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排四十六號
本章節 28370 字
更新於: 2023-02-17
《二排四十六號》
又名«因為是實驗體所以在成為自由人後把研究員拐回家»
狼人實驗體花X生物研究者憐
一
晚鐘敲了三下,實驗室的燈才慢慢熄滅,謝憐擰開水龍頭,清水將手上的污漬沖洗乾淨,明明洗手液能將手上的殘污清洗乾淨,謝憐內心作怪,總覺得實驗時濺到手上的濁黃色污漬透過手套接觸他的手掌。
他習慣性的摁了兩泵消毒洗手液,酒精揮發的涼意並沒有被紙巾擦去,不過這種清涼的感觸倒是能讓他從煩亂的實驗與鋪天蓋地的陳述報告中清醒片刻。
從繁華的大都市被調任到深山老林,每天做著沉悶的工作,寫著無聊至極的報告,甚者連說話的對象都少之又少,這種調任不論是誰應該都開心不起來。
謝憐還清楚的記得以前上司是如何笑眯眯給他畫大餅的,若不是那個上司上面有人罩著,是謝憐不能得罪的人,他怕是早就跟上司大吵一通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大概就是上面收購了一家很大的生物機構,將一部分很重要的實驗體運到了謝憐所在的實驗室,終於可以研究新東西的喜悅一下子讓謝憐的工作效率漲了好幾倍,本來要做到晚上九,十點的工作,傍晚六點多就做完了。
鎖好實驗室的門,謝憐先去食堂買了兩個包子,一個要好的同事絮絮叨叨說著今天下午轉運實驗體的工作
「你知道這批實驗體為什麼被稱為』貨『嗎?」同事眼中閃爍著異常的興奮。
謝憐搖搖頭,同事又道,「聽說這些實驗體是某個達官貴人所買,反正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同事突然壓低嗓音「給我們的這批有好幾個人類形態的實驗體,也不知道上個實驗室是怎麼弄出來的,有機會的話真想親自研究看看啊!」同事說到激動處,用筷子直敲碗沿。
謝憐咬了一口包子,面色云淡風輕,實則咀嚼的速度慢了一些,研究實驗體的資格並不是人人都有,在同輩里,只有謝憐一人獲得了資格。
至於一些老前輩,在實驗室里呆了半輩子,對新實驗體的興趣早就被磨的稀散。
同事還在耳邊滔滔不絕,謝憐的心思早就飄到十萬八千裡外,同事見他如此平靜,拽了拽他的袖子道:「老謝,我知道你有資格研究,但是我跟你說,存放實驗體的二排四十六號房間還是不要研究!」
作為一個對新鮮事物抱有極大好奇心的人來說,越是禁忌就越是能激發好奇心。
「我下午運送實驗體的時候,看到那二排四十六號凶的很,要不是有特製鐵欄杆保護,那幾個搬運工早就被咬死了,我遠遠看過去,應該是個有狼族血統的實驗體,就是不知道之前被打了什麼特效藥,那個特製的籠子上面都是被他用爪子撓的一道一道的划痕!」
同事也不清楚自己的勸告完全沒有用,反而激起了謝憐強烈的求知慾,謝憐不是沒有研究過狼族,只是狼族少之又少,個體與個體之間差異極大,能夠研究到活體狼族簡直就是研究生涯的巔峰。
二
謝憐吃完包子,摸黑走到關押實驗體的長廊,謝憐沒有開燈,走廊上綠的晃眼的安全通道燈是唯一的光線,謝憐數著房間,行走時皮鞋發出的清脆嗒嗒聲在最大的房間前停下。
插入鑰匙,緩慢轉動,鎖芯發出啪嗒一聲,走廊微弱的燈光照進房間,謝憐閃身進入鎖緊房門,這最大一間中又分成了許多小隔間,大概是因為關押的都是人類形態的實驗體,這每一個小隔間的隔音設施都做的極好。
謝憐緩步踱至二排四十六號門口,謝憐的雙眼差不多能適應黑暗環境,待他看清四十六號房門,謝憐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四十六號房門大敞,裡面的實驗體不翼而飛,謝憐進來時大門緊鎖,今天並不會有老前輩過來,沒關緊門是研究所不會犯的錯誤,能從房間里出來,除非......除非這個實驗體具有極強的攻擊力,而謝憐的貿然進入可能會引起實驗體的襲擊,而這個出逃的實驗體極現在正潛伏在走廊的某個角落,
想到這裡謝憐心中強烈的求生慾望強迫他一點一點往後退,退了三四步,抵上了一個發燙的胸膛,寬大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強烈的害怕和窒息感翻湧而上,謝憐用力掙扎卻被雙臂死死禁錮,身後喘息倉促,不像狼人捕獲獵物后的興奮。
該死的好奇悄悄撓著謝憐的心,謝憐強壓心中的緊張害怕,保持不動,身後的人埋首在謝憐後背,仔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謝憐突然想起資料上記錄,狼人多靠氣味辨別和標記。
溫熱的吐息來到脖頸,尖銳的犬齒觸碰到謝憐的動脈,薄薄的皮膚被熱氣哈的又熱又癢,狼人的咬合力極強,這一口下去謝憐怕是要血濺當場,身首分離,第二天進來的同事可能只能看到他的屍體。
緊張和害怕還在繼續,身後的人卻遲遲不下口,鼻息呼在謝憐脖子上癢極了,他又不敢動,身體不自覺的顫抖,禁錮他的手臂也越勒越緊,狼人的呼吸沉重,箍著謝憐僵持一會,終於利齒轉移方向,在謝憐後頸皮上咬了一口,犬齒刺穿表層皮肉,狼人嗅到血腥味,用舌尖在傷口處來回舔舐。
滾燙的身體,身後不停甩動的尾巴,嗅氣味,咬合標記,種種跡象表明,這隻狼發情了。
發情期的狼人的攻擊力不強,謝憐的心逐漸沉進肚子里,就在謝憐計劃著怎麼推開狼人去拿備用電擊棒時,膝彎被人一把抄起。
四十六號房大門被帶上,聽著啪嗒一聲鎖死,謝憐內心大叫不好,他嚴重懷疑這隻狼是不是有點問題,剛才嗅氣味是能分辨出是男是女,怎麼還會......
謝憐被放在鋼架床上,研究所還沒來得及購置厚棉墊,所謂的床上只有一層薄薄的床單,謝憐嗑了一下腦袋,發出很響的聲音,狼人的動作停住了 ,手掌摸索到他撞到的地方輕輕地揉,狼族對待伴侶都是相當溫柔,不過被挾持的謝憐把這種溫柔理解成暴風雨前的平靜。
趁著狼人停頓之餘,謝憐雙手在他肩上狠狠一推,房間狹小,狼人撞到了牆,謝憐迅速翻身下床,逃到門前,用瞳孔掃描開鎖,門開了,綠瑩瑩的安全燈光照進屋子,就在謝憐拉門的瞬間,哐當一聲——大門被重新關上。
一只手臂重新抱住他的腰,猛地向後一拽,謝憐重新撞入狼人懷中,這隻實驗體狼人力氣很大,無論謝憐怎麼推搡都紋絲不動,謝憐又躺在鋼架床上,這次腦袋下面多了一個枕頭,為了防止謝憐再次逃跑,狼拿出一根細繩將他雙手牢牢捆住。
外衣不知何時被脫下,皺巴巴的一團丟在地上,褲子上的皮帶狼人解不開,就乾脆將謝憐剩下衣服撕個稀爛,狼人壓在他身上,胯與胯緊緊相貼,謝憐感受到粗糙的面料下那發燙的器物伺機而動。
除乾淨礙事的衣服,狼人撫上謝憐的身體,臉龐,嘴唇,胸乳,肚臍,腿根,臀肉,從上至下,好像在完成什麼儀式,不緊不慢的摸了個遍。
謝憐怎麼也不敢想象,自己的身體竟然被別的男人如此撫摸,更何況這還是一只實驗體狼。
不得不說狼人的手極巧,被撫摸過的地方非但沒有半點不適,反到像渴了一般,希望手掌能夠再次觸碰。
謝憐咬住下唇,胸乳被揉捏的時不尋常的快感讓他差點發出呻吟,被捆住的雙手試圖掙脫束縛,也不知這細繩是什麼材質,謝憐使出全身力氣也沒能掙脫,只得屈臂擋住胸口好讓撫摸的癢意減少一些。
撫摸被屈起的雙臂打斷,狼人拎起細繩往上一牽,將細繩末端綁在床頭的柱子上,謝憐胸前一空,涼意馬上就刺激皮膚,又在手掌的撫弄下,胸前的兩個乳粒充血挺硬起來,終於注意到兩個不同尋常的凸起,狼人俯下身,用舌頭捲起一邊,技法生澀的吮咬。
胸前彷彿有電流劃過,謝憐喉嚨深處發出低低嗚咽,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被男人舔弄胸口,羞恥感,爽痛感佔據腦子,呼吸節奏開始紊亂,腰也不自覺弓起,倒是方便狼扣住他的腰部,固定住亂扭的身子,狼吮吸帶勁,一邊弄的腫脹就換另外一邊,直到把謝憐胸口涂的濕漉漉的才戀戀不捨的鬆口。
胸前的吮吸停止,謝憐大口大口的喘氣,壓在身上的男人並不給他多少喘息時間,順著腰線摸到腿根,腿根與小腹連接處的皮肉格外柔軟,手掌的揉捏還不夠,愣是被吸入溫熱的口腔狠狠啃咬一番。
腿根連接處實在敏感,謝憐夾緊雙腿感受到軟肉被吸入口腔,謝憐身體更加顫抖,想要往上縮的動作被狼輕而易舉化解,直到軟肉上留下深深的牙印狼才放過這可憐的地方。
狼人身體更加滾燙,尾巴煩躁的甩了一會就圈繞在謝憐腳腕上,解開了下身的衣物,狼分開謝憐雙腿,強迫兩人的胯部相貼,謝憐的陰莖在剛才的折騰下半硬不軟,胯部相貼后更是直接觸碰到了狼的器物,兩根事物貼在一起,滾燙的溫度也傳遞到謝憐身上,謝憐只覺得身體中的暖流在向下彙集,狼一手握著兩根性器上下擼動。
謝憐平時很少關注自己的性生活,自慰更是沒有,每天和小兄弟打招呼的時間無外乎上廁所和洗澡,但是現在連自己平常都很少碰的小兄弟卻在別人手中不斷吐著濕潤,對方的那物更甚,摩擦沒幾下就硬的可怕,謝憐吐出的濕潤全被抹在臀肉間隱秘的小口上,擼動的差不多,狼捻著緊緻的小口思索一番,探入一根手指。
狼的手掌大,手指也長,不顧謝憐驟然縮緊長驅直入,憑藉著最原始的本能淺淺抽插,謝憐被這突然闖入的刺激驚的發出呻吟,狼人沒有太多耐心,不久便加入第二根手指,兩根手指的探查範圍便寬了許多,在腸肉里摸索一番,突然聽見謝憐一聲變調的驚呼,這一聲變調就好像是最好的催情劑,狼被發情折磨的痛苦難堪,聽見謝憐這一聲叫喚,果斷抽出手指。
碩大的性器抵在小口處,若是按照剛才用手指輔助,至少也要三根手指才能進入,可是只有兩根手指草草了事,怎麼想都會很痛的樣子。
狼大概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卻也知道貿然進入謝憐一定很疼,只好在洞口不停刮蹭,涂抹在洞口的濕潤恰好充當了潤滑,謝憐儘可能放鬆身體,至少讓自己不那麼疼,龜頭進入了一大半,謝憐卻是感覺自己要裂開了,好在狼還有些理智,就著大半部分進入緩緩挺動腰腹,一步一步的拓寬還算比較順利,穴內分泌的液體也足夠潤滑,只剩下最後一小截柱身還露在外面時,狼調整了發力點,攥住謝憐腳腕,發力向前一頂,爽痛感自下而上傳遞,「啊——」謝憐叫喚的變調更加綿軟,完全進入后,狼的發情得到緩解,也漸漸掌握了腰腹頂弄的方法。
