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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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1-12
「他還是沒醒嗎?」微笑著和幫忙開門的淵道謝,夏碎走進臥房,看向站在巨大水球邊的冰炎,而對方正注視著靜靜在球體中沉眠的人。
這水球是加百列引來他們那邊的泉水所製成,水中的能量能幫助他們身體的復原,確實他身上的那些傷痕在不到一個月就消失了,但由於身體基底需要更多時間來恢復,所以人至今未醒。
「嗯。」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年多了呢。」
「是啊。」
雖然拉斐爾說過如果三個月後黎的形體沒有消散的話他就會醒來,可是已經過了一年多了他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身上的圖騰還未完全消退,不過比起之前讓人不安的沉金色,現在的淡淡的白金色讓人感到安心多了。
只不過拉斐爾也說黎鳶醒來時可能會有些不穩定,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所以醒來後又是一大考驗。尤其他還失去了一對翅膀,對天生就有三對翅膀的他而言必定是極大的打擊吧。
「希望他早點醒來。」冰炎平淡的語氣中包含了濃烈的期望。
「如果他還是堅持要離開呢?」夏碎問出了所有人心裡的不安。
「想辦法讓他留下來。」這話雖說的堅定,不過對方真的真的想要離開的話他們也無力阻止。
咕嘟。
一旁的水球忽然輕晃了下,隨後又是一下,接著裡面的液體像是沸騰般乍然翻騰起來,但球體表面卻開始凝出了霜,透過冰晶他們看見球體裡的人緩緩睜開了眼。
「「!」」還來不及感到高興危機感先一步而至,兩人直覺的架出結界隔離球體,果不其然下一秒球體整個炸裂開來,冰與火在地面流淌,那人則漂浮在離地幾公分處,眼神空茫,他伸出手,下一秒穩固的結界應聲碎裂。
「有危險。必須抹除。」他喃喃的說著。
「什……!」還來不及制止那人轉眼間消失在房間裡,僅留下一地的狼藉和眉頭緊皺的兩人。
「該死!他去哪了!」
還沒想到黎鳶可能會去的地方冰炎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冰炎嘖了聲迅速接起,「喂?」
「冰炎嗎?快點過來!黎他在這裡!」打來的是綠葉,語氣是難得的驚惶,背景音聽起來十分不妙。
「我馬上過去。」切掉電話,冰炎腳下張開移送陣,夏碎很自覺地站入法陣範圍。
「在太陽他們家?」
「對。情況可能不太妙。」法陣光芒大盛,轉眼間來到太陽他們家門前。
「快點幫忙制止黎啊!」刃金衝了出來,神色驚惶。
「到底怎麼了?」
「剛剛尼奧老師和審判在切磋時黎突然憑空出現,二話不說的抄起長劍直接殺向尼奧老師,連其他圍觀的老師也被牽扯下去,我們完全制止不了。」跟出來的綠葉快速解釋,「他只稍微聽得進太陽的話,但剛才也不管用了,所以冰炎拜託你趕快制止他吧!」
「他在哪裡?」
「訓練場。」
快速來到訓練場,只見原本非常堅固的訓練場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地板蔓延著熊熊大火,天花板卻詭異的結出一根根粗壯的冰柱。場地瀰漫著寒霧,下一秒被火焰蒸發成水蒸氣,然後又被寒氣凍結。要不是在場中的都不是實質意義上的人大概已經死上千百遍有餘了。
「我剛離開前訓練場還是完整的……」看著眼前已經成為廢墟的訓練場,刃金吶吶的說。
「在你進來的前一秒它還是完整的。」一旁的暴風說道。「這個趨勢來看如果阻止不了他我們今晚應該沒地方住了。」
顧不得其它,冰炎厲聲喝道。「黎鳶,你給我停下!」
