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初回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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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1
  當喬馬諾盥洗完畢,離開臨時整理出的客房時,天色已暗,銀綠月光摻著靛藍夜色自拱形窗戶灑入,映在磁磚地板上,隱隱閃爍。
  
  迪蘭卓氏族的大宅確實雄偉,米色牆面刻有精細雕飾,卻又不特別張揚。挑高天花板裝飾著灰冷色系的壁畫,連接牆壁處是邊緣綴有白金花紋的深色木板,低調不失高貴。
  
  長廊盡頭,一名頭長蜷曲犄角、黑色鼻頭小巧濕潤的女性手拿銀色燭台,似乎正等候喬馬諾。兩人相視,皆因對方樣貌感道驚訝。
  
  對喬馬諾而言,少女是首位外型明顯與人類相異的異世界居民;對女子而言,喬馬諾則有著令人生畏的掠食者「羅剎族」形象。
  
  「您、您就是喬馬諾先生吧?請、請隨僕下前往大廳用膳。」
  
  女子如此緊張,自女僕裝背後暗口探出的小小羊尾不安搖晃,像是勾著棉絮的繡球,看來有些可愛、有些滑稽。
  
  「怎麼了?看妳很不安的樣子。」
  
  聞言,她更是一陣冷顫,獸耳服貼臉側,戰戰競競地轉過頭。
  
  「抱、抱歉,我、我絕對沒有不敬的意思,只、只是頭一回遇到『羅剎族』,還、還是有點......」
  
  「羅剎族」又怎麼了?喬馬諾歪頭,仍然無法理解對方恐懼何來。他伸出手,女子更驚嚇地幾乎要癱坐在地。
  
  「我不會吃了妳。燭台讓我拿吧。這樣太危險了。」
  
  「真、真的不會把我吃掉嗎?」
  
  「妳看起來又不可口,我為何要把妳吃掉?」他刻意語調輕挑,希望透過玩笑緩解氣氛。怎知,對方一聽,竟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嗚哇哇,原來只是因為我長得不可口!族人嫌棄我就算了,連掠食種都嫌我賣相不佳!哇啊啊啊!」
  
  喬馬諾趕緊搶過女子手上搖搖欲墜的火燭,放置一旁,慌忙安撫:
  
  「我沒有貶低妳的意思!說妳長的不可口,只是玩笑話!妳是個迷人的女孩,小臉圓潤、羊鼻子精緻可愛,一對大角也很有個性。等等,不是只有公羊才長角嗎?」
  
  犄角「女僕」停止抽咽,抬起頭,修長睫毛仍荷著淚珠:「我、我真的很可愛嗎?太好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稱讚我。不過,我確實不是女孩喔。女裝,只是我的興趣而已。」
  
  「塔穆穆,你在幹什麼?小姐已經就座,怎麼客人還沒領到大廳?」
  
  優米娜的銀髮侍從走來,看著坐在地上的兩人,一手叉腰,搖頭不止。
  
  「培、培里歐斯先生!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帶客人過去!」
  
  「銀風」冷眼一瞪,捧著造型貴氣的酒瓶,優雅俐落地離去。
  
  兩人簡單收拾,連忙起身趕路。
  
  轉過彎、走過牆上滿是掛畫的長廊、經過盛著不知名花束的典雅瓷瓶、走下鋪飾暗紅地毯的旋轉樓梯,推開半掩木門,便來到寬廣的餐廳之中。
  
  長桌最底的空位一側,優米娜換上剪裁秀氣的藍色小洋裝,笑臉來迎。
  
  「喬、喬馬諾先生,聽說,您是小姐出資贊助的廚師。」告別前,女裝少年低聲問道,「如果方便,我能向您討教廚藝嗎?我也希望成為讓姊姊感到驕傲的廚師。」
  
  喬馬諾不及回應,塔穆穆便被「銀風」領了出去。
  
  出資贊助嗎?想到那巨額貸款,他只能無聲苦笑。
  
  門扉關上,寬敞廳堂內,只剩被魔法偽裝成獸人的青年廚師,以及換下高中制服的俏麗少女。
  
  「大叔,來,在我對面坐下!你要在我的世界開業,首先需要熟悉這裡的食材吧?我交代家廚以最常見的材料煮了一桌菜餚,也許,能為你帶來一些靈感。」
  
  喬馬諾接受邀請,緩步走到定位,拉開高背木椅就座。雖然小優說過,這個世界的科技與文化不及家鄉,但今晚所有遭遇,都讓他備感尊榮。
  
  花樣細緻的潔白桌布上,一道道美饡展示在精美容器中。
  
  喬馬諾掃視觀察,視線落在主菜形似仰首爬蟲,環繞著各式彩蔬的燒烤料理。
  
  「那是『肉蜥蜴』喔!在這裡,是替代雞肉的存在。」
  
  優米娜面帶微笑,不疾不徐以刀叉將爬蟲後腿與身體分開,蘸上醬汁,遞到男人盤中。
  
  喬馬諾看了看烤成赤褐色的帶皮肉腿,雖然香味迷人,一想到曾經屬於滿身疙瘩的冷血動物,仍不覺吞下恐懼的口水。
  
  他看向少女,對方正手撐下巴,以期待的眼神回望。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開、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