狼人頂弄的歡愉,謝憐卻是被肏到哭,眼淚不斷滴落,口中的呻吟也沒停止,狼到底是第一次做愛,只是憑著自己的本能帶來歡悅感,快速的頂弄謝憐可受不了,呼吸節奏完全紊亂,只得跟著狼的節奏,承受著這場強制性愛的疼痛與酸爽,腸肉包裹著陰莖,穴里的柔軟著實令狼沉淪,加快抽送速度的結果就是謝憐哭的更厲害了,固定在頭頂的手腕已經被細繩勒出痕迹,指甲陷進掌心,施加此種暴行的狼在發情期的催促下絲毫未覺。
好在發情終於告一段落,狼從穴口裡抽出時謝憐如同大赦,雙手的細繩終於解開,謝憐活動活動手腕,待狼暈乎乎睡去,謝憐才把狼尾巴從腳腕上扒下來,艱難的下床,顧不得腿間一片狼藉,把狼的外褲套上,而後撿起地上唯一完好的外衣和一地碎布后,一瘸一拐離開房間。
三
樓道靜悄悄,綠色的安全燈給謝憐僅有的照明,從關押實驗體的房間逃命般跑出來,已經花費了謝憐大部分力氣,每走一步,雙腿間那令人不堪的液體就慢慢往外流,事情的發展方向完全不可控,謝憐只能暗暗慶幸,狼人的褲子夠長,流下來的東西不至於滴落在地上。
此刻的台階彷彿是最大的敵人,謝憐雙腿打顫,扶著欄杆一點一點向下挪,剛剛被強行塞入凶物的地方發著撕裂般的疼,狼的發力狠,乾脆那樣不停的摩擦內里定是破了皮,只不過謝憐現在完全沒有考慮蹭破皮要怎麼辦,他只想趕緊回到宿舍,趕緊逃離實驗大樓。
調任三年,謝憐早就摸清每天晚上的值守巡夜時間,輕而易舉避開值守的巡查,拖著滿身黏膩的污漬,謝憐終於回到宿舍,運氣之神終於關照他一次,好歹沒讓他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人。
關上宿舍的門,如同大赦,謝憐靠著門往下滑,癱坐在地上,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傳來酸痛感,心臟砰砰跳的很快,從實驗大樓到宿舍樓,平常五分鐘就能走到的路程,謝憐感覺自己似乎花了一個世紀。
消耗完所有力氣,回到自認為安全的地方又像是被卸了手足,癱在地上,今晚由好奇心驅使的,以研究為目標的探查就像一場夢一樣,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被一個男人,甚至不是人類種族的男人給破了身。
謝憐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只要一巴掌就能拍醒自己,可是被狼吮吸過的地方,還有后脖子上被咬出血,隱隱作痛之處,后穴穴口的撕裂感都在清楚的提醒他這不是夢。
更可怕的是,第一次被暴力使用的后穴,竟然挑生出幾分空虛,謝憐打了個寒戰,胸口的皮膚縮緊,乳頭又站立起來,外衣的面料也算柔軟,發硬的乳頭並不買帳,刮蹭的生疼,謝憐決定去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忘了這件事。
單人宿舍的好處就是像普通單元房一樣。
謝憐弄了個浴缸,一直都沒什麼機會泡澡,今天倒是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買防滑墊送的香薰蠟燭倒也挺好聞,身體沒入熱水裡,謝憐靠在防滑墊上長舒一口氣,好像自己就要在騰騰熱氣中和水一起蒸發,挺立的乳頭也在熱水的浸泡下變軟。
洗澡前謝憐照了照鏡子,後頸真的被咬破了,簡單消毒一下,謝憐貼上防水創口貼,避免傷口接觸熱水,洗頭時謝憐忽然由心發問:狼人也算是犬科吧?那被狼人咬了要不要打狂犬疫苗?不過很快這個問題就被拋之腦後
謝憐在水中舒展四肢,熱水消去了大半的酸痛,可殘留在後穴里的東西還沒完全弄出來呢!謝憐內心糾結,幾番與羞恥心的鬥爭后,謝憐還是伸出手輕輕探向後穴。
應該只要撐開就能弄出來了。
謝憐咬著下唇,不去看鏡子里的自己,微抬雙腿,小心翼翼掰開臀瓣,手指觸碰到旁邊的軟肉,疼的謝憐縮一下,為了不碰到蹭破的地方,謝憐乾脆將雙腳踩在浴缸邊緣,將整個下半身抬高,迫使那小口張的開一些,謝憐不會清理,只得學著狼給他擴張的樣子,先伸入一節手指,吞過巨物的地方哪還怕這一小節手指,輕輕鬆鬆吞入其中,不適感沒有過分強烈,手指稍作停頓便又深入了些,內里似乎很享受異物進入帶來的飽和感。
「唔.......」謝憐顧不上喉嚨深處發出的輕哼,只想著快點把身體里的東西弄出來。
雙指將穴口撐開,殘留在身體裡面的污濁刮過內壁流出穴口,腦子裡所有的混亂不堪,都和在洗澡水裡慢慢散開,謝憐摁下了換水按鈕,滿身的污漬都在出水口形成一個小漩渦,統統被衝進下水道,謝憐渾身脫力,靠在防滑墊上。
這可真是要命
穿上內褲才發現,穴口處破掉的皮相互摩擦時還是很疼,這種伴隨著摩擦而產生的痛感持續許久,翻了幾次身,謝憐忍無可忍爬起來去藥箱里找藥膏,再一次掰開臀瓣,指尖沾著藥膏隨意抹兩下,又重新回到被窩的懷抱,睡的昏天黑地。
四
所幸的是,還有睡眠能夠去除他的疲憊,一覺起來,沒有不適,同樣也沒有讓他忘記昨晚發生的事,謝憐決定把它丟在腦後。
悠哉悠哉穿好衣,七點半準時在食堂報道,依舊是麵食,謝憐挑食的毛病自調任以來越發嚴重,食堂的做飯師傅大多是山下農民,做法比較粗曠。
食物雖然新鮮,但總有些魚類的腥味能讓謝憐想起,泡在實驗室發黃的液體中腫脹的屍體,每次打開蓋子都會飄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肉類食物能讓他想起,觀看導師演示時死在手術台上的動物屍體,這些屍體會被分為兩類,較為完整,具有研究價值的會被做成標本;不完整,沒有價值的就會淪為餓極了的實驗體們,瘋狂爭奪的食物。
他曾有幸遇見實驗體們搶奪食物的畫面。
是一位比他年紀稍長一些的前輩做的實驗,一個大房間里黑壓壓關著一群實驗體,搶到食物的面色稍好,沒搶到的面黃肌瘦,久而久之許多瘦弱的實驗體死了,它的屍體無疑成為了其他人的食物。
謝憐被強迫觀摩過兩次,每次都跟另一位同事相互攙扶走到洗手間里乾嘔,後來因為太過於殘忍被上面嚴令禁止,只是上面很少派人巡查,研究所所長每天處理一堆事物,謝憐猜測,這個前輩還是在繼續,甚至還能做出更為殘忍的實驗。
與上面兩個相比,素菜,麵食什麼的就太對謝憐胃口,謝憐挑了一個燒麥一個糯米團,走到會議室門口剛好吃完。
今天會議的主題是平分一些高級的實驗體,主持人拉開紅帷幕,像是在主持什麼隆重的頒獎典禮,只不過這些獎勵是一個個人類形態的實驗體。
謝憐掃視一圈,二排四十六的標號赫然在列,按照順序老前輩先挑,其他人後選,站在謝憐前一個的,剛好就是那個相當殘忍的前輩,一個三四十左右的男人,戴著白色邊框眼睛,一幅穿著斯文的模樣,這種人一個還有個更準確的稱呼:衣冠禽獸。
見他的視線死死盯在二排四十六號籠,眼中閃爍著詭異的興奮,謝憐眸光一沉。前輩們對於課題有更為深的研究,很快就挑選完了實驗體,輪到後輩挑選時,謝憐毫不客氣搶先摁下了二排四十六號的燈。
「等等等等,小謝,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你就亂摁燈」出聲的果然是那個男人。
「狼人型實驗體,標籤上寫著呢!」謝憐面無表情的指著籠子旁邊的介紹標籤,謝憐覺得跟他說話很浪費口水,正要去揭蓋在籠子上的黑布,再一次被那個前輩攔住。
「小謝,你既然知道這是狼,那你不會不知道它的攻擊性是很強的,我看你實驗室里並沒有可以馴服這種大型生物的設備,那還不趕緊換一個?而且身為晚輩,難道不應該讓前輩先挑選嗎?」
「前輩你怎麼這麼肯定這隻狼有攻擊性?我也算研究過狼人種族,要是像前輩說的攻擊性很強,那麼我們研究所內除了這個籠子,沒東西能關住他,但是有一點,狼人對氣味敏感,相適配的氣息能讓狼人冷靜,前輩,我們不妨先試一下再決定。」
謝憐將黑布一把扯下,籠子里的狼人變成了動物體形態,陌生的白光和嘈雜的環境,讓狼煩躁的露出犬牙,保持著時刻準備進攻的狀態,「至於讓前輩先挑選,那是針對在研究所呆了四十年以上的特權,敢問前輩,你有嗎?」
「小謝,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目無尊長!」
「行,既然如此,前輩為大,前輩先請。」
男人雙目睜圓,怒視謝憐,謝憐做了個謙讓「請」的動作,男人慢慢靠近鐵籠,正要伸出手臂,狼就發出警告的低鳴,男人還不死心,竟是將手伸進鐵籠,狼也一點都不客氣,衝上來就咬,若不是特指的鐵籠兩層欄杆間隔著距離,男人怕是要痛失一臂。
「該你了」眾目睽睽之下,差點被咬掉手臂,男人的語氣驟然冷漠,只見謝憐慢慢伸出手,指尖微曲,落在狼鼻子前,狼鼻尖濕漉漉的,湊在謝憐指尖,又偏著腦袋靜靜的盯了謝憐一會,隨即伸出舌頭不斷舔著謝憐,尾巴也開心的搖起來,儘管結果已知,但謝憐還是故作驚訝,並獎勵般撓撓他的下巴,就撓了兩下,狼已經開心的眯上眼睛。
「前輩,晚輩覺得吧,研究還是安全第一,大家也看見了測試結果,那我就帶他走了。」謝憐拿起一個嘴套,直接打開籠子,戴在狼嘴上,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要戴,狼還是很配合的坐下讓謝憐擺弄。
把狼牽出來的時候,主任在謝憐身後喊道:「會還沒開完呢!」
於是會議的下半場,研究所的其他人就看著一只龐然大物試圖往謝憐懷裡蹦,被鬧的沒辦法謝憐只好抱起他放在腿上,並且警告他不能說話,那個前輩看著狼在謝憐懷裡乖成了狗,怒氣全都寫在臉上,終於熬到會議結束,謝憐沒忍心把他一個人關在冷冰冰的實驗室,就牽回了宿舍。
起床時還想忘掉的麻煩,中午直接給牽回來了,謝憐扶額。
好吧,或許是同情心作祟,他實在不忍心看見前輩瘋狂的實驗里又多一具狼的屍體。
五
離午飯時間還差一點,宿舍走廊上沒人,謝憐迅速關上宿舍門,一人一狼就這樣站在門前對視了好一會兒。
終於謝憐嘆了口氣,拆掉狼的嘴套,狼甩甩腦袋,趁謝憐換鞋之際換成人類形態,謝憐回頭就看見一個渾身赤裸的高大男子。
好吧,他算是知道為什麼在外面要用動物形態了。
謝憐揉揉眉心,在腦海思索宿舍里是否有寬大些的衣服,狼的身形比謝憐寬大一圈,謝憐也很久沒往衣櫃里添置新衣服,狼穿不了的話還得下山買衣服.....
