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是個坑 (快新)
本章節 11828 字
更新於: 2018-10-03
01.轉校生
其實他也曾經想過,如果自己是用平常的模樣與那位名偵探見面,被認出是怪盜KID的機率有多少?
答案是百分之百。
但這些在他們真正見到面之前中就只是腦補罷了,更何況就算是街上偶遇了也構不成什麼威脅,只要盡快消失在那名偵探眼前,那麼就算對方能力再強也拿他無可奈何,就像他們一直以來的過招那樣。
然而天不從人願,現實終究不會那麼簡單──或者該說到底哪來這種狗屎般的現實?
在黑羽快斗升上大學後的某一天,班上來了個轉學生,當時就引起不少關注……關注點當然不僅是因為對方曾經上過報紙版面,而是因為他的長相實在和某人太過相似,相似到在他來到這個班級之前的一路上就已經被不少人誤認過。
是的,就是這種狗屎般的發展。
曾經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轉學過來了。
他以為還是那個重讀小學中的眼鏡少年,如今以跟自己極為相似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班上。
黑羽快斗覺得自己被盜版了。
當然這是開玩笑的──更正確的心境狀態是,他全身都僵硬了。尤其是在對方那雙冰藍色的雙瞳隨著班上同學們的驚嘆而轉移到自己身上時,由驚異轉為若有所思,黑羽快斗只感覺自己的背部瞬間冷汗直流。
被認出來了嗎?不可能吧?只不過是長得像而已,不可能只憑這樣就認定他是怪盜KID吧?
而且就算他心裡這麼猜想好了,反正沒有證據,自己也只需要抵死不認就足夠了。就像是應付紅子和白馬那樣。沒錯,就是那樣。
……但是當對方是那名工藤新一的時候,他能夠以這種方式來搪塞多久?
向來自信的黑羽快斗突然發現自己毫無自信,他戰戰兢兢的看著台上那名青年嘴角噙著的冷笑,真是怎麼看怎麼詭異。偏偏班導像是還嫌他麻煩不夠多似的,以自認為幽默風趣的口吻宣佈道:「工藤君,難得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你就坐他旁邊吧,兩人培養培養感情。」
誰是他兄弟!誰要跟他培養感情!讓偵探和怪盜坐在一起,你是想逼死誰!
黑羽快斗瘋狂抗議,當然,這些都只是心理活動而已。整個班上除了他以外,顯然都很支持這個決定,連原本坐在自己旁邊的同學也非常開心的表示願意換位置。
啞巴吃黃蓮大概就是快斗此時的處境。
工藤新一終究還是在班導師的指示下走到了他的身邊,從容的拉開了他旁邊的椅子,成了他的同班同學。
他可以想像他們兩個往後不管走到哪都會讓人綁在一起當做茶餘飯後的話題,再也無法避免。而這些未來都將從此時展開,他不能在第一步就輸掉了自己。
黑羽快斗不得已硬著頭皮朝身旁的青年擠出笑容,友好的裝傻說道:「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工藤、君?」
而對方同樣回了自己一個生疏而完美的客套微笑。
「請多指教,黑羽。」
02.正義必勝
意外的,工藤新一並沒有揭穿自己。
或者說……暫時還沒有打算揭穿自己。
與眾人所期待的發展不同,工藤新一對於黑羽快斗似乎沒什麼興趣,除了最初禮貌性的招呼以外,他很少跟其他人多說什麼,大多時候都是別人圍著他興奮的問東問西,而他本人則相當習慣這種處境,雖然會禮貌性的回覆,但太過逾矩的問題也會選擇不答,與其他人始終保持著親和但又不親暱的距離。
而身為焦點的他們兩人,交談的次數甚至比起其他人都更少。
對此,黑羽快斗感到有些不自然,但難得對方沒打算找自己麻煩,他自然也不會自己主動去找這個麻煩。
只是他卻無法不在意工藤新一此時到底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會突然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又為什麼會轉學到這裡來?
