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蒂修，你覺得公主說的事情有多少真假？」馬車上，我扶著下巴問身旁的人。

「十有九成。」蒂修拉了拉袖子答道。

「那就是還有一成在說謊了。」我笑了笑。

「只是我沒想到，國王殿下竟然... ...」蒂修眼帘低垂著輕聲道。

聞言，我沉默下來了。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剛公主所說的事情... ...

「父王似乎活不了多久。」公主眼神黯淡地說。

「哦，此話怎麼說？」蒂修臉色仍舊不變。

「我想光明神殿的高層都應該知道我們王室都會有一種傳承魔法，而傳承的魔法則是與國家有所關聯。」

「國王，換句話說就是為了穩定國家而選出來的一國之主，但是在我羅連特家族之中卻擁有非常大的責任，那就是保全國家的安全而成為國家
的『支柱』。」聞言，我微微皺起眉頭。

「人柱力。」我下意識地說出。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是國王比人柱力還要自由，只是不可以輕易動用高級魔法而已。但是萬一本人虛弱下來了，我們羅連特有非常大的危機。」說到這裡，公主的表情非常嚴肅。

「虛弱的條件定義在哪裡？」聽到後面，蒂修眉頭這才輕輕蹙了起來。

「身受重傷或者是生病吧。但是生病並不會影響到多少，除非你天生體虛多病。」公主非常自信地笑道，「但是我們王室的王子公主們從小就被特別注意身體健康，還有專門的武術指導和魔法教學，就算沒有你們一半的實力也能和那些貴族打一打。」

「但是國王殿下卻快要不行了？」我挑了挑眉。

「對，接下來才是重點。」公主的表情似是不解和憂心，「最近這幾年來，父王幾乎經常頭疼，就在最近的幾個月里，他身體開始虛弱下來，最後...卧床不起，一天比一天下來還要糟糕。重要的是... ...」說到這裡，公主的表情有些猶豫了。

「是什麼？」蒂修抬頭正視著公主的眼睛。

「父王身上開始出現黑暗屬性了。」

聞言，蒂修的瞳孔猛地撐大。

「開始出現？」我有些疑惑，「身體開始出現黑暗屬性是什麼意思？」

「悠你並沒有魔力所以感覺不到屬性，不知道也是情有所源，但是當一個人開始濃烈的黑暗屬性可不是什麼好事。」蒂修的眼神瞬間低斂，「要是一個人身體無緣湧出濃烈的黑暗屬性，一不是死亡，二就是詛咒。」

不是死亡，就是詛咒。我倒吸一口氣。

「詛咒？那不就是黑魔法了嗎？如今黑魔法哪裡常見了... ...等等！」說到後面，我就突然想起聽過的一個傳聞。

「羅連特有外敵混進來了。」蒂修眼睛銳利起來。

何止是外敵，有可能那個外敵還是修行了禁忌魔法的黑魔法師。

「還有可能和我的大王兄勾搭了起來。其實我多少也知道王兄對那王座有野心了，只是沒想到他會勾結黑魔法師害父王... ...」公主的表情變得有些難過。

「人總是會有貪婪的一面，公主你沒想過要爭取這王位嗎？」我反問了公主。

「想也沒想過，我只是想做一名逍遙自在的公主而已。」公主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

「更何況，公主這身份真的好嗎？雖貴為一國公主，但是未來的老公、未來的生活，仍舊還是以王室的利益而做出選擇。自己想要的幸福和理想，永遠也無法實現。所以我很羨慕悠你那份無所束縛的自由。」

自由自在，無所束縛。

「自由嗎...」聽到她的話，我有些恍神了。

「有的時候，自由也是一種束縛。」

「所以公主你不必羨慕我。我只是一個...無所去處的迷茫者而已。」

×××

「哦，歡迎回來。談得怎樣了？」回到神殿，還沒回房間睡覺的斯利在走廊不斷巡著。

看到我和蒂修從不遠處朝她這裡的方向走來，就向前和我們打招呼，之後就問起了狀況。

「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但是時間也不晚了，明天再說吧！我累死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著哈欠說著。

大概貴族要說秘密或者是幹壞事需要在深夜做，所以等我們談完了之後都快凌晨十二點了。平常沒試過那麼晚睡的我現在已經困得不行了，能撐到回神殿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算我在外流浪，但我的生活規律從來都沒亂過。

