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無論是何種感情,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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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2-24
衛少淩一點也沒嚇到,似是早料到是他,回過頭,嘴角彎起一個不成笑意的弧度。
這下、倒換鐘聿爔訝異了。
「你身上的味道,跟他很像。」衛少淩聳了聳肩,「不過,我也確實是、該認出來的,畢竟你可比那位『鐘先生』年輕了好幾歲。」
鐘聿爔把外套遞給了他,略略歪頭,輕聲地問:「我、其實有點好奇另一個世界的我,妳想說說嗎?」
衛少淩接過他的好意,跟著他一起坐到迴廊的長椅上,對於他的問題,先是狐疑地揚起眉,接著察覺到他眼底的誠懇與擔憂,恍然地哈了一聲。
果然,到哪都是一樣的,鐘、先生。
知道她現在開不了口說衛晨曉的事情,因此以另一個能抒發她情緒的閒聊,好讓她放鬆。
真是的,不管是哪個鐘先生,都那麼令她討厭的、懂她。
不過,更討厭的,是自己。
衛少淩微微歪頭,「交換是吧?看來,這邊的『少淩』跟你處的不好啊?」
鐘聿爔被她這麼直白的回應一噎,沒什麼底氣地道:「呃、我們、那個……也沒有,我們就是、是朋友啊。」
衛少淩眉一揚。
面對這樣熟悉的表情,鐘聿爔抓了抓頭,一嘆。「我只是想說,我也是『我』,所以、或許我們可以試試,說說我們在彼此面前說不出來的話?」
鐘聿爔雖是以疑問句作結,但語氣是肯定的,因為他很清楚,依照「少淩」的性格,想獲得對方的認同,就得直白地拿出誠意與態度,打迂迴戰對於「少淩」或他而言,可謂是沒有必要的浪費時間。
真是的,本想著女孩子靈魂的「少淩」,或許會柔和些,結果──嗯,不對,或許只對她在意的人溫柔,而這、確實挺「少淩」的。
鐘聿爔的思想略微散發,但在衛少淩偏過頭的注視下,拉回了思緒。
衛少淩上下打量他好一會兒,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同意了他的提議,「好吧,你先說。」
「嗯……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但稱不上親近、又吵了一場架,來不及解開誤會,我就北上念高中,我們也因此失聯了,直到最近幾個月才又聚在一起,就像妳看到的,跟大家一起負責這間事務所。」
鐘聿爔眉頭微蹙地說了這段話,倒不是覺得說出來彆扭,只是不太確定是否要詳細展開,因此思及接下來要說的話,又更加斟酌了幾分。
「這幾個月,我跟他不是忙著學校的事、就是在事務所訓練,說到交流,也……就是、像剛剛那樣,大家一起聊天,很少有兩人獨處的時候,所以,儘管在同一小隊,不像之前那樣一見面就吵,但他對我仍是、很有距離?」
衛少淩哦了一聲,聽出鐘聿爔有意避開吵架原因,對「自己」深有了解的她,同樣沒有挖隱私的打算,只是問道:「關於這個吵架,『我』什麼都沒說嗎?」
「『你』只說、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沒有什麼好說的。」鐘聿爔露出了「妳自己品品這句陰陽怪氣的回話,到底是要說還是不說?」的表情看向衛少淩。
衛少淩哈了一聲,「那當然得說,但我好奇的是,這件事、誰的錯?」
鐘聿爔微微張嘴,又立即抿起了唇,看上去不像是想逃避責任、卻又很是遲疑地不知道該怎麼說。
「哦,都有錯是吧。」
鐘聿爔猶豫了一會兒,道:「那時候,我道歉了,被他……嗯,拒絕了,所以我也賭氣地不想再主動,然後就、呃,這樣斷了聯繫的直到現在進了同一小隊。」
衛少淩眨了眨眼,很是疑惑地問:「但你剛也說了,平時的相處沒問題,那、這樣有什麼不好?沒有說隊友非得成為朋友吧?」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嗎?但如果能成為朋友不是更好嗎?」鐘聿爔先是詫異地瞪大了眼, 接著不解地露出疑惑與苦惱的表情。
太、像了,那樣的真摯與一往無前的熱情。衛少淩心想,眼前浮現的重疊畫面,讓她有些恍神,於是略略瞇起眼,直勾勾地盯著鐘聿爔看。
半響得不到迴音的鐘聿爔好奇地轉頭,就見衛少淩略微揚起的眉與帶有打量意味的眼神,後知後覺地想到另一個世界的兩人是情侶關係,連忙搖手道:「我、呃、妳知道,我是真想好好跟『你』做朋友的吧?」
「哈?」看到鐘聿爔完全是下意識地反駁、甚至像是想要撇清關係的態度,衛少淩這下眉是真高高挑起,「別跟我說,在這裡,還是老古板地認為同性戀是罪。」
「不!當然不是,至少對我來說,不是。」鐘聿爔義正嚴詞地回,接著又無奈地道:「但我對『少淩』真沒有那樣的意思。」
「哦,我只是好奇。」衛少淩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知道你對『我』沒意思,甚至、說白一點,覺得有些麻煩,但因為沒辦法、現在在同一隊了,你認為應該要快點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最好是不要耽誤到小隊的正事,那樣的話、『我』的作法,不是正好嗎?」
太有攻擊性的說法,讓鐘聿爔一時語塞,他並不認為她的說法是對的,但一向思考不如對方來得迅速活躍的他,下意識地把思緒帶到了兩人的關係。
關於「朋友」與「隊友」的定義。
他想起兩人並肩作戰的畫面;想起大家一起在禪室的閒聊與會議時,兩人的爭鋒相對與說服彼此的畫面;想起大家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兩人迥異又默契十足的觀點;想起──