黎鳶一頓,然後消失在場中,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前瞬間出現在冰炎面前,俊美的臉靠的極近,藍紫色的眸微微瞇起,沒有溫度的審視著冰炎。
「……你和那個天使一樣,身上有著我的靈魂。」過了幾秒像是確認了什麼黎鳶退了開,「所以,我不會對你們動手。」
「可以請你不要對他們動手嗎?」無視被他盯著看的壓力,冰炎很冷靜的說道。聽言黎鳶身上的殺氣陡然竄升,「他們是危險,必須抹滅。」說完他再度竄回場中,手上的劍直指尼奧。
「只能叫他們來了。」冰炎拿出那塊水晶用力捏碎,過了幾秒地上猛然浮現了繁複法陣,加百列出現在法陣裡。場中的黎鳶將手上差點貫穿夏佐肩膀的劍轉了一個方向,劍尖赫然指向加百列。
「米迦勒?」雖然驚愕,但加百列還是反射性的召出長刀擋下直奔腦門的劍,刀與劍強硬的碰在一塊,擦出絲絲的火光。
僵持不下著,黎鳶直直盯著他看,過了幾秒才肯定的開口。「……你是加百列。」
「我是。可以請你停下攻擊嗎?」
「……你們會傷害我們。」黎鳶退了幾步,手上的劍再度凌厲的朝加百列襲去。
「不會的。米迦勒,我保證我們不會傷害你們。」見狀加百列連忙閃避,手上的刀卻沒有趁機做出攻擊。
「口頭的承諾可以毀壞。」依舊非常防備,黎鳶手中的劍鋒再度指向加百列,「我不相信你們。」
「米迦勒。」即使手上不斷地進行防禦,加百列還是語氣還是十分溫和,像是這並非拼上性命的搏鬥。「相信我。」簡單的說了這三個字,在黎鳶再度進攻時加百列垂下了刀,不做任何防禦。
「危險!」一旁的眾人焦急的喊道。但加百列依舊面不改色,微笑的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劍尖。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黎鳶出乎意料的停下攻擊,劍鋒輕抵著加百列的喉嚨。他瞇眼審視他,像是在度量他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良久,黎鳶垂下劍,收了起來,「……你身上有承諾,我相信你。」隨後眼睛一閉,直直往前倒去。
「米迦勒!」加百列連忙收起長刀,伸手攬住再度暈厥過去的黎鳶。
「他是怎麼了?」
「應該是靈魂不穩定導致的。米迦勒他認得你們嗎?」加百列看向了其他人,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掛彩,但總體而言都只是輕傷。暗自鬆了口氣,要是他再晚一點來後果可不只有這樣而已。
「他連看我們一眼都沒有。」
「完全把我們當空氣。」
「不過我們擋在他面前時他不會對我們動手,還會把我們扔出場外避免波及。」
「照這樣看來,剛剛米迦勒的認知應該是停在認識你們之前、對我們還有敵意的時候,所以他才會專挑神使出手。」
「他會恢復嗎?」
「這個嘛……拉斐爾。」加百列對著旁邊的空氣輕喚一聲。
「這不就來了。」空氣出現了漣漪,拉斐爾的形體逐漸明顯,他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上黎鳶的頭,看他沒有反應後才放心的開始檢查。
「怎麼樣?」檢查告一段落時,加百列問道。
「沒有問題,應該只是睡迷糊了。米迦勒的動作和反應是不是很遲緩?」拉斐爾收回手,說出了讓剛剛差點死的不明不白的眾人臉上落下三條線的話。
「是沒錯。」加百列點頭同意。若非如此恐怕自己也得全力以赴,到時候就不只是訓練場毀了而已。
「那就對了,米迦勒根本還沒完全清醒,剛才大概是反射動作吧。」
「靠,那樣叫反射動作?」大地看著全毀的練習場喃喃唸道。
「如果這不是反射動作以他剛剛認不得人的狀況十招內幹掉你們都不是問題。」拉斐爾隨口說道。
「幸好那是反射動作。」眾人立刻慶幸的說道。
「所以他多久後還會再醒來?」
「大概再幾分鐘吧。總要有點時間讓他的身體與靈魂契合。」
「其他人呢?」
「他們有事要處理,晚點才會過來。」
「唔……」加百列懷裡的人動了一下,緩緩地睜開那對藍紫色的眸。
.