「對不起....」狼低著頭,與謝憐對視的瞬間挪開目光,又低聲道了句對不起,謝憐明白狼為什麼道歉,昨天晚上零零星星的記憶又被重新喚醒,在大腦中亂七八糟的捲成一團,謝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思緒混亂,示意狼別再道歉。
謝憐又低下頭揉眉心,並且發現一條鬼鬼祟祟的狼尾巴,似乎很想卷上他的小腿,但是尾巴的主人強烈克制住這種想法,於是尾巴僵在半空。
謝憐想起有資料中提起過,某些狼人會通過尾巴卷東西的行為獲得安全感,既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就先把這個髒兮兮的傢伙洗乾淨!
從實驗室中出來必須清潔的習慣,迫使謝憐把狼推進浴室,就在謝憐準備去拿毛巾的時候,狼人打開淋浴頭,把自己從頭到尾沖濕,隨後關掉淋浴頭,告訴謝憐自己洗完了,動作一氣呵成,謝憐才意識到狼似乎並沒有作為自由人的生活。
實驗所內雖有單獨的房間,關押人類形態實驗體,但是並沒有配備任何的清洗設施,唯一能夠清洗身體的機會,就是實驗負責人拿著一個高壓水槍,將實驗體們趕到角落裡沖洗,比清洗清潔工具還要隨意。
謝憐以前參觀過幾個實驗所,每個都如此,實驗體的一舉一動都在實驗所的監視下,更有實驗室為了確保實驗體不能逃跑,還發明出了一種電擊項圈,那個年紀稍長的前輩也正在使用,只要違抗實驗要求的實驗體,統統會遭到電擊。
也正是因為研究人類形態的實驗體過於殘忍,謝憐的研究重心放在了植物和昆蟲身上,至少,不用處理無法被消化的人類形態骨骼,以及留在地上,不知是乾涸的血跡,還是排出身體的深色液體遺留物。
狼不知道謝憐為什麼呆在原地,狼不解地看他,謝憐在和腦子裡凌亂的思想做鬥爭,直到狼背對著他打開淋浴頭,謝憐才看清楚:鞭痕,彈痕,勒痕,注射后留下的針孔痕,還有一些燒傷和形狀奇怪的痕迹,遍布狼的全身,甚至臉上也有幾道細痕,應該是被藤條打的。自從狼變成人類形態,謝憐一直努力不去看他,昨天晚上的經歷無端的讓他有些害怕。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胸膛,狼彷彿被電到,僵住了,見謝憐在檢查他的身體,狼慢慢放鬆肌肉。這些傷要是放到普通人類身上,可能已經命不久矣,就算是人類形態的異族,疼痛的感官也與人類無異,謝憐很難想象這些傷疤是怎麼留下的,除非也像那個前輩一樣,關進一個巨大的囚籠,用各種手段反覆印證「適者生存」的道理。
狼變回動物形態,腦袋搭在謝憐腿上,謝憐拿著梳子,一點一點把結在一起的毛髮梳理開,狼尾巴也偷偷摸摸纏到謝憐手腕上,打了五遍泡沫,謝憐終於將狼身上那該死實驗室味兒洗乾淨了,教會狼怎麼用吹風機,謝憐迅速下樓狂奔進食堂,幸好,還有菜。
要好的同事見他來的晚,招招手讓他過來坐。
「聽那個『惡魔』說,你把二排四十六號弄回來啦?」同事碰了碰謝憐手肘,「惡魔」是許多晚輩對那位殘忍至極前輩的「昵稱」,「那玩意老凶了,再說,你不是研究植物蟲子的,你弄回來幹嘛?」同事跟他描述了一番「惡魔」在實驗大樓里咒罵的場景
謝憐一邊打包飯菜,一邊回他:「我覺得不凶啊,難道你想啥好東西都讓著那個『惡魔』啊?」
「確實,我也不想老是讓著他,但我覺得那玩意是真的凶......咋地!你不陪我吃完飯嗎?」
「還有傢伙等著我回去喂呢!先走啦!」
「切那你可小心點,別被那玩意吃了!」
謝憐擺擺手,回到宿舍,幫狼吹乾尾巴,自己的常服狼穿不下,謝憐只好拿出浴袍讓他將就一下。直到教會狼怎麼使用筷子,謝憐才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有名字嗎?」實驗體的來源混雜,有上一代實驗體強制交配后誕生的,也有在自由世界走投無路,自願加入實驗所,還有在黑市交易后被賣給實驗所。強制交配的後代往往沒有姓名,一串編號可能就是他們生命中最熟悉的字元,這些後代通常會攜帶各種病毒和遺傳病,難免會通過性行為傳播,謝憐需要問個明白。
「有,但是他們都叫我0246號。」狼捏著筷子,試圖從碗里夾起一塊肉,嘗試幾次還是沒能夾起來,謝憐給他拿了把勺子。
「那我能知道一下你的名字嗎?下午想帶你做個身體檢查,需要填名字,」有些拙劣的借口,狼也沒戳穿他,但身體檢查是必須的。
「花城,這個名字很有意境呢!」狼不懂意境是什麼意思,只從謝憐的舒緩的語氣和溫和的表情中,感覺這個詞可能還不錯。
趁著午休,謝憐弄來一套獸人能穿的衣服,還專門開了個搭扣可以把尾巴放出來,為了遵守研究所陳列的條條規定,出門前謝憐還是給花城套上了項圈和鎖鏈,這兩個東西對於花城或許有糟糕的回憶,謝憐能察覺到花城的焦躁,謝憐輕拍他後背,耐心解釋為什麼要給他戴上項圈,畢竟不戴項圈的高攻擊力實驗體容易造成恐慌。
安撫過後,花城情緒緩和不少,出門的時候又將尾巴纏在謝憐手腕上。
六
謝憐借了一間檢查室,摘掉項圈花城見檢查室內沒有別人,自覺往解剖台上一躺,謝憐搬出器械就看見解剖台上躺屍的人,不過他的檢查可用不到解剖台。
「人類形態:身高190,體重.....嗯有點瘦了,視覺,聽覺,嗅覺正常,口腔正常,骨骼發育正常,無攜帶致病病毒;動物形態,感官正常,骨骼正常,除了外層表皮創傷,無攜帶病毒和寄生蟲。」花城搬了張椅子坐在謝憐旁邊,腦袋枕在他手臂上,看著表格里一堆正常,謝憐十分滿意,順手摸了摸花城的腦袋。
檢查結果出來后,謝憐放心了不少,晚飯又潦草買了幾個包子,天色不早,謝憐決定再泡個澡然後愉快去睡覺。
滴滴——
手機收到一條來信,資料庫把花城的詳細資料發給他,從出生到這次的轉運,點開資料,第一頁就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抱著一個嬰孩
【代號:0234,雌性,0246生母,狼族村莊傾覆後由黑市賣入實驗所】
第二頁,第三頁.......越到後面謝憐越不敢細看,拇指在屏幕上進行毫無意義的滑動,大到第一次發情和母親的死亡,小至每小時具體的注射藥劑名稱,手臂上可怖的針孔照片,檔案記錄了花城從小小一只,生怯怯的縮在母親背後,到長大后被強行注射進藥物的痛苦反應,謝憐一個勁按著返回,關上手機扔回洗手台上。
實驗室里充斥的福爾馬林味和泡著屍體的特殊藥水味似乎就在鼻尖,不斷刺激他的喉嚨,鼻腔,胃裡翻滾的酸液開始上涌,堵在喉管,他猛地拍胸膛,試圖下壓不適的乾嘔,最開始的照片是由記錄人員,一張一張拍下來,再洗出來貼在檔案上,這些照片里不光有花城,還有別的實驗體,謝憐完全無法想象,這些人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記錄這些痛苦。
果然,動物實驗不適合他。
謝憐抹了把臉讓自己更清醒一點,泡澡的心情被完全衝散,他乾脆擦乾身體走出浴室。花城就坐在浴室門口,見他出來,身後的尾巴有節奏的晃起來。
「怎麼坐在這裡?」謝憐說罷感覺這句話有點多餘,昨晚才被人啃了一口,這一口在狼族傳統里代表「我就是你的伴侶」的意思。
「等你」
狼倒也誠實。
謝憐撲上床,香噴噴的洗衣液中和了臆想的實驗室味,謝憐順手關了燈,合上的眼睛沒一會又睜開了,黑暗裡,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床邊盯著他,活像兩個小燈泡,本來約定好睡沙發的傢伙看來是不準備走了。
謝憐往裡邊挪挪身子,掀開半邊被子,狼鑽進被窩,離謝憐極近,但沒敢碰他,只是用尾巴圈住他的腳踝。
身邊有個暖烘烘的東西很是好睡,好像掉進了很熟悉的地方。
謝憐站在四周白茫茫的雪地里,前邊是一扇門,門後面吵吵鬧鬧的,應該有什麼人在說話,好奇心一躍而出,謝憐推開門,一桌冒著熱氣的菜肴,桌上還有他最喜歡喝的飲料,他朝著廚房走去,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在裡面忙碌,一只小狗圍著他腳邊轉,廚房裡的人注意到外面的動靜,回過頭。
「爸,媽......」
「憐憐回來啦,快把書包放下,準備吃飯啦!」書包?肩上一重,果然多了個書包,謝憐走到鏡子前一瞧,自己身上穿著中學時期的校服,潛意識不斷提醒他,這只是一個夢,熟悉的人,熟悉的場景,早已在一場大火中灰飛煙滅。
但他還是選擇坐下,和他們一起吃一頓飯,桌上的飯菜實在是太香了,沒吃一會兒,眼眶就模糊不清,謝憐知道母親抱住了他,卻感受不到任何人體溫度,小狗也焦急的扒拉他的褲子,見他沒有反應,竟是下嘴咬了一口。
「嘶......」痛感來源於脖頸,像一個夢幻泡泡被人無情戳滅一般,謝憐翻身坐起來,心臟砰砰直跳,夢中的痛感的的確確來源於他的脖頸,伸手一摸,掌心留下血痕。
「嗚.....」狼發出一絲嗚咽,謝憐打開燈,發現花城整個人都在發抖。
燈開了,花城用雙臂擋住臉,謝憐試圖把他手臂掰開,卻被極力反抗,「怎麼了?不舒服嗎?走我們去看醫生!」說罷,謝憐準備下床,然後被花城抱著腰重新跌坐在床上,謝憐坐在花城懷裡,才發現他整個人都在發燙。
燈熄滅了
花城並沒有其他動作,只是抱著謝憐不肯撒手,謝憐能感覺到那個不可描述的東西正支起個小帳篷。
發情期
