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體制、公職、鄰居
本章節 2292 字
更新於: 2023-01-06
接到愛的電話，聽完她說明事發經過後，陸急忙要愛先冷靜下來，並說自己現在馬上過去找她。
然而，聽到陸說要去找她，愛卻馬上拒絕了他的要求。
「不！你不要過來！」
「說這什麼話！都出這麼大件事了還不讓我過去找妳是怎樣？」
「那、那個，我有點嚇到了，現在不太想再看到男人……」
還真幸運，自己竟然能在某天聽到愛說她不想要男人。
「這種時候聽到妳說這句話，我還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不對啦！都什麼時候了，妳還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沒辦法啊…我剛可是差點被帶去玩各種的……」
「夠了。別再想那些事了，妳現在該做的，是把心思放在該怎麼解決危機這點上。」陸試著轉移焦點。「真的不想跟我見面的話沒關係，但妳自己有什麼地方能去的嗎？」
「這個……我應該能暫時住在閨蜜的家裡。」
「喔喔，這樣也好，妳就先在別人家躲個幾天吧。我會想辦法把妳前男友的事擺平的。」
但說是這麼說，能不能擺平陸其實也心裡沒底。總之先讓愛安心一點再說。
「好的……」
於是，陸再向愛叮嚀幾句後，兩人便結束通話。
放下手機，他無法不讓自己深嘆口氣，向後坐倒在辦公椅。同時想著到底是哪來的混蛋，竟然把法院核發的保護令當成垃圾？
他實在不想面對這種有深厚背景，有管道疏通上層的麻煩人物。
這種人不像一般的家暴案，只需一紙法院的裁定或判決，就能強迫被告不去做些有的沒的之類可能會傷害原告的事。
身為體制中最最底層的公務員，陸所能行使的手段全都是基於法律。而若法律不再管用，他也就沒其他方法能處理服務對象所遇到的困境了……
（不……真要說的話還是有的。）
但作為靠政府吃飯的公職社會工作者，他實在不想去用那些體制外的手段──真那樣做的話，狀況變的更加複雜是肯定的，但卻不一定能得到理想的結果。
陸想到這，腳先用力踹了一下桌子，接著才起身到戶外開始抽菸。
看著不斷自口中逸出的煙，他遲遲拿不定主意。雖然已經沒任何正當手段能用了，但他還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踏出那關鍵的一步。
（說是要以保護服務對象的利益為優先──但我如果因此出事了，手上其他服務對象的利益又是要怎麼保護……倫理守則為什麼沒告訴大家這點呢？）
陸又嘆了口氣，就算他把菸盒裡的菸都抽完、將尼古丁通通吸進肺裡，也沒法讓他再思考更多。
最後，他決定先去了解一下狀況，判斷就等不久後的將來再下吧。
跑完其他服務對象的行程後。看看手機，已接近下班時間，但陸不能就這樣回辦公室打卡，他還得再多跑一個額外地點。
從公交車上下來後，他腳步不停，照著之前走過的路徑一路前進，不一會便來到了愛住的地方。
他不是來找愛的──陸知道她正躲在閨蜜家裡。他之所以來這，是想要調查愛的前男友的行動，是否有派小弟在她家附近堵人？
陸裝作在散步，沿著公寓繞了一圈，但沒發現任何像在蹲點監視的人。
（目前是沒人在看沒錯……但還不能放心。）
於是下一步，陸刻意在公寓門口拿出手機，佯裝自己在打電話要朋友幫他開門。等到有阿伯走出公寓，他便當自己是住戶而大喇喇走了進去。
走到愛所住的樓層，他按下門鈴，判斷裏頭沒有動靜後又拉了一下門──很好，至少那些黑道還沒有直接闖進愛家裡。
正當陸鬆了口氣，準備轉換方向，找鄰居幫忙注意這幾天有沒有人來找愛時──
一轉身，有個人正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面前。
「我靠！」
「先生你好。」那人向他打了個招呼。
「呃……你好。請問您是？」
「我不是誰，只是剛好在走上樓的人而已。請問您又是誰？」
那人說話的語氣，平淡到讓陸感到背脊發寒，但他仍盡力作出應對。
「哦──是這裡的住戶啊。我是政府的社會工作師，有點事要找住在這裡的人。」他手指向愛家門口。「但她不在家就是了。」
「喔──原來就是你嗎？」
「什麼？」
