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九

　　最終美妮在二人的注視底下，給出了自己的說法：「如果長官真的能想到這個份上，我的回答本身就不重要了不是嗎？因為只要我承認的話，就等於說要把這個現實世界當成是遊戲世界，或者套用你那本質的說法，現在我們身處的就像是一個虛構的世界，改變任何數值等同可以操控一切，我們只不過虛擬的角色，當中的數字罷了。」

　　要是在場有第四人存在，或許會覺得美妮這番話過於辛辣，又或者目無長官，但不論是對於當事人墨菲斯還是看著美妮成長的巴頓來說，在這種事情上不會採取這種沒有意義的角度來思考。

　　好吧，巴頓平常還是會就軍人的本份去教育美妮，但此刻肯定不是這個時候。

　　當下最要緊的，始終是墨菲斯的意圖，如此質問美妮的背後到底有著什麼打算，他微吟半晌，終於做出了決斷：「我對和妳爭執這個世界到底是真實還是虛構的哲學話題沒有興趣，哪怕這個世界真的是虛假，我只是一個人偶，我還是會完成我的任務，所以只要妳確鑿、肯定地說出這個世界就是一堆數字，那麼我就會竭盡全力去尋找修改這些數字的辦法，畢竟『未知』做到了，為什麼斷言我們人類做不到？」

　　聽起來像是充滿火藥味，但兩位當事人各自都沒有這種想法，且先不說總是難以捉摸的墨菲斯，美妮那番回應本來就不是抱著對抗墨菲斯而作出的，單純就只是在顧及「未知」的情義下所作出的最大讓步，既不會對不起「未知」不知是否真誠的苦心，也不會愧對眼前的長官。

　　而墨菲斯這番話在美妮聽來，就是被騙了也是甘願的肺腑之言，這不得不叫她感到為難，「我……沒有其他補充，在這部份上能說的就是這些。」

　　「黑刀。」一直在旁邊注視發展的巴頓終於開口，語氣嚴肅得叫人難以呼吸，「妳這說法，就是在說妳確實有話沒說完，妳肯定？」

　　「我肯定。」美妮已經把心一橫，「遊戲世界就是最好的說法，但我要強調一點，這不一定是線索，始終這是『未知』的說法。」

　　「原來如此，是這個意思啊……」墨菲斯沒有再壓迫美妮，那種半調子的表情也恢復往常，兀自在那邊撫摸著自己厚厚的下巴。

　　「墨菲斯？」巴頓的思路顯然無法跟上，在這種時候應該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直接流露詢問的意圖。

　　「黑刀沒有背叛我們，正如她分享的那個體驗，大概是她有自信到足以斷言，『未知』那種做法不適合我們人類模仿，與其讓思路歪在錯誤的方向上試圖去尋找那條不存在的路徑，我們還是該腳踏實地走人類自己開拓的前路。」墨菲斯一邊說一邊以打趣的眼神瞄向美妮，最終目光還是放回到想要得到解答的巴頓身上：「你不相信她嗎？」

　　「我當然相信。」巴頓並沒有以激動的方式回答，更顯得他沒有絲毫動搖，「既然如此，為何黑刀不直接說清楚？把真相說出來，然後這樣補充不就好了？」

　　「大概是和『未知』之間有什麼約定之類吧？」墨菲斯望向美妮的笑容多了幾分，「巴頓，做人不能太貪心，想想黑刀為我們帶來多少情報了？可能是有些她不能說的交換條件，別忘了依照她以前的說法，『未知』可以直接讀取她們的想法，說不定連記憶都可以，大意違反的話，萬一它們不再與黑刀連接怎辦？」

　　儘管墨菲斯完美地看穿了真相叫美妮鬆一口氣，但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一直咄咄逼人的墨菲斯突然收起槍頭維護起自己，就算說她疑心重也還是不得不認為這當中有詐。

　　即使如此，美妮可不想再煩惱這當中有什麼詐就是了，和墨菲斯玩這種遊戲沒有絲毫好處，總之就是不作多餘的回應。

　　巴頓細想後瞭解墨菲斯的看法並且認同，他也跟著望向了美妮，不同的是他想當然不會像墨菲斯那樣在臉上掛上豐富的表情，但眼神變得複雜這一點則是沒變，就不知道是因為沒能體諒美妮而愧疚，還是覺得這一切苦了她吧。

　　不論如何，當下並不是適合感慨的時間，墨菲斯和巴頓可都是大忙人，既然這個話題算是告一段落，墨菲斯便立即把對話導向下一個話題：「好了，黑刀，妳剛剛還提到了有最後一件事，『資源』是吧？」

　　美妮肯定地點頭，她也得趕緊收拾心情，恢復到之前說明時的冷靜，「雖然我認為以人類的說法，以能量來形容應該比較簡單，但『未知』在這方面也蠻固執的……總而言之，那種資源就是敵人的目標，確實藏在『第一城』地底，而且以『未知』的說法，藏量豐富到放眼宇宙亦是相當稀有的地步。」

　　「推測能夠得到肯定確實重要。」墨菲斯先是應了一聲，看向美妮的雙眼幾秒後才接著說：「既然『未知』不希望被誤以為是能量，也就是說那種資源本身有作為能量以外的用途吧？」

　　「就是剛才討論到，要用那種修改器的話，會消耗那種資源。」美妮這次無需掩飾，直截了當地給出答案，「順帶一說，『未知』指那種資源只要是生物都有，人類也有的，不過平常那些武裝是消耗『未知』的部份。」

　　「真是一種耐人尋味的資源，只要是生物都有，卻又不得不穿梭宇宙收集？」墨菲斯顯然很感興趣，又在那邊摸下巴了，「黑刀，妳有問出來敵人或者『未知』為何要收集這種資源嗎？」

　　「沒有，當時時間有限，我認為掌握戰力更重要……雖然結果失敗了。」

　　「真是可惜。」墨菲斯的表情完全不像他所說的那樣，亦不知道他是針對前半部份認同美妮的判斷，還是對後半部份發表感想。

　　「算是個補充，最終『未知』妥協接受我以能量來形容時，他有說只要找到適合的方式去把那種資源轉換成能量，只要少量就足以媲美太陽。」美妮為何要特意做這個補充，自然是知道這種資源對人類來說有什麼意義對墨菲斯而言肯定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