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零

　　美妮認為自己有相當的自覺，瞭解到這個補充是張厲害的手牌，就只是她恐怕還是遠遠低估了這張手牌的威力。

　　巴頓倒是還好，勉強維持著那張鐵面，或者也可以說是鐵青得無法做出正常反應，但一直表情豐富的墨菲斯，在聽到這個補充的當下，整張臉立即垮下來。

　　美妮無法想像會誇張到如此地步，源於意識上受困於「敵策局」的目的始終是消滅敵人，那麼最重視的理應是戰力層面相關的情報，就算那些未知的地底資源非常誇張，但始終怎麼說都是未知科技且是戰後的事，順序應該會在較後的位置。

　　看到美妮一副無法理解自己說了什麼事的模樣，啞然失笑的墨菲斯大概是被震撼到整個人連思維都反轉了吧，這時候不是挖苦而是抱持著善意解釋：「黑刀，這事不怪妳，畢竟身不在其位，不謀其事，就算我們在事前跟妳說了那些局勢，要透徹瞭解果然還是很困難吧。」

　　美妮默言不語，她聽到這番前言，心裡則是冒起矛盾的想法，一方面很想拒絕聽下去，正如墨菲斯所說她非身在其位，另一方面則是知道自己和眼前二人早已連成同一陣線躲避不了。

　　「我就直說了。」墨菲斯稍微收拾心情，冷靜中多帶幾分凝重，「假如妳剛剛說的屬實，甚至比妳之前說『甲冑少女』或者『自在』什麼的都來得更重要。」

　　「墨菲斯。」巴頓意識到摯友準備說什麼，只如此喊了名字卻沒有說下去，自然是認為不應該跟美妮談及。

　　卻沒想到墨菲斯堅決地搖了搖手，「既然只有『甲冑少女』能與『未知』對話，讓她們瞭解狀況就是無法避免的發展。」他重新注視美妮，「黑刀，妳應該懂得我們之前在說，『敵策局』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吧？」

　　美妮僅是點了點頭，自己不懂的事情就不要說太多，另外也是感覺到眼前二人不自覺地釋放出來的壓力，這才知道原來最初那個氣氛還是有所收斂了。

　　「當然當地政府出手是起因，但在後續就牽涉很多盤算，始終『敵策局』是多國聯合組織，投資在這裡的都是寶貴的人力物力，在這層面上就難免會計算利益，地底未知的資源當然不會想拱手讓人，但只要計算不確定的收穫與眼前日益擴大的支出，在真的被該國攻陷之前，先行收手，或者削減支援到無法維持，算是可以預見的狀況。」

　　「也就是說，其實比起像是『解放戰線』這種反抗勢力，背後的出資者要不要繼續押注才是關鍵因素，『敵策局』的壽命其實在值不值得投資上？」美妮試圖理解墨菲斯的解釋。

　　簡單來說，世界各國為何要建立「敵策局」，就是新一種「競爭」罷了。一是搶下敵人相關的情報與技術，另一方面是阻止被事發地的該國獨佔，與及攤分「未知」帶來的一切，不用全部勝利，恐怕只要在其中一面獨佔鰲頭，就足以成為新時代的霸主，畢竟話語權這東西就是一旦拿到了，肯定會把其價值壓榨到極致，近乎等同能夠拿下其他的勝利。

　　在美妮解釋藏於地底的未知資源有什麼確切用途之前，墨菲斯的構想裡當然局限於已知的部份，亦即在「未知」身上所能取得的成果，說到底就是看誰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拳頭變大，只是為了爭取變大可能性與阻止他人拳頭變大的「敵策局」，其價值只會隨研究「未知」更透徹而降低。

　　最直白的說法，就是哪怕把敵人讓給該國，只要自己能更快掌握與利用「未知」的話，那失去的就不能算是失去，因為之後能夠輕易搶回來。

　　如今隨著美妮對於「未知」的部份有更詳盡的說明之後，可以預估得到當中有著難以跨越的阻力，然後另一邊廂，當地的未明資源卻有了意想不到的新進展，而且聽起來很可能是直接摧毀世界平衡的東西——等同無窮的能源，如此一來，「敵策局」就有了不能放棄的重要性。

　　不，甚至要是有辦法好好利用這個消息的話，肯定能換來更多投資，儘管同時能預期該國會更暴力地干預就是了——墨菲斯鐵定會作這樣的考量。

　　「賓果，真不愧是黑刀，一點就通。」墨菲斯裝模作樣地鼓掌，「然後我還想確認一點，所謂的少量即是多少？」

　　「我總不可能在那個時候問容量或者體積吧……」

　　「沒關係，之後有機會記得問。」墨菲斯並沒有就此打住，「那麼妳確定『全部生物都有』是吧？」

　　美妮並沒有向二人解釋「未知」的世界觀，情報載體與生命體的定義自然都沒有提過，但以「未知」的說法就是如此，因此這時候毫不猶豫地點頭。

　　同一時間，美妮亦理解墨菲斯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得趕在造成誤會之前開口解釋，這時卻被一道異音打斷，是一直不太愉快地聽著墨菲斯向美妮解釋的巴頓，「『未知』養殖場……」

　　「『未知』養殖場？」墨菲斯旋即眼前一亮，饒有興趣地露出笑容，「看來巴頓你也會思考一些很有趣的事啊……」

　　美妮完全不敢作聲，趕緊把頭別去另一面，同一時間也想到自己當初這個想法，如今居然與墨菲斯第一時間想到的可能性不謀而合，不禁有種受傷的感覺。

　　就只是在這面對面的狀況，轉頭這樣的動靜自是會惹人注意，不過巴頓作為製造出這個狀況的人，主動承擔責任解釋：「之前和黑刀閒聊的時候提過這個話題，是關於『自在』與地底資源的一些猜想，假如敵人尋找的資源其實在『未知』身上擁有的話，可以透過養殖來抽取，不過當時的結論就是敵人沒這樣做應該就是做不到了。」

　　巴頓說到這裡的目光自然而然轉移到美妮身上，畢竟後續的問題只有她能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