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是二度見面。也是初次見面」
本章節 6622 字
更新於: 2023-01-22
1.
沒有動力。
造極於床上醒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就像是動物需要覓食、人類也需要動力有力氣做事。在吃飯之前，要先有動力，這是一種自我肯定的過程。正好與馬洛斯大師的理論相反……那是不知民間疾苦的人才有的想法啦！
只是，造極也不算是社會金字塔的頂部的人。
沒有動力，是指『幹什麼，都沒勁。』，有種「藍色星期一」的感覺。
他有工作，而且是盯著電腦螢幕，坐著幹的那種。但也沒辦法炫耀，薪水不上不下，又是私人企業。更重要的是，他已經開始不喜歡這份工作了。目前，是為了有口飯吃，才繼續下去。更慘的是，他也不知道，不做這份工作，他還能幹什麼？
過一天，是一天。就像是行屍走肉。
唯一的慰藉，可能，只寄託在不存在於這世界，那有如幻想的……不妙，現在也不能從那邊獲得慰藉，連線用的無線網路，妹妹們都會在睡前乖乖關上。電磁波對身體不好呀，電視新聞常在撥。所以現在，肯定是【沒有訊號】。
──房間的構造，是２１坪的三樓，分成兩半。一半歸造極、一半歸妹妹們……當然沒那麼好，妹妹們用的是完整的房間，造極則是用隔間。三樓的後半是加蓋的裝潢房間，讓兩個妹妹使用，而造極這邊是佛堂用的廳堂，與上下樓的樓梯同一個空間，加上前面是落地窗。種種條件，都不適合做為睡覺的地方。無奈他是長子，早晚要搬出去，當然屈就他。與其抗議，還不如先問他，怎麼還不搬出去？他大概會回答：「習慣了。」畢竟，從高中開始，他就一直是使用這以衣櫃與書櫃隔起來的床鋪區域。
他看了手機上的時間，上午四點。
離出門工作還有兩個小時。
都醒了，沒辦法去睡回籠覺，是他可恨的體質。另外，早起是服役時養起的習慣，也不知要歸類在好習慣還是壞習慣。這種時間，他去開妹妹房間的門，要打開無線網路，實在太奇怪了。也沒辦法敲門把她們挖起來吧？作息與人不一樣，壞處多多。
『乾脆闖進去好了。』，造極這想過但沒有實踐慾望的想法，是因為成功率低於零。做為女孩子的基本防備，她們也有好好把門鎖上，造極身為哥哥，是對妹妹們有自我保護的自覺感到心安。只是這個節骨眼就覺得「這兩個傢伙在家睡個覺也要鎖門？」，他這邊的隔間可是只有門簾與窗簾喔──女生與男生的防護設施哪能擺在一起比較！
他爬下床。
想著要買什麼早餐回來？有兩個小時讓他慢慢想。
待在家裡，不管做什麼都會吵到睡夢中的家人，還不如就出門打發時間了。說起來，造極可以歸類在不喜歡出門的類型。但這個時間就不要緊，他討厭出們的理由是會與人打照面，而這種三更半夜，大夜班的恐怕也在打瞌睡，因此不打緊。
他決定去便利商店，去那，也有Wi-Fi可以打發時間。只能免費用３０分鐘是缺點，不過殺時間已經夠了，況且，造極也不想太浪費錢。
──這是邂逅的開端。
那是他與她的第一次見面。
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於徒步能到達的便利商店，在造極還在學生時代時只有一家，如今則像雨後春筍般越來越多，有三家。而且功能也越來越先進。從『那個東西』開始商轉後，幾乎是全國的便利商店都導入了無線網路的服務。熱點是以超乎想像的方式增加。『不是免費的』這點，是唯一美中不足的部分。造極是那麼覺得。
路燈還亮著，月色也還皎潔。拜天空無雲所賜，不是滿月，月色也很亮。比起太陽，能夠仰望的月光，更讓人能心情平靜。只是冒犯了會被割耳朵，這個民間傳說就使月亮沒那麼平易近人？徒步五分鐘的路程，造極便邊走邊觀賞月色，來到了便利商店。
不專心走路，就是會招致這種下場。
「哇呀！」
在進門前，他就被絆倒在地。拿在手上的錢包也飛了出去。
另一邊似乎是更慘的樣子，手上的東西全掉在地上。
這要全怪造極？不，就算他目光一直注視在天空上，多少還有挪出兩成的視力在看路的喔。硬要說，有兩個因素。第一，對方在他的視線範圍外。第二，對方也同樣沒看路。造極是在人仰馬翻的情況下，摸了摸撞到的頭。接著才看向對方。
是個小朋友。