「米迦勒。」熟悉的聲音傳來,我迷迷糊糊的張開眼,視線一片模糊。
「……加百列?」眨了眨眼好讓焦距集中,我仰頭看向了不知為何把我抱在懷裡加百列,又看了下四周的人。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來是醒了。」拉斐爾說道。不知為何其他人看上去都鬆了一口氣。
「拉斐爾?你怎麼出現在這裡?」扶著加百列的肩膀站穩,我疑惑的看著他。
「你剛剛認不得人就算了還亂砍人,最後還暈倒了,所以我是來看你有沒有出狀況的。」
……我亂砍人?還暈倒?
「 我剛剛到底做了什麼……」把頭抵在加百列肩上,我喃喃自語。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其實你剛剛還差點砍了加百列。」
「……我不該醒來的。」把頭埋的更進去。我又傷害到別人了嗎?
「米迦勒。」加百列的聲音瞬間降低幾度。
「知道啦。」離開加百列的懷抱,我站直了身體。「所以,我睡了多久?」
「一年多。正確來說是一年四個月十七天又十四個小時整。」暴風給出非常精確的時間。「附帶一提再兩個禮拜就開學了。」
「我竟然躺了這麼久?」以前最多也只躺半年多而已啊?
「誰叫你當時這麼不要命。」拉斐爾哼了聲,看上去非常不滿。
「我不認為當時的我做錯了什麼。即使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你……算了算了,我也不期望你能改變你的想法。所以你還是執意要回去嗎?」
「當然。」
「米迦勒。」加百列喚了我一聲,在我看過去時他伸手摸上了我的頭輕輕撫著。「我希望你能和他們好好談談再做決定。記得我告訴過你什麼嗎?」
「……記得。」
「所以米迦勒,試試看吧。你沒必要把自己逼上絕路的。」他拍拍我的肩膀,鼓勵的意味濃厚。
「……我知道了。」勉強的說。只是這樣的我真的能被他們所接受嗎?我可是把他們的命算入局中。
是我,親手將他們推入死亡的。
「那我們先回去了,你談完之後再聯絡我們吧。」
「好。」
他們開啟法陣,轉眼間消失在我們面前。
暗自深吸一口氣,我轉過身,「不好意思我毀了你們的練習場,我之後會幫忙修復的。不過我們可以先找地方坐下嗎?我現在無法站立太久。」
他們對看一眼,「當然。」太陽說道。
我們一行人沉默的走進客廳,神使們都先迴避了,偌大的客廳裡只剩我們幾個相對無言。
「黎……」「在我們談論我是否要離開這件事前,我可以請問一下我的同僚們告訴你們多少有關我的事嗎?」在他們開口時,我出聲打斷他們的話。
他們再度對看一眼。「他們說,你是半魂。」
忍不住扶額,「那不就等於全說了。該不會連我當時和現在的情況都告訴你們了吧?」
「對。」
「我真的不該醒來的……」呻吟了聲。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黑歷史被說了個徹底,任誰都會想倒回去裝死好嗎。
「黎,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們那些事?」
「告訴你們也不會讓我的過去有所改變,而且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現在也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困擾,說出來沒什麼意義。」頭疼的摀著臉。這一定是加百列跟他們講的,他一向對我操心過度。
「算了說了就說了反正那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木已成舟,也沒有得挽救的餘地了,我乾脆直接破罐子摔碎,「雖然這麼說很不恰當,但我真的我不知道我們有什麼好談的。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們的心思太過複雜我無法揣測。」
「我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留下,繼續當我們的朋友。」
「你們要我留下來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你是我們的朋友。」
