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節〈逐漸失控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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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2-17
  水晶般的殿宇內,清脆的腳步聲迴盪著。
  「這是什麼奇怪的地方?」黑髮少年邊走邊碎念著。
  二樓的空間基本位在左右的尖塔內,兩座塔看著並不相通。
  望向聳入天際的螺旋階梯,張啟丞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該走左邊的塔還是右邊的呢?」
  他撓了撓腦袋,感到萬分頭疼。
  「聽得到嗎?」吳止玄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
  「嗚啊!鬼啊!」
  張啟丞被突然冒出來的語句嚇到,險些摔下階梯。
  「鬼你大頭!是我啦!」聽到那聲鬼叫,剛走上台階的吳止玄,沒好氣地敲了下對方的腦袋。
  「喔、喔……吳止血。」似乎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張啟丞有些氣虛地呢喃道。
  「血你麻逼,再亂叫今天就是你的終點。」
  吳止玄無語,自己到底是造什麼孽跟這人扯上關係。
  「等我一下。」他閉上眼進入星廊,得到結果後再度睜開眼。
  「如何如何,左邊右邊?」張啟丞表現得有些焦躁。
  「那麼急幹什麼?」吳止玄斜睨了他一眼,「一人一邊,你左我右。」
  「我只是閒不住嘛……」張啟丞嘿嘿一笑,「那我先上去啦!」
  「欸你!」來不及喊住人,對方就已經屁顛屁顛地跑走了。
  吳止玄扶額,只得無奈地走上另一邊,「我的左右和你的左右怎麼是反過來的啊……」
  一同進入通道的林諾里兩人,漸漸注意到,甬道內部的情形正在變化。
  原本僅夠兩人行走的空間,被拓寬至足以供三人並排通過的寬度、天花板被挑高了一倍,就連昏暗的視線也逐步被兩側燈火照亮。
  「出去之後……但沒說什麼時候出去是嗎……」林諾里苦笑,這些大人可不可以別每個都話說一半。
  「叔叔說這是我們的試煉,他不會插手,實力完全恢復前也不方便插手。」
  因為林諾里怕黑,所以羅千令牽著少年的手走在前方,聽到對方的碎念,他回頭補充道。
  「老爹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林諾里困惑地抓了抓腦袋。
  「剛剛你只顧著害怕,伯父其實一直都在,不過現在試煉準備來臨,他就回去休息了。」羅千令耐心解釋道。
  「喔,好吧。」自己可能還是太膽小了,林諾里這般自省著。
  「你說,雖然老爹回去休息了,但他應該還是能夠知道這裡的情形對吧?」
  「嗯,怎麼了嗎?」若明若暗的燈火照出林諾里微紅的臉龐,羅千令憋笑著問道。
  「沒、沒什麼。」藍髮少年晃了晃腦袋,「我們繼續走吧?」
  「呵。」白毛王子輕笑一聲,拉著林諾里繼續走去,
  「欸!你什麼意思啊?」
  林諾里不服氣地喊道。
  「沒什麼意思。」羅千令呵呵著,繼續拉著對方往前。
  等到通道內部完全明亮時,一道清冷的男子說話聲響起
  「鏡說,要懲罰。」
  牆壁和地上的幾塊磚面倏地閃爍起來,像是在準備什麼。
  看到這個景象,白毛王子臉色大變,逕直拽起林諾里後撤。
  不過短短數秒,那些閃爍磚石在短短頃刻間,朝甬道另側發射出道道白色強光而後熄滅。
  光束在那片區域形成一片密網,所經位置的周遭空氣殘留著些許熱度,若是碰觸到那些光線,兩人的後果不堪設想。
  看著眼前因高溫而變形的空氣,林諾里有些呆愣住。
  「喂!打起精神!」白毛王子拍了拍他的臉,「這還不算什麼,你給我振作一點啊!」
  「喔、喔……」畢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般場面,林諾里有些驚魂未定。
  見狀,羅千令便用嘴往林諾里的唇上啄了下。
  又過了幾秒,對方才逐漸反應過來,臉上泛起紅暈。
  「欸欸欸欸——?」
  「清醒點了嗎?」雪狐王子壞笑道。
  「你這根本就沒有讓情況變好啊啊啊——!」
  某個口是心非的少年如是說。

  「所以說,剛剛是怎樣啊?」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林諾里,困惑地問道。
  「看來那應該是『審判者』斷前輩的聲音,至於剛剛那句『鏡說,要懲罰。』,想必就是構前輩說的『小動作』了。」羅千令這般推測道。
  「後面小心點,應該沒有這麼簡單就消停。」
  「嗯。」藍髮少年微微點頭,繼續任著對方拖拽前行。
  「鏡說,語出不敬。」那道清冷男音再度響起,前方遠處霎時間傳來幾道破空聲。