她也是被整個人彈開，坐在地上。兩手捧著的零食就如天女散花掉在地上……等等，造極本來是以為自己撞上石頭喔，結果跌在地上的是小朋友？摔倒的情況還比他輕微？看到了對方的真面目，只解開了「為何對方在他視線範圍外？」之謎。因為她比造極她妹還矮呀。
還有一點。
那套華麗到誇張的洋裝，感覺是裝飾在洋娃娃身上的配件。造極沒有想過他會有在街上目擊她人裝備的一天。會把孩子裝扮成這樣，造極反而很好奇這小孩的監護人，是什麼德性的人。不過，在附近並沒有類似的人物。既然這樣，造極也有點想問，她的心境呢。
──基本上，造極是無法忍受他人視線的類型，無法理解自然聚集他人目光的人，心裡的想法。
就在造極只顧著思考（或是說嚇呆），對面的小女生已緩緩爬起。東拍拍西拍拍，是想拍掉身上的灰塵？接著面對造極，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
家教很好呢。
造極不討厭這樣的孩子。比起那種嚎啕大哭，或是亂叫亂叫要告狀的，這種不哭不鬧，像個小大人的，在造極心中是加分。雖說，造極的錯絕對比較大，交通法規不是有一條原則嗎？『大車與小車的事故，在雙方責任相等時，大車輸面。』，造極就是大車，小妹妹是小車。
然後，華麗小妹妹（暫稱）伸出手，擺出手向上的姿勢，持續對著造極。
太丟臉了。跌倒還要小朋友幫他拉起來。可是造極這時也有點傻了，竟是要去拉？
──結果撲了個空。
華麗小妹妹的手抽回去的也快，只見她雙手插腰：
「你這人，不懂禮貌嗎？我撞到你，我也有錯。所以我道歉了，可是你為什麼不道歉呢？」
原來那是『請』的姿勢。
扣分，大扣分。造極不單是心中，連表情都翻起了白眼。
也忘了道歉……幸好，華麗小妹妹也不是非要造極道歉的樣子。看她已經開始拾起落在地上的東西。錯失了說話時機，造極也只好跟著收拾。不是只有華麗小妹妹的東西掉滿地，造極的錢包也是噴了一地的證件。萬幸的是，手機擺在外套口袋裡，沒有掉出來。
就在造極還在慢慢地找回證件，華麗小妹妹已經一股腦地把手上的零食在她自己眼前擺出小山（她也是走路不看路的理由，造極頓時明白了。），丟下了一句：「下次小心點。」就一溜煙地跑掉了。
造極開始在想，這是不是什麼不祥的徵兆？
事後諸葛的話，這也算是啦。
經歷了這小插曲，造極終於踏進店裡。隨便買了罐果汁，睡眼惺忪的店員也是隨便結帳，不想太理會造極的樣子。很好，這才是造極理想的店員。不然，老是在店裡晃來晃去巡視，對於掃視來掃視去的目光，造極會覺得背脊發涼。也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太好──他不是要做什麼壞事啦。
他趴在店裡的長桌，把手機壓在手臂下。
這樣的話，不清楚的人也許會認為他在打盹。雖說，在電視媒體的渲染下，不知道「那個東西」的人才是少數人。造極要做的，就是有常識的人，都會找間網路咖啡廳躲進去，網路連線。
……不是一般的連線，而是『虛擬實境連線』。簡稱『ＮＥＴ－ＶＲ』。
以手機發出的特定波型電磁波，將指定的人物腦波攔截，並回饋。依照連線的程度，分做了『輕度』與『重度』。輕度的，是能在一般生活中，插入不具實體的虛擬物件，也就是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擴張實境（ＡＲ）』，舉凡天氣預報或新聞，都能以這種『輕度』的方式接收。不過，造極現在執行的，就是『重度』。連線者會陷入有如熟睡的狀態，毫無防備。這也是電視媒體常呼籲大家別在公共場所連線的理由。因為，連線者可能被人做了什麽事，也渾然不知。事實上，這項技術剛發展初期，便有不少女性因為不知道『電子毒品』，慘遭玷汙。
所以，連線的警戒，也有分級。比如說，在自家便設定成『家用網路』，這種警戒等級相當低，需要極大的衝撞、聲響才會使連線中斷。適合於家中不受干擾的情況，想當然，這種連線品質也最好。而在外，設定『外部網路』的等級會比較好，極微小的異常都會登出。連線品質是不佳，但總比在外頭被陌生人亂搞好吧。也因如此，造極才會在意店員的勤奮與否，要是店員有事沒事就『勤奮』的補貨、打掃之類，造極會受不了這種「動不動就登出」的連線品質。
「登入。」
造極低喃著連線用的字彙。
這也有如魔法咒語。