「不,不是這樣的,我覺得你會是個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我們可以成為、即使是這個小隊結束了,還是能互相依靠、幫助的朋友。」鐘聿爔認真地道。
衛少淩對上鐘聿爔的眼,鐘聿爔半點遲疑也沒有回望她,於是她勾起嘴角,露出小小的酒渦,「嗯,好的,所以、這與我想說的,並沒有衝突,無論是哪種感情,親情、友情、愛情,其實最重要的、是你的心。」
這才意會過來對方突如其來毒舌的原因,鐘聿爔無奈一笑,聳了聳肩,問:「那、妳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嗯──我覺得,『我』挺好哄的啊,基本上一頓美食就能讓我消氣了呀。」衛少淩頓了頓,看到鐘聿爔若有所思的表情,立刻撇了撇嘴,「不、別想,我是不知道你的廚藝如何,但『鐘先生』可真的是遭透了,所以,別以為自己做的可以展現誠意,吃到難吃的,『我』只會更暴躁。」
聽到這句話,鐘聿爔眼珠子一轉,正想說些什麼,又被衛少淩打斷。
「別用餐券,我個人覺得挺沒誠意的。」
鐘聿爔詫異地瞪大了眼。
「啊哈,別懷疑,我跟『鐘先生』雖是青梅竹馬,但他是真把我的雷點都踩過了一遍,我還那麼、」衛少淩咬了咬下嘴唇,似乎不太想出某些字眼,微微偏頭,硬生生地停在了這裡。
「可妳還那麼──」鐘聿爔瞭然地看著她。
「對,是,我還是。」衛少淩自暴自棄地道。
是,誰讓「鐘先生」當時那麼的勇敢,在她退了一步躲得遠遠時,卻直面彼此的心意,追上了她,給了她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想嘲笑的笨拙、卻又真摯地讓她感動掉淚的告白。
鐘聿爔不解,明明就還愛著鐘和爔的衛少淩,怎麼、他們會走到這一步?
「少淩」是多果斷的人啊,如果說出口了,那麼──
「是啊,『我』多果斷呢。」衛少淩諷刺地一笑,其中多少帶了些自嘲的意味。
鐘聿爔眉宇一摺,「發生了什麼事?鐘、鐘先生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衛少淩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我不知道。」
「啊?」
略略瞇起眼,衛少淩稍作思索後,冷然地道:「『鐘先生』的身上有部屬於我的香水味,別說可能不是不小心沾上的,接連好幾天,要是你、你不懷疑嗎?」
鐘聿爔被問的一愣,但又覺得、如果真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也不應該會如此……
不對啊,依照「少淩」的性格,怎麼可能不管不問?
「我當然該問。」衛少淩一聲冷哼,「但如果我抓不到人,我怎麼問?每天早出晚歸的,不說我碰不到,我連人在哪都不知道,我怎麼問?偏偏前陣子忙新案,腸胃出了點問題,整天吐得不行,又不敢讓桓文哥知道……」
鐘聿爔又是一聲倍感疑惑的:「啊?」
接著看到衛少淩沒好氣瞪過來的眼神,瞬間領悟到地哦了一聲。
看樣子不管是哪個世界的「桓文」,都是他們這些身為弟弟的、怎麼說,平時的玩笑無所謂,可一旦與健康、觀念、態度有關的,那絕對是他們誰都不想去、不說拔鬚,可謂是連摸摸都不敢的老虎般的存在。
「如果被桓文哥知道我氣得吃不下,可是一餓又暴飲暴食……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衛少淩咬著下嘴唇,很是躊躇,最後或許也是想有個宣洩的出口,輕聲地坦白:「這一個月,是哥睡著的一周年,我們……總之,我原先想著,跟『你』說的話,『你』會回來陪陪我,怎麼知道,我只收到簡訊裡一句輕飄飄的:『一定要記得去看醫生。』這九、哦,不對,加上標點符號,是十個字。」
過於沈重的走向,鐘聿爔不僅啞口無言,頓時也覺得「自己」真是渣得不行,可又想到,兩人一直都沒碰到面,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也許。」衛少淩微微斂下眼瞼,「『我』現在這個身體感覺不差,所以讓我腦袋也跟著清醒不少,現在想想,可能是太不舒服了,導致情緒起伏過大、也是有點失控了吧。」
「但、話都已經說出去了,我……」衛少淩下意識地咬著指節,陷入思緒地喃喃自語:「是啊、話都說出去了,也許他也受不了了吧,那麼情緒化的我,可我真的好想、好想哥……」
「淩淩。」鐘聿爔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衛少淩一顫,紅著眼眶地回望鐘聿爔。
鐘聿爔抬起手,微微摩挲著她的背,給予安慰,「別急,我相信、我是說真的,妳說『鐘先生』把妳的雷點都踩過一遍,肯定也引起不少次爭執,可『我』還是牽起了妳的手啊,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開的,所以,我們一件件來捋清,好嗎?」
衛少淩楞楞地看著他,最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鐘先生』完全沒有提及,為什麼會早出晚歸嗎?」
「他說,最近有新劇要排,雖然我問的狀況也是這樣,無預警地去劇團的時候,劇團也是真在忙,他卻偏偏每次都不在、對喔,這次新劇的角色也沒跟我說……」
「嗯?『我』都會跟妳說,演了什麼角色?」
「是,因為『你』說不想讓我誤會。」
「那、妳還記得,這次的排練大概從什麼時候開始?以及、又是什麼時候留下的香水味?」
「不,這我是真不記得了。」衛少淩微微瞇起眼,現在想來,這兩三個月又是忙新案、又臨近那個不願面對的日子,她真的過的既忙碌又渾噩,老是提不起勁地想睡,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難道、真是她誤會了?