謝憐腦海里閃過幾個大字,有點後悔沒看清楚資料上花城的發情期持續時間有多久,今天的花城稍微清醒一點,沒把謝憐拖上床就干,謝憐摸摸靠在他肩上發燙的臉頰,大拇指蹭了蹭花城乾燥的唇,然後拇指被人含進嘴裡。
「不去,好不好.....」嗚咽的聲音含糊在耳邊響起,花城抓著他的腕子,舌頭舔舐他的指根。
突然來臨的發情期,驚醒了睡夢中的狼,熟悉的氣味就在身邊,他不願驚擾到睡夢中的人,身體里一團躁動之火難以熄滅,在他身體里橫衝直撞,他向謝憐靠的更近,收不住狼爪在手臂上扣出印子,直到嗅聞氣味也無法平復,終於在那段白凈的脖子上又咬下一口,謝憐被他弄醒了,打開了他討厭的光源,還要下床去。
別離開
於是謝憐被他抱在懷裡了,他不敢動,只是箍住懷裡的人,一遍又一遍的舔舐被自己啃咬出的傷口,謝憐轉了個身,雙腿盤在花城腰上,兩人對坐著,謝憐捧住花城的臉,低聲道:「想做愛?」狼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那就做吧....」
七
花城瞳孔放大,驚訝於謝憐居然沒有討厭他,也驚訝於唇上另一個人的體溫。
他們的第一次是狂烈孟浪的,帶著疼痛以及從骨髓深處流露的本能,他本以為謝憐會徹底討厭自己,誰知謝憐又給了他一次肌膚相親的機會。
他必須好好把握。
但沒有親吻的性愛是不完整的。
考慮到花城沒有作為自由人的體驗,謝憐決定手把手教他,舌尖頂開唇瓣,輕輕觸碰犬齒,又小心翼翼的舔了舔,犬齒是狼的敏感部位,謝憐舔了幾下,就感受到抱著他的手臂驟然收緊。
謝憐的唇軟,此般親吻是花城從未體會過的。
明明是自己完全不擅長的東西,卻要在床上用生澀的方法教導對方,謝憐耳尖迅速升溫,狼的夜視能力極好,儘管沒有開燈,花城還是看見了謝憐漲紅的臉。
這種東西更多是無師自通的,花城學的很快,本能不斷驅使,他輕鬆掌握了技巧,主動權驟然反轉,花城扣住謝憐的後腦勺,不讓兩人的嘴分開絲毫,狼的舌頭要靈活的多,細細掃蕩過口腔,攪著兩人混在一起的津液。
謝憐口中的氧氣都要被花城奪盡了,雙手也從捧著花城的臉,攀到了他的肩上,舌頭糾纏根本分不開,謝憐拍拍花城的背,示意自己要喘不過氣了。
扣住腦袋的手拿開了,謝憐想要分開雙唇,一股微甜的血腥,被敏感的舌面嘗到了。
是來自狼的血
花城咬破了口腔內壁,舌尖上沾著血,謝憐以為是在接吻中咬破的,想要查看一番,卻被花城重新扣住腦袋,血腥混著唾液一起吞入腹中。
察覺到謝憐吞咽的動作,花城鬆開手,兩張吻的濕漉漉的嘴這才分開,牽帶出一條銀絲,被花城舌尖一帶,捲走了。
這個吻有點窒息,謝憐和花城額頭貼著額頭,喘了好一會才適應嘴裡另一個人的味道,緩過神來,剛想問花城是不是接吻的時候咬破的,花城先問道,
「能聞到嗎?」
「啊?」
「味道」
花城伸手一環,讓謝憐趴在他脖頸處,「以前有狼人說過,普通人類只要喝一點點狼人的血,就能聞到狼人的味道。」
謝憐聽罷,輕嗅他頸間,果真有味道!不同於沐浴露的香氣,謝憐聞到的,是來自身體深處,每個狼人都不一樣的味道。
是花城的味道
謝憐多吸了幾下,花城的味道雖不似香水那般強有存在感,但總給謝憐一種,想要把臉到花城身上的奇妙感受。
令人莫名安心的味道
「能」
「怎麼樣?我是說,味道」
「現在很難評價呢,等我想好了在告訴你吧!」
花城低聲嗯了一下,便低頭去尋那兩片薄唇,剛才的一番探索,花城嘗到了接吻的甜頭,那兩片唇雖沒有什麼味道,但花城總感覺格外的甜,忍不住想要去咬一咬,玩一玩。
謝憐迎合的抬起頭,由他去了。
聞到了花城的味道,親起嘴來也變得不一樣,花城的味道撲面而來,這種獨特的氣息謝憐頗為享受。
吻著吻著,花城就把謝憐壓到身子下邊,一條大腿擠進謝憐雙腿之間,脫乾淨上身衣物,尾巴熟練的勾著腳腕,花城憑著昨晚的記憶,沿著身體曲線一路撫摸。
嘴上被堵著發不出聲,身子也在對方的掌控之中,癢意重新爬滿全身,謝憐從喉嚨里發出幾聲嗚咽,撫摸著身體的雙手揉上耳朵,謝憐本來臉就熱,被這樣一摸更是發燙,花城的手法有點混蛋,彷彿是在把玩什麼東西一樣,弄的謝憐直發癢,偏偏這癢還得不到緩解,謝憐只得環緊身上人的脖子,雙腿也不自禁的夾緊,花城一條腿卡在謝憐腿間,大腿肌肉的繃緊,顫抖都被掌握,這些身體反應誠實的告訴他,他做的很好。
花城的呼吸來到耳朵,比起親吻,花城更喜歡含著那飽滿的耳垂,用舌頭抵在上顎之間,戲耍般玩弄。
謝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欺負,扭開頭不讓花城含,花城也不為難他,順著耳根向下舔去又在鎖骨上抹上一道道水痕。
上半身沒了衣物的阻擋,又被摸了幾下,胸前的凸起很難不引起花城注意,兩個手掌包裹著胸前的口,往中間一擠,平平坦坦的胸部竟也凹出了一條淺淺的乳溝,黑暗帶來的視覺效果更甚,謝憐的雙手環不住他,往腦袋兩邊一放,臉上帶著淺淺的緋紅,亂了氣息,就這樣敞了胸給他揉,花城的喉結上下滑動。
似有似無的勾引最是要命
見花城只顧著揉,沒有下嘴的意思,謝憐難受極了,心想這傢伙發著情怎麼一點也不著急,於是乾脆撐著花城坐起來,跪在花城面前,胸口直衝花城嘴邊。
「你……你上次不是會嗎……」
暗示點到為止,花城低頭在謝憐心口位置落下一吻,位置再次上下翻轉,謝憐被重新壓回床上,乳頭被狼吸入口中,舌頭的舔玩是遠遠不夠的,他便用牙去咬,就像是在折騰自己捕獲的獵物,狼牙很是尖銳,在乳頭上小心翼翼,確認謝憐不會受傷,狼牙戳了戳小小的奶孔,可惜謝憐出不來奶,如此刺戳倒是觸動了乳腺上密密麻麻的神經,酸酥感由內而外,放大到身體的其他部位,謝憐抱著狼的腦袋,手指伸進烏黑的頭髮里,在狼吮吸時發出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喘息聲。
兩邊的乳暈都留下了狼的齒痕,花城滿意的向下親吻,這次褲子沒被扯壞,卻也被隨意的扔在地上,早就勃起的陰莖興奮的彈出來,花城將謝憐的雙腿分的更開,沒有光線,謝憐看不見花城的表情,只能看見那雙泛著綠光眼睛注視著他的身軀。
被人注視赤裸身體的羞恥感一下子爆發,於是從頭到腳都燙起來,謝憐想要拿過旁邊的棉被蓋住自己,花城察覺到他的意圖,先他一步把棉被一腳踹下床,沒了被子,床面寬了不少,謝憐有點後悔,剛才的主動根本就是在扯斷花城的理智。
花城沒有偏開視線,而是握住了柱身,上下擼動,謝憐的呼吸亂了,分開的雙腿在受到刺激后顫抖著想要夾緊,又被花城輕而易舉的分開。這種快感是雙向的,謝憐臉上燒起的粉紅就算在黑暗裡也蓋不下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花城太知道要怎麼讓謝憐舒服,龜頭最是敏感,花城玩笑般捏了捏,然後被謝憐踢了一腳,終於,視線不再注視謝憐的上身。靈巧的舌吃嘗他每一寸皮肉,用對方的唾液涂滿整根陰莖,謝憐能聞到花城的氣味后,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沾染了花城的味道,花城每一次的舔舐都像是給他做標記。
溫熱的口腔包裹著龜頭,從上至下吞吐,舌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體液混著唾液,一整個莖身都濕極了,謝憐捂著嘴不想聽見已經變調的聲音,快感是擋不住的,隨著花城動作加快,喘息聲漸漸大起來,還時不時伴隨著謝憐堵不住的輕哼,花城下身硬得發疼,小小憐才進入狀態就貼上了一根滾燙。
兩人赤裸的下身打了個照面,花城的手指就順勢滑進了那個隱秘的小口,做過一次的地方吞下手指也順暢的多,在入口磨蹭兩下,就將手指吞入穴。一邊是不停的擴張,一邊是快感的無限放大,謝憐扯緊床單,後庭里的手指很快就增加到三根。
差不多了
花城抽出手指,穴內分泌的汁液被涂抹在穴口,粗壯的兇器蓄勢待發,卻在發起強勢進攻前緩慢的進入,第一次做的太狠,謝憐反倒不適應狼的小心進入,龜頭試探性的向里抵住,感受到謝憐的緊繃,花城欺身壓上,去尋那兩片薄唇,謝憐也不知自己的嘴到底有什麼魅力,惹的花城又親又咬,分散了注意力,下身的入口漸漸放鬆,花城一點一點把自己塞進那小小的地方,穴口深處滾燙,內里柔軟卻又有足夠的吸引讓花城更多的進入。
就差一點點
花城架起謝憐雙腿向上一頂,力道不大,二人皆發出低喘,花城細細感受被包裹的溫暖,謝憐則滿足於粗根進入的飽脹,發情期的影響越發嚴重,溫柔被慾火燃燒乾凈,「啊——」謝憐發出驚呼,兩腿架在花城肩上,雙手扒扯床單尋找支撐,蟄伏已久的性器開始抽插,謝憐有點吃不消一上來就幾十下的抽插,生理性眼淚奪眶而出,昨天被磨破的地方還沒完全好,今天估計又要破了。
狼用胯撞他,把自己撞進那穴里,彷彿徹底融入對方,昨天的一次花城大致摸清了謝憐的敏感點,抽插漸漸慢下來,謝憐大口喘氣,只覺得身體里那柄兇器在內壁上頂頂碰碰。
「你幹什麼……痛——」
龜頭戳到了很不得了的地方
「痛?」
「不是,就是有一點……」有一點爽,但謝憐不會說出口。於是性器往後退了一小截距離,迅速往剛才那處頂。
「啊——別,頂,那裡……」