他閉上眼睛，視野理應染上一片黑暗，但他的視神經末梢卻接收了五彩繽紛的連線測試，身體本應是趴睡在桌上，卻突然轉為了站立於空白的空間中。會來到這房間，意味著連線成功。隨著他的意識轉動方向，空白的房間內也浮現了幾道印著圖騰的門。就像是造極約是五六年前，還會使用的網路介面，裡頭的選項，『書籤』、『我的最愛』之類的。
造極毫不猶豫地敲開其中一扇，印有「白底飛龍身」的門。
與城市中不同的璀燦星空，於他面前延伸開來！
在這兒，將一個一個分離出來的虛擬實境區域，稱做『花園』。每個花園，有著各自的規矩，可能相連也可能無連結，不過，如果是核准的花園，大部分對於虛擬體的規範都差不多。造極，看了看自己那戴上手套的手。
──虛擬體（Avatar），意指使用者上線時，所使用的模擬身體。當初，為了提倡多樣性，對於虛擬體的設計並沒有設定限制。結果，就是造就了許多奇怪的虛擬體，還有適應不良的使用者。最簡單的例子，就是身高。現實中的身高與虛擬身高假如差太多，說不定是連走路都有困難。其他，別更說『使用動物造型的虛擬體』，或是『性別相反』的問題了。之後，就嚴格制定了虛擬體的設定規範。就如造極現在，與現實的身體相差無幾。
但也是針對運動方面，有著嚴格規範。服裝造型，就能依照花園的風格了。
他身處於一個名為『龍城」的花園。
光是這樣，他便重新獲得了『繼續過活』的動力。不過只有一半左右──他的內心也是知道的，在這個虛幻的世界就算付出再多的精力，終究是一場空。當然，也有那種，靠著虛擬世界的貨幣兌換過活的，『真正生活於虛幻的人們』。只是，造極光是看到匯率，便知道自己幹不了這種工作的。充其量，就只能經常上線，讓自己這「網路成癮」症狀輕微點。
這種慰藉凌駕於生理，讓馬洛斯大師的理論圖表變成了歪七扭八的金字塔。但造極就是非正常的人類。怎麼說呢，他是可以接受非現實設定的人，正好與能夠任意設定規則的虛擬世界一拍即合。另外，在這龍城，能夠滿足他的還有另一個特點。在現實世界中，他是顆小齒輪、在這龍城中他依然是顆小齒輪，可是，只要敢開口，他這小齒輪，也能成為眾人注目的對象。而在現實中，要他登高一呼，還不如殺了他實在。
於現實中無法達到的事，可以在虛擬世界達成。也是種成就感。
不然，他不辭辛勞來到這裡，也就沒意義了。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種反社會傾向，可是造極不會表露於形。
他看向一旁的虛擬體，有些是ＮＰＣ，有些是真人扮演。對了，還有一點，他能夠不怕生的秘訣。在認真注視前，大部分的虛擬體都不會顯示細節的臉部特徵。這麼說吧，沒有認真看，所有人的臉都是一個模樣，頂多讓你分辨出男女。
再者，這個花園可是『文字的王國』。
小至情報交流，大至創作文章，這座花園所提倡的，便是以『文字至上』的理論做為營運方針──就連，啥鬼『文字戰鬥』的都有。雖說不過是以文字扳倒對方，相當不客觀的戰鬥方式。
造極信步遊覽了些情報，真的是信步，隨便看看。因為，太認真看的話，也只是看了些昨晚就遊覽過的重複情報罷了。接著，他沒有遲疑地打開角色選單，開啟了通往另一個花園的門扉。
──這次，就真的是遊戲性質的花園了。無奈時間所剩無幾，他也只是將遊戲中的排程調好，便下線。
三十分鐘。
心情便從萎靡不振，變成不算容光煥發，勉強算是有朝氣的範圍。
他沒有任何想法地去買了全家人，呃，扣掉早早出門的父親的份，四人份的早餐。將老闆娘的笑容當作是平淡無奇地例行公事，也就是工作，然後在太陽剛露出曙光時，踏上了歸途。
一家人平常時總是一起吃早餐。母親一方面感謝他願意分擔這工作，一方面又會念他「交了女朋友沒呀？」、「有考慮過房子的事了嗎？」，鼓勵著遲遲不自立的兒子。造極今日，又是在差不多的對話、與電視機的聲音中，度過早餐時光。他撇向著制服加速吃著三明治的妹妹們。
她們因為廢話太多會遲到，選擇一開始就不說話的方針。
造極也搞不懂，他與妹妹們的關係是好還是不好。好說歹說，她們現在用的房間本來是要給長子用，所以書桌是保留著的。既然桌子擺在裡頭，妹妹們的房間門，在睡前都是沒有關的。當然，換衣服除外。
大妹，今年快要高中畢業。是個涉及專業領域，便會話停不下來的傢伙。興趣是縫紉，奇的是，她自己並沒有任何一件自己做的衣服。每次都說是送給朋友了，不過脫口而出的『送給夥伴』，就讓造極猜出了個大概，但也只是猜，沒有戳破。沒意外的話，與造極是同路人？將來的科系是生物系。