「正常的朋友不會把對方的命算進計畫內,所以我沒有那個資格繼續待在你們身旁。」有些煩躁的把玩著頭髮。為什麼你們不討厭我?就算你們用厭惡的眼神看著我、對我大吼大叫,甚至是抽出武器對我刀刃相向都好,至少我比較不會那麼愧疚。
而且這樣一來,我才有理由可以消失在你們面前。
「那麼,如果是為了補償呢?」
「翅膀的重要性等同於性命。我拿神賜予的禮物交換你們生命的延續,我不認為這還不夠補償我的錯誤。」調整一下姿勢,背部竄上來的巨痛讓我不禁皺緊了眉,在他們擔憂的目光下過了一會才舒緩過來。「其實按理來說代價應該是一命換一命的,但蒙神垂憐我如今還能坐在這裡與你們交談。」
側身靠在扶手上,我單手支著下顎。因為這個姿勢長袍較為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一小截前臂,上面的圖騰若隱若現,無聲的提醒著我還是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
見他們沉默不語,我嘆了一口氣,盡量不牽動到背部傷口坐正,「說服我吧,告訴我我留下來的理由。我無法說服我自己,所以,請你們說服我吧。」不然,我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他們神色複雜的繼續沉默著,一時之間竟無人開口。
「一年多了,我想關於這個問題你們也思考的夠久了。無法提出理由的話,就請放我走吧。」我不相信他們會猜不到其實我很掙扎到底要不要離開,但經歷了這麼多時間他們卻無法得出一個能讓我產生一絲「留下來」念頭的回答。既然沒有了羈絆,即使我留下來,還有什麼意義呢?
「黎,我們……」冰炎像是想挽留我般開口,卻欲言又止的,後半段的話也沒說全,我不明白他們想表達的是什麼。
看到他們苦惱的樣子我終究還是狠不下心。深深的嘆了口氣,「三天,就再三天的時間。如果到時候你們無法說服我留下的話,那麼我們就說再見吧。」再見,即是再也不見。
「黎……」「淵。」在他們還想說些什麼時我開口輕喚。
「主人有什麼事嗎?」短短一瞬間淵就出現在我面前,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像是在期盼我可以摸摸他的頭。
順著他的意我微笑著摸上他的頭,「可以請你帶我回房間嗎?我有點累了。」
「好哦!」淵用力點點頭。我撐著扶手站起,還是有些搖搖晃晃的。
「我送你吧。」太陽忍不住站起來說道。
「不了,謝謝。」一手搭在淵的肩膀上,我偏過頭,眼神應該沒洩露出太多情緒,「就請你們好好想想,我留下來的意義是什麼吧。」然後,盡可能的說服這麼不坦率的我吧。「淵,走了。」
「好的主人!」淵小步小步的撐著我走到門口,開啟移送陣時他們沒有人追出來。光芒退去,熟悉的格局出現在我的面前。住了快十年的房間啊,還真有些捨不得。
也罷,還是在能割捨時就放下吧。
「主人想要離開嗎?」淵突然出聲,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對上他純真的眸。「冰炎他們說的,他們說主人有可能一醒來就要走了。主人想要離開嗎?」
簡簡單單的問句,清清楚楚的答案,而我卻說不出口。
「淵,我不知道。」千萬句理由最後只化為疑似逃避現實的藉口。深深的嘆了口氣,我頹然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把頭埋進雙掌裡。「應該是要離開的吧……?」說到句末,略為上揚且虛浮的尾音誠實地出賣了我內心的混雜。
「可是主人不想離開吧?」化為原型,小小的九尾狐奮力一躍跳到我的膝蓋上,伸出舌頭舔了舔我。
「也許是吧。」放下手,我收攏了雙臂緊緊抱住淵,頭埋在他柔軟的毛裡,聲音聽上去很悶且模糊不清。「我也不知道了啊……」
「不管主人怎麼決定,淵都會一直跟著主人的!」毛茸茸的尾巴擦過我的臉頰、輕拍著我的頭,意外的很有安撫人心的效果。
「謝謝你。」默默的把眼角滲出的液體蹭掉,我把頭抬起來,微笑的看著他。幸好,你還在。
「不會哦!主人現在還要睡覺嗎?」小小的前爪拍在我的臉頰上,淵的眼裡透出濃濃的擔憂。
