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站在人類一方

　　尼歐輕輕一抖手腕上的鎖鍊，赫然發現，這發著藍光的鎖鍊正在變長。
　　與其說是變長，不如說是鎖鍊的斷裂處不停有新的鍊環出現，很快地，鎖鍊的長度迅速地來到一米多。
　　尼歐輕輕地將鎖鏈當作鞭子揮了出去，眼前一隻魚人的腦袋被輕鬆打爆，尼歐隨後收了回來，再揮出去，鎖鍊長度竟已超過兩米多。
　　這東西能用！尼歐腦中肯定地想道。
　　尼歐猛地跳了出去，兩臂的鎖鍊在此刻瞬間來到五米多，尼歐在半空中高速旋轉，落地之時，兩條鎖鍊已轉成藍光圓盤，高速轉動的鐵鍊，在魚人群中切出一條血路。
　　尼歐一邊旋轉一邊前進，速度極快，魚人群壓根沒辦法阻擋，被直接切開陣型，當尼歐停下之時，謁見廳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謁見廳大門前的大公士兵一度停下手上，因為眼前一幕實在太過震撼，因為正當所有人以為即將戰死的時候，尼歐表演的這一手天兵神降，實在激勵人心。
　　「快過來！」尼歐並沒有停下，他讓葉琳娜的隊伍盡快趕到謁見廳大門前，而自己則掃蕩起四周意圖靠近人類隊伍以及大門的怪物。一開始大門的守軍還有些猶豫要不要放人進來，但一看到領軍的是葉琳娜，立馬叫人開啟大門，趕緊讓人接應進去。
　　與此同時，一名身穿紅袍的法師，從大門內走了出來，一看到葉琳娜與尼歐在場，頓時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紅木騎士坎特羅‧法爾自行決定殿後，他與尼歐一直站在大門前防守，一直到所有人進了謁見廳大門。
　　紅袍法師吟唱咒語，一邊從大門階梯走下，尼歐意識到這位紅袍法師打算做些什麼，於是抓著還不願意撤退的坎特羅，立刻後撤，讓紅袍法師一人獨自面對怪物大軍。
　　正當魚人粗製濫造的武器，即將觸及紅袍法師時，法師停止吟唱咒語，同時像是吐氣，吐出一道長長的火柱，一瞬間，眼前所有魚人灰飛煙滅。
　　大批魚人直接被燒成灰，而法師並沒有停下，他繼續吐息，對著地上猛噴火柱，在地上燒灼出深深的黃白色刻痕，這道刻痕以半圓型的方式圍繞大門入口，然後一道火牆自刻痕湧現，形成一道不會輕易消失的屏障。
　　「這『火焰』……」尼歐憑直覺感受到，這火焰魔法他可能「處理」不了，他可能沒辦法像先前消除藍光屏障那樣，消除這道火牆。
　　新的火焰屏障，為大公一方贏取新的時間，但也並非沒有代價，當火牆聳立，吐息終止之時，施法的紅袍法師便向後倒下，尼歐連忙上前扶助對方，卻感覺對方像是燒紅的木炭，灼熱且易碎，他只能盡可能輕柔地扶住對方，不敢動作過大，將他一步步地扶回大門內。
　　「伊斯帕……」魔法顧問娜妲安露出不忍的表情，這位紅袍法師顯然是她的同僚，在那種情況下，在一瞬間製作出這種等級的屏障，不付出嚴苛的代價顯然是做不到的。
　　若非還能感受到對方微弱的呼吸，尼歐幾乎自己在抱一具焦屍，尼歐將人慎重地交給那些侍從，會有更合適的人去處理這位可敬之人的傷勢。
　　至於現在，尼歐還必須面對一位很重要的人物。
　　「歐尼？」這是一個低沉滄桑的男聲，如沉鐵一般。
　　這個人一出現，所有人都挺直身體，哪怕是無法站立的傷者，也想辦法表達自己的尊敬，因為來人是一國之主，在這封建體制為主流的時代，哪怕你再怎麼厭惡一名君王，你也不可能無視他。
　　督林大公，灰鷹堡之主，腓特烈一世，他正看著跟自己印象中，相差巨大的孩子。
　　他可從未想過自己那如同怪物一般，不通人言的么子，居然能做出攙扶傷者，這般人性化的舉動。
　　尼歐也在打量這位生理上的父親，他有著一張不怎麼出眾的臉，若不知他的身分，旁人對他的印象或許只是個普通的中年人，但一細看他臉上的皺紋、疤痕，又會覺得這是一個經歷頗多的男人，而他稜角分明的臉龐，則表露出他的本質，一種堅韌不拔的特性。
　　一把身經百戰，卻仍舊堅韌且銳利的軍刀，這是尼歐對大公的第一印象。
　　「……你是誰？」其他人會有疑惑，一時間無法肯定尼歐身份，而從歐尼還是手中肉團，就一直看到現在的大公，自然清楚這不是他兒子。
　　哪怕歐尼真的擁有理智，回復正常，他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可能這般雲淡風輕。
　　「如你所見，我確實不是你兒子。」尼歐攤攤手道。
　　此話一出，除了葉琳娜帶隊的士兵，原先待在謁見廳，大公身側的戰士們，全都舉起了武器，但凡尼歐有任何異動，他們都會直接動手。
　　「……先讓我辯解一下，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為何會在您的兒子身上醒來。」尼歐試著做出辯解，儘管不覺得自己會輸，但在外面還有怪物的時候，他實在不想因為內鬥，而消耗掉人類方僅剩的戰力。
　　「歐尼人呢？」
　　「我不知道，自我甦醒起，我就一直在那邊那位葉琳娜小姐身邊，一同作戰，至於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我真的不清楚他現在在哪？」
　　「你侵佔他的身體？」
　　「這並非我主動為之，而且他也許並沒有消失？只要這次動亂結束，他可能就會自己回來？」尼歐試著說服大公暫時不要與自己為敵，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知道自己身體秘密的人，卻執著地想殺死自己，這可不是好笑的笑話。
　　「因為這次的異變？」大公望轉頭望向他僅存的魔法顧問，娜妲安。大公身邊有三位魔法顧問，可釋放火牆的伊斯帕已近瀕死，另一名顧問則也重傷昏迷，剩下的只有一開始被自己派出去封印中庭，現在卻又跟著尼歐跑回來的娜妲安。
　　「嗯……這是有可能的，我們不知道異空間裂隙是否會影響到歐尼少爺這類的存在。」娜妲安不確定地道。
　　「只是有可能？」大公的語氣聽得出不滿。
　　「生物會因為環境而產生變化，神秘更是如此，異空間會怎樣影響神秘生物，我們從來都沒辦法下定論，事實上正常人受到異空間影響，淪為發瘋野獸的案例，可不在少數。」娜妲安試著解釋。
　　「然後本就是瘋子的傢伙接觸異空間後，變成正常人……真有這麼簡單？」大公看著尼歐，眼裡可沒多少信任。
　　「我也無法解釋現在的情況，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我暫時不想與你為敵。」尼歐用自己最誠懇的語氣道，他只希望大公能多少被自己的誠意所打動。
　　「我無法信任你……」這話一出，整個場地的氣氛肅殺起來。
　　尼歐也握緊拳頭，真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他也只能拚命自保，至於其他人，他只能說聲抱歉了。
　　「但看起來你不是我們的敵人，而你似乎也與外面的怪物為敵。」大公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鬆了口氣，最起碼他是沒打算對尼歐動手了。
　　「相信我，不管我這具身體算不算得上是人類，但我發自真心的說，我站在人類一方。」
　　至少現在還是……尼歐在心底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