小妹，小學快畢業。本來是個可愛，黏哥哥的孩子。造極也因年紀差很多，很疼這個小妹妹。但就在最近，小妹改口叫造極為『臭老哥』，和大妹叫的『老哥』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造極怎麼也想不出會被她這麼叫的原因。直到後來，母親公布了某些情報：「你妹在學校脫口而出『哥哥』，被嘲笑了。」，造極才恍然大悟。對照小妹那倔的個性，這也不意外。
只能比學生晚一點點出門，造極也出門了。
他使用的是需要費神駕駛的機車。幾乎快被淘汰在歷史邊緣的交通工具。現在，是無人駕使車滿街跑的時代，就算買不起，也能租借。造極不是沒想過租、買，還想得很用力，最後仍是為了種種因素作罷。其中一項，就是「機車駕照考都考了，不用很浪費。」順道一提，他高中剛畢業，考了駕照與買了機車時，無人駕駛車還在空想階段。
到了公司，與同事點頭打招呼後，造極他鑽進了自己的位子裡。似乎是從他接任的辭職者就用到現在的椅子發出嘎吱的吵雜聲響，連造極自己都聽不順耳。旁邊的同事是沒說什麼，但造極自認大家一定會嫌他的椅子很吵吧？他有著這樣輕微的被害妄想。只是顧及同事的情片，沒有人會跟造極抱怨而已。就像是造極不會把同事可怕的汗臭味說出口一樣。
時間飛逝。
造極像是枯坐，但不然，是默默地在做事。就在他時間感覺好像忽快忽慢，（工作很趕時，就覺得時間很快。暫時無事可做時，就感覺時間緩慢。）時鐘已迎來雙指針皆指往十二點鐘的時刻。與同事說沒十句話，今日依然。
他拿起外套，要在中午的吃飯時間外出。不過，他並非要去餐館，造極他的午餐大部分都在早餐時買好，一直以來，他都是邊騎車邊吃麵包解決午餐。他目的地是，離公司不遠的圖書館。
他推開圖書館的木門，就有股紙張的味道撲鼻而來。
於這資訊化的年代中，圖書館對於電子書的轉換效率，倒是挺慢的。造極也曾登入過圖書館開設的『花園』，得出的評語是乏善可陳。裡頭，不管什麼擺設或是虛擬體，都是公家機關制式的模組，能翻閱的電子書，可能不到館藏的四分之一。總而言之，造極登入一次後就不想登入了。說起來，這裡的無線網路也是免費的……無奈，在圖書館裡連線的話，極可能會拖到趕不回去上班。造極很有自知之明。
那他來這的理由是？
沒什麼，說是網路成癮的患者，他也同時有著偏好實體書的另一面。兩者不牴觸。這麼說吧，在公司不能上網時，他的休息時間都是閱讀實體書小說度過。
而且，他沉醉於書架間穿縮的愉快感覺。可能是源自小時候沒有什麼零用錢買書，長大後的代償作用。但他還是不怎麼花錢買書，就只是很喜歡挑書的感覺。看的書，也淨是些沒營養的小說。這點，又與他的根本性質有著關連。他能接受非現實的設定，書籍中的幻想世界，也正好能夠滿足他。
他算準時間挑好書，前去櫃檯借書。
同時間，發現了一張不該出現於他的皮包裡的證件。
「這是……？」
那是張國民證……的樣子。正面的設計，有條碼、有姓名、有相片，不過翻面一看，上面倒有著像是早期健保卡的設計，六個格子。（不對，應該說是古早健保卡。再怎麼說，造極小時候還用沒幾次，就改變造型了。）造極很疑惑，這張卡片的設計？六個格子也就算了，上面還有蓋了奇怪的印章，每個都還不一樣。
（蛇嗎？蝙蝠？）
印章似乎是個性化的動物圖案，看沒兩眼，造極就放棄辨識，把卡片翻回正面。
上頭的相片，表示著卡片的主人。而相片裡那眼睛直直望向鏡頭，忘記微笑的小女生。造極勾起了點印象──就是那個大清早，與造極撞在一起的小妹妹嘛！肯定是那個時候，造極順手把她掉的東西一起收走了。
沒發現的話，代表這個小女生也挺遲鈍的。
──造極對於這年紀的女孩，持有國民證，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應人口老化的高齡化社會，近幾年已經將政策轉了方向，將國中畢業的小孩定義為半成年人，還讓小學生先持有了國民證。像他家的小妹，也拿了一張類似的東西。當然，未成年人這麼張證件也不能做什麼，只有辨識身分，與需要多重手續才能使用的『位置追蹤機能』。
「菈琪亞‧希雷涅？」
造極基於有趣，念了念上頭的名字。原來是外國人，這麼一來，她的淡淡金髮，與歐系人種輪廓，也說得通了。
只是，還有一行小字，引起他的注意。
「仙‧子‧證？」
「咳！」
在造極沒注意時，借書的隊伍已經輪到了造極，可是造極還在發呆，館員小姐輕咳示意。