「晚點吧。想醒著。」想再好好看看這裡,畢竟,之後可能沒機會了啊。「要一起在學院裡逛逛嗎?」雖然不能站太久不過在學院走走還是可以的。
「好啊!」
難得悠閒的走下樓梯,我推開黑館的大門。今天是假日,出去應該不會遇到太多的人。
一踏下臺階淵就從我的懷裡跳下來恢復成原本的大小,然後伏下身,示意我坐上去。笑著接受他的好意,我側坐了上去,一隻手放在他的頭上。確認我坐好後淵緩緩站起,步伐平穩的開始載著我四處閒逛。
真難得可以像這樣悠閒的度過啊,之前受傷後一醒來往往就有一堆事等著我處理,現在大概是因為我目前的身體狀況是前所未見的差再加上我醒的太晚所以也沒什麼事可以讓我做了。能夠正大光明的偷懶感覺還不錯。
晃著晃著,不知不覺間我們來到了白園,風的氣息一如以往的清洌,景色也如往常般純白無瑕。閉上眼,微風迎來,彷彿能吹走心中的煩憂。正享受著著寧靜的氛圍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聽上去像是刻意發出的。
沒有睜開眼看來者是誰,直到那人走到我面前時我才慵懶的開口,「賽塔,你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嗎?」
「大氣精靈是很好的傳遞訊息者。」間接承認我的話,賽塔說道。
「也只有你會特意去聽吧。」睜開眼,我拍拍淵的頭示意他往白園深處走,淵聽話的舉步向前,賽塔則不緊不慢的跟上。直到了一處被樹林環繞的地方我才示意淵停下來並趴下身子好讓我能下來坐到地上。
「所以,你是來說服我的嗎?」
「是,也不是。」依舊是那溫和的笑容,賽塔也跟著坐了下來,給出了一個讓我提起一絲興致的答案。
「喔?這話怎麼說?」
「年輕的孩子們不希望你就此離去,而你卻執意要離開,因此我想我大概說服不了你。」賽塔輕輕的笑了出來,「所以我只是來找你聊聊天的。」
「然後看看聊天的途中能不能順便說服我吧。」跟著笑了出來。認識賽塔這麼久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對於我的話,賽塔只是微笑,沒有否認的意思。
「所以要聊什麼呢?」小心避開傷口,我往後靠在淵身上,卻還是不免牽扯到,眉頭微微皺起很快的又放鬆下來,這點小變化當然不可能瞞的過眼前這位活過悠久歲月的白精靈。
「你的背……?」
「一點小小的代價而已,不足掛齒。所以要說什麼呢?」阻隔了他的關心,我問道。
明白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賽塔也很體貼的轉換焦點。「只是想聊聊你對這間學院的看法而已。」
「對學院的看法?就、很好,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偶爾還可以偷懶翹個課,扣除一些事日子算是過得很悠閒。」特別是大一那年,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我的日子達到前所未有的悠閒程度,想上課就上課,不想上就睡覺。對於我的行為也沒有人有微詞,大天使這個身份還是挺好用的。
「翹課這件事在行政人員面前說,不太好吧?」似笑非笑的瞅著我看,賽塔的話裡並沒有半點責難,只是單純的調侃。
「我記得我翹課時有個人好像很常邀我去肯爾塔坐坐呢。不曉得是誰呢?」意有所指的看著他,不曉得那個自帶微光夢幻背景微笑著邀約我的精靈是誰呢。
「呵。」輕笑出聲,賽塔的眼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是啊。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大天使的吸引力太大了,所以精靈不知不覺的就這麼靠過去了。」
「就算精靈是貼近自然的物種,而我的本質的確可以吸引到不少心靈純粹的生物,但應該不包括人吧。」我有些無奈地笑笑。
「但你確實吸引了很多人的好感呢,情人節的時候不就可見一斑?」他打趣的說著。「每年要過濾那些禮物得花上不少時間呢。」
「如果是那樣我還真希望自己的吸引力不要那麼大。想當年第一次被追著跑的時候我可是被嚇到了啊。」我活這麼久還沒被其他人追著跑過,而且還是追殺的那種追法,想想我都覺得恐怖。這到底是要告白還是要殺人啊?