看起來也不像是衝著他來的樣子……?
意識到這點時,黑羽快斗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自我意識過剩了。或許工藤新一對他根本就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有興趣,又或者他其實沒有認出自己……?
但不管是那種理由,這種僥倖心態還是不要有比較好。
於是他開始有意無意的調查與觀察他,甚至連自己的本職都暫時丟到了一旁,平常最愛出藉著魔術表演出風頭的習慣也不得不節制,就怕被對方看出些什麼。
工藤新一與天天由自宅來回學校的自己不同,他選擇住宿校舍,而且出奇的低調,也不像白馬那樣熱衷於交際與吸引眾人注意力。雖然他依舊很搶眼,特別是在剛入校的這段時間,但跟黑羽快斗原先預料的仍舊有段差距。
雖然也調查了毛利偵探事務所,不過目前只能粗淺的得知江戶川柯南在兩個禮拜前被工藤家的人接走了,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至於工藤新一轉入他們大學的消息還沒有散播出去,所以毛利家那邊的小姐暫時沒有動靜。
但實際上應該也知道些什麼吧……?
他瞥了眼那名正被眾人包圍的青年,暗自揣測起他恢復原貌以後卻默默轉學的理由會是什麼。
「我說,為什麼同樣的一張臉,人家工藤君就可以那麼高雅帥氣,而快斗你卻是這副德性呢?」
高中畢業之後跟自己同校但不同班的青梅竹馬,滿臉感嘆的看著不管走到哪都會被搭訕的工藤新一,然後又用一種憐憫的眼神望著黑羽快斗。
「果然比起臉蛋,還是氣質更重要吧?偵探什麼的好像都是這樣呢。」
「哈啊?那種愛裝模作樣的傢伙哪裡比我帥了?」黑羽快斗收回了視線,不滿的抗議道。雖然那張臉的確還算好看,畢竟跟自己長得像嘛,他總不能打自己臉。「男人真正帥氣的時候是在夜晚,夜晚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就像是怪盜KID。黑羽快斗自傲的挺起胸膛,同時一個彈指,五六隻鴿子瞬間從中森青子的裙子裡飛出來,嚇得她驚慌失措的掩著飛揚的裙襬。
「今天是水藍色啊。」就跟那傢伙的眼睛同樣的顏色呢。
默默預感自己似乎運氣不太好的黑羽快斗一面搖頭,一面感覺前方有火焰燃燒。
「……差勁。」
「啊?」
「什麼夜晚才是決定勝負的時候,你是想比當色狼的能力是嗎?那的確是無人能比啦!」中森青子憤怒的舉起不知從哪裡拿到的拖把,二話不說就往對方頭頂砸下。「變態快斗!噁心的魔術宅!像你這種傢伙就該跟怪盜KID一起被抓去關才對!」
青子的聲音不小,攻擊快斗的動作也很大,頓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黑羽快斗一邊狼狽的閃避著青梅竹馬的襲擊,一邊暗自心驚,這女人打他就打他,也不用把魔術和KID掛在嘴邊吧?要是讓那傢伙聽到了、聯想到什麼的話,他就……想到這裡,他不自覺的偷瞄著人群之中的那位名偵探──然後對上了對方的目光。
他頓時有種被對方看穿靈魂的感覺,整個人連呼吸都忘了似的動彈不得。
下一秒,迎面而來的拖把狠狠擊中了他。
03.陌生人一般
黑羽快斗由保健室病床上轉醒。
他沒花幾秒就得出自己是被青梅竹馬擊昏的結論,隱約記得在昏迷前還聽見對方錯愕的驚呼。這幾年下來他們打打鬧鬧,雖然是真動手,但其實大概也都知道對方攻擊的方向與角度位置,照理說沒那麼容易中招,只能算是例行的活動筋骨。
看樣子自己這幾天真的是太失態了。
暗嘆了口氣,快斗爬下床,保健室阿姨看見他醒了還滿臉好笑,說剛才是幾名學生一起背他來的,其中一人長得還特別像他。黑羽快斗一聽就來了精神,他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那傢伙有說些什麼嗎?」