造極慌忙地把這張卡片收了起來。
待續
沒有動力。
造極於床上醒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就像是動物需要覓食、人類也需要動力有力氣做事。在吃飯之前，要先有動力，這是一種自我肯定的過程。正好與馬洛斯大師的理論相反……那是不知民間疾苦的人才有的想法啦！
只是，造極也不算是社會金字塔的頂部的人。
沒有動力，是指『幹什麼，都沒勁。』，有種「藍色星期一」的感覺。
他有工作，而且是盯著電腦螢幕，坐著幹的那種。但也沒辦法炫耀，薪水不上不下，又是私人企業。更重要的是，他已經開始不喜歡這份工作了。目前，是為了有口飯吃，才繼續下去。更慘的是，他也不知道，不做這份工作，他還能幹什麼？
過一天，是一天。就像是行屍走肉。
唯一的慰藉，可能，只寄託在不存在於這世界，那有如幻想的……不妙，現在也不能從那邊獲得慰藉，連線用的無線網路，妹妹們都會在睡前乖乖關上。電磁波對身體不好呀，電視新聞常在撥。所以現在，肯定是【沒有訊號】。
──房間的構造，是２１坪的三樓，分成兩半。一半歸造極、一半歸妹妹們……當然沒那麼好，妹妹們用的是完整的房間，造極則是用隔間。三樓的後半是加蓋的裝潢房間，讓兩個妹妹使用，而造極這邊是佛堂用的廳堂，與上下樓的樓梯同一個空間，加上前面是落地窗。種種條件，都不適合做為睡覺的地方。無奈他是長子，早晚要搬出去，當然屈就他。與其抗議，還不如先問他，怎麼還不搬出去？他大概會回答：「習慣了。」畢竟，從高中開始，他就一直是使用這以衣櫃與書櫃隔起來的床鋪區域。
他看了手機上的時間，上午四點。
離出門工作還有兩個小時。
都醒了，沒辦法去睡回籠覺，是他可恨的體質。另外，早起是服役時養起的習慣，也不知要歸類在好習慣還是壞習慣。這種時間，他去開妹妹房間的門，要打開無線網路，實在太奇怪了。也沒辦法敲門把她們挖起來吧？作息與人不一樣，壞處多多。
『乾脆闖進去好了。』，造極這想過但沒有實踐慾望的想法，是因為成功率低於零。做為女孩子的基本防備，她們也有好好把門鎖上，造極身為哥哥，是對妹妹們有自我保護的自覺感到心安。只是這個節骨眼就覺得「這兩個傢伙在家睡個覺也要鎖門？」，他這邊的隔間可是只有門簾與窗簾喔──女生與男生的防護設施哪能擺在一起比較！
他爬下床。
想著要買什麼早餐回來？有兩個小時讓他慢慢想。
待在家裡，不管做什麼都會吵到睡夢中的家人，還不如就出門打發時間了。說起來，造極可以歸類在不喜歡出門的類型。但這個時間就不要緊，他討厭出們的理由是會與人打照面，而這種三更半夜，大夜班的恐怕也在打瞌睡，因此不打緊。
他決定去便利商店，去那，也有Wi-Fi可以打發時間。只能免費用３０分鐘是缺點，不過殺時間已經夠了，況且，造極也不想太浪費錢。
──這是邂逅的開端。
那是他與她的第一次見面。
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於徒步能到達的便利商店，在造極還在學生時代時只有一家，如今則像雨後春筍般越來越多，有三家。而且功能也越來越先進。從『那個東西』開始商轉後，幾乎是全國的便利商店都導入了無線網路的服務。熱點是以超乎想像的方式增加。『不是免費的』這點，是唯一美中不足的部分。造極是那麼覺得。
路燈還亮著，月色也還皎潔。拜天空無雲所賜，不是滿月，月色也很亮。比起太陽，能夠仰望的月光，更讓人能心情平靜。只是冒犯了會被割耳朵，這個民間傳說就使月亮沒那麼平易近人？徒步五分鐘的路程，造極便邊走邊觀賞月色，來到了便利商店。
不專心走路，就是會招致這種下場。
「哇呀！」
在進門前，他就被絆倒在地。拿在手上的錢包也飛了出去。
另一邊似乎是更慘的樣子，手上的東西全掉在地上。
這要全怪造極？不，就算他目光一直注視在天空上，多少還有挪出兩成的視力在看路的喔。硬要說，有兩個因素。第一，對方在他的視線範圍外。第二，對方也同樣沒看路。造極是在人仰馬翻的情況下，摸了摸撞到的頭。接著才看向對方。
是個小朋友。
她也是被整個人彈開，坐在地上。兩手捧著的零食就如天女散花掉在地上……等等，造極本來是以為自己撞上石頭喔，結果跌在地上的是小朋友？摔倒的情況還比他輕微？看到了對方的真面目，只解開了「為何對方在他視線範圍外？」之謎。因為她比造極她妹還矮呀。