「學生們的熱情總是難以抵擋。」雖然身為精靈族,該有的美貌也是有,不過因為年齡問題所以沒有多少人去告白的賽塔微笑著說道。
「這不是難以抵擋而是攸關性命的問題了吧。」明明我也是個年紀破億搞不好還破兆的老人,怎麼就一群小鬼爭先恐後的向我告白呢?「每年都被他們追我都有乾脆繼續單身下去的想法了。」
「這樣有些孩子會傷心的。」說這話時賽塔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可是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管他的。反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也沒辦法強迫我。」喜歡是雙向的,誰也沒有辦法強迫誰去愛上一個人,所以我目前還是繼續單身下去好了。
「這麼說也是,就跟一個人決定是否去留是一樣的呢。」賽塔的神情無比自然,自然到讓人覺得他是預謀好的。
「……是啊,是一樣的。」而我,也只能吶吶地回上這一句。
「何不試著坦率一點?」
「賽塔,這你不明白。我承認我重視他們,但是我的職責讓我無法與任何人有著過深的羈絆,那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過去我已經遇過太多太多這種情況了,而這一次,我希望是最後一次。我不想再一次的奢求神的垂憐,那僅會讓我感到自己的無助而已。」即使是我,我也沒把握神會傾聽我的祈願,這次是我好運、神願意回應我的呼喊,那麼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誰能保證即使我願意付出代價生命還能不能被接回正軌。
微微拉開一抹苦澀的笑容。「賽塔,我啊,是沒有任性的權利的。」那種東西太過美好,美好到我連想都不敢想。
「還留在這裡,不就是你的任性嗎?」賽塔的聲音柔柔的,像是在吟唱一篇優美的詩章,但平常很能讓人沉靜下來的聲音此時好像不怎麼管用了呢。
「……是啊,也許是當人當了太久,連我也貪心了起來吧。」貪心地想留在那些美好的光身邊,只是,有可能嗎?
語畢,我們停下了對話,一時之間只是靜靜的享受這寧靜的氛圍。過了幾分鐘我站起來坐回淵的背上,淵抖了抖耳朵,站了起來。「願意陪我逛逛校園嗎?」
「這是我的榮幸。」微笑著站起來,賽塔走到我們身邊,伸手輕輕撫上淵的頭,淵也很享受他的撫摸,友好的蹭了蹭他後才往前走。
「這讓我想起原世界的一則童話呢。王子騎著白馬找到公主,旁邊的插圖是公主坐在馬上、王子牽著馬,然後一起走出森林。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就很像那樣嗎?」只差在我坐的不是馬而是九尾狐,還有我本人並不是女的就是。
「所以我應該迎娶你嗎?」顯然也看過那個童話,賽塔有些開玩笑的說。
「嗯……賽塔願意娶我就嫁啊。」傾身向前,我湊到賽塔耳邊,語帶笑意的輕聲說道。
「還是別了吧。」也知道我在開玩笑,所以賽塔臉上的笑容連變都沒變,步伐依舊從容優雅。
「呵。」直起身子坐好,我望向前方。我們已經快走出森林,陽光不客氣的從入口迎面襲來,照的我一時竟有些目眩。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