  這次是林諾里的反應快了些,抬手流曳道道純白陣紋,「空間護陣。」
  他拉住本能想要躲閃的羅千令,看著密密麻麻的一片箭雨在眼前半米左右消失。
  「這是……?」白毛王子對眼前的情況感到不解,只見林諾里朝身後指了指,回頭一看,那團箭矢插在了大約一米遠的位置。
  也就是說,這些箭矢越過了他們,逕直往後射了過去。
  羅千令一臉驚喜地看向少年,只見藍毛少年一臉靦腆,「就只是一點點,空間傳送的陣法運用,這樣投擲物的手段就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了。」
  然後雪狐王子突然給了少年一個大大的擁抱隨後放開。
  「怎……怎麼了?」林諾里有些不解。
  「沒什麼,就突然覺得你很可愛。」
  此語一出,林諾里的臉唰地紅得像蘋果一般,惹得羅千令壞笑。
  「笑、笑什麼啦……!」林諾里哼地轉過頭去,卻還是把羅千令的手給握了回去。
  「笑你不實誠,口是心非。」羅千令的表情愈發惡意,林諾里沒法回應,只得逕直往前。
  「走了啦,哪來那麼多廢話!」
  「呵!」
  「還笑!等等不保你!」
  「唔……唔哼哼哼哼……」
  「我聽得出來你在憋笑!」
  ……
  
  「兩位,這東西與你們有關嗎?」
  祈沐霖手上拿著那塊有著自己聲音的留聲石,朝身前兩人詰問道。
  「吾等只是聽命行事。」斷首先開了口。
  「聽誰的命令?你們怕是搞錯了主人吧?」祈沐霖冷笑道。
  「我說你到底是誰啊?話這麼多也不怕閃了舌頭!」鏡一臉不屑,陰陽怪氣地回應,卻想再繼續開口卻被斷給制止了。
  「此人,很危險。」
  斷冷冷地看向同伴,那女子只能不悅地「嘖」了聲。
  「你的搭檔很明智,你也最好暫時別開口。」青年隨手朝鏡丟了條紙張,那紙上貼到女子嘴上,卻是怎麼扯也扯不下來。
  鏡被那張紙纏著,怎麼也開不了口,作勢就要動手。
  「別動。」斷冷冷地飄來一句話,「吾容忍爾平時無理取鬧,生死攸關還請有些眼色。」
  聽到對方這麼說,鏡也只能雙手叉在胸前噤口不言,整張臉賭氣地看向旁邊。
  「你比她明智多了。」祈沐霖輕笑,「可以說說前因後果了吧?」
  「吾其赤誠,寰宇明鑑,其之手段,無法奉……奉告……絕心……心印在……與……與她無……與她無關……!」
  只見斷從開始的一臉平靜,到嘴角滲血,最後雙目圓睜,原地化作一灘血水。
  而一旁的鏡被這駭人的景象懾住了片刻,也不顧祈沐霖對自己來說危不危險,把嘴上的封條撕了就破口大吼。
  「你對他做了什麼!他什麼都沒對你做!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嗚……」
  鏡蹲下身子看著那攤血水,滿臉盡是淚花,「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祈沐霖滿臉冷漠,卻仍嘆了口氣,「信不信由你,與我無關,他身上被人種了絕心印,只要想要吐露相關事情,或者說出絕心印的存在,就會化成一灘血水,他能撐到說完,很了不起。」
  「大部分存在,開口之前就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了。」祈沐霖在心裡默默地悼念了這位忠士,「他最後說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所以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我必須把你帶走。」
  「你在這裡的作為,已經逾越了自身的職責。」
  「誰信你啊!」鏡失了聲地喊叫,「我要跟你拚命——!」
  面對失去理智而撲上來的女子,祈沐霖只是微微閃身,往對方脖頸處貼了一張封條。
  鏡的動作僵住片刻,隨後便像失了生機般地倒下。
  祈沐霖一揮衣袖,將對方消失在原地,並拿出一個玉瓶,將地上的血水盡數裝入其內。
  「你該慶幸自己是靈,肉身逝去仍能短暫存續,不過功力和心智倒是會損去不少。」青年封上玉瓶,自顧自地說道。
  「那邊的那位,出來吧!」
  祈沐霖輕聲喊道,身後便出現了一道人影。
  「前輩。」構拱手向他行禮。
  「你……」
  「前輩不必言勸,老朽知曉這些,但也就……僅僅只有這些了……」
  看著老者雙手與胸前淋滿鮮血,親手將心臟捧出獻予自己,青年一時竟也無言以待。
  「絕心印封於心上,好處是……說出事實必死,壞處便是……取心可得……事實。」
  就在老者即將潰散成煙之際,祈沐霖伸手護住了對方的形體,同樣收入空間。
  「嗯,忠心可鑒,我會轉告的。」青年轉身離去。
  「你們就先好好休養吧。」
  而另外一頭的羅千令二人邊走邊覺得不對勁。
  「說是懲罰的話,這會不會太微弱了點?而且還只有兩波。」林諾里率先出聲問道。
  「別亂說,等等下來些更激烈的我們可接不住。」雖然抱持著差不多的困惑,但羅千令還是不敢妄加揣測,畢竟沒事也別給自己找事是吧?
