人，妳又哪種人！
妳憑什麼規定我要喜歡誰啊！
妳──
「你這麼……外向陽光……人緣好，又長得……很帥……」
「為什麼會喜歡……我這種人……」
她想說什麼？
因為你……很好……所以……
不該喜歡我這種不好的人。
他停下了腳步。
「我是說，應該有很多人喜歡你，那你也有可能喜歡其他人，呃就是……你不用因為這個意外，跟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交往，對吧？」
「可不可以麻煩你……至少不要在人多的時候跟我講話？因為你很顯眼。」
「你沒有必要勉強自己騰出時間跟我做無謂的見面，你還是可以維持你本來的生活，跟其他人交流，和──別人談戀愛。」
「我不想傷害你……我不想……因為我是Alpha……就利用易感期……逼你跟我上床……」
他覺得，他好像了解了，林予昕的本質。
她打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林予昕會和張皓軒談戀愛。
也許哪一天，林予昕會喜歡上張皓軒。
張皓軒也會喜歡上林予昕。
然後真的交往。
這些都是不可能的。
就因為他是這種──很好的人。
而她是──不好的人。
果然是那個吧……雖然之前隱約有察覺到。
但林予昕的自卑，比他所想得更加難以撼動，甚至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價值觀。
因為太自卑了。
所以什麼都看不見。
說著「我這種人」的她的優點，他為什麼喜歡她，明明都那麼一目了然。
因為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會和他有任何談戀愛的可能。
所以就算是感受到他顯而易見的付出、殷勤，連旁人都看懂的真心喜歡，她都會視若無睹，找藉口洗腦自己：那不是喜歡，那是因為──
各種理由，就算非常荒謬，她都會照單全收。
老實說，或許他一直以為，自卑只是一種情緒，過了就好了。
但此時此刻，從出生以來，他頭一次明白──
自大會傷人。
自卑也會。
好，我就聽妳要說什麼，張皓軒故作好整以暇的樣態等她。
「嗯……我回家看我的週期，發現我這次易感期提早快兩個月，可能是跟你……那樣之後才……」林予昕進一步補充：就算Alpha週期難以預估，她依然試著記錄，發現就她的情況觀察下來，每一次誤差再怎麼樣都不會超過一個月。
「我是想說，易感期的部份我可以自己處理，我之前都是直接請假在家休息，但是……啊但是這樣有可能會撞到發情期，我就沒有辦法幫你，你可能就需要別人幫忙這樣……」
「所以嗯……我會幫你找Alpha……」
但她沒有說出，理應已經完整的後續規劃。
「妳講完了？」
「嗯……嗯。」
「那妳說要找誰？」
「嗯就那個……我會去打聽……可能成年人比較好……嗎……」
顯然毫無盤算而語無倫次，和總是考量再三，下決定就不容置喙的樣子大相逕庭。
「啊不就很為我著想……」
張皓軒故意碎念一句後長嘆口氣，不耐煩的樣子表露無遺，而林予昕像刀俎上的魚肉等待宰割。
「妳說的這些哪是理由？妳覺得易感期跟發情期撞到的機率有多低？啊如果真的撞到，我又不是不能請假，有什麼換人的必要嗎？妳……算了我不想去管妳又有什麼理由，反正我先跟妳講一件事。」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有在哪裡說過，還是哪裡給妳這種印象，讓妳覺得我一直都很不甘願，我很委屈，我跟妳做的所有事情都很勉強……我有這樣講過嗎？」話說到此，張皓軒甚至開始自我懷疑。
「如果我有那麼痛苦，我一開始怎麼會一直盧妳說要交往？」
「那是因為──」你需要一個……Alpha……
張皓軒看著她欲言又止，「反正我現在就在這裡講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不願意，還很樂意，不只樂意，還很喜歡！」哭爸講到關鍵字，張皓軒一時嘴軟，「我……我就是很喜歡跟妳做啦！」露骨到他差點要自掌嘴巴。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不要再說什麼我會覺得不舒服、很痛苦之類的，我就是很喜歡，妳要對我做什麼，我都會很甘願──」
「你怎麼會……」林予昕抬起眼望向他，透露不解。
「樂意呢？」真心的不解。
「……什麼？」
狀似思考的呢喃猶如自言自語，「跟不喜歡的人做這種事，你怎麼會樂意……」
拉開夜色帷幕的晚風颯颯，鑽過榕樹每一枝枒間的縫隙，葉子們彼此晃動摩擦，沙沙作響。
「……喜歡啊！」
明明只相隔一兩步的距離，她卻無法確定，他是否在風聲中說了話。
說了什麼……她有些恍惚。
張皓軒終歸藏不住心事，即時自認時機點不好還是說出口：「我喜歡啊！」
他的目光炯炯，對上她的雙眼窘迫，「我喜歡妳啊！」
「我喜歡上妳了，林予昕。」
……
怎……
「怎麼會呢……」
這是林予昕的第一句回答，張皓軒想也想不到的回答。