見他叫出聲,狼接連往那處頂去,每頂一下,謝憐都發出呻吟,這種呻吟十分好聽,狼很貪心想要聽更多,性器也跟隨他的想法,在身體中不斷摸索,性愛也是探索對方身體的行動,嬌喘聲是對探索者的鼓勵,幾百下的抽插,謝憐的腰酸的不行,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伸手推阻花城肩頭,內壁驟然收縮,吸的花城差點交代出來,謝憐要到了。
「不行了,那裡疼……」
「等一下……」
抽送的速度越來越快,謝憐恍惚一瞬,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黏膩的精液射在花城小腹上,沿著腹部肌肉滴落在兩人交合之處,抽插還沒停止,射過後身體十分敏感,又被捏著胯骨撞了幾十下,后穴敏感的一縮,腰腹弓起一個柔軟的幅度,狼在他的身體里釋放出來。
謝憐折騰了一天,徹底沒了力氣,等狼氣息穩定,慢悠悠拔出自己時,謝憐已經昏昏沉沉睡著了。
八
狼撿起被子,蓋在謝憐身上。
兩人的私處黏膩不堪,花城雙指撐開穴口,讓白濁流出來,又抽了兩張面巾紙小心擦拭乾凈,謝憐睡得很沉,摩擦處確有破皮,也只是發出一兩聲輕哼。
花城簡單處理完,緊挨著謝憐躺下,做過愛的身軀還是很熱,謝憐手腳微涼,便抱上去,花城也順勢摟住,綿長的呼吸打在他鎖骨上,花城吻了吻他的發頂。
是他朝思暮想的熟悉味道
實驗所,改變了花城的一生,如果沒有實驗所,也許狼族村莊還得以存在,狼人雖然有著不同的個體差異,但天性使然,他們喜歡群居,往往從幾乎小人家,能發展成一個小村莊或者小鎮子,狼的祖先常常警告晚輩,不要跟普通人類接觸,尤其是別有目的的普通人類。
狼人的科研價值很高,在法律完善前,狼人是科學界不可多得的珍貴研究對象,儘管社會對異族的包容度很高,狼人還是過著相對隔絕的生活。
在花城的記憶里,對村莊的印象只有幾張母親留下的老照片,照片里充滿了溫暖的陽光,村民們的臉上也掛著笑,直到有一天,一個科研團隊發現了偏僻的狼村,於是,一輛輛裝甲車開進村莊,壓過農田,踩爛了孩子們捏在手裡的鮮花。
成年男性狼人被強行帶離,有人反抗,隨後被一擊斃命,畢竟科學的實驗台上也需要不會動的實驗體。
花城在實驗所里長大,母親每天靠搶才能給他弄來一點吃食,說是吃食,只不過是幾塊爛肉,不過能在這巨大的囚籠里存活,已經很不容易了,和他們一起關進來的還有其他異族,剛開始,他們的眼裡還閃爍著求生的希望;到後來,一批強壯的實驗體被拉走,注射進藥物,發瘋一樣的咆哮,令人徹夜難眠;再後來,他的母親也離開了,他無法阻止一群餓瘋了的異族搶食死屍。
有一天,花城也被拉走了,帶進了一個單人實驗室,一群人壓著他給他注射了很多不知名的東西,一天下來,針孔多到數不清,他開始變得暴躁,不再變回人類形態,看見人就想咬,那群人拿他沒辦法,給他套上項圈鎖鏈,他一叫項圈就對他進行電擊,可是實驗的疼痛難以忍受,直到被電暈,脖子上的肉黑乎乎一片,才重新關進籠子。
狼人比較早開始發情,而花城的發情極凶,差點咬死一個研究者,他們就再也不對他進行實驗,當時的花城被打入某種藥物,無法變成人形,其中一個記錄員看他實在可憐,就把他帶回自己家,記錄員雖然在實驗室工作,家裡卻格外溫馨。花城還記得那是個三口之家,那個記錄員的兒子把他當成了撿回來的流浪狗,天天幫他清理傷口,狼的自愈能力極快,莫約一個星期,他就被拎去洗了個澡,男孩子揉搓他的毛髮,洗去了難聞的味道,花城的腦袋趴在男孩子的膝蓋上,鼻子使勁的嗅著男孩的味道。
離開母親這麼久,他第一次聞到能讓自己安心的味道,那個記錄員見他們感情挺好,也沒將他是狼人的事告訴男孩。
他不喜歡戴項圈,男孩給他弄了個背繩,帶他下樓玩,他終於見到了母親描述中的陽光,鮮花,草地,還有一個人一直陪著他,他們一起踩水坑,弄得一身髒兮兮的回家被男孩母親念叨,很冷的時候男孩跟他擠在一起,睡一個暖烘烘的覺。
如果,時間停止在那裡就好了
偷帶出實驗體,記錄員被實驗所查封,正好碰上實驗所領導班子換人,各種勾心鬥角全溶雜在一把大火里,一群不速之客闖入家中,記錄員早早讓男孩子與妻子離開,自己和花城卻在協商崩盤后被帶回實驗所。
狼又回到了狹小的籠子里,再也沒有聽說過男孩的下落。
惡人有惡報,當年大火的實際原因曝光,實驗所被查封,實驗法案重新完善,因為花城為大量藥物注射者,一輩子都無法再離開實驗室,像陳列館里的展示品,在黑市上流轉,直到謝憐所在的實驗所買下了這批貨。
綠瑩瑩的眼睛還盯著謝憐發頂,狼不可能認錯氣味,他也不敢對謝憐說,只是在心裡祈禱自己能牢牢抓在手心。
就當是重新開始,也未嘗不可。
在狼沒注意到的地方,謝憐的手機屏彈出了十幾條消息。
九
生物鐘在六點半準時叫醒睡夢中的人,謝憐強撐困意睜開眼睛,右眼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光,謝憐伸手捏住了貼在臉上的狼耳朵,手感很不錯,謝憐瞥了一眼鬧鐘,繼續把玩狼耳朵。
昨晚做完,謝憐倒頭就睡,夢中卻能感受到狼把自己抱在懷裡,沒想到一覺起來,映入眼帘的不是白花花的肉體而是一個小小的發旋,花城抱著他的腰,臉貼在他的心口上,還能感覺到狼綿長的呼吸,明明是把他折騰的死去活來的人,現在卻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表情,強行縮在他懷裡,謝憐順了順花城的毛,想要挪開花城的手臂,花城一覺察謝憐的動作,馬上清醒迅速坐起來,謝憐本不想吵醒花城,誰知花城對於動靜的察覺如此敏感。
花城坐起完全是出自十多年來的本能,看著謝憐一臉懵的神情,花城才慢悠悠反應過來這裡不是冷冰冰的實驗室。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吵醒你了......」
「應該是我弄醒你了才對,我想先起床,你抱的太緊了,所以......」謝憐看花城飛機耳都要看不見耳朵了,於是也起身,摸摸他腦袋,「別害怕。」
像是得到了獎勵的狗狗,花城直到出門尾巴都搖的很開心,大腿內側摩擦發疼,謝憐還是抹了點藥膏,穿鞋的時候才想起來手機里似乎有消息,點開一看,好幾條是那個「惡魔」發來的,大概就是表示自己對於謝憐得到0246號實驗體極度不爽,但是為了謝憐的實驗不出現差錯,他特意為謝憐準備了一份禮物。
這種類似於恐嚇信的消息,拿去公安局說不定都能立案調查,不過為了所謂的同事和睦,謝憐還是發了一個微笑的emoji。
給花城戴上帽子穿了外套,謝憐帶著人去了食堂,去的時間早,食堂里沒什麼人,食堂打飯的大叔打趣謝憐終於換了個人一起吃飯,謝憐笑笑禮貌回應,決定嘗嘗大叔自己腌的鹹菜,給花城拿的就比較豐富,長期處於食物匱乏的狼第一次在大早上看見這麼豐盛的食物。
「嘗嘗這個鹹菜,也挺好吃的。」謝憐夾了兩根喂他,花城剛叼走,遠遠的就走來一個人嘴裡嘖嘖嘖的念叨,待他走到猛的放下餐盤,謝憐抬頭一看,是自己的食堂飯友。
「我就說哈,昨天晚上你怎麼沒回我一起吃飯的消息,原來是找別人了哈!」面對同事的控訴,謝憐掏出手機,打開聊天框,回復一個好。同事收到簡訊后沒好氣的翻翻白眼,謝憐無視這個白眼,轉頭對警戒狀態的花城說道
「這傢伙跟我還不錯,平常都跟他一塊吃飯,沒事的。」說罷給偷偷放在他腿上的尾巴順毛。
「怎麼今天感覺這孩子好像也沒那天來的時候那麼凶?」同事饒有興趣的看著花城,隨後被謝憐擋住視線,「哎呀,看看又不會怎麼樣,更何況這不是有你在我才敢看嘛」
「少來」
「害,不說這個了,你最近可能要小心一下那位,他最近的實驗瘋狂的很,昨天跟前輩姐姐們聊天,聽說他老早就惦記上了0246號,結果被你橫插一腳,最近可能都會盤算要怎麼報復你呢!」
食堂的人漸漸多起來,花城已經把盤子拿去了回收處,謝憐的視線落在花城身上,點點頭,帶著花城進入實驗室。
十
謝憐的實驗室有兩重大門,第一個門進去一派生機繁榮,說是實驗室倒像是誰家的後花園,花花草草生機盎然,只有角落的一面牆上擺著一堆,泡著實驗體昆蟲的瓶瓶罐罐,才讓人覺得這是個實驗室,第二個門后與其他實驗室的結構無異,就是少了鮮血的血腥味,解剖台被改裝成沙發床,放了一堆衣服,謝憐表示實驗室監控被自己拆了,花城可以不用帶著帽子。
狼對花草植物也格外有興趣,化成動物形態,跑到前面的植物園這兒聞聞,那兒瞧瞧,鼻子快要貼到一株花上時被謝憐眼疾手快撈回來。
「那一排柵欄後面的不要動,有毒,我家以前有隻小狗就是不聽我的話,把花粉蹭了一臉,最後臉腫了一個星期。」
「.......」
謝憐折了幾支花,插成一個好看的造型。
植物學的好處就是,除了上交陳述報告外就沒別的活,謝憐調出實驗照片,花城就變回人類形態,趴在桌子上盯著他,視線過於灼熱,謝憐騰出左手蹭蹭花城臉頰。
「我可以叫你哥哥嗎?」
謝憐一直都沒有提起有關於稱呼,花城只好自己提一嘴。
「可以呀」
資料上顯示花城在實驗室里待了十九年,確實比自己小,叫聲哥哥也不為過,想起自己還沒看完花城的資料,謝憐拿出手機。
「叮咚——」門鈴響起,門外放著一個手推車,推車上放著謝憐申請的物資,每個實驗室的開銷都是經過統一的申請,由上面撥發,昨天才提交的申請,今天早上就拿到物資,謝憐不禁感慨上面的辦事效率終於提高了。
物資大部分都是實驗室的消耗品,謝憐把東西一個一個拆出來,指揮花城拿去放好,最後一大箱是給花城申請的生活用品和零食,最後一箱的包裝特別大,謝憐有點疑惑,難道是換包裝了?
