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江千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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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2-05
山神,是一位高尚的神,在我還小的時候,是森林接納了我。

「妳是誰?」六歲的江太郎躺在了地上,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十二歲姑娘。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姑娘將他拉了起來,並假裝兇狠的瞪著他。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的父母呢?」

「…」江太郎的目光黯淡,對此絲毫不想提起,由於他的轉變太過生硬,姑娘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看到她就要離開,江太郎略微跟上了幾步。

聽聞腳步聲,姑娘回頭瞅了他一眼,可能是覺得江太郎過於可憐,又或是內心的憐憫之心氾濫,她溫和的問道:「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山?」

「好!」江太郎想都沒想,直接握住了她溫暖且稚嫩的手,對於他的爽快回應,姑娘並沒有感到驚訝,也沒有因為他的手上還沾著泥土,而感到任何麻煩。

山神永遠歡迎任何迷失的人。

他們到了山上,這邊的空氣非常清新,江太郎十分意外,他沒有往上來過這裡,以至於他沒看過這個地方。

「那邊是…」

「神寺,是專門供奉山神的地方。」這時,江太郎注意到了姑娘手邊的籃子。

「你有名字嗎?」

「江太郎。」

「真巧,我也姓江,我叫江千娜,千是大千世界的千,娜是扎娜的娜。」扎娜是赤璐國位於瑪林頓最近的城,而這座山也算是扎娜的後山。

「千娜姐姐,妳是做什麼的?」江太郎好奇地看向了籃子,江千娜並沒有阻攔他,但也叮囑了一句:「待會我要做祀禮,你在旁邊看著,不要做出任何踰矩的行為。」

「好!」江太郎乖乖的坐在石頭上,看到他這般聽話,江千娜非常詫異,本以為江太郎是個叛逆的孩子,離家出走只是賭氣罷了。

不過,她隨即就把視線放回了接下來要弄的事,畢竟祀禮事關重大,一丁點的分心都會壞了規矩。

江千娜跳起了舞,每一次的踮腳以及仰首,輕盈的像隻貓,如此婀娜多姿的動作,見者不無心動,而在她手持的樹枝上,懸掛了幾個鈴鐺,隨著舞蹈一同響起聲響,聽起來十分悅耳,沒有一絲雜亂。

看到江千娜專心的樣子,江太郎的眼神再也無法離開她身上,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但他會記在心內。

等到江千娜搞定後,江太郎才問道:「千娜姐姐,妳每天都要這樣做嗎?」

「一個禮拜做一次。」

「貢品是從哪裡獲得的?」看到江太郎像個好奇寶寶,江千娜失笑一聲:「真是的…改天再告訴你。」

江千娜把籃子放在了山神的雕像旁,雙手合十向其祈禱。

「走吧,我帶你回家。」

「…我沒有家。」

江千娜抿了一下嘴唇,並蹲低身子看他,在她的眼中,江太郎確實沒有說謊。

「你的父母…?」

「媽媽讓我一個人在這待著…可能是我添麻煩了,因為不久前,爸爸才說家裡沒有米,讓媽媽把我帶到市場去。」

江千娜聽到這裡,用同情的眼光注視著江太郎,好一會,她又將手伸了過去。

這一次,她把手放在了江太郎的頭上。

「從今天開始,你跟我一起生活,如何?」

「好!」江太郎咧嘴一笑,因為他的笑容非常開朗,所以江千娜特別喜歡他的笑,特別是多年來的孤獨,終於讓她多了一位同伴。

兩年過去,江太郎經常陪她管理神寺,原本老舊的廟,很快就變得和新的一樣。

江千娜撞見江太郎獨自一人在神寺後方打拳,好奇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要保護這裡,我要保護千娜姐姐!嘻嘻!」

江千娜笑了,看到她的笑容,江太郎如沐春風,接著開口:「我將它取名為江家拳!為保護重要事物而揮舞!」

「好,那你就作為山神的從者,守護這座山吧!」

這些日子以來,江千娜對江太郎的感情純粹是照顧弟弟那般,而她也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之後,就會有很多人來了。」江千娜摸了摸江太郎的頭髮,在她的整理下,江太郎原本的亂髮換成了中分,由於頭髮還是太長,江千娜直接把多餘的部分都束在了頭頂。