「那傢伙?」
「就是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傢伙。」黑羽快斗有些急切的問:「或者是他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舉動?」
像是對於他的問題感到奇怪,保健室阿姨盯著他看了半晌,回憶了會後才又搖搖頭。
「那孩子很安靜,不怎麼說話,從頭到尾只是靜靜站在旁邊看,然後就跟著其他人出去了。」
「什麼都沒有?」黑羽快斗聞言不由得有些失望,他還以為對方肯定會趁自己昏迷的時候做些什麼呢。
「那孩子是轉學生吧?好像還上過新聞的,你們才剛成為同班同學,往後有的是機會認識。」
往後有的是機會,認識……。
黑羽快斗覺得自己需要重新想想。
雖然他本來就極力避免被對方認出來的情況,但像現在這樣真正輕易的形同陌路,卻又讓他感到難以接受。不光是懷疑工藤新一的判斷能力,更多則是自己產生了莫名不快的失落。
好像那個人不是他所熟識的那名難纏對手似的。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他穩下紛亂的思緒,儘可能讓自己恢復平時的冷靜,然後以旁觀的立場去觀察那名以極快的速度融入班級的名偵探。他不再刻意避著他,或者是做些什麼心虛的掩飾,兩人彷彿再普通不過的同班同學,偶爾會因為班級的事有所交集,但也僅止於此。
「欸,新一君有女朋友了嗎?」同選修的課堂中,由於座位是讓學生隨意找位置坐,所以工藤新一的四周總是被一票花枝招展的女學生們給佔據。「像你這樣的人,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不動聲色的又度過了一個禮拜,黑羽快斗坐在最後方的角落位置,白眼看著前方艷福不淺的工藤新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只是個跟他長相一樣的傢伙,為什麼自己身邊就只坐著臭男人?
沒辦法,畢竟自己的工作不太適合平日太招搖。快斗安慰自己。他有心的話隨時都可以萬眾矚目,只是那樣的話晚上會很難行動的。
順帶一提,在工藤新一轉學到這裡後的短短兩個禮拜,一向平安和樂的大學不知為何死了個女老師,跳樓死的,然後被工藤新一推理出了不是自殺而是謀殺的結論,也抓到了兇手,這事件使得他的名氣因此落實並更盛。
基本上學校學生的話題已經迅速從「某班有對長得極為相像的雙子臉」變成了「名偵探工藤新一」……黑羽快斗徹底消失不見了。
哈,哈,哈──這還真是太好了呢,正合他的心意,黑羽快斗臭著臉想,反正自己就是只能過低調的日常生活啦!而且他才不想變成那種走到哪死到哪的活動死神呢!
但就算如此,還是會有一堆腦殘粉跑到他班上指著自己大喊:「就是他就是他!名偵探工藤新一!」然後隔天那些傢伙會突然發現自己被人指指點點,只因為背後不知何時被貼上了「我眼睛有毛病」的大字報。
黑羽快斗陰測測的冷笑,心裡想著是不是應該也給那位名偵探下點套……想想這段日子以來,自己的日子實在是太難過了,急需一些樂子來調解心情。
「真的假的?居然還沒有女朋友嗎?」女孩子突然的高聲驚呼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只見那群女人變得更加興奮,圍住中央的青年拚命地追問著:「那新一君你看我怎麼樣?」
「不不,選我選我!」
「人家我也可以當你的女朋友喔新一君!」
……可憐的傢伙。
黑羽快斗幸災樂禍的看著中央那名有些僵硬的青年,彷彿看到被狼群包圍的綿羊。雖然這通常來說是讓眾多男人羨慕忌妒恨的境遇,不過對工藤新一來說顯然不是。大學的女孩子是最可怕的,如狼似虎,看他都嚇得都冒冷汗了──…冷汗?