「沒什麼。」那人仍是淡淡作出回應。「我只是剛好比較了解裏頭那女孩的狀況，並沒什麼特別的。」
「這樣啊。作為鄰居會知道一些狀況也是難免的──不對。」說到這，陸才發覺自己正在被他誘導認知。
為免再被他繼續牽著鼻子走，陸決定直接發起進攻。
「你該不會……就是她的前男友吧？」
「前男友？」雖然極不明顯，但陸還是看出他正在微微皺眉。
「不是哦，並非先生您想的那樣。我跟她目前可沒任何關係。」
「那你是不是他前男友派來的黑道份子？」
「黑道份子？」那人一聽陸這麼說他，忍不住笑了出來，聲音裡滿帶著諷刺。「我怎麼會是那種低賤到不行的下等人種呢？真要說的話，我的工作應該和先生您差不多，都是值得民眾崇敬的職業喔。」
「這、這樣嗎──」
雖然贊同陸的工作這點讓他很是欣慰，但可不能讓這影響到自己對他的質疑。
「那──我方便問一下您的職業嗎？」
「問我？我的職業可不值一提哪。」他回答道。「我不過是和先生一樣，在作些維持正義，促進社會和諧的事罷了。想知道具體內容的話，先生只需看您正在進行的事就能明白了。」
「不，你在說什麼我可一點都不明白……」
唯一能明白的，就是這人很喜歡話中有話，害人摸不著頭緒。
陸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他的底細，只好先轉換話題，拋個磚看看他的反應。
「不過──既然你說你也在做些維持正義的事，這樣正好，住在這屋子的女生正遭遇一些麻煩。」陸向他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能請您幫忙照看一下公寓周圍嗎？只要注意有沒有像黑道的人在附近監視就好。」
「這樣啊。這當然是可以，我畢竟也算了解她狀況的人，不幫點忙也說不太過去。」
「呃……對啦。做為認識的人，是該要多幫她點沒錯。」
「而且這也是國家公民所該盡的道德義務──」他補充說道。「關於這點，我想我應該沒說錯什麼吧？社會工作師先生？」
「……對。」
儘管自己在那人的提問，以及莫名其妙的凝視下感又有點畏縮。但陸仍盡力挺直背脊，用強硬的眼神回應他的問題。
「你說的對，我們的確是該盡些公民的道德義務沒錯。
「只不過──這還得看我們是不是在所謂的正常國家裡喔。」
然而，聽到陸說要去找她，愛卻馬上拒絕了他的要求。
「不！你不要過來！」
「說這什麼話！都出這麼大件事了還不讓我過去找妳是怎樣？」
「那、那個，我有點嚇到了，現在不太想再看到男人……」
還真幸運，自己竟然能在某天聽到愛說她不想要男人。
「這種時候聽到妳說這句話，我還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不對啦！都什麼時候了，妳還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沒辦法啊…我剛可是差點被帶去玩各種的……」
「夠了。別再想那些事了，妳現在該做的，是把心思放在該怎麼解決危機這點上。」陸試著轉移焦點。「真的不想跟我見面的話沒關係，但妳自己有什麼地方能去的嗎？」
「這個……我應該能暫時住在閨蜜的家裡。」
「喔喔，這樣也好，妳就先在別人家躲個幾天吧。我會想辦法把妳前男友的事擺平的。」
但說是這麼說，能不能擺平陸其實也心裡沒底。總之先讓愛安心一點再說。
「好的……」
於是，陸再向愛叮嚀幾句後，兩人便結束通話。
放下手機，他無法不讓自己深嘆口氣，向後坐倒在辦公椅。同時想著到底是哪來的混蛋，竟然把法院核發的保護令當成垃圾？
他實在不想面對這種有深厚背景，有管道疏通上層的麻煩人物。
這種人不像一般的家暴案，只需一紙法院的裁定或判決，就能強迫被告不去做些有的沒的之類可能會傷害原告的事。
身為體制中最最底層的公務員，陸所能行使的手段全都是基於法律。而若法律不再管用，他也就沒其他方法能處理服務對象所遇到的困境了……
（不……真要說的話還是有的。）
但作為靠政府吃飯的公職社會工作者，他實在不想去用那些體制外的手段──真那樣做的話，狀況變的更加複雜是肯定的，但卻不一定能得到理想的結果。
陸想到這，腳先用力踹了一下桌子，接著才起身到戶外開始抽菸。
看著不斷自口中逸出的煙，他遲遲拿不定主意。雖然已經沒任何正當手段能用了，但他還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踏出那關鍵的一步。
