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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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1-13
「他還是沒醒嗎?」向留在家裡的審判打了聲招呼後夏碎問道。
「對,從前天睡著之後他一直都沒醒。除了確定有呼吸心跳外正常人該有的生理現象他一個都沒有,一直到現在都還不吃不喝的。」審判嘆了口氣,明知道這樣不正常,問題是他們也無從改變狀況,完全無可奈何。
「我可以上去看看他嗎?」
「當然。」
操控風術飛上三樓,審判打開了房門,「請進。」
「打擾了。」說是這麼說,不過看到房間裡層層疊疊的空間術法,夏碎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走這邊。」看出夏碎神色小小的僵硬,難得可以看見友人這副模樣讓審判不禁微微勾起嘴角,隨後裝作沒事般很快的壓下去。
「麻煩你了。」
好不容易走到床邊,床上的霜依舊沉睡著,就算他們靠近也沒有任何反應,真不知道該說是信任他們還是他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就算我們移動他他也完全沒有醒,真不知道這下要怎麼辦了。」又嘆了口氣,審判整個頭疼了,「冰炎那邊有問出什麼嗎?」
「扇董事說這很正常,她說他每一世都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了那麼這一世一定也沒問題。」想到那位任性的董事,夏碎也無奈了,「不會他以前也都是這樣睡過去的吧?」
「不知道。」
「也是。審判,你有沒有覺得房間內隱隱有種壓迫感?」剛剛進來時還好,可是現在竟然有種稍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有。來源?」他們兩個同時看向床上的嬰孩,只見他扭了扭身體,張開眼睛,冷靜的看向他們。下一秒,他的臉整個扭曲,倏地蜷縮成一團,不住地顫抖著。
「「霜!」」
心急的想要到床邊,卻驚愕的發現他們完全沒辦法觸及霜的身軀,一向讓人感到混亂的空間法術被床上的嬰孩拉來運用,此時竟形成最堅固的防護。他們只能拍打著空間,大聲地呼喚著裡面的人。然後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下,裡面的人竟逐漸抽高,直到變為五六歲孩童的模樣。他坐起身,不帶任何情緒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無視他們的目光一把扯開身上已經無法繼續穿著的衣物,毫不在意的裸露軀體,抽出放在空間的衣服慢條斯理的穿著,整理完後才又望向他們。
「我有前世記憶,還不只一世。」他開口,孩童稚嫩的嗓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說完又靜了下來,像是在等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從你剛剛的行為來判斷這不難猜到。」他們對看一眼,審判沉聲說道。
「所以,你們要趕走我嗎?」
「我們不會趕走你的,你就在這裡住下來吧。」夏碎彎起安撫性的笑容說道。
「不在意?」
「不在意。」
他定定地看著他們,像是想確認他們話裡的真偽,被他這樣盯著看另外兩人不自覺的緊張起來。過了幾秒像是確認了什麼霜了移開視線,「……謝謝。」說完眼睛一閉,隨著空間解開往後倒去。
「「霜!」」他們連忙上前觀察狀況,一番檢查下來發現他只是再度睡著了。
「先跟其他人說發生了什麼事吧。」
「好。」
.
「所以他凝聚術力是為了強迫身體快速成長!?」大地難以置信的低喊,「靠正常人這樣早就死了吧?」
「他不這麼做會死得更快。」冰炎看上去倒是很冷靜,前提是要忽略他一進門時氣溫瞬間驟降到零度,「他說過他每一世都是出生後就被拋棄,不這麼做他根本活不下來。」
「難道他沒看到我們這幾天對他的照顧嗎?」
「我覺得他是不信任,畢竟一個人活這麼久了突然有人收留,再神經大條的人也會有所警戒吧。」
「而且現在可以確定他沒有這一世以及後來的記憶了。所以現在的他停留在成為銀白處刑者前。」在其他人說完後審判說道。
「問題是我們有辦法阻止他成為那副模樣嗎?而且他現在也能自由行動了,我不相信他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變化。他的記憶可是停在兩千多年前欸。」
「這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而且他平常東西都收在儲物空間,萬一他發現了現在的他擁有的東西呢?」夏碎也很嚴肅。剛剛霜開儲物空間時自己跟審判都流了一身冷汗,幸好霜在察覺到他們的異樣前就先暈過去這才沒被拆穿。
「為什麼他要有過目不忘的詛咒啊?」烈火哀嚎了。
「你們在說什麼?」孩童稚嫩的嗓音從樓上傳來,眾人驚愕的抬頭,霜正靠在欄桿上,一張精緻的小臉正疑惑的看向他們。
「你怎麼出來了?」
他沉默了下,「……想確認你們還在不在。」
大概是怕被再度丟下吧。眾人心想。
「你先下來吧。」審判說道。
霜點點頭,爬上欄桿翻過一躍而下,連點緩衝都沒有直接落至地面。
「你這樣很危險的。」綠葉忍不住說了一句。對他們來說這個高度不算什麼,但對幼童來說這一沒跳好鐵定摔死。
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有前世記憶。」言下之意就是這點小事我還不放在眼裡。
「霜,先過來坐吧。」夏碎說道。霜看了下眾人,然後跑到冰炎和夏碎的中間坐了下來。
「為什麼你會想靠近冰炎啊?」
「舒服。」看眾人一臉不明白,他才開口解釋,「氣息很乾淨、很舒服。」
「只有這樣?」
「……他跟我相似。」
「哪裡相似?」
「種族、靈魂。」聽完眾人明瞭的點點頭,種族不用說,靈魂的話冰炎也是千歲起跳了,跟靈魂也是上千歲的他的確可稱得上相似。
「那……」「嗡嗡」正當他們還想發問時,烈火的手機忽然響了,他們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死定了。眾人的腦海裡不約而同的浮現這句話。
「不接起來嗎?」不是很理解他們在緊張什麼,霜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們,「手機,不接起來嗎?」難不成是來電者讓他們不想接?