黑羽快斗坐起身,忍不住皺起眉。他望向人群聚集的一方,工藤新一雖然還微笑著,但顯然已經少了點原先的從容。
快斗知道這傢伙似乎有點潔癖,這從這段日子以來就可以觀察得出來。即使正聊得開心,他也不太喜歡和人靠得太近,快斗曾經注意到有人想環住他的肩膀稱兄道弟,卻被工藤新一不著痕跡的避開……所以像現在這樣被女性又摟又抱的情況大概很稀罕吧?
「啊……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有這個考慮……」工藤新一拘謹的說,同時退了一步想避開眼前豺狼般的女人,然而不僅前方,連他的背後也圍了好幾個人,根本就無法避開。
「為什麼?你是嫌棄人家的身材不好嗎?」這顯然是反義詞,只見說話的女人可愛的嘟起嘴,一把抱住了工藤新一的手臂,將自己自豪的D罩杯給貼了上去,嘴上說不要的男人都愛這一套的。
工藤新一的臉色瞬間變了變,接著便感覺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將他從豺狼群中扯了出去。
「好了──夠了夠了!時間到!」將人拉到了自己身後,黑羽快斗如同清場的工作人員般朗聲說道:「我們店裡的頭牌牛郎工作時間只到下午四點整,敬請各位女士下週提早預約!」
他的話逗笑了不少人,也讓眾人的注意力由工藤新一轉移到了黑羽快斗身上。
「你什麼時候也要出來賣啊,黑羽快斗?等著你的場呢。」
「嘖嘖,區區貼胸就想買到我黑羽快斗大人,這位夫人有點小氣吧?」
「去你的,就憑你那模樣還敢嫌棄本小姐的胸?膽子挺肥啊。」
幾句玩笑話讓教室的氣氛恢復了原本的青春氣息,幾個人笑鬧後不久人群便逐漸散了,黑羽快斗感覺到還握著的手抽了抽,也沒放開,而是拖著對方就往教室外頭走去。
「喂……你做什麼!」
對於工藤新一的抗議,快斗沒有回答,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又轉過頭繼續往前邁步。
「跟我來。」他說。
04.第十三間男廁
黑羽快斗將工藤新一帶到了南棟一間較為偏僻的男廁。
這裡的洗手間向來比較少人使用,最近又因為水管漏水問題而被學校宣布準備施工維修,所以當兩人來到這裡時,裡頭沒有任何人在。黑羽快斗將工藤新一推入最裡面的一間廁所,自己隨後也跟著進去,並鎖上了門。
工藤新一有些目瞪口呆,只能看著鎖上門後轉身面對自己的黑羽快斗突然伸出右手按住他身後的牆壁,將自己整個人鎖在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內進退不得。
用更簡單明瞭的敘述句來闡述就是:在無人的廁所裡,腳邊還有坐式馬桶的情境中,工藤新一被黑羽快斗璧咚了。
這情況與場景與其說是不妙,不如說是詭異到了極點,哪怕是以冷靜睿智著名的工藤新一也好半晌反應不過來。
誰可以告訴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看著對方用一種不知道該說是微妙還是詭異的眼神的直視著自己,兩三秒之後突然垂下頭,將腦袋底在他耳邊的牆上,大聲的嘆了口氣。
「……其實,我以為你是遇上了什麼困難,所以才會出手將你拉出來的。」黑羽快斗用一種虛無飄渺的語氣說道。「……結果,這算什麼啊?」他低垂著眼,放眼望去還可以看到工藤新一微微隆起的褲檔。
他抬起眼對上眼前那雙天藍色的雙眸,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我壞了你好事?」
工藤新一呆了兩秒才消化掉黑羽快斗的話,也理解了對方帶自己來到這裡的意思,他不由得滿臉通紅,急躁的推開身前的同班同學,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不是、並不是那樣……!」
「這也沒什麼好害羞的,正常的生理反應嘛。」黑羽快斗稍微拉開了點距離,用刻意的口吻說道。「都怪我沒搞清楚狀況就自作聰明的將你從天堂拉下來,真是對不起啊。」
「就說了不是那樣!」