兩人的生活一如往常,又過了一年,果然和她說的一樣,開始有人上山祭拜山神。

「好厲害!」江太郎崇拜的看著江千娜,後者則向他眨眼道:「這是天意!」

時間久了,江太郎開始對於江千娜下山拿貢品的事情產生不解。

千娜姐姐為什麼都不帶我下山,總是讓我守著神寺呢?雖然說神寺要有人看顧,可在我來之前,也沒見過其他人,到底是對我隱藏了什麼秘密…

江太郎趁著江千娜離開,擅自打開了神寺最裡面的房間,然而裡面什麼都沒有,也就是說,江太郎不過是守著一座空廟。

「抱歉了…但我需要去找我的千娜姐姐。」江太郎合掌並朝山神像鞠躬,隨後快速跑下山,正好看見了江千娜走進一戶人家。

千娜姐姐…。江太郎偷偷的繞到了屋頂,他的身手十分矯健,都是從山裡學來的技巧。

「!」

江千娜將衣服褪去,並坐在了床邊,任由一旁的男人上下其手。

男人越來越興奮,完全不顧江千娜的感受,把她摁在了枕頭上。

「等等…」江千娜的肚兜還沒來得及脫掉,就慘遭男人的撕扯,緊接著,男人槍出如龍,使江千娜連連傳出驚呼聲。

「…小千娜,妳的身體是越來越不錯了。」男人粗魯地把江千娜的頭拽過來,並與她的香舌交纏,彼此依存於兩人世界,完全沒發現江太郎就在門外。

「…」江太郎想要阻攔,卻因為江千娜沒有做出抵抗行為,而感到彷徨無助。

我…對妳來說是什麼樣的人?

等到結束後,男人把一籃食物給了江千娜,還意猶未盡的掐了她的蜜臀。

「小千娜,我之後要去萬里城見我那個姪子,大約一個月都不在。」

「那…那貢品怎麼辦?」看到江千娜的第一反應竟是如此,男人的表情一瞬間就變了。

他的臉色垮了下來,用不屑的語氣對著她說:「哼…信不信不只這個月,以後我也不提供妳任何食物來源呢?」

「不要…拜託你不要這樣…我已經奉獻出我的身體了…」江千娜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看到她這副模樣,男人還是心軟了。

「小千娜,我是愛妳的,但蕭家那邊,不允許我帶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回去。」

「…」

「看著我,嗯?」男人將手抵在江千娜的下巴上,且抬了起來,隨後又把嘴唇貼了上去。

「等我在蕭家的地位上升,我就會親自帶妳離開,不用繼續在山上住著。」

「那…那我還能回來嗎?」

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轉個身,將衣服穿了起來。

「蕭若河!」

「妳可以走了。」

忽然,外頭出現了跑步聲,兩名侍衛敲門喊道:「有人入侵!蕭大人,我們該拿他怎麼辦?」

「跑了?」

「是,要追嗎?」

「罷了,小毛賊而已。」蕭若河幫江千娜換上乾淨的衣服後,便帶她到大門前。

江千娜向他道別後,回到了山上的神寺,在她眼前的少年,眼中再無任何純淨。

「?」江千娜看出了他有話要說,可話剛到嘴邊,天上就開始下起了大雨。

江千娜躲到了廟內,可江太郎遲遲沒有進屋。

「快進來啊!」

「…」江太郎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用極為低沉的聲音問她:「對妳而言,我是什麼樣的存在?」

江千娜啞口無言,她沒想到江太郎會問這個問題,但也沒想太多,就回答道:「親人。」

那一天,雨停了,江太郎也徹底的醒悟了,在看清兩人的關係後,便不再主動和江千娜說話,經常獨自一人練拳,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過了好一陣子,江千娜已經十七歲了,當然知道江太郎不是那個小男孩,他正步入成長的階段。

「…太郎。」

「怎麼了?」江太郎看向她。

「!」這措不及防的吻,讓他一時忘乎所以,不過理智很快就把他的慾望壓下去。

「千娜姐姐,妳在做什麼?」江太郎推開了江千娜,用厭惡的眼神看她,只是他沒想到,就是這一眼,使江千娜陷入了自責與悔恨。

我在做什麼?她錯愕的摸了摸臉頰,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十分陌生。

「抱歉。」江千娜跑回屋內,開始推想各種藉口來解釋自己的舉動。

是因為蕭哥哥去了兩年多還沒回來嗎?還是因為我…就是這樣放蕩的女人呢?在蕭若河離開的期間,江千娜四處與男人交合,藉此獲得祭祀用的貢品,時間一長,她對於自身不再是那般的珍惜。