「怎麼可能……」
「你怎麼會喜歡……」
「我這種人……」
……
蛤？
「你是不是因為……我是你第一個Alpha，所以誤會說，你喜歡──」
「怎麼可能！」
被強烈否定後，她看見他的眉宇之間，她不敢再對上他的眼神，他是真的不開心，可是……
怎麼可能呢……
「你這麼……外向陽光……人緣好，又長得……很帥……」
「為什麼會喜歡……我這種人……」
就算是讚美，張皓軒也高興不起來。
「欸……」他的聲音在抖，「我是有想過……會被拒絕啦……」
「但我還真沒想到……會被這樣拒絕欸……」
內心湧出酸澀，他的眼眶被濡染成紅色。
那麼肯定且直接的，否認他的愛意。
他對她的喜歡，不是喜歡，是假的。
有這麼討厭他到──不惜講這種話的地步。
還是真的這麼覺得？
……但他怎麼還更寧願……
更寧願她是討厭，她討厭他。
盈眶的眼淚在他來得及轉身後才流到臉頰，他不著痕跡地用手掌抹去。
他才不要在這裡那麼丟臉地哭出來。
但他的難過還沒有辦法，那麼快地，也被他抹去。
他失落且惆悵地離開。
葉子們因晚風逐步的劇烈，沙沙聲漸變得刺耳。
……
他……
哭了？
怎麼……
……
怎麼會這樣……
林予昕的腦袋一片空白。
喜歡這個字眼，完全填滿她的腦海，令她看不見其他畫面，聽不見其他聲音。
你怎麼會……
你怎麼可能會喜歡像我這樣……像我這樣子的人呢……
我這麼普通無聊……又一無是處……
但是你哭了……
「……」
「我搞砸了嗎……」
我搞砸了嗎……
我害你……
難過了嗎……
我傷到你了嗎……
張皓軒那從不示弱的臉龐，卻得倔強地去掩飾、去隱藏，那還是從心底透出來的受傷。
我搞砸了……
她的雙眼在驚慌失措的閃爍中眨落了兩行眼淚。
我傷到你了……
她在原地蹲下哭得嚎啕。
晚風颳得更大了。
──
好難過。
好難過喔……
張皓軒很少感受到，如此排山倒海襲來的悲傷。
遠比拒絕他，說什麼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都還要來得傷人。
他知道他該回教室了，但他不想停下步伐。
也許一留步，沉重的悲痛就會如洪流般將他捲進深淵。
他乾脆放任自己在校園漫無目的徘徊，反正他從來就不是那麼循規蹈矩的學生。
對啊……也許那個最循規蹈矩的人，用她最無知、殺傷力最不可限量的話語，狠狠炸過他的心之後，還會一如往常地回教室晚自習，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呵呵！
他還能對自己開起不好笑的玩笑，好像也還好嘛！
呵呵……
……
不是啊！欸！
什麼叫我不可能喜歡她？
張皓軒探入自己幾乎沒挖掘過的思維深處時，越扒越憤慨。
什麼叫我這種人，你這種人！
我是哪種人，妳又哪種人！
妳憑什麼規定我要喜歡誰啊！
妳──
「你這麼……外向陽光……人緣好，又長得……很帥……」
「為什麼會喜歡……我這種人……」
她想說什麼？
因為你……很好……所以……
不該喜歡我這種不好的人。
他停下了腳步。
「我是說，應該有很多人喜歡你，那你也有可能喜歡其他人，呃就是……你不用因為這個意外，跟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交往，對吧？」
「可不可以麻煩你……至少不要在人多的時候跟我講話？因為你很顯眼。」
「你沒有必要勉強自己騰出時間跟我做無謂的見面，你還是可以維持你本來的生活，跟其他人交流，和──別人談戀愛。」
「我不想傷害你……我不想……因為我是Alpha……就利用易感期……逼你跟我上床……」
他覺得，他好像了解了，林予昕的本質。
她打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林予昕會和張皓軒談戀愛。
也許哪一天，林予昕會喜歡上張皓軒。
張皓軒也會喜歡上林予昕。
然後真的交往。
這些都是不可能的。
就因為他是這種──很好的人。
而她是──不好的人。
果然是那個吧……雖然之前隱約有察覺到。
但林予昕的自卑，比他所想得更加難以撼動，甚至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價值觀。
因為太自卑了。
所以什麼都看不見。
說著「我這種人」的她的優點，他為什麼喜歡她，明明都那麼一目了然。
因為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會和他有任何談戀愛的可能。
所以就算是感受到他顯而易見的付出、殷勤，連旁人都看懂的真心喜歡，她都會視若無睹，找藉口洗腦自己：那不是喜歡，那是因為──
各種理由，就算非常荒謬，她都會照單全收。
老實說，或許他一直以為，自卑只是一種情緒，過了就好了。
但此時此刻，從出生以來，他頭一次明白──
自大會傷人。
自卑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