「那是怎樣?」
「那是……」工藤新一張了張嘴,但隨即又蹙起了眉。他嚥回了原本要說的話,瞇起眼睛瞪著眼前的青年,反問:「關你什麼事?」
黑羽快斗一時語塞,他確實不知道這關自己什麼事。但他就是覺得莫名的不爽。
「我們是同班同學嘛,」於是黑羽快斗揚起嘴角這麼說,態度親切得彷彿真心關懷新同學的好學生。「還擁有這麼相似的臉呢,應該要互相關心的,你不覺得嗎?」他重新往前踏了一步,再度縮短了與對方的距離,甚至要貼上了對方的身體。「看,就算是這種忙,我也是能幫的喔?」
他左手撐著牆,右手則往對方的下腹探去,感覺到對方因此小聲的倒抽口氣,不由得勾起滿意的微笑靠在他耳邊低語道:「一直憋著不好受對吧?」
工藤新一全身緊繃,背部因為緊貼牆壁而筆直,給人一種被逼退到牆角的小動物般高度戒備的感覺。看著這樣的工藤新一,黑羽快斗莫名的有種快感,像是這幾天憋著的壞情緒終於找到了解放口。
「你到底想做什麼?」工藤新一有些咬牙切齒的說,並且使勁想推開他,但或許是狀態不好,力道顯得有軟綿,最多拍開對方惡作劇似的手,卻無法拉開與黑羽快斗的距離分毫。自知無法推開他,工藤新一也有些惱了,他仰起頭直視著眼前的青年,銳利的雙眼如同往常那般像是能看透人心,又或者是如同刀刃般足以切碎所視之物。「我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很熟嗎,『黑羽君』?」
很熟嗎?
黑羽快斗得承認,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這傢伙在想些什麼他完全看不懂,他們過往的默契像是不曾存在似的,這讓他有種一個人在唱獨腳戲的悲慘感覺。他是這麼想找出他們變得如此生疏的理由,然而這傢伙卻只想著該如何撇清關係!
「我受夠了。」黑羽快斗深吸了口氣,抬起眼瞪著他:「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這傢伙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對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工藤新一高傲的視線沒有任何退縮。
「少跟我扯蛋。江戶川柯南是在三個禮拜前離開了毛利家的,而現在工藤新一出現在這裡。原本我以為你是在跟其他人商量過的情況下才轉學過來的,但至今為止沒有其他任何人來找過你,甚至不久前的自殺案件,你也曾經跟班主任要求過不要透漏自己的名字,這就代表你那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對吧?」黑羽快斗斬釘截鐵的說道。「或者,你希望我用工藤新一的臉,直接去跟毛利家的小姐確認比較快?」
工藤新一沉默了,他低著腦袋像是在考量著該做出什麼回答,快斗沒有催他,只是耐著性子等待對方的答案。而最後,那張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臉終於發出了一聲像是無奈的嘆息,接著是有些厭煩的苦笑。
「真受不了……」偵探抬起眼眸,快斗從那雙如同海水般的湛藍中看到了他所熟悉的熟悉,而那份熟悉讓他感覺血液瞬間沸騰。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囂張會到主動找偵探自首的的小偷呢,怪盜KID先生。」
這句話就像是解放一切偽裝的開關,他因此感覺到原本空虛的世界回到了印象中該有的模樣。
「所以果然是故意裝做不認識的樣子嗎你這傢伙!」
「這不是廢話嗎?你就只差沒換上那身白西裝表明自己就是怪盜KID了,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既然如此,當然就是假裝沒看出來了。」
──這個渾蛋!
黑羽快斗青筋直跳,儘管自己也懷疑對方是裝的,但卻始終被他裝得心裡七上八下,懷疑是自己杞人憂天……結果果然是裝的啊啊啊渾蛋!