後來,仍是江千娜主動和江太郎道歉,並與他像往常般生活,兩人不再提起曾經的尷尬,也不會過問之間的秘密,儘管都屬於單方面的事。

在江太郎十二歲的那天,江千娜已經十八了,是個成年人,然而,就在她成年的那天,有一群人跑到了山上,他們穿的衣服都有縫補過的痕跡,且各個都是凶神惡煞。

「聽說這裡有一個很漂亮的巫女,在哪裡?」

「…這裡是山神的神寺,請不要喧嘩。」這個時間點,江太郎在山下的河抓魚,只有江千娜一人待在神寺。

「呦~這臉蛋真白淨,看不出來是個蕩婦。」

「你!」江千娜話音未落,就被兩個男人抓住了手,壓在山神像旁。

「真不錯!真不錯!兄弟們,我先上,等下換小李子。」

「嘿嘿,還是大哥對我最好了。」

「不要!」江千娜被帶頭的男人捂住了嘴,一隻腳被他用力抬了起來。

「!」溫熱的槍桿突入體內,迫使江千娜流下屈辱的淚水,放棄了所有抵抗。

幾小時過去,江太郎總算回來了,可那群人也消失無蹤。

「千娜姐,沒事吧?」看到江千娜失神地坐在屋內,江太郎的眼裡充滿疑惑,他彎下腰,摸了摸江千娜的額頭,發現她發燒了。

「…我去山下拿藥。」

江太郎一下山,便逮人詢問:「今早有人上山嗎?」

「上山?…你是指山上的那個巫娼嗎?居然會有人主動去找她…呵呵。」

「砰!」那人被一拳揍倒在地,很快就引起了周圍的人注意。

「告訴我有哪些人?還有不準叫她那個稱呼!」

「唔…是常出沒在橋旁的流氓們!是城裡的王婆婆發現他的丈夫和巫…巫祝有交媾,才讓他們去教訓她的。」江太郎放下了他,並跑到最近的橋邊。

他說的果然沒錯,那群人正在商量早上的事情,還對江千娜的身子評頭論足了起來。

「不行,明天再去一趟!明明就不怎麼樣…」

「嘿嘿,聽說她多年前就在找男人了,難怪那裡這麼…呃啊!」江太郎一腳就把說話的男人踹倒,並狠狠踩在他的腰上。

「是你們幾個上山的,對吧?」江太郎說完,一拳又一拳地把好幾個流氓揍暈過去,等到所有人倒下,他覺得還不夠,便將他們丟至橋下的小溪,等人醒後繼續打。

「嘎!」有人甚至滿頭鮮血,試著逃跑,卻慘遭江太郎打斷雙腳。

「記住,從今以後,誰都不許上山,就算是祭拜山神也一樣!」江太郎回到山上,摘取了一些草藥,喂江千娜服用。

「…你不是去買藥了嗎?」

「…嗯,新鮮的。」

「不要…惹麻煩了…好嗎?」

江太郎的眼底閃過一絲痛心,但他依然把江千娜的話記在心中。

從那天起,果然再也沒有人上山,每當江千娜要下山,江太郎就會讓她好好呆著,自己去想辦法,而他的辦法也很粗暴,就是靠搶。

「有小偷!」儘管有很多人追著他,卻通通拿他沒辦法,因為江太郎的體力有如無底洞,追兵已經累得和狗一樣,江太郎卻還有力氣爬山。

日子一天天過去,江太郎終於破十六歲大關,以赤璐國的傳統來說,他算是踏入成年了。

「恭喜你,又大了一歲。」江千娜還是像以前那樣,摸了摸江太郎的頭髮。

「別摸了,會亂。」這次,江太郎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撇開。

「好吧。」

突然,一個強風吹了過來,兩人同時向一旁看去。

那是一位高瘦的人,他臉上帶著的鳥嘴面具十分醒目。

「你是誰?」江太郎警惕的看向他,沒等他說下去,男人開口了:「可以…施捨給我點食物嗎?」

說完,他虛弱的倒在了地上,見狀後的江千娜,第一時間扶他起來。

「他是個麻煩。」江太郎直言不諱地脫口而出,卻慘遭江千娜的訓斥:「山神大人歡迎任何迷失之人,我們不該排斥他。」

「…隨便妳。」江太郎來到了熟悉的河邊,在他補到第三隻魚後,才回到神寺。

那個男人站在山神像前,用詭異的眼神打量它。

「你回來了?」江千娜剛走出來,男人就問她:「這尊是…?」