因此,衛少淩向鐘聿爔投出求證的眼神。
鐘聿爔思忖了好一會。
他越想越覺得,「鐘先生」這是在密謀一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而本該有所察覺的衛少淩卻偏偏因為生理因素,不僅完全沒有往那方面想、還拐錯彎了的玩脫了!
可他該說嗎?
如果是這是「鐘先生」想給衛少淩驚喜,由他破哏,似乎是不太妥當吧?
但不說嗎?
衛少淩現在那麼惶惶不安又沒自信的狀況,一旦發現了,「鐘先生」的下場……
嗯、或許稍微提一點?
鐘聿爔正天人交戰之際,一抹溫暖突然靠在他手臂上,他轉頭一看,衛少淩睡著了。
說不清到底是鬆了口氣,還是覺得有些遺憾,鐘聿爔好笑地搖了搖頭,輕輕抱起衛少淩,回到禪室。
畢竟累了一天又熬了一宿,鐘聿爔是真.身心疲累,見大家睡的歪七扭八──嗯?那個睡相一直都很好,簡直堪稱是標竿的岑桓文、怎麼這次找不到了?
但腦袋叫囂著要休息的他,實在是懶得在思考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找了個空位好好安置衛少淩後,拿著棉被一卷,把自己也埋進被窩裡,沈沈睡去。
此刻,曦光悄悄撒落。
小小的圖書室內,衛晨曉煩躁地翻著手中的古籍,原因無他,翻了一整夜,仍舊一無所獲地讓他感到很是挫折。
岑桓文在他身側,有些猶豫地想安慰他,最後卻是微微垂下眼瞼,把視線放到了書籍上。
雖然目光並未從書上移開,但衛晨曉依舊察覺到岑桓文的不對勁,便開口問道:「怎麼了?」
「我、我就是想說聲抱歉,當時我不該建議你,放手讓少淩發揮他的新靈能,如果……」
聞言,衛晨曉看向岑桓文,見他投以侷促不安的回望,皺起眉,打斷了他,「不,你沒有做錯,我也沒有,這是少淩的決定,也是屬於他的成長。」
「但──」
衛晨曉搖了搖頭,「你要自信點,桓文,同時,也要給弟弟們、以及我多一點信任,我們依賴你的包容,但不是要你把一切的責任往身上攬。」
岑桓文聞言,楞了楞,先是嘆了一聲,接著正色地對衛晨曉道:「而你,也是。」
衛晨曉哈了一聲,自嘲地道:「對,也是,但說的容易,做的難呀。」
岑桓文嘴角勾起了個不成笑意的弧度,指腹撫過古籍,低聲道:「少淩的新靈能,確實、挺……」
「嗯,原先他跟我說,是以言靈為基礎,實現畫中的情景,或是借用神祇的力量,但這次卻直接請出希臘的神祇──」
「你說、會不會他的靈能,是極為特殊的、連接通道?」
聞言,衛晨曉神色一凝。「但聿爔也說了,雖然感受的到神力,卻不是真身,就只是、藉由少淩的靈力與卡牌……怎麼說,不是通神者也不是神契者,唉,我也不知道了。」
「話說回來,當時在場的,不管少淩還是聿爔甚至是詩音,一點也沒有覺得奇怪,是吧?」
「對,所以、或許是我們想多了。」
岑桓文眉頭緊蹙,沒有再說話。
「總之,這次他回來,一定要好好問清楚。」
沒有異議,岑桓文認同地點頭。
日上三竿。
少淩被暖洋洋的日光喚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
天氣太冷了,小小地發懶了一下~
拖到了點時間,但幸好沒有打破自己的承諾!XD
不過,聖誕假期嘛~就容我小小偷個懶吧WWW
祝大家聖誕快樂!
希望大家閱讀愉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