「喔、喔我馬上接,先失陪了。」接收到太陽的眼神,烈火慌忙站起轉身去接電話。其他人交換一個眼神,由太陽開啟精神通話。(他知道手機?)
(這麼說起來,他看到電視的時候也沒說什麼。)
(所以是選擇性遺忘?)
(大概是吧。)
「你們怎麼了?」察覺到空氣中的精神波動,再加上看到他們神色有異,霜再度問道。
太陽彎起微笑,「不、沒事。」
「喔。」見他們不想說霜也不再多問,只是仰頭看著冰炎,「你和他不住這邊嗎?」
「對。」冰炎點頭,「怎麼了嗎?」
「是不習慣這裡嗎?」夏碎問道。
小小的搖了搖頭。「不,沒有。我是你們收養的,所以你們要我住哪我就住哪。」
「你可以像小孩子一點嗎?」看到外表明明是小孩卻老成的可怕的霜,大地忍不住說道。
「很抱歉無法達成你的期望。」霜想也不想的回道,「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離開。」
「霜,你不用理他沒關係。」審判警告的瞪了大地一眼,大地瞬間噤聲。
「好。」
「霜,你可以笑一個嗎?一直繃著臉實在不太好。」看著霜那張死板板的小臉,綠葉提出要求。
聽到這話霜先微微簇眉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然後像是想要牽動肌肉般嘴角抽了幾下,最後嘴唇還是抿成一條線。
「抱歉,我做不到。」他說這話時連一點抱歉的神情都沒有露出,配上那張面無表情的小臉甚至還給人一種「很抱歉我就是做不到不過你們能拿我怎樣」的感覺在。
「沒關係,做不到就不用勉強了。」看來這還是太勉強他了點。
「那你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或想去的地方?我們都可以陪你去。」
「沒有。我不知道有什麼事好做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留在這裡就好。」
「真的沒有?」
「沒有。」
「你這樣不會無聊嗎?」霜搖了搖頭。
「真的不會?」
霜沉默了下,「……我不想造成記憶混亂。如果可以,我並不想離開這間屋子。」
……雖然這樣可以免去他產生懷疑沒錯,不過這種簡直像是自閉症患者會說出來的話是怎麼回事?尤其是從一個小孩的口中說出更是無比的詭異。
不過也許對霜來說外面的世界他已經看得夠多了,所以才提不起勁去外面看看吧。
「那你喜歡看書嗎?」這總會引起他的興趣了吧?
果不其然他點點頭,但下一秒,「可是比起看書,我更想練習武術。」
「為什麼?」
「……我不能死。」因為身體衰弱所以他只能透過運動稍微補強,至少這樣在出意外時還能撐著一口氣逃到安全的地方。如果平日不多加鍛鍊的話可能就直接命喪黃泉了。
「我知道了。那你想用什麼武器?」
對此霜仰頭看向冰炎,「你用什麼武器?」
「長槍。」冰炎低頭回道。
「那就長槍。」把臉轉了回來,霜十分隨意的決定。
「你會用嗎?」冰炎狐疑的看向他。他記得他好像說過他不太會用。
「不會。你要教我嗎?」他很誠實的搖頭了。
「可以。」至少讓他有個生活目標也好。
「謝謝。」
「霜,你會餓嗎?」寒冰突然想起。扇董事說他現在不是靈體,不吃不喝這麼多天他應該也會餓吧?