「山神大人,是山神大人讓我不能見死不救。」

「嗯,謝謝妳的救命之恩。」男人十分有禮貌,之後,他還遞上了瑪林頓帝國的車票和一張地圖。

「這點薄禮,作為答謝。」男人離去前,又向二人致意,表達感激之情。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是惡夢的開始。

男人來到山下,並對民眾說道:「經由我確認過後,那個山神分明是魔神魂體!是邪惡的存在!諸位可以開始燒山了。」

「哦!」他們將木柴堆疊在山腳下,點燃了熊熊烈火。

山上,江千娜和江太郎卻沒發現危機將至。

「地圖裡面好像包著什麼東西…」

「?」那是一顆石頭,上頭沾了褐色的血,已經乾了很久。

「嘶———」石頭冒起了煙,燙傷了江千娜的手。

「沒事吧?」江太郎踢開石頭,跑到了江千娜身旁。

「…沒事。」忽然,山神像開始晃動,在它腳下的石頭,煙霧從白色轉為了黑色,一道無形的壓力籠罩了整座山。

「快看!山上的黑煙,那就是魔神魂體!」男人大聲喊道。

「燒死它!」

「那個巫娼果然不安好心!」

「連同妖女一起燒死!」

望著眾人憤怒的表情,在他的面具下方,勾起了愉悅的笑意。

好的開始,看來到了那邊,計畫也會順利進行。

「別讓火勢變小!除非你們想讓魔神魂體下來報復你們!」趁亂之際,男人哼著小調離開了人群。

回到山上,江太郎正在和山神像變成的怪物戰鬥,江千娜則躲在屋內。

「它不是山神大人…它就是個怪物!」江千娜不希望江太郎受傷,只好讓他全力應戰。

「喝!」在江太郎的重拳下,石像頓時碎了一地,可沒等江千娜高興半會,石像又組成了山神的模樣。

「吼!」怪物大聲吼叫,回應它的則是江太郎的拳頭。

江家拳!

江太郎再次把石像撂倒,此時,他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千娜姐,快從另一邊下山!」火勢終於燒了上來,可眼前的怪物卻死糾纏他不放。

「可惡!」江太郎已經打碎它幾十次,但怪物就是不會死。

「江太郎!」江千娜把屋內的東西丟至地上絆倒了石像,江太郎得以脫身。

「!」沒跑多遠,怪物馬上跟了過來,倘若他們真的下山,也就代表怪物會跑下來。

「千娜姐,妳走。」江太郎獨自返回,憑藉雙拳,讓怪物無法前進半步。

「走!」

「…」江千娜緊握手中的車票和地圖,閉上了雙眼,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做出了決定。

石像又再次散了開來,江千娜趁機跑到江太郎身旁。

「?」江太郎不解的看向江千娜。

她咬著下唇踮起腳尖,手放在了江太郎的頭上,從她目光中的情感,江太郎彷彿回到了八歲那年,明明是他說要保護大家。

「太郎,外面的世界…能替我看看嗎?」江太郎還沒反應過來,江千娜繼續往下說:「我這輩子都在赤璐國苟活,除了這座山和扎娜,都沒有離開這裡過…所以,你能替我看看這個世界嗎?」

江太郎被她推開,掉在了河上,被湍急的河流一路往下帶去,而當怪物變回石像時,眼前只剩江千娜一人。

「吼!」它把目標換成了她,並一拳朝她揮去。

太郎…為我活下去吧。

噗嗤!————

下游處,江太郎手上是濕透的地圖與車票,由於車票經過特殊處理,也就是魔法,所以一般的水沒辦法浸濕它。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啊!」江太郎帶著哭腔納悶的喊道,他也不清楚臉上的那是淚水還是河水。

他離開了山,但她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