「你自己都說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了──我不就是在糾結這個點嗎!」
真想掐死他!但在產生出這樣的念頭後黑羽快斗反倒有點無力,這傢伙就是這種人啊,的的確確就是這種人啊。反觀自己,這段日子以來的提心吊膽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這有什麼好糾結的?我才不懂你硬要逼我承認究竟是……」
「喂,裡面好像有人欸!」
突如其來的第三者說話聲讓廁所內的兩人瞬間僵直,黑羽快斗下意識的將工藤新一往牆邊壓去,卻聽見對方一聲不太自然的悶哼。
「不是說這裡的廁所暫時不能用?」
「管他的,尿急的時候連路邊草叢都能用啦!」
看樣子是臨時找廁所的學生……雖然等到他們上完廁所再離開也可以,不過……快斗蹙起眉,瞥了新一一眼,隨即又轉過頭朝外發出不屬於自己聲音的粗獷怒吼:「哪班的臭小子,不是說了這裡不準使用嗎!」
「嗚哇──!是黑猩猩!」
黑猩猩是他們訓導主任的綽號,以凶惡的大嗓門著名,是一般學生不願招惹的對象。
「結果還不是自己跑來這裡上廁所!濫用公權!」
「別說了,快走快走!」
於是兩秒後,外頭又安靜得彷彿沒人來過了。
在確定人確實離開後,黑羽快斗才稍微鬆了口氣,回過頭對上工藤新一那張有些驚訝的神情。
他不由得跟著愣了一下。「怎麼了?」
「不……只是在想,原來你真的是怪盜KID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歸知道,不過實際上看你像KID一樣說話,才有種奇妙的真實感。」工藤新一說著忍不住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像是覺得很有趣。不知為何那樣的笑容在黑羽快斗的眼中總有種誘惑的味道,更何況此時的工藤新一狀況有些奇怪。
他不太自然的轉移視線,半晌後才又打破沉寂。
「……所以,這又是什麼情況?」
他望著工藤新一的褲檔,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因為剛才的貼近,他立起的帳棚已經高聳到難以忽略的程度了,儘管對方一直努力在控制氣息平穩,但除非黑羽快斗是傻子,否則實在不可能沒發現到對方的異狀。
工藤新一似乎也自知無法再隱瞞,低喘了口氣,猶豫幾秒後才用有些不情願的語氣回答道:「我是半個月前才恢復成現在的模樣的。」
「嗯。」大概就是江戶川柯南消失的時間。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小學生,你也知道。」
「嗯。」還經常一起玩你追我跑,他當然不會忘記。
「正常的二年級小學生是沒有生理方面的困擾的,這是常識。再怎麼說也用那樣的單純的身體生活了幾年,所以我有點不習慣現在的身體。」工藤新一撇過頭,一副交待完畢的模樣。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以前就算被姊姊們摸摸蹭蹭身體也不會起反應,所以現在反而控制不住?」
「不止是那樣!」工藤新一惱羞成怒的打斷他,用與其說是解釋比較像是強迫他接受的急促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變化的關係,身體感官都被放大了許多,大概對一般人來說普通的碰觸對我來說就會像是多了十倍感覺……這比從前剛進入青春期時的狀況還要來得糟糕,你能瞭解嗎?」
黑羽快斗想了想,然後才一臉正色的說:「我懂了……也就是說,在習慣現在的身體和他人的碰觸之前,你的體質屬於『超‧敏感』等級的意思吧?」
工藤新一的臉色忽紅忽綠,打從心底想給眼前的傢伙狠狠來個幾拳,但是卻無法反駁他所下的結論,只能僵在原地看著對方「噗嗤」一聲放聲大笑,靠在自己耳邊抖得像是篩子。
「你這傢伙……!」