「還好。」
「可是你好幾天都沒有進食了。」
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攝取食物是為了製造能量藉以讓人體得以活動,我的能量夠多直接拿來用就可以了。」
「你這樣身體會壞掉的。」綠葉完全不認同霜這套理論。
「壞了再補就好。反正它遲早會壞的。」這話霜說的淡然,隨意的彷彿事不關己。
「你這樣不行,我去弄碗湯給你。」完全無法認同霜這種想法,綠葉站了起來走進廚房拿了個小碗舀了一碗湯放在霜面前,接著塞了一根湯匙在他的手裡。
盯著那碗湯,「……謝謝。」霜只好端起碗默默開動,在喝到剩一半時停了下來,「不行了。」
「你再多吃一點吧,你吃太少了。」綠葉皺眉,「還是說這不合你的胃口?」
「不,相當美味。只是我不能再吃了。」搖搖頭,霜仍舊拒絕。
「你為什麼不吃?」冰炎問道。霜不至於會無理取鬧,他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的身體沒辦法負擔太多的飲食,攝取過量的話我很容易會因為無法消化而生病。」邊說著,霜邊把碗推遠一點。「所以雖然感謝你們的好意,但原諒我只能心領了。」
「這樣啊⋯⋯」
「所以還請不要控管我的飲食。」說完霜閉起眼,重心不穩的晃了晃,接著毫無預警的頹然往後倒去。
「霜!你怎麼了?」一旁的冰炎眼明手快的接住他,然後猛然皺眉。
「他怎麼了?」
「感覺體溫有點高。」一把托住孩子的腋下把他抱到腿上,感覺到對方傳來的體溫不正常冰炎嘖了聲。
「發燒嗎?」坐在附近的寒冰傾身向前摸上霜的額頭,冰冷的手讓孩子抖了下,下意識的縮的更遠。
「好好的怎麼突然這樣?」
「現在要怎麼辦?要帶去醫療班嗎?」
「那他的身分要怎麼解釋?」
「所以我不就來了。」
「!」聽到不屬於在場任何人的嗓音眾人繃緊神經,有些人甚至掏出了武器戒備著。
「武器收起來,不用那麼警戒,是我。」在眾人的戒備中一道黑色的空間拉開,沙利葉探出身子,還很有閒情逸致的朝他們招手。
「你來做什麼?」抱緊懷裡不舒服的人,冰炎警戒的問。雖然在他坦承身份後就一直很安分沒做什麼奇怪的事,但長久以來的警戒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
「當然是來看病的。」沙利葉說的理所當然。
「拉斐爾呢?怎麼不是他來?」
「因為他害米迦勒變成這副德性所以被加百列關禁閉了。這幾天那邊的氣氛都很恐怖呢,每個人都在想辦法去出任務暫時逃離那裡,我也是剛剛才逃出來的。」他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我一定要晚點回去。」
「你怎麼沒有阻止他?」
「我有阻止啊,雖然我們地位照理來說是平等的,但拉斐爾他們親自被神創出來的等級就是比我們高,如果他認真起來命令我我也是不能違抗的。」他聳肩,擠過人群來到霜面前,「好了,給我看看吧。」
見對方是認真的冰炎也只好鬆手讓他進行檢查,只見沙利葉牢牢抓住霜的兩手,手掌交握的地方泛起了白光。霜掙扎了下卻掙脫不開,只能緊皺著眉,全身繃緊著。
「幸好現在他還小,不然這不是鬧著玩的。」一邊治療,沙利葉感嘆著。他這麼無害的模樣可真不多見。
「這是什麼意思?」
「你沒看到他現在很緊繃嗎。如果他再大一點隨便碰他他會敵我不分的反射性攻擊下去,除了加百列和路西法外我們其他人都被他攻擊過,所以他沒有意識時要治療他我們都很緊張。」每次都得勞煩他們兩個先把人架住他們才敢動作,畢竟眼前的人就算沒意識你也不能保證下一秒他的武器會不會插進你的胸膛裡。他們可都是經歷過血的教訓啊。
「突然覺得他當初沒有反射性對我們動手真好。」大地慶幸的說。想起了大三那年他剛醒時的反射動作眾人不禁打了個冷顫,心有餘悸的點頭。
「因為那次他有目標所以沒攻擊你們。把主要目標消滅後他會把你們一起滅掉。」沙利葉涼涼的打破他們的幻想。
「幸好老師們夠強。」他們轉而慶幸自己的師長夠強。
「那是因為米迦勒那時特別虛弱。在不拼上性命的前提下給他五分鐘我相信他可以把所有人都幹掉。」沙利葉再度潑了一桶冷水。
「你專心治療吧。」眾人消沉。不要再打擊他們了。贏不了已經是事實,連他虛弱不堪時也會淒慘的完敗,他們還要不要活啊?