  「抱歉,得讓你們換個試煉了。」
  祈沐霖的聲音自周遭響起,場景也逐漸變幻。
  「謹聽沐前輩指示。」
  「救援你們另外兩個夥伴,我還有事要忙,就當作你們的考驗了,或許這對你們來說才有些許挑戰性和危機感。」
  「張啟丞和吳止玄?他們怎麼了嗎?」與兩人更加熟悉的林諾里顯得有些不安和急躁。
  然後他的問句並沒有等來回應。
  兩人此時已置身在一片熾熱沙海之中,旁邊有一座顯眼且宏偉的殿宇。
  「這就是老爹說的他們可能會有危險?」藍髮少年再度出聲問道,「老爹?老爹?」
  「叔叔?」羅千令此時也察覺了不對勁,然而他們都沒什麼頭緒可言。
  畢竟,現在遭遇到的情況,相比起以往接收到的資訊,已大相逕庭了。
  「看來我們暫時是孤立無援了。」羅千令表現平靜,然而聲音中也有些許顫抖。
  「千令,他們會沒事的對吧……」林諾里此時眼眶紅潤,看著雪狐王子試圖尋求些答覆。
  三人畢竟是相處了許久的死黨,任是失去了誰都難以承受。
  「他們會沒事的,我們會去把他們救下來的。」見到少年這般模樣,羅千令很快鎮靜下來,柔聲應道。
  「嗯、嗯。」林諾里看著眼前人,也稍稍平靜了下來,「他們還等著我們。」
  看了眼這座宮殿,「我們趕緊動身吧。」
  「這屏障,有吳止玄動過的痕跡。」走到殿宇正前方,看著上面的波動,藍髮少年知道這是友人的破解手法。
  他順著那些痕跡再度破解,屏障隨即瓦解開來。
  「你還看得出吳止玄的修煉功法?」羅千令有些訝異,他可沒看出半點端倪。
  「我的陣術跟吳止玄的卜術本出同源,只是一個朝向修改結果的路線發展,一個往預測結果的路線發展。」林諾里一邊領路,一邊解釋著。
  「……不太對勁。」不過走沒幾步路他便警覺地停下了,「如果解開禁制後屏障會完全崩解,那方才為何還會有屏障?」
  藍髮少年回頭一瞥,便看到了令人不寒而慄的一幕。
  屏障完好無缺地佇立在那裡,將整個空間封鎖得死死的,似乎從未被動過。
  「千令,我有個不好的猜測,你想聽嗎?」林諾里蹙起眉頭,緊張時刻,他反倒沒有這麼膽怯了。
  「你說,有我在。」白髮王子朝對方點了點頭,面露笑意,試圖給予對方安心。
  「如果這個屏障的作用,從頭到尾就不是為了防止他人進入,而是禁止任何人出去呢?」
  「那吳止玄他們大概是十分危險了。」聽聞這個推測,羅千令的眉間也逐漸緊縮。
  「嗷吼吼吼吼吼——!」
  突然,半空中傳來一聲奇異的吼叫。
  它沒有任何前提,也沒有任何預兆地響起,令兩人都不禁眼皮一跳。
  這是一種,打從心底擴散而出的畏懼與膽寒。
  「千令……你看……那是什麼?」林諾里率先鼓起勇氣抬頭查看,便失神地愣住了。
  兩頭難以名狀的畸形巨獸各自盤踞在雙塔頂部,而身上的毛髮竟是一黑一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