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 下水道的劍士

咻！一支箭矢穩穩地射中了標靶。

一頭短髮女孩，嘴邊露出一抹微笑。

一名高大的男子摸了摸她的頭，並說：「可魯魯做得好！妳是我培訓當中最優秀的弓箭手，我相信未來妳成為隊長是指日可待的。」

可魯魯俏皮的抱住身旁的隊長，用著水汪大眼說道：「不行！如果我當了隊長，你怎麼辦？」

目前當任現役隊隊長的羅布泊對著她露出和藹地笑容，真誠地說：「我不可能永遠守護普拉德隆城，你們遲早得要有人接手我的位置。」

可魯魯對這話可就不滿了，指著另一處武術家道館說：「但魯卡爺爺目前還是武術家的隊長啊！至今也沒看到他把隊長位置交給其他人呀？」

羅布泊被可魯魯這麼一說，突然有些啞口無言，但也盡可能解釋。

「說真的⋯⋯我也是覺得他該退休了。只是他那氣勁，是真的到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學生像他這麼強勁。這大概也是他沒辦法退休的原因吧⋯⋯」羅布泊無奈表示。

「所以⋯⋯隊長是相信我的？」

「嗯，我是相信妳的⋯⋯」

「⋯⋯」

「可魯魯！」

「妳快醒醒」

畫面隨即轉黑。

可魯魯認出了這個聲音是溫詩莉的聲音。

此時，她才回想起，自己剛剛還在和肯亞巨龍對抗。

她睜開雙眼，只見肯亞巨龍已鬧翻了市集中心。

可魯魯只能捧著傷，在溫詩莉的攙扶下，試圖離開戰區。

她眼睜睜看著那隻巨龍放肆的攻擊手無寸鐵的村民和那些戰士們。

可魯魯心中感到絕望。

她原以為自己經過嚴格的訓練與轉職，就可以輕易的打敗巨龍。

沒想到的是，直至最後也不過就和那些老弱殘兵一樣，只能帶著傷，退居戰場外。

就在這時，溫詩莉大喊了一聲：「小心！」

肯亞巨龍在攻擊其他戰士時，尾巴重擊地板，導致碎裂的巨大石板四散。

一部分碎片朝著可魯魯和溫詩莉的方向襲來。

原本可魯魯期待著溫詩莉開啟防護罩保護，卻赫然發現，溫詩莉不但沒施展法術，反倒雙手舉到眼前，做出物理性防禦的姿勢。

待可魯魯定睛一看。

溫詩莉的法仗順著木紋產生了裂痕，基本上可以說，這根法仗跟一般木仗已無兩樣。

這也就是為何溫詩莉改用物理防禦的原因了。

問題是，這比人還大的石板碎片，物理上根本就阻擋不了。

所以，可魯魯腦中此時不再是反擊，而是出現大量的過往片段。

每個片段都是可魯魯從被女神授予為弓箭手到歷練的每段路程，美好的回憶零碎地、片段地不停撥放。

還來不及的道別，以及對溫詩莉該說出口的抱歉。

所有的一切，都在可魯魯腦中，逐一閃過。

就這麼短短幾秒，原本驚恐的表情化為了平靜，平靜中帶著的眼淚，是不甘心。

不甘心⋯⋯至此至終都沒幫到任何一個人⋯⋯

可魯魯無奈地閉上眼，準備迎來如螻蟻般的死亡。

砰！一聲巨響，可魯魯感受到了塵埃與碎片劃過她身體每一處，一道狂風迎面吹襲。

臉頰隱隱作痛著，不像是死亡該有的痛楚。

可魯魯摸了摸右臉頰，一股濕濕熱熱的感覺。

她睜眼看了一下，手指上有一抹鮮血。

可魯魯的臉頰被碎石劃傷了。

原先在他們面前的巨石，化成了碎片。

站在他們面前的，正是可以利用物理防禦擊碎巨石的武術家，雅琳露娜。

雅琳露娜回頭看著兩個戰意全失的可魯魯與溫詩莉。

她握起拳頭對他們說：「怎麼了？這裡可不是只有你們而已，別這麼快失望，快看！」

雅琳露娜指著巨龍底下的人，給可魯魯他們看，並說道：「這些人還在戰鬥呢。」
是的，就算這場戰鬥劣勢。

在巨龍面前依舊有許多人在努力反抗，甚至盡一份心力阻擋巨龍攻擊女神殿堂。

「就算要犧牲，也要犧牲的有價值，別死在這無生命的石塊之下。」雅琳露娜捏碎手中的石塊對他們訓斥道。

此刻，可魯魯這才感受到了自己對於普拉德隆城的團結意志太過於薄弱了。

她再次拿起弓箭，打算這次就算拚死，也要阻攔巨龍。

不過，雅琳露娜並非要她去和巨龍對抗，而是指了指下水道。

然後對他們說：「我想拜託妳去找一個人。」

※

位於普拉德隆城有一個中央系統下水道。

那裡被分成兩個分流。

一個是排放汙穢，另一個則是排放汙水。

被賦予任務的可魯魯與溫詩莉，被要求前往汙水下水道，尋找一名長年身居於此的劍士。

依照雅琳露娜的「提醒」，汙水下水道內充滿了毒老鼠。

雅琳露娜要他們盡可能預防遭到毒老鼠咬傷，一旦被咬傷，幾乎一命嗚呼。

不過，當可魯魯開啟下水道閘門時，走進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抱怨汙水下水道的味道。