「我知道啦,我真的瞭解了──」黑羽快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安撫他,看著對方羞紅的臉不知為何心情變得非常愉悅,甚至覺得連日來的陰鬱都值得了。「就是需要盡快解決的意思對吧?」話說著他便伸手解開對方的皮帶和扣環,直接摸上了勃起的慾望,動作快得完全沒給對方反應時間。
「喂……!」工藤新一嚇得全身僵直,但緊接著就因為對方的撫慰而咬緊下唇。他忍著身體莫名的陣陣快意,幾乎站不住腳,憋了半晌才又擠出聲音:「KID……!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知道你不是在開玩笑,我也沒在開玩笑。」與對方的緊繃無措相比,黑羽快鬥倒是挺隨意的樣子,右手保持著同樣的頻率上下擼動著。「你這狀態,一直忍下去不是辦法吧?很傷身喔。」
工藤新一沒回答,不曉得是認同了他的話,或者是沒那個力氣分心,只是努力的咬牙忍著不發出聲音,不自覺捏著他肩膀的手指用力得像是要掐進骨頭裡。
他低垂著腦袋,避開了黑羽快斗探究的視線,露出的後頸因此拉出了優美的曲線。
那模樣美到簡直是在勾引人了。快斗心想,刻意忽略自己有些失速的心跳。
所幸沒花多久時間工藤新一就射了,黑羽快斗收回手,不敢去看對方短暫失神的模樣,開口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氣氛。
「你還真的是很會忍欸,」他甩了甩還沾著溫熱白濁液體的右手調侃道:「看這個樣子,一次根本不夠吧?我看乾脆……」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一記刀子眼瞪過來,並突然朝他伸出手,打開了背後的門鎖,然後──將黑羽快斗踢了出去。
「在外面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工藤新一啞聲說,同時將門重新關上,上鎖的聲音跟著響起。
黑羽快斗愣愣的看著眼前關得死緊的第十三間廁所門,內心思索著這算不算是所謂的用完就丟?
他有點懷疑自己或許錯了,這傢伙一但坦承彼此身份後,就變得超不客氣的啊?難道往後都會是如此?
雖然說這才像是他印象中的那名小小偵探。
快斗忍不住低笑出聲,放棄了繼續開口挑釁對方臉皮的意圖,順他的意乖乖在外頭守著,順便到洗手台旁洗了手。
因為整間廁所裡只有他們兩人在,安靜到有些空洞的空間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所以不管工藤新一再怎麼能忍,黑羽快斗還是能聽見那經過壓抑的微弱喘息聲。若隱若現得宛如貓抓似的。
他表情微妙的待了會後,便決定改到廁所外面站衛兵,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才捎了件長褲進去給對方替換。
當工藤新一開門走出來時,看起來已經與平時無異,除了臉色紅潮尚未完全退乾淨以外,他整潔得彷彿只是剛上了個廁所出來而已,神情也很自然,不久前的困窘一點也沒留下。
他看也沒看他一眼,丟下一句「長褲明天還你」就要離開,不過黑羽快斗自然不會真的就這樣讓他走人,只是聳了聳肩,在工藤新一經過身邊時不輕不重的回了一句:「今晚十點,『IASEASEA』見。」
新一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黑羽快斗背對著自己揮了揮手之後就……往廁所裡面走。
「……你想做什麼?」
「你剛才做什麼我現在就想做什麼。」
「……」
05.芭娜娜與火焰雞
『IASEASEA』並任何非地名或地標,在工藤新一和其他人詢問過之後,肯定了並沒有這樣的標的物,於是他得出這是個暗號的結論,並且很快的找到了指定地點。
將IASEASEA當做羅馬拼音拆開分組,會變成「い,あ,せ ,あ,せ ,あ」,若將六個假名照順序得出數字,則會得到「2,1,14,1,14,1」,如果再按照這個順序去推敲英文字母,最後則會推出「BANANA」的結果。