（說是要以保護服務對象的利益為優先──但我如果因此出事了，手上其他服務對象的利益又是要怎麼保護……倫理守則為什麼沒告訴大家這點呢？）
陸又嘆了口氣，就算他把菸盒裡的菸都抽完、將尼古丁通通吸進肺裡，也沒法讓他再思考更多。
最後，他決定先去了解一下狀況，判斷就等不久後的將來再下吧。
跑完其他服務對象的行程後。看看手機，已接近下班時間，但陸不能就這樣回辦公室打卡，他還得再多跑一個額外地點。
從公交車上下來後，他腳步不停，照著之前走過的路徑一路前進，不一會便來到了愛住的地方。
他不是來找愛的──陸知道她正躲在閨蜜家裡。他之所以來這，是想要調查愛的前男友的行動，是否有派小弟在她家附近堵人？
陸裝作在散步，沿著公寓繞了一圈，但沒發現任何像在蹲點監視的人。
（目前是沒人在看沒錯……但還不能放心。）
於是下一步，陸刻意在公寓門口拿出手機，佯裝自己在打電話要朋友幫他開門。等到有阿伯走出公寓，他便當自己是住戶而大喇喇走了進去。
走到愛所住的樓層，他按下門鈴，判斷裏頭沒有動靜後又拉了一下門──很好，至少那些黑道還沒有直接闖進愛家裡。
正當陸鬆了口氣，準備轉換方向，找鄰居幫忙注意這幾天有沒有人來找愛時──
一轉身，有個人正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面前。
「我靠！」
「先生你好。」那人向他打了個招呼。
「呃……你好。請問您是？」
「我不是誰，只是剛好在走上樓的人而已。請問您又是誰？」
那人說話的語氣，平淡到讓陸感到背脊發寒，但他仍盡力作出應對。
「哦──是這裡的住戶啊。我是政府的社會工作師，有點事要找住在這裡的人。」他手指向愛家門口。「但她不在家就是了。」
「喔──原來就是你嗎？」
「什麼？」
「沒什麼。」那人仍是淡淡作出回應。「我只是剛好比較了解裏頭那女孩的狀況，並沒什麼特別的。」
「這樣啊。作為鄰居會知道一些狀況也是難免的──不對。」說到這，陸才發覺自己正在被他誘導認知。
為免再被他繼續牽著鼻子走，陸決定直接發起進攻。
「你該不會……就是她的前男友吧？」
「前男友？」雖然極不明顯，但陸還是看出他正在微微皺眉。
「不是哦，並非先生您想的那樣。我跟她目前可沒任何關係。」
「那你是不是他前男友派來的黑道份子？」
「黑道份子？」那人一聽陸這麼說他，忍不住笑了出來，聲音裡滿帶著諷刺。「我怎麼會是那種低賤到不行的下等人種呢？真要說的話，我的工作應該和先生您差不多，都是值得民眾崇敬的職業喔。」
「這、這樣嗎──」
雖然贊同陸的工作這點讓他很是欣慰，但可不能讓這影響到自己對他的質疑。
「那──我方便問一下您的職業嗎？」
「問我？我的職業可不值一提哪。」他回答道。「我不過是和先生一樣，在作些維持正義，促進社會和諧的事罷了。想知道具體內容的話，先生只需看您正在進行的事就能明白了。」
「不，你在說什麼我可一點都不明白……」
唯一能明白的，就是這人很喜歡話中有話，害人摸不著頭緒。
陸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他的底細，只好先轉換話題，拋個磚看看他的反應。
「不過──既然你說你也在做些維持正義的事，這樣正好，住在這屋子的女生正遭遇一些麻煩。」陸向他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能請您幫忙照看一下公寓周圍嗎？只要注意有沒有像黑道的人在附近監視就好。」
「這樣啊。這當然是可以，我畢竟也算了解她狀況的人，不幫點忙也說不太過去。」
「呃……對啦。做為認識的人，是該要多幫她點沒錯。」
「而且這也是國家公民所該盡的道德義務──」他補充說道。「關於這點，我想我應該沒說錯什麼吧？社會工作師先生？」
「……對。」
儘管自己在那人的提問，以及莫名其妙的凝視下感又有點畏縮。但陸仍盡力挺直背脊，用強硬的眼神回應他的問題。
「你說的對，我們的確是該盡些公民的道德義務沒錯。
「只不過──這還得看我們是不是在所謂的正常國家裡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