還有一點。
那套華麗到誇張的洋裝，感覺是裝飾在洋娃娃身上的配件。造極沒有想過他會有在街上目擊她人裝備的一天。會把孩子裝扮成這樣，造極反而很好奇這小孩的監護人，是什麼德性的人。不過，在附近並沒有類似的人物。既然這樣，造極也有點想問，她的心境呢。
──基本上，造極是無法忍受他人視線的類型，無法理解自然聚集他人目光的人，心裡的想法。
就在造極只顧著思考（或是說嚇呆），對面的小女生已緩緩爬起。東拍拍西拍拍，是想拍掉身上的灰塵？接著面對造極，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
家教很好呢。
造極不討厭這樣的孩子。比起那種嚎啕大哭，或是亂叫亂叫要告狀的，這種不哭不鬧，像個小大人的，在造極心中是加分。雖說，造極的錯絕對比較大，交通法規不是有一條原則嗎？『大車與小車的事故，在雙方責任相等時，大車輸面。』，造極就是大車，小妹妹是小車。
然後，華麗小妹妹（暫稱）伸出手，擺出手向上的姿勢，持續對著造極。
太丟臉了。跌倒還要小朋友幫他拉起來。可是造極這時也有點傻了，竟是要去拉？
──結果撲了個空。
華麗小妹妹的手抽回去的也快，只見她雙手插腰：
「你這人，不懂禮貌嗎？我撞到你，我也有錯。所以我道歉了，可是你為什麼不道歉呢？」
原來那是『請』的姿勢。
扣分，大扣分。造極不單是心中，連表情都翻起了白眼。
也忘了道歉……幸好，華麗小妹妹也不是非要造極道歉的樣子。看她已經開始拾起落在地上的東西。錯失了說話時機，造極也只好跟著收拾。不是只有華麗小妹妹的東西掉滿地，造極的錢包也是噴了一地的證件。萬幸的是，手機擺在外套口袋裡，沒有掉出來。
就在造極還在慢慢地找回證件，華麗小妹妹已經一股腦地把手上的零食在她自己眼前擺出小山（她也是走路不看路的理由，造極頓時明白了。），丟下了一句：「下次小心點。」就一溜煙地跑掉了。
造極開始在想，這是不是什麼不祥的徵兆？
事後諸葛的話，這也算是啦。
經歷了這小插曲，造極終於踏進店裡。隨便買了罐果汁，睡眼惺忪的店員也是隨便結帳，不想太理會造極的樣子。很好，這才是造極理想的店員。不然，老是在店裡晃來晃去巡視，對於掃視來掃視去的目光，造極會覺得背脊發涼。也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太好──他不是要做什麼壞事啦。
他趴在店裡的長桌，把手機壓在手臂下。
這樣的話，不清楚的人也許會認為他在打盹。雖說，在電視媒體的渲染下，不知道「那個東西」的人才是少數人。造極要做的，就是有常識的人，都會找間網路咖啡廳躲進去，網路連線。
……不是一般的連線，而是『虛擬實境連線』。簡稱『ＮＥＴ－ＶＲ』。
以手機發出的特定波型電磁波，將指定的人物腦波攔截，並回饋。依照連線的程度，分做了『輕度』與『重度』。輕度的，是能在一般生活中，插入不具實體的虛擬物件，也就是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擴張實境（ＡＲ）』，舉凡天氣預報或新聞，都能以這種『輕度』的方式接收。不過，造極現在執行的，就是『重度』。連線者會陷入有如熟睡的狀態，毫無防備。這也是電視媒體常呼籲大家別在公共場所連線的理由。因為，連線者可能被人做了什麽事，也渾然不知。事實上，這項技術剛發展初期，便有不少女性因為不知道『電子毒品』，慘遭玷汙。
所以，連線的警戒，也有分級。比如說，在自家便設定成『家用網路』，這種警戒等級相當低，需要極大的衝撞、聲響才會使連線中斷。適合於家中不受干擾的情況，想當然，這種連線品質也最好。而在外，設定『外部網路』的等級會比較好，極微小的異常都會登出。連線品質是不佳，但總比在外頭被陌生人亂搞好吧。也因如此，造極才會在意店員的勤奮與否，要是店員有事沒事就『勤奮』的補貨、打掃之類，造極會受不了這種「動不動就登出」的連線品質。
「登入。」
造極低喃著連線用的字彙。
這也有如魔法咒語。
他閉上眼睛，視野理應染上一片黑暗，但他的視神經末梢卻接收了五彩繽紛的連線測試，身體本應是趴睡在桌上，卻突然轉為了站立於空白的空間中。會來到這房間，意味著連線成功。隨著他的意識轉動方向，空白的房間內也浮現了幾道印著圖騰的門。就像是造極約是五六年前，還會使用的網路介面，裡頭的選項，『書籤』、『我的最愛』之類的。