「哥哥!這個箱子的味道很奇怪」花城在儲物櫃梯子上喊道。
「還挺香的啊,應該是什麼肉製品吧,申請的應該沒事。」謝憐咔嚓一刀剪斷了包裝繩,打開箱子,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香味,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香,謝憐先拿走了放在上面衣服,攤開檢查衣服質量時,發現衣擺處沾了點褐色的東西,秉持著勤儉原則,謝憐打算拿去洗一洗。衣服下面是一層厚被褥,香味越發接近,謝憐乾脆把被褥一掀。
所謂香氣的來源正是箱子底部,被褥上沾滿了黃褐色的污漬,謝憐把它扔到地上,手指摳在桌子邊緣以維持站立,胃裡開始翻江倒海。
謝憐原以為自己努力忽略的肉腥,是給肉食動物的零食,實則是一堆殘肢,實驗體的殘肢爛肉被堆在箱子底部,而用手推車運送箱子,是為了掩蓋被油狀物弄髒的箱子底部,送來這些東西的人還廢了一番心思,謝憐聞到的香氣,是煮熟的殘肢經過香料腌制后的味道。
四肢,被油炸過,只能依稀通過結構判斷,內臟被草草腌制,還帶著屍體的腥臭,一堆腸子繞在一起打了個結,上面還放著八角,香葉,不明物種的頭顱和腦內物質一齊擺放在角落。謝憐捂著嘴,空氣中蛋白質的焦糊直衝天靈蓋,胃裡的東西翻湧不停,這些肉有的新鮮,有的已經發臭失去水分,這絕對不是他申請的物資,反倒像是「囚籠實驗」贏家的獎勵。
花城見謝憐表情凝固,從梯子上跳下來,把謝憐從手推車前拉開,過於濃烈的氣味充滿了實驗室,記憶里無數作嘔畫面在此時跳出來,反胃不止,謝憐衝進洗手間,不停嘔吐,直到胃裡空空如也,才被花城抱在懷裡擦凈嘴角的酸液。謝憐趴在花城懷裡,花城身上的味道蓋過了腥臭,謝憐拍著胸口平復心跳。
十一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玩意是誰放的,謝憐帶上手套,將物品一件一件返回箱子里,用膠帶包裹嚴嚴實實,扔在那位前輩的實驗室門口,好在排氣扇的功率大,開了一會兒就把難聞的氣味吸乾淨,拖把浸泡在清潔液里,被摁在地上猛拖,確認地上沒有殘留的屍油,謝憐才把拖把洗乾淨,花城打開窗戶通風,今天天氣甚好,天空上飄著幾朵云,空氣里瀰漫著太陽公公的味道。
花城在窗邊欣賞後山的風景,謝憐從小冰箱里拿出一罐飲料遞給他,兩個人靠在窗邊靜默良久,花城單手拉開飲料罐的鐵環,飲料里的氣泡聲次啦啦往外翻湧,就像湖面上突然冒出一串氣泡,話匣子也打開了。
「既然哥哥很討厭動物研究,為什麼還要進入實驗室呢?」花城歪了歪頭,問到。
謝憐看了看手裡的飲料,隨後狼的氣息湊近,拉環被花城拉開,兩個鐵圈圈被花城勾在手指上,傳來相互觸碰的清脆聲響,「不對,我喜歡研究我所不知道的東西,但是我不認可那樣殘忍的研究,進入實驗室最初肯定是因為喜歡啊,我父親就是研究所里的,小時候他經常帶著我認識各種植物蟲子,大學也是念和研究有關的方向,進入實驗室算是計劃之中吧!」
「確實挺殘忍的」
「我小時候,我父親第一次帶我進入實驗室,我很好奇那些沒見過的東西,就趁我父親不注意亂跑,然後我就打開了『囚籠實驗』室的大門,當時這場實驗誕生了一個贏家,於是那些人就給他獎勵,一盤豐盛的爛肉,我在窗帘後面偷看那個實驗體吃完了那盤血淋淋的『大餐』,之後我就嚇得不敢去我父親的實驗所了。」謝憐喝了一口飲料,氣泡在口腔內咕嚕嚕冒著,絲絲麻意從下巴爬升至頭頂。
謝憐搖搖腦袋,他只是看見了實驗體進食的場景,而花城是從小在這樣的環境里存活下來的,謝憐看見的爛肉,在實驗體眼中卻是一桌豐盛的飯,想到這,他偷偷瞄了一眼花城,花城正盯著他,謝憐迅速收回眼神,裝模作樣又喝了一口飲料。
起風了,後山的樹林發出沙沙響動,地上的落葉堆里捲起幾片葉子飛向高空,有一片剛好飛到花城面前,花城一伸手,抓住了,勾在指節上的鐵圈圈掉進了樓下的水溝。
謝憐注視著把玩樹葉的狼,他不得不承認,花城的樣貌在狼人中是一等一的好,即使劉海過長,也不影響。後山里傳來清脆的鳥鳴,狼豎起耳朵聽,外面的世界也有很多和花城一般大的孩子,他們不用嘗試各種各樣的藥劑,把花城從籠子裡帶出來可太簡單了,狼本就不應該呆在籠子里,謝憐手指摳著瓶子邊緣,他想讓花城成為真正的自由人。
「哥哥?」
謝憐盯了太久,花城實在沒法裝作沒看見,湊到他面前問怎麼了,毛茸茸的尾巴在膝蓋處繞了一圈,冒頭的想法被問住倒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我們去山下買衣服吧!」實驗體成為自由人在實驗所里並非沒有先例,至於如何獲取資格,謝憐需要了解更多。
「我能出去?」
「可以,但是要遵守實驗所規則」
花城欣然同意,謝憐嫌棄審批系統太慢,吃完午飯直接去了審批辦公室,填完審批表,傳送窗口裡遞出兩隻電子手錶,廣播里機械女聲響起
「請帶上手錶,將驗證條碼放在窗口紅外線處。」
滴——
二人的身份信息被錄入。
「請核對信息,若有錯誤請及時上報,若信息正常,請根據上報信息在規定範圍內活動,若是其中一人脫下手錶或超出範圍十分鐘以上,所有手錶內的爆炸裝置會立即啟動,請遵守實驗所規則........」
謝憐把玩兩下手錶,這種奇奇怪怪的電子設備只有在實驗體外出時派上用場,畢竟戴個電子項圈出去會嚇到普通民眾,手錶到是方便許多。
黑色轎車從實驗所大門駛出,盤山公路正好處於城市的高處,謝憐搖下車窗,午後暖風拂面,前幾天來到實驗所,花城等實驗體關在全封閉裝甲車裡,搖搖晃晃上山,只知道山路盤旋晃得頭暈,謝憐把天窗也打開,新鮮空氣灌入鼻腔,令人暫時忘記了實驗室的藥水味。
十二
經過法律完善,社會對異族的包容度提高,異族們的生活終於與普通人類無異,當然這只是大部分,在黑市上倒賣異族還是非常普遍,這些被倒賣的異族運氣好點的能在社會底層存活,運氣差的經過百般折磨幾乎只有一條死路,下午的商業街人流不減,謝憐兜兜轉轉一圈終於找到一個車位,並且在花城開門下車之前抓住他,劉海被綁起來,謝憐扎了好幾次才扎出一個比較滿意的造型。
看來得先找個理髮店
花城搖搖腦袋,有點不習慣頭髮被紮起來,下車后謝憐就手機上在找評價高的理髮店,好幾次差點撞上路人,花城乾脆摟著他的腰,跟著導航走了許久,謝憐推開一家理髮店的門,在實驗室里,實驗體的毛髮要是過長,實驗所也會派人定期修剪,為了保證效率,修剪的方式也很簡單,從來不管好不好看,所以在理髮師一番修剪后,花城第一次對自己的長相有了些定義。
謝憐坐在他旁邊,視線里有好幾個小姑娘投來關注的目光,實驗所的規則之一就是在外不驚擾普通民眾,謝憐不好出聲制止,只能裝作沒看見低頭玩手機,花城忽然搭上他的手,幾天觀察下來,謝憐知道會花城的輪廓好看,沒想到換了個髮型整個人更加不同,劉海短了,眉眼便露出來,更加乾淨俊俏,謝憐還發現,花城又個小小的美人尖。
「哥哥,好看嗎?」
「好,好看......」說話竟是磕絆了一下,謝憐臉上一紅,迅速起身付錢去了,耳邊聽見有幾個膽子大的女孩子,問花城是不是單身向他要微信,謝憐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裡揪了一下,迅速付完錢走到花城身邊,然後被花城牽住,十指相扣舉到女孩們面前,謝憐大腦一空,花城說道:「不單身,我對象。」
從理髮店出來謝憐的耳朵紅的快要滴血,他從小到大成績好,長得也叫人歡心,收情書也是家常便飯,可他從來都是拒絕,戀愛這塊他從未涉及,雖然花城與他已有夫妻之實,但是謝憐也是刻意避開不談,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承認,謝憐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很熱嗎?」花城突然停住腳步捏了捏謝憐的耳垂,「好燙啊」
壓下去的羞澀再次衝出,謝憐臉上一燒,手忙腳亂把花城推進服裝店,抓起幾件看順眼的塞給花城。
「你你你你你........試衣服!」
花城長得高挑,穿著實驗室的衣服,謝憐還沒覺得他有多高,換上牛仔褲,看上去一下子挺拔了不少,再加上他沒有一點贅肉,真是穿啥都好看,謝憐本著孩子可能會長胖的理念,挑了好幾件寬鬆的款式,數了數件數,感覺差不多,正要去付款,卻被花城拿來的白色衛衣攔下。
「我覺得這件衣服也很適合哥哥,」花城拎著衣架放在謝憐面前比了比,這件衛衣的紅色款是花城要買的衣服
謝憐欲開口拒絕,突然眼前走過一對穿著情侶裝的小情侶,花城看看情侶,看看謝憐,看看情侶,再看看謝憐,就差把想法寫在臉上,謝憐覺得他的眼睛在發光,強烈的真誠使他難以拒絕,上身試一下衣服意外的合身,又接來了花城拿的一堆衣服。
兩人走出服裝店時感覺回頭率極高。
真是買太多了,不過不花自己的錢,謝憐是一身清爽,把兩袋子衣服丟進後備箱,兩人向著小吃街進軍,好久沒去小吃街,謝憐看見啥都想買給花城嘗嘗,一會是章魚丸子,一會是薯塔,每個小攤都駐足一下,謝憐吃不完的花城很自然的接過,小吃街人頭攢動,兩人從牽著袖子變成了謝憐挽著花城的手臂,抵擋不住串串的誘惑,乾脆站在街邊吃個痛快,調料粉蓋過肉腥,比食堂好多了,花城解決的快,謝憐怕他沒吃飽又塞過去幾串。
燒烤攤的調味很香,肉質新鮮,完全不同於實驗室裡面的吃食。
「想吃那個車輪餅嗎?我小時候來這條小吃街就是那個老闆在擺攤」謝憐踮起腳,望了望人群後邊的店鋪說道,殊不知自己吃完東西,滿臉紅潤的樣子盡收花城眼底。
咬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車輪餅,謝憐滿足的眯上眼睛。
還是原來的味道!