「那好，你的房間在最裡面，別走錯哦～」斯利幫我指了一個方向，我向他揮手道謝后就直奔房間睡覺。

「悠。」突然，後面傳來了蒂修的叫喚，我腳步頓了頓。

「要是迷茫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聞言，我低下頭來。

「...要是我是一個罪孽深重的罪犯，你們還會接受我嗎？」

「人總會有犯錯的時候，要是用殺了人就是罪犯的理論的話，那這世界到底還有哪一個人的手是清白的？你知道這並不構成對我們光明神殿的威脅，悠。」蒂修輕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但是卻能從她的話語之中感受到非常可靠。

「...我困了，先去睡！」說完，我就以光速打開房門然後關門，這動作一氣呵成地讓兩個人眨了眨眼。

等到那銀髮少年關上房門后，蒂修和斯利就往反方向慢悠悠地走了起來。

「覺得怎樣？」蒂修問。

「百分之百，是殺過的。」斯利肯定地回答。

「那你覺得他會答應我嗎？」

「這個問題的話，可能有點難度了。」斯利瞥了瞥後面一眼，「畢竟他比我們有主見，雖然行動看起來隨風而去，但是我不認為單靠蒂亞和你能夠打動他的心...除非他自己答應你們！」

「和以前的你一樣呢。」蒂修突然笑了出來。

「我是因為自由慣了，所以一時半刻還會有抗拒的心情，但是我覺得他就算很自由...那也只是表面上而已。」斯利嗤了一聲。

「他也只不過是被人拋棄沒有歸宿而已。」聞言，蒂修的腳步停了下來。

「怎麼了？」斯利面露疑惑地看著停下來的蒂修。

「或許是吧。」蒂修深深呼出一口氣。

到底是給人拋棄了，還是給神拋棄了呢... ...但是說到底，他也只是不願意再被拋棄而流浪而已。想到這裡，蒂修就呼出一口氣，心裡滿懷著感慨。

或許蒂亞早在十年前，已經看透了悠這個人的心靈了。

「斯利。」

「在。」

「幫我去調查一件事，可以的話在明天早晨前就解決。」

「你還真狠，我事後要個人假期哦！」

第二天的清晨——

「早啊，斯利。今天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剛進會議室，抱著一疊公文的夏爾一臉古怪的看著一反常態的斯利。

「哦，早啊夏爾。」斯利說完后，就打了個哈欠。

「你沒睡哦？」

「被我們的好上司吩咐任務了。」這話剛說完后，他又打哈欠。

「今天好像沒有會議吧，夏爾你怎麼進來了？」

「因為外面一大早就很吵，現在唯一能夠靜下來處理事務的地方就只有這裡了！」夏爾沒好氣地說。

「吵？」斯利疑惑。

忽然，外方傳來了更大的聲響，讓兩個人的眉頭都緊皺起來。斯利更是忍不住打開會議室的窗戶向外伸出頭喊道。

「吵什麼啊？！」

「是...是斯利大人嗎？不、不好了！王、王宮來了騎士團圍堵在我們神殿的外面！」從遠方聽到了斯利的叫喊，一名身穿著實習騎士服的人朝這邊大喊。

「騎...騎士長說我們神殿私藏通緝犯！」

聞言，兩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然後都從窗戶沖了出去。

神殿門前——

「不好意思，格拉爾騎士長，這裡禁止通過。請您就此回去吧！」門前的一名守衛騎士阻攔著說。

「哦？難道神殿是不讓我進去的意思了嗎？」被阻攔的來人身著輕甲騎士服，挺拔的身形看起來就非常有威迫感，他挑了挑眉道。

「請等我們先向蒂亞殿下和蒂修殿下通報，要不然我們會視您為入侵者。」守衛騎士露出警惕的表情看向他。

「哦～向啊洛蒂修通報，看來你們神殿的聖騎士們是受命於魔導士啊！不過不好意思了，我們這次來，並不需要你們的通報，我們是來...抓拿通緝犯的！」中年男子高仰著頭，一臉高傲地看著守衛騎士。

「就算是如此，也請您不要輕舉妄動。擅闖神殿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犯下的。」守衛騎士也不為所而動，仍舊堅持著自己的職務。

「敬酒不喝喝罰酒！眾騎士聽令... ...」被多次阻擾，他有些惱羞成怒地舉起手就要揮下來。

「我看是誰在吵。原來是王宮的一隊米蟲啊！」中年男子的話還沒說完，就給一個人打斷了。

趕到來現場的斯利看到一隊的騎士，再看領頭的人。立馬就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格拉爾•泰丹，王家騎士的領袖，更是國王殿下的心腹。但是近些年來他的勢力越來越薄弱，願意追隨他的騎士也漸漸少了。多數的貴族都被大王子拉攏支持他后，這位騎士長就一直視他為眼中釘。