造極毫不猶豫地敲開其中一扇，印有「白底飛龍身」的門。
與城市中不同的璀燦星空，於他面前延伸開來！
在這兒，將一個一個分離出來的虛擬實境區域，稱做『花園』。每個花園，有著各自的規矩，可能相連也可能無連結，不過，如果是核准的花園，大部分對於虛擬體的規範都差不多。造極，看了看自己那戴上手套的手。
──虛擬體（Avatar），意指使用者上線時，所使用的模擬身體。當初，為了提倡多樣性，對於虛擬體的設計並沒有設定限制。結果，就是造就了許多奇怪的虛擬體，還有適應不良的使用者。最簡單的例子，就是身高。現實中的身高與虛擬身高假如差太多，說不定是連走路都有困難。其他，別更說『使用動物造型的虛擬體』，或是『性別相反』的問題了。之後，就嚴格制定了虛擬體的設定規範。就如造極現在，與現實的身體相差無幾。
但也是針對運動方面，有著嚴格規範。服裝造型，就能依照花園的風格了。
他身處於一個名為『龍城」的花園。
光是這樣，他便重新獲得了『繼續過活』的動力。不過只有一半左右──他的內心也是知道的，在這個虛幻的世界就算付出再多的精力，終究是一場空。當然，也有那種，靠著虛擬世界的貨幣兌換過活的，『真正生活於虛幻的人們』。只是，造極光是看到匯率，便知道自己幹不了這種工作的。充其量，就只能經常上線，讓自己這「網路成癮」症狀輕微點。
這種慰藉凌駕於生理，讓馬洛斯大師的理論圖表變成了歪七扭八的金字塔。但造極就是非正常的人類。怎麼說呢，他是可以接受非現實設定的人，正好與能夠任意設定規則的虛擬世界一拍即合。另外，在這龍城，能夠滿足他的還有另一個特點。在現實世界中，他是顆小齒輪、在這龍城中他依然是顆小齒輪，可是，只要敢開口，他這小齒輪，也能成為眾人注目的對象。而在現實中，要他登高一呼，還不如殺了他實在。
於現實中無法達到的事，可以在虛擬世界達成。也是種成就感。
不然，他不辭辛勞來到這裡，也就沒意義了。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種反社會傾向，可是造極不會表露於形。
他看向一旁的虛擬體，有些是ＮＰＣ，有些是真人扮演。對了，還有一點，他能夠不怕生的秘訣。在認真注視前，大部分的虛擬體都不會顯示細節的臉部特徵。這麼說吧，沒有認真看，所有人的臉都是一個模樣，頂多讓你分辨出男女。
再者，這個花園可是『文字的王國』。
小至情報交流，大至創作文章，這座花園所提倡的，便是以『文字至上』的理論做為營運方針──就連，啥鬼『文字戰鬥』的都有。雖說不過是以文字扳倒對方，相當不客觀的戰鬥方式。
造極信步遊覽了些情報，真的是信步，隨便看看。因為，太認真看的話，也只是看了些昨晚就遊覽過的重複情報罷了。接著，他沒有遲疑地打開角色選單，開啟了通往另一個花園的門扉。
──這次，就真的是遊戲性質的花園了。無奈時間所剩無幾，他也只是將遊戲中的排程調好，便下線。
三十分鐘。
心情便從萎靡不振，變成不算容光煥發，勉強算是有朝氣的範圍。
他沒有任何想法地去買了全家人，呃，扣掉早早出門的父親的份，四人份的早餐。將老闆娘的笑容當作是平淡無奇地例行公事，也就是工作，然後在太陽剛露出曙光時，踏上了歸途。
一家人平常時總是一起吃早餐。母親一方面感謝他願意分擔這工作，一方面又會念他「交了女朋友沒呀？」、「有考慮過房子的事了嗎？」，鼓勵著遲遲不自立的兒子。造極今日，又是在差不多的對話、與電視機的聲音中，度過早餐時光。他撇向著制服加速吃著三明治的妹妹們。
她們因為廢話太多會遲到，選擇一開始就不說話的方針。
造極也搞不懂，他與妹妹們的關係是好還是不好。好說歹說，她們現在用的房間本來是要給長子用，所以書桌是保留著的。既然桌子擺在裡頭，妹妹們的房間門，在睡前都是沒有關的。當然，換衣服除外。
大妹，今年快要高中畢業。是個涉及專業領域，便會話停不下來的傢伙。興趣是縫紉，奇的是，她自己並沒有任何一件自己做的衣服。每次都說是送給朋友了，不過脫口而出的『送給夥伴』，就讓造極猜出了個大概，但也只是猜，沒有戳破。沒意外的話，與造極是同路人？將來的科系是生物系。