在他們哀怨的同時沙利葉手上的白光也消失了,他疑惑的鬆手,「怪了,不該是這樣啊?」
一聽到這話所有人立刻緊張起來。「他怎麼了?是身體出狀況了嗎?」
「也不完全算是,他只是能量過多引起反噬,我已經幫他把過多的能量排除了。不過以我對他的認識他出現這種狀況時會找個地方自行排除,但為什麼他現在卻什麼都沒做呢?」看著呼吸已經平緩不少的人,沙利葉百思不解。以他對米迦勒的認識對方絕對不會在無法完全信任的人面前露出破綻,可眼下他卻做出了最不可能選擇的舉動,是當年的他還能選擇相信,又或是他對他們的信任感已經刻劃在潛意識裡頭?
「總之他現在沒事了,之後再多看著點就好。」想不出個所以然,沙利葉站了起來活動筋骨,「啊對了,拉斐爾說藥效大概是一個月,期間他會成長,可能一覺醒來他又多了兩三歲。記憶方面的話拉斐爾暫時把現在的他不該知道的東西都覆蓋了,不過考量他身上的詛咒和他本身的體質我們也不確定能瞞到什麼程度,但總之帶他出去是沒問題的,只要是小心他很容易生病,萬一他又跟今天一樣莫名其妙倒下去記得要找我來。」
「嗯。」
「那我先走了,不要告訴他我來過,我還不想死。」然後他要找個地方混時間了,暴怒中的加百列雖然不會波及他人,但是連日以來的低氣壓讓眾人直呼受不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也就算了,斐烈最近也是板著一張臉不說話,搞得軍隊裡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加重訓練。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烏列爾,不過他本人表示他已經勸過他們、一點用都沒有,要大家再忍忍,問題是他們已經忍不下去了啊!
沙利葉沉痛的表示這日子沒法過了,他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避吧。同僚雖重要,但生命誠可貴,他還不想就此送命,真的。
「知道。」
「之後讓他多休息就好。再見。」離開前沙利葉順手把氣息消除的乾乾淨淨,畢竟以米迦勒的觀察力他一定很快就能推斷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所以還是仔細一點為妙。
沙利葉離開後一群人面面相覷,「看來接下來一個月我們有得忙了。」
「是啊。寒冰你先帶他上去休息吧。」
「好。」應了聲,寒冰伸手就要抱過孩子,卻見霜囈語了聲,卻是把冰炎抓得更緊了。
「霜,我先帶你上去休息。」
「不要……我不要……」即使昏昏沉沉的霜還是微弱的反抗著,身體動了動,又向冰炎靠近了幾分。
「看來是沒辦法了。」面對執著的霜寒冰也只得收回手,轉而看向被孩子親近的人。「冰炎,他今天可能要麻煩你了。」
「我知道了。」雖然對照顧孩子一點心得都沒有,但眼下人不肯離開他冰炎也只得應下。
「那我們先帶他回去休息了,告辭了。」眼看沒有其他事了夏碎站了起來,同時調整冰炎抱霜的姿勢避免他真的讓霜摔下去。
「再見。」
走出門冰炎開啟移送陣,轉眼間就回到房間裡。輕輕的把霜放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或許是體力消耗太多孩子平靜的睡去,只是稍微急促一點的呼吸顯現著眼前的人還是不太舒服。
「我知道你不會照顧小孩,所以我去收個東西,馬上回來。」搶在他開口前夏碎笑瞇瞇的說道,冰炎一口氣哽在喉嚨,卻也明白夏碎說的是事實,只能默默吞下這口氣。
難得看到搭檔吃鱉,夏碎輕笑了幾聲,在冰炎瞪過去前開了窗戶翻過欄桿直接跳下去,只留下冰炎與尚未清醒的孩童。
坐在床沿,冰炎看著陷入深層睡眠的孩童。在那雙死氣沉沉的眼閉上時,原本因為空洞眼神而被稍稍減損的美貌就會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連身周的微光也會比他醒著時更加明亮,配上一頭及肩銀髮,單比外表的話與他相比可說是過猶之而不及。
無聲的嘆了口氣,黎這傢伙真的從以前到現在都逞強的要命,每次都只會叫他們愛惜生命,那他就可以這麼不顧自己嗎?非得把自己搞得傷痕累累才罷休,他不知道他們也是會擔心他嗎?
把孩子因為翻身而掀開一角的棉被重新拉好,順便把落在他臉上的頭髮撥開,孩子細軟的髮很好摸,纏在指間轉了幾轉,竟有些捨不得放手。
他忽然想起,以前父親也曾經這樣把玩著他的頭髮,無論是他還能行走時,或是被黑暗吞噬前。
先覷了一眼四周,確認搭檔不會突然冒出後他俯下身子,嘴唇輕輕碰在霜的額頭。
「祝好夢,晚安。」他輕聲的說著,聲音消散在空中,飄渺的如同他記憶已經有些模糊的、父親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