「這也太臭了吧⋯⋯」可魯魯用手臂摀住口鼻，「到底有誰會住在這不見天日，又臭氣沖天的下水道裡，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

溫詩莉不敢抱怨，依偎著破損的法仗，忍著臭味跟著走了進去。

由於上方正發生激烈戰鬥，因此，下水道時不時就傳來震動聲。

使得下水道的天花板震落了一些塵埃。

這讓有點潔癖的溫詩莉不停打著冷顫，幾近貼在了可魯魯身上。

可魯魯倒沒在意，因為她將所以注意力都放在前頭。

畢竟僅靠著溫詩莉手中的油燈，實在無法照亮前方的路。

所以她得時刻拉近弓弦，預防毒老鼠突如其來的攻擊。

一路上，可魯魯和溫詩莉相當順利地來到了較為寬敞的下水道內。

由於過於順利，周圍也不見個人影。

兩人開始懷疑雅琳露娜是否在欺騙他們，要他們來下水道避難，以逃過一劫。

正當他們這麼想的時候，可魯魯聽見了下水道的遠處傳來了詭異又尖銳的聲音。

那像是兩個硬質類的物品，相互摩擦所發出的聲音。

可魯魯專注地從微弱的光線中，發現了黑暗中出現了幾道小光點。

她無法確認四周布滿的光點是什麼，因此試圖往前查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則讓可魯魯和溫詩莉兩人為之震驚。

在他們燈光照映下的環境裡，巨大的老鼠充斥於下水道內。

牠們不只體型巨大，甚至有些還攀附在天花板上。

一對看似圓潤可愛的雙眼下，嘴裡卻淌出詭異的綠色液體。

溫詩莉看到如此巨大的老鼠，嚇得整個人瑟瑟發抖。

可魯魯見溫詩莉這樣，便問她：「妳怕老鼠？」

「嗯」溫詩莉拚命點頭，完全不敢直視牠們。

面對如此龐大的「鼠」量，可魯魯拉緊了弓弦。

在沒有溫詩莉的幫助下，她實在沒有把握能否安全通過這些鼠群。

不等可魯魯思考，這些毒老鼠卻開始主動攻擊，像是許久未看到新鮮食物般，個個飢腸轆轆。

可魯魯沒有絲毫猶豫，一箭一隻，不停拉起弓弦，擊落最近的老鼠。

毒老鼠蜂擁而至，牠們沒有給可魯魯任何喘息的機會。

可魯魯不停地使用法術，分裂出無數地箭矢來應對龐大的毒老鼠。

甚至還使出「冰鋒箭」，來冰凍遠在伺機而動的老鼠們。

但，由於毒老鼠的數量過於龐大，使用了太多法術的可魯魯在沒有溫詩莉的「祝福」下，最終出現了疲態。

可魯魯精疲力盡地說道：「可⋯⋯可惡，早知道就該多買一些藥水的。」

「可魯魯⋯⋯」溫詩莉眼見可魯魯喝下最後一瓶魔法藥水後，將她的手拉開了。

可魯魯回頭對溫詩莉喊道：「我幫妳開路，妳一定要⋯⋯給我找到那個劍士才行，拜託妳了！」

溫詩莉看著可魯魯一邊射箭，一邊往前衝，將她眼前的毒老鼠一一剷除，硬是清出了一條路。

可惜這條路只夠溫詩莉通過，因為⋯⋯可魯魯早已精疲力盡，癱軟地跪在地上，無法往前移動，就連原本可以輕而易舉拿起的弓箭，也顯得沉重無比。

可魯魯看著大批從四面八方朝她而來的毒老鼠，她最終認清了事實。

不管是巨龍或者是這些老鼠們，高傲與自信根本就拯救不了這個世界，更無法拯救自己。

唯獨最重要的，還是「經驗」。

「反正，我的任務完成了，只要溫詩莉找到劍士，我的犧牲就值得了⋯⋯」可魯魯望著天花板絕望地說道。

「不！」溫詩莉並沒有往前跑，反倒跪在了可魯魯身邊，緊緊擁抱著她，說，「我們既然是團隊，我就不可以棄妳於不顧。尊敬的女神啊！請保佑我們度過危機吧！」

溫詩莉大喊著「祝福」，請求精靈女神的庇佑。

雖說，法仗失效，但溫詩莉依舊念著屏障的咒語，祈求一絲生存希望。

就在此時，下水道內突然颳起一陣強風，這風吹得可魯魯他們差點站不住腳。

原先包圍他們的毒老鼠們，一隻一隻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似的，全都順著風，往後飛。

可魯魯努力睜開雙眼，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吃驚地看見，製造出那陣風的是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成千的箭矢。

箭矢如雨點般，精準地擊中毒老鼠，就是沒任何一根往他們身上穿過。

這精準的能力，讓可魯魯嘆為觀止。

當這波攻擊結束後，周圍頓時一片靜謐，所有的老鼠全都屍橫遍野。

此時，黑暗的前方，有鎧甲相互碰撞時所發出的聲音。

一道明亮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寬敞的地下水道。

一名手握弓箭，身穿鎧甲的人，此時就站在他們面前。

他問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不知道這裡很危險嗎？」

溫詩莉二話不說，便問：「你是⋯⋯下水道的劍士嗎？」

身穿鎧甲的弓箭手，舉起手中的弓箭，拉起弓弦，再度問他們：「你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