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文5：決一雌雄-5

　　「笨蛋！我不是要妳好好躲著嗎？」

　　柯爾特顧不得遮掩自己駭人的外貌，本能地朝克莉絲大聲罵道。

　　而當克莉絲聽見骷髏口中所發出的熟悉聲音，更加確信眼前這名怪物就是她所認識的柯爾特‧凡德羅斯。

　　「還不是因為你的動作慢得我不耐煩？不是說好天亮之前就會回來嗎？怎麼現在情況看起來十分不妙呀？」

　　不忘挖苦柯爾特幾句的克莉絲握緊手中的鐵棍，面無表情地走近威爾伯特和柯爾特二人。

　　威爾伯特看見目標主動現身，冷笑著鬆開了掐住柯爾特的左手，將這名已經無力反抗的死靈術士像扔垃圾一樣甩到後方。

　　得以暫時遠離聖法術力量的柯爾特像剛被人救上岸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威爾伯特看著如此狼狽的對手，又轉過頭望向步步進逼的克莉絲，忍不住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

　　「基於對領主的尊重，我並不想讓妳以痛苦的方法離世。如妳所見，不死族在聖法術面前如初生嬰兒一般脆弱，何不……」

　　「『何不就此棄械投降』，是嗎？很抱歉，在與柯爾特相處的這幾天，我從他身上學到一件事──」

　　克莉絲打斷威爾伯特的話，橫掃鐵棍砸向他的腦門。

　　「與其坐以待斃向神明祈禱，不如站起身用腦子和力量打垮對手！」

　　「那真是可惜了……將自身失敗歸咎於神明的妳，沒有資格獲得祂的救贖。」

　　威爾伯特伸出被鎧甲包覆的左手，準備正面接下克莉絲的攻擊。

　　常年在騎士團裡精實訓練，讓他能夠輕易地透過這種手法搶過對方的武器。

　　但威爾伯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這一回他的對手不是普通人類，而是不死族。

　　無法感受到痛苦的不死族，也無法感受到疲憊和反作用力對身體帶來的傷害。

　　不同於只剩下骨骼的柯爾特，肌肉尚未腐敗的克莉絲能夠發揮出比人類還要強大十倍以上的力量。

　　試圖從克莉絲手裡搶下武器的威爾伯特，一直到掌心傳來骨頭碎裂的劇痛時，才意識到自己嚴重錯估了對手的能力。

　　足以粉碎岩壁的怪力滲透了金屬打造的板甲、衝擊力更是滲透至威爾伯特左臂上的每一塊骨頭。

　　威爾伯特強忍住手上火燒般的痛楚，飛出右肘撞向克莉絲的鼻樑。

　　身體早已沒有任何知覺的克莉絲用堅硬的額骨輕易接下了攻擊，接著伸出白玉般的纖細長腿，使出一記迴旋踢精準地命中了威爾伯特的下腹。

　　這一次，輪到失去平衡的威爾伯特被遠遠地打退，在走廊的另一側翻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威爾伯特看著自己因為瘀血而逐漸發紫的左掌，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接著隨手抹去沾染在銀白色鎧甲上的污血和塵土。

　　「這傢伙先後承受了我們那麼多次攻擊還能站起來，該不會他也是不死族吧？」

　　稍微恢復力量的柯爾特使用幻術重新塑造了自己的外貌，多次切身體會到威爾伯特強大的他此刻只想盡快擺脫掉這名騎士。

　　「別說傻話了，不死族哪有可能自由施展聖法術？這傢伙是名徹頭徹尾的的人類──只是比不死族還要難纏百倍以上。」

　　克莉絲為柯爾特做出解答，好不容易恢復人形的柯爾特卻隱約感受到自己沒有汗腺的手掌正不斷冒出冷汗。

　　乍看之下，克莉絲的奇襲對威爾伯特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損傷。

　　然而，長年在教會裡鍛鍊出的驚人意志力卻像興奮劑般不斷刺激著威爾伯特的大腦，在減緩痛苦的同時鼓勵他再一次站起身、將附加著聖法術的匕首指向二名不死族。

　　「我寧可多遇上幾次吉羅德那種混蛋，也不想再和教會騎士扯上任何關係。」

　　柯爾特在絕望逐步靠近時唸唸有詞地埋怨著，威爾伯特卻對這個熟悉的名字產生了興趣。

　　「吉羅德……你們認識那傢伙嗎？」

　　威爾伯特突如其來的提問讓柯爾特和克莉絲二人微微一愣。

　　柯爾特還沒想好該如何答覆，義憤填膺的克莉絲已經搶在他之前開口。

　　「當然認識！那個混帳在斯普林菲爾德的土地上無惡不作，被我們親手埋在廢棄的礦坑裡！現在去挖開的話或許還能見到他的屍體呢！」

　　「這樣啊……」

　　起先，威爾伯特對克莉絲的回答感到半信半疑。但是當他注意靠柯爾特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時，立刻明白被緝捕的吉羅德一夥人為何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不死族、最後被擅長聖法術的教會騎士團消滅。

　　（我愈來愈不明白，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了……）

　　柯爾特的行為讓威爾伯特開始質疑起自己一直以來信奉的善惡之說。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單憑這幾句話，就輕易放過眼前的宿敵。

　　想到這裡，威爾伯特決定給予柯爾特一個新的選擇。

　　「倘若真的是你們殲滅了吉羅德一夥，並且發誓永遠離開人群，我願意基於仁義暫時放你們一馬。但是如果你們執意要對斯普林菲爾德閣下不利，我將以教會騎士的身分死戰到底！」

　　「死心吧，我是不可能放過瓦倫丁那傢伙的。」

　　不同於想要暫時撤退的克莉絲，柯爾特搶先一步拒絕了威爾伯特的好意。

　　彷彿遺忘了被聖法術拷問的痛楚，柯爾特無懼地走近對手。

　　「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拳頭，打醒那個讓女兒哭泣的父親！」

　　「你、你這傢伙少插手別人的家務事！」

　　「我是妳的主人，妳的家務事就是我的事，我插手管理自己的事非常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個頭！這是什麼歪理！」

　　柯爾特的一番話讓克莉絲原本雪白的臉蛋脹得通紅，威爾伯特卻沒有因此做出更多讓步。

　　「既然你已做好赴死的準備，那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威爾伯特將長劍重新拔出，並在劍上纏繞聖法術，眼中再次閃過鋼鐵般無可撼動的光芒。

　　他和柯爾特二人都很清楚：這場漫長的交鋒即將在下一分鐘迎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