沿著小吃街走了一會,手錶發出震動提醒,距離外出時間結束還剩兩個小時,謝憐又牽著花城去了超市,弄了一袋半成品食物,準備自己下廚。
走出超市時,花城的右眼皮隱隱跳了一下。
十三
熱乎乎的餅實在暖手,謝憐沒忍住又買了兩塊,車子駛出鬧市區,繁華喧鬧聲越來越遠,車子開上盤山公路,越到高處,城市繁華的夜景漸漸露出全貌,半山腰處有個觀景台,天晴時眺望夜景的角度很是不錯,若不是實驗所承包了這座山,估計會有不少遊客來此觀光。
距離外出截止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而到實驗所只需十五分鐘。
「想不想去看夜景?這邊上去很快就到了,還有時間還能再玩會。」
「好呀。」
城市裡霓虹閃爍,喧鬧聲很小,耳邊滿是蟲鳴鳥叫,樹影娑娑,還有觀景台懸空部分之下,潺潺流水撞擊石頭,發出叮叮咚咚,馬路上的車子都變成了玩具大小,兩人趴在欄杆上吃餅,謝憐往西邊指了指,道:「你看到那個地標建築了嗎?我小時候就住在那一片,晚上的江濱公園熱鬧極了,下次我爭取申請到晚上的時段,一定帶你去!」
謝憐這一指往花城那邊挪了一截,像是要靠在他身上一樣,今天下午花城偷偷摟腰被發現,謝憐紅著臉凶了他一頓,倒也沒有不情願,只是害羞的過於明顯,後面花城只能老老實實的拉著謝憐的手,眼下花城又陷入糾結,這腰到底是摟還是不摟呢?摟了,可能又會被凶;不摟,手癢。一番糾結后,花城決定摟著謝憐肩膀。
手掌準備搭上肩時,謝憐的手機忽然響了,花城舉起的手迅速插進口袋,謝憐接完電話,告訴花城他們必須回去了
實驗大樓門口,同事焦急的團團轉,謝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同事把謝憐拉到角落,問道:「實驗體剛來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進存放間了?」
「有什麼問題嗎?我有提前查看的資格。」
「有資格就好!誒!不過你幹啥去呀!哎呀,真的是,今天早上那位給你『送禮物』了吧?然後他不知道用了什麼借口,要求上級調取監控然後就查到你進了存放間,現在他請來一堆上級人員,準備查你.......」
「我去看看。」
「誒,你那天到底去幹啥了?誒!誒!」
謝憐推開會議室大門,吵雜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
「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嗎?小謝,你可算來了,叫我好等啊」那位前輩推一推眼鏡,打開面前的電腦,「小謝你這麼做就太不厚道了,實驗體呢是大家共同分配,咱們實驗室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前輩先選,我屬實沒想到,你會這樣對我這個前輩。」他說著調出了一段監控錄像,在場的都是級別較高的領導層,怎麼懲罰都是一句話的事。
眼見坐在對面的男人嘴角上揚,謝憐開口道:「前輩怕是記性不太好,我可是一進入實驗室就獲得了提前審查的資格,」謝憐拿出手機亮出審查資格證,「我也只是看您年紀比我大,尊稱一聲前輩而已,如果硬要論先來後到,您估計還得管我叫前輩。」
「行,你有理,那你不妨說說,你一個主修植物的,跑去動物實驗體存放間幹什麼,你可是在裡面呆了近兩個小時,莫不是你早就認識那個實驗體,計劃幫他出逃?」
「前輩大可不必咄咄逼人,既然我有提前審查的資格,那幹什麼與你何干?前輩這麼惦記這隻實驗體,莫不是還在繼續『囚籠實驗』?」
「你!」
理事主管聽罷,目光轉向男人,道「老李,這『囚籠實驗』可是國家法令規定禁止的,要是被更上面知道了,我們整個所都得進局子,如果小謝說的是真的,你最好趕緊坦白,省的惹出更大的麻煩。還有啊,小謝說的沒錯,他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就挂名在實驗所了。」
「哈哈哈主管您說啥呢,我這不是請您來解決小謝私自進入存放間的問題嗎?怎麼又說起我來了。」
「可人家明明有規定合格的證明啊!老李,不就一個實驗體,沒了還有其他的,別糾結啦!」
「哦對前輩,我還得感謝您今天送的大禮物,可惜我無福消受,還是還給您了,您要是繼續裝傻,那我也請主管調一下今天早上的監控,看看是不是您把東西放到我門口的。」謝憐把手機推到李前輩面前,被主管拿走,其餘人看完照片同樣流露出震驚,經過規範的實驗室,有著專門的實驗體遺體處理流程,這種腐爛程度也只有』囚籠實驗『才做得出來。
「老李,之前沒查你,是因為你對動物遺傳方面確實做了很多貢獻,可是今時不比往昔,現在實驗所有更高精尖的設備來進行實驗,之前也提醒過你好幾次,看來你那邊確實該查一查了,你也別為難小謝,我今天中午看見小謝和那隻小狼崽,在停車場後面玩勾勾草玩的很開心,人家過的老好了,倒是你從來沒把實驗體帶出來溜達。」
謝憐扶額,玩勾勾草只是想著花城應該沒玩過,沒想到被主管看見了。
「我才要說小謝呢!」男人氣的說話直哆嗦,「你一個研究者,怎麼把實驗體放出來了,實驗體怎麼可能有自由,就應該好好呆在籠子里!」
「他不是你所謂的實驗體!或許他現在的身份是『實驗體』,但是以後,我敢保證他會成為一個自由人!狼不應該被關在籠子里。」
「還自由人,你遲早有一天會後悔!」
會議解散,一群人跟著李前輩準備去他的實驗室好好觀摩一下,謝憐和同事邊走回宿舍邊分享情報,謝憐邀請同事來宿舍吃夜宵。
實驗大樓只剩下李前輩的實驗室還亮著燈。
十四
「哇!這麼多好吃的!去山下玩的真夠爽啊!」同事看著滿桌食材兩眼放光,看見花城正在填冰箱,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誒,等一下,你會做飯?」
「可以嘗試一下嘛!以後大概率會在宿舍煮飯吃,畢竟帶著狼,可能會嚇到其他人。」
「那帶我一個吧!飯錢會給你噠!」
謝憐笑著點點頭,身後的花城朝同事投來不友善的目光,盯的同事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這隻狼崽好像很討厭我?」狼的目光過於兇狠,同事不敢直視,謝憐聽罷回頭看了一眼,同事在一旁欣賞到了狼從兇狠變成溫柔的變臉絕技,都說狼認人,沒想到態度差別竟如此之大。
花城關上冰箱的門,謝憐已經在廚房裡忙的熱火朝天,同事總覺得受不了狼的眼神自己去了客廳。
謝憐打開手機教程,掏出新買的菜刀,抓起一根火腿腸躍躍欲試,花城右眼皮猛地跳兩下,總覺得要先把灶台的火關掉。
一根火腿腸,在謝憐「精湛」的刀工下變成了火腿腸泥,雖然跟教程里做的不太一樣,但是謝憐還是很有把握能做出一道好吃的菜,花城單手撐在檯面上,看著一團泥一樣的東西混進了各種各樣的調料,下鍋煮沸,最後湯鍋里浮上十幾個色彩豐富的丸子。
謝憐看著鍋里漂亮的丸子,信心大增,又繼續做了兩份,花城拿起他的手機,點亮屏幕,再看看鍋里那些圓潤的丸子,終於忍不住拍拍謝憐肩膀,道:「哥哥,要不還是我來吧?」
「你會做飯?」
「談不上會,就是試過撿樹枝烤肉。」
廚房的掌控權終於交到花城手裡,謝憐把兩盤圓潤可愛,五彩繽紛的丸子放在桌上,同事忍不住舉起手機拍下著色彩斑斕的丸子,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小學老師在科學課上說過,彩色的蘑菇有毒。
「嘗嘗!裡面有放火腿腸」
同事夾了一個塞進嘴裡,沒嚼幾口,臉色開始發紅,辣,像一把尖刀,直直插進他的喉嚨,這尖刀隨著肉汁擴散,精準的扎進每一寸神經,似乎要把他的天靈蓋掀起來,緊跟其後的味道同事已經嘗不出來了,睜開雙眼,眼淚嘩嘩往下掉,伴隨著一陣耳鳴,同事直接倒在地上,心裡只想著——果然,色彩斑斕的東西有毒。
謝憐一邊回憶自己是不是加了什麼藥劑,一邊慌張的把同事扶起來,可是自己並沒有加什麼奇怪的東西,難道是放的辣椒太辣了?謝憐拿來礦泉水,同事迷迷糊糊見謝憐要餵給自己什麼東西,直接彈起來,嘴唇火辣辣的又痛又腫,不過為了生命著想,同事連忙表示自己很想睡覺,迅速打電話給自己舍友幫忙開門。
我做的東西有這麼難吃嗎?
謝憐不解,正欲夾一個嘗嘗,花城就拿著盤烤雞腿走出來,謝憐被香味所吸引,湊過去看發現旁邊還點綴著謝憐剩下的邊角料,這三年在實驗所,肉類的腥膻叫謝憐難以下咽,這烤的肉不知道加了什麼調料,竟是一點腥膻都沒有。
謝憐夾起一塊,細細品味一番后對花城豎起大拇指,果然,做菜是要有天賦的。花城吃了謝憐做的丸子,在謝憐期待的目光里稱讚好吃。
奇怪,那為什麼同事吃了一副快要去了的表情?