小妹，小學快畢業。本來是個可愛，黏哥哥的孩子。造極也因年紀差很多，很疼這個小妹妹。但就在最近，小妹改口叫造極為『臭老哥』，和大妹叫的『老哥』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造極怎麼也想不出會被她這麼叫的原因。直到後來，母親公布了某些情報：「你妹在學校脫口而出『哥哥』，被嘲笑了。」，造極才恍然大悟。對照小妹那倔的個性，這也不意外。
只能比學生晚一點點出門，造極也出門了。
他使用的是需要費神駕駛的機車。幾乎快被淘汰在歷史邊緣的交通工具。現在，是無人駕使車滿街跑的時代，就算買不起，也能租借。造極不是沒想過租、買，還想得很用力，最後仍是為了種種因素作罷。其中一項，就是「機車駕照考都考了，不用很浪費。」順道一提，他高中剛畢業，考了駕照與買了機車時，無人駕駛車還在空想階段。
到了公司，與同事點頭打招呼後，造極他鑽進了自己的位子裡。似乎是從他接任的辭職者就用到現在的椅子發出嘎吱的吵雜聲響，連造極自己都聽不順耳。旁邊的同事是沒說什麼，但造極自認大家一定會嫌他的椅子很吵吧？他有著這樣輕微的被害妄想。只是顧及同事的情片，沒有人會跟造極抱怨而已。就像是造極不會把同事可怕的汗臭味說出口一樣。
時間飛逝。
造極像是枯坐，但不然，是默默地在做事。就在他時間感覺好像忽快忽慢，（工作很趕時，就覺得時間很快。暫時無事可做時，就感覺時間緩慢。）時鐘已迎來雙指針皆指往十二點鐘的時刻。與同事說沒十句話，今日依然。
他拿起外套，要在中午的吃飯時間外出。不過，他並非要去餐館，造極他的午餐大部分都在早餐時買好，一直以來，他都是邊騎車邊吃麵包解決午餐。他目的地是，離公司不遠的圖書館。
他推開圖書館的木門，就有股紙張的味道撲鼻而來。
於這資訊化的年代中，圖書館對於電子書的轉換效率，倒是挺慢的。造極也曾登入過圖書館開設的『花園』，得出的評語是乏善可陳。裡頭，不管什麼擺設或是虛擬體，都是公家機關制式的模組，能翻閱的電子書，可能不到館藏的四分之一。總而言之，造極登入一次後就不想登入了。說起來，這裡的無線網路也是免費的……無奈，在圖書館裡連線的話，極可能會拖到趕不回去上班。造極很有自知之明。
那他來這的理由是？
沒什麼，說是網路成癮的患者，他也同時有著偏好實體書的另一面。兩者不牴觸。這麼說吧，在公司不能上網時，他的休息時間都是閱讀實體書小說度過。
而且，他沉醉於書架間穿縮的愉快感覺。可能是源自小時候沒有什麼零用錢買書，長大後的代償作用。但他還是不怎麼花錢買書，就只是很喜歡挑書的感覺。看的書，也淨是些沒營養的小說。這點，又與他的根本性質有著關連。他能接受非現實的設定，書籍中的幻想世界，也正好能夠滿足他。
他算準時間挑好書，前去櫃檯借書。
同時間，發現了一張不該出現於他的皮包裡的證件。
「這是……？」
那是張國民證……的樣子。正面的設計，有條碼、有姓名、有相片，不過翻面一看，上面倒有著像是早期健保卡的設計，六個格子。（不對，應該說是古早健保卡。再怎麼說，造極小時候還用沒幾次，就改變造型了。）造極很疑惑，這張卡片的設計？六個格子也就算了，上面還有蓋了奇怪的印章，每個都還不一樣。
（蛇嗎？蝙蝠？）
印章似乎是個性化的動物圖案，看沒兩眼，造極就放棄辨識，把卡片翻回正面。
上頭的相片，表示著卡片的主人。而相片裡那眼睛直直望向鏡頭，忘記微笑的小女生。造極勾起了點印象──就是那個大清早，與造極撞在一起的小妹妹嘛！肯定是那個時候，造極順手把她掉的東西一起收走了。
沒發現的話，代表這個小女生也挺遲鈍的。
──造極對於這年紀的女孩，持有國民證，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應人口老化的高齡化社會，近幾年已經將政策轉了方向，將國中畢業的小孩定義為半成年人，還讓小學生先持有了國民證。像他家的小妹，也拿了一張類似的東西。當然，未成年人這麼張證件也不能做什麼，只有辨識身分，與需要多重手續才能使用的『位置追蹤機能』。
「菈琪亞‧希雷涅？」
造極基於有趣，念了念上頭的名字。原來是外國人，這麼一來，她的淡淡金髮，與歐系人種輪廓，也說得通了。
只是，還有一行小字，引起他的注意。
「仙‧子‧證？」
「咳！」
在造極沒注意時，借書的隊伍已經輪到了造極，可是造極還在發呆，館員小姐輕咳示意。
造極慌忙地把這張卡片收了起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