「我們乃是王室正統的王家騎士，豈是你能蔑視的！」聽到斯利的話立馬會過意，格拉爾怒不可遏地道。

「不是嗎？我說你們一大早就在這裡擋著我們的路不就是沒事做嗎？拉爾騎士長啊，你是吃飽太閑了？幹嘛要跑過來我們神殿找茬啊？」斯利靠在一根柱子旁撐著頭說。

「哼，要不是有要事在身，你以為我願意過來這個快要過期的地方嗎？」格拉爾一臉不屑地說，「我們來這裡，是來抓拿通緝犯的！」

「通緝犯？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聖殿私藏罪犯咯？你可別將這罪名胡亂扣在我們神殿身上，我們這裡何時來了一名通緝犯？！」斯利翻了翻白眼。

「上次王宮的宴會上，你們神殿招待了一名友人參加酒宴。那位友人在宴會上將杜雷亞伯爵的魔法打斷了。根據情報，通緝犯正是能夠將魔法砍斷的人，再結合上他那雙金眼，你們還說他不是通緝犯？」格拉爾信誓旦旦地將諸多他認為有力的證據擺上去，那模樣看上去就好像是堅定了這事實一樣。

「哎喲好聰明哦～我說騎士長啊，你是不是出門的時候沒有好好把劍戴在身上，這點小小的情報你還真當是真的...好吧，就算是真的。憑這兩點就將一個人說成通緝犯，未免太過兒戲了吧？」斯利用一只手遮住嘴巴笑了笑，然後用一種非常嘲諷地眼神看著他，可謂是欠打至極。

聽到斯利的話，在他身後跟上的夏爾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傳聞中，格拉爾騎士長實力高強，但在一群貴族之中，莽夫思維確實讓人汗顏，但儘管如此他的實力仍舊是受到平民的歌頌。但有部分貴族對他的莽夫行為實在看不上眼，都嘲諷著他平時不帶腦出門而是帶劍出門。

不過就算是帶上腦來，說不定他還是會給人坑當白老鼠。

「哼，你以為我真的只是光靠這兩點就過來和你們要人的嗎？」沒想到格拉爾卻冷笑了，斯利和夏爾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杜雷亞伯爵上次被你們神殿扣押回去審問，王室來人要回了伯爵的自由。然而等伯爵回到自己的家宅時，才過了一夜就斃命了。死因是...被踹死的。」聞言，斯利的眼神就沉了下來。

「我記得你們的友人...很擅長腿術吧？我想實力也不賴，將人一腳踹死我看也是簡單的事，畢竟普通人可做不到一腳踢在心口就讓人死吧？！」

「我們羅連特並不流行腿術，就算是魔導士也沒有人特意修行腿術。除了才趕來羅連特的你們神殿的友人，我們這裡還會有誰可以一腳踹死伯爵？！」格拉爾說完后，在騎士人牆的外方百姓們都喧嘩了起來。

「確實，我們這裡沒有一個魔導士願意專精腿術，畢竟都可以用魔法。」

「討厭，神殿真的私藏著犯人嗎？」

「但是神殿有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啊...」

「這件事情可是眾所皆知的，神殿會不知道嗎？」

民眾的你一言我一語讓夏爾臉色有些難看。悠在前幾天還在他們眼皮子下，都同在一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出去！但是他們根本就沒辦法為他辯解，因為無論他們怎麼說都會認為是包庇。

這根本就是王室的人為了報復上次拂他們面子的事而栽贓給悠，又藉此機會打壓他們神殿。而想出這樁事情的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所支持者——大王子！

明明事實不是這樣啊！夏爾急得就像開口，沒想到突然間他的肩膀被人按住了。

夏爾轉過頭，就看到一臉淡定的蒂修和跟過來的悠。

「沒事的，夏爾，退下吧。」蒂修淡淡地說。

「嗯...」夏爾退了兩步，然後他就瞄到了斯利嘴角突然彎起了非常大的弧度。

「果然如你所想呢，蒂修。」悠苦笑道。

「預想之內，而且可以確信，有一個人非常渴望你死。」蒂修淡淡的彎了彎嘴角，然後又恢復成一臉淡定的表情。

「不過，在那之後我想我也不用藏起來了吧？」悠歪了歪頭。

「你可是我們的客人，怎麼可能讓你一直藏於神殿里不出來呢？」

然後，夏爾就看著這兩個人像是在自家閑聊一樣緩緩走去前方，完全沒察覺到前方的氣氛一陣緊張。但當兩個人暴露在其他人眼中時，全場頓時寂靜起來看著這兩個人若無其事地談天進來這糾紛之中。

「好久不見了，格拉爾騎士長。不如我們進去好好喝一杯茶？」只聽蒂修淡淡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