「花城,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雖說向領導保證一定會讓花城成為自由人,但他還沒聽過花城的想法,「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能讓你重新做回自由人,你要不要嘗試一下?」
「自由人?」
「就是徹底脫離實驗體的身份,然後實驗所會給你找一份工作。」
謝憐用筷子戳著雞腿,如果花城答應要脫離實驗所,那他一定會給花城找一份最好的工作,第一次使用鍋灶就把雞腿烤的這麼好吃,說明花城可以很快掌握工具的使用,那就一定能通過自由人資格考核,謝憐把那塊戳的快爛的肉夾起來吃掉,一想到以後的宿舍又會變的冷冷清清,心裡冒出失落感,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總歸有個人能跟自己說說話,不過他還是會尊重花城的選擇。
「哥哥是很討厭我嗎?」花城習慣性歪頭,表示不解
「沒有沒有,我不討厭你,就是覺得你不應該呆在實驗所里。不用馬上答覆,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吧!」
花城沉默片刻起身收拾碗筷,謝憐驚訝的發現那些五顏六色的丸子被他吃光了。一定是同事的問題!謝憐篤定自己還是有一定的做飯天賦。
出門跑了一下午,衣服就堆到明天再收拾,終於撲回床鋪的懷抱,謝憐舒展四肢伸了個懶腰,花城順勢把人卷到懷裡,沒有人會拒絕一個暖爐一樣的人形抱枕,謝憐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
「如果我成為自由人,那我還能來找哥哥嗎?」花城問道。
「嗯....規定是說非親屬的話一個月可以來探望三次」
「親屬呢?」
謝憐呼吸一滯,又想起下午花城說自己是他對象,「親屬一個月可探望八次」
「我不算是哥哥親屬嗎?」
「人家親屬是要核驗證件的,戶口本或者結婚證什麼的......啊,你也不用擔心,出去以後實驗所會給你提供這些的。」
「那要怎麼才能成為自由人?」
「具體的細節我去問問主管,他老婆原來就是實驗體,變成自由人沒花多久時間呢!」
謝憐的腳放冷了便去弄腳下的被子,光線昏暗,錯過了花城想好計劃后盯著謝憐思考的眼神。
十五
實驗體成為自由人有嚴格的審查流程,想要通過審查,至少要懂得自由人社會該有的常識,而年紀較小的實驗體,也被要求學習水平達到對應年紀的標準。大多數實驗體因為從小離開社會,重新學習起來很是困難,再加上身體素質檢查的嚴苛,鮮少有人能只靠自己成為自由人。
謝憐重新瀏覽了花城的資料,如果學習方面能通過,那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注射進身體里的陳年藥劑會不會帶來什麼副作用。還有發情期,資料上顯示,花城的發情期為每個季度一次,持續三到五天,謝憐看到這裡不禁一陣腰疼,他也向花城確認過,上次的發情持續了三天,若不是謝憐突然闖入,花城恐怕很難在沒有藥物時安全度過發情期。
從部門裡抱回來一箱學習材料,在走廊上遇到了同事,同事一看見謝憐就衝到他面前,質問他為什麼要給自己下毒
「下毒?我沒有啊?」謝憐看著同事腫起的嘴唇,有點心虛,又道:「我真的是按照教程做的。」
「你真是要謀害我啊!」
不長的一句話,同事咬了三下舌頭,謝憐哭笑不得,表示昨天花城也吃了說味道還不錯,同事內心默默感慨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實驗體,連味覺都這麼不一樣,並且對謝憐表示自己以後再也不吃他做的飯了。
實驗室里,花城變成了動物形態,正在撲蝴蝶玩,見謝憐抱著一堆東西,迅速起身接過。
「這些是什麼?」書本上畫著可愛的圖案,花城隨手翻了一下,被密密麻麻的文字震驚到。
「給你領的材料,不是要變成自由人嘛,噥,這些就是普通人要學的,你之前落下的得補回來。」
花城看著書堆僵硬了兩秒,小時候陪謝憐寫作業,他一看見字就困,他一困就點腦袋,謝憐每次都揉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手臂上,現在怎麼他也要學這麼多字啊!
謝憐見他整隻狼都焉了吧唧,耳朵無精打採的垂下的樣子很是可愛,於是道:「別害怕,我從小也是這樣學過來,但是對你的要求不會太高。」
謝憐從小成績就好,教師資格證更是輕鬆拿下,花城又聰明,學習起來並不費力,不過教了好幾天謝憐發現了問題。
「你.....要不把筆捏緊點?」
花城指尖用力發白,寫出來一串字,謝憐看后連連搖頭,花城確實很聰明,教一遍都能會的七七八八,就是這字怎麼也寫不好,謝憐以為是筆的問題,於是給他換了筆,沒想到寫出來的字還是像在陰暗角落裡蠕動爬行的蟲子。
「我不喜歡寫字。」花城把筆一扔,歪在謝憐身上,謝憐抱著他的腦袋,看著紙上扭曲爬行的字,咬了一口狼耳朵,心想可能還是要慢慢來。
被謝憐抱在懷裡,花城整個人都特別放鬆,尾巴甩呀甩呀,肉眼可見的開心,謝憐摸摸他,花城很黏自己,之前以為是單純喜歡他的味道,可在某一天深夜,謝憐被臨時叫走,回來的時候發現,花城驚醒后找不到自己,在宿舍門口坐了很久,謝憐安撫他時他渾身都在抖,抱著謝憐怎麼也不肯撒手,從那晚后謝憐就由著他黏著自己,次日坐在電腦前,對著花城的資料,謝憐習慣性的記錄下自己的觀察,而後轉念一想,既然花城選擇拋棄實驗體的身份,那這些觀察記錄也不必存在了。
1.2G的資料被拖入回收站
「哥哥」花城仰面倒在謝憐腿上,「今天中午哥哥想吃什麼呀?」
說來慚愧,做飯這件事謝憐似乎沒有一點天分,在經歷過好幾次差點炸掉廚房,最後還是把廚房交給花城。
「吃......牛肉燜飯」
「那我先去把肉弄一下,煮爛點好吃。」
不得不說肉食異族做的葷食的好吃,就因為刷視頻刷到了烤兔子,兩人冒著被主管罵一頓的風險在後山撿樹枝烤肉。
「你等一下」謝憐拿出一台舊手機,「上面不允許實驗室申請電子設備,但是我覺得沒什麼不能拿的,那就先用我的將就一下吧!順便還能鍛煉一下你的拼音。」
直到晚上睡覺前,發現花城還抱著手機,謝憐湊過去一看
糟糕,忘記刪相冊了!
謝憐面上一熱,伸手就要去奪,花城反應更快一步,把手機舉的老高,「我要刪相冊!」
「哥哥給我的手機,我要好好珍惜!」
謝憐夠不到,整個人快要趴在花城身上,花城往他腰上一摟,兩人又貼在一起了。
「別刪啊,我覺得哥哥小時候很可愛!」謝憐被他一說面紅更甚,再次伸手指了指手機,這回拿到了,相冊里的照片,全是他父母在他小時候拍的,謝憐翻著相片,熟悉的回憶湧現,照片里的場景大部分都是他以前的家,每一處陳設都能勾起回憶。
如果沒有那場大火......
「明天陪我回趟家吧!」
十六
鎖芯生澀的轉動,吱嘎一聲,房間內終於見到了陽光,打開窗子,屋子裡沉悶的空氣緩緩流動,這是謝憐第二個家,謝憐對這裡的印象並不好,所以極少回來。
「爸,媽我回來了。」
客廳里擺著兩個骨灰罈,正常的家庭大概不會把罈子擺在客廳,謝憐拿起布,把罈子周圍擦的乾乾淨淨,花城站在他身邊,看著謝憐對著兩個罈子說著自己最近的情況。
「我爸原來的是實驗室的記錄人員,有一次看見了他的上級做著比『囚籠實驗』更可怕的實驗,然後被上邊發現了,就處處監視著他,有一次他把一只實驗小狗帶回來,就被上面抓走了,還一把火燒了我家,我母親帶著我到處躲藏,直到那個實驗室被搜查,我們才接回我父親的屍體,之後不久我母親也走了。」謝憐像讀本一樣陳述完這番話,又把布拿去洗了洗,重新疊好放在一旁。
「也不知道那隻實驗小狗後來怎麼樣了.....」
通風通的差不多,謝憐又把墊子毯子放在陽台上曬,幾個大柜子里裝著搬家時還沒來得及整理的東西,今天有空便重新打開收拾一番,花城翻到了謝憐小時候獲得的一疊獎狀,還有一些課本,剩下的基本都是不經常穿的衣服,衣服下面壓著一個大箱子,謝憐打開一看,是一條背繩和一整盒玩具。
花城變成動物形態靠在謝憐身後,溫熱的哈氣聲傳入謝憐耳中,正想問花城幹什麼突然哈氣,花城卻叼起一只小獅子玩偶,甩到空中頂著玩。
調皮幾下花城又把自己塞進謝憐懷裡,「那隻小狗現在過的很好哦」
「你,你,啊?」謝憐大腦宕機,花城叼起的小獅子是自家小狗以前最喜歡的,而且花城把它甩到空中的樣子和記憶里的小狗幾乎重疊。
「原來哥哥一直以為我是狗嗎?」花城臉上冒出大寫的委屈。
「不是,就......我真沒發現你是狼,而且....我也沒見過狼啊!」謝憐抱著花城,把臉埋進毛茸茸的肚子
失而復得,原來是這種心情。
「哥哥手上應該有我的資料。」
「看了,但是沒寫這一段,而且我把資料刪掉了。」謝憐的聲音悶悶的,花城變成人形,把謝憐摟進懷裡,「那你為什麼,待在我家這麼久,你都不說話?」
「我要是說話不得嚇著你,而且被打了葯也說不了話。」花城把腦袋埋在謝憐頸窩,微側腦袋,一個吻落在濕漉漉的淚痕上,花城輕輕捧起他的臉,把臉上的淚痕吻去,他見過謝憐在床上哭,也只想謝憐在床上哭,苦澀的淚水被他的指腹擦去,花城趴在謝憐耳邊,像小時候玩捉迷藏被找到時一樣,輕聲道:「找到你啦!」
難得謝憐回家探親,上面也審批了較長的時間,謝憐牽著花城走在江濱公園的步行道上,很多家長帶著小朋友在沙灘上玩耍,步行道居高臨下,沙灘上好幾個「大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記得以前來玩的時候你很喜歡挖坑。」謝憐腦海里頓時浮現「我是修勾在修溝」的魔性配音。
「沒玩過,親近一下大自然。」
如此頑皮,倒是跟小時候一樣,謝憐笑著搖搖頭,雖然早就猜到父親被實驗室帶走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那隻實驗體,但是他真沒想到那隻小小的實驗體就是花城,而且現在花城還在他身邊。
兩人就這麼走著,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話,牽著對方的手可是一下都沒放開,步道有一段沒有燈,黑暗彷彿擊碎枷鎖,他們毫不顧忌的走著,夜深了公園快到閉園時間,兩人才悠哉悠哉走到外面的商業街,燈火依舊通明,直到手錶上提醒時間震動,兩人才坐上車回到實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