他很快就打聽到學校附近有間頗受女學生歡迎的甜點餐飲店「芭娜娜」,以香蕉系列食品為主打商品,晚間十點以後則會推出適合成人飲用的酒精飲料,其中以名為「火焰雞」的鮮紅色雞尾酒特別受歡迎。
工藤新一原本可以選擇不赴約,但只能說黑羽快斗約他的方式很對自己胃口,儘管只是個沒什麼程度的字謎替換而已,但在現在這種彼此都已經心知肚明的情況下,他想有些事情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所以晚間九點五十分時他來到了店家門口,不意外的找到了黑羽快斗預約好的靠窗位置。
今晚的大街很熱鬧,只因為很久沒出現的怪盜KID再度發出了預告函,目標直指某個珠寶商最近新購入的紅寶石。從學校出發到餐飲店的現在新一已經聽了不少相關消息,知道警方大約是在下午五點多時收到了預告函,晚間九點寶石就被盜走了。
工藤新一並沒有干涉這次的竊盜案,此時的自己並不適合牽涉太多案件,所以也鮮少主動去探聽,不久前的大學教師自殺案件則純粹是個意外。
晚間十點整,一杯色彩鮮豔的紅色飲料如同魔術一般驀地出現在他面前,工藤新一默默地看著,沒什麼反應的抬起眼,對上鴨舌帽底下的那雙眼睛。
「我請客。」
身昨普通便裝的黑羽快斗朝他露出微笑,將飲料推到了對方面前,貌似心情不錯的拉來了點餐單,快速而熟練的點了一堆女孩子愛吃的高熱量甜食。
工藤新一眉角微微抽搐,眼前的青年給他一種微妙的感覺。既像是怪盜KID,又像是同班同學口中所述說的黑羽快斗。
他跟黑羽快斗的確不熟。畢竟轉學到這裡之後還沒講過幾句話,只是由他人所描述的形象判斷,跟怪盜KID實在沒什麼相似之處。他不清楚這代表黑羽快斗的偽裝很是成功,或者怪盜KID根本就是人們想像中的產物?
工藤新一不客氣的接下那杯火焰雞,紅色的液體表面並非清澈透明,而是有著淡淡的煙霧,乍看之下宛如真的有火焰在燃燒……但他知道這其實只是乾冰的效果而已。看穿華麗魔術表演底下的樸實真實,是偵探的工作與目標,思及此,他抬起頭直視著眼前似乎從沒好好觀察過的大學生。
「雖然應了你的邀約,但我並不打算多說什麼。」新一開門見山的說,同時伸手拾起小湯匙攪了攪眼前的那杯雞尾酒。「你可能以為自己抓住了我的把柄,但那其實並沒有意義,除非你連怪盜的身分都願意放棄。」
他的確有著難言之隱而不願意對方與毛利家聯絡,但同樣的自己已經知道黑羽快斗就是怪盜KID,只要他願意,眼前看似普通的青年隨時都會被抓去關,他們誰都無法威脅誰。甚至可以說,黑羽快斗相較自己要不利得多。
喀拉一聲,新一撈起了杯底裡的紅色冰塊……那顆今晚失竊的紅寶石。
他鄙視的瞪了眼眼前暴殄天物的小偷,抽了手帕將寶石擦乾之後收進了自己懷中,打算等會回宿舍時順便交給警察局。
黑羽快斗並沒有開口回應,只是裝作很有興趣似的凝視著逐漸被端上桌的各色巧克力香蕉蛋糕冰淇淋,內心則暗忖著對方話裡的意義。他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總得先聽聽偵探在允許範圍內打算告訴自己些什麼,而且他想就算不用自己多說對方也能明白,很多時候他們都擁有不需要言語就足夠看穿對方心意的默契。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工藤新一因為自己的理由而離開米花市轉學到這裡,甚至不願意和怪盜KID扯上關係。他很好奇其中的原因,並且希望得知自己在那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不是因為什麼非知道不可的理由,純粹是他想知道。
「我不打算拖你下水,」工藤新一簡單明瞭的說:「再說不要干涉這件事對你而言也比較好,你自身的麻煩就已經夠多了吧?」
聞言,黑羽快斗終於笑了出來,有些挑釁似的反問:「轉到了我的學校、搞得我小鹿亂撞,現在才來說這些有意義嗎?」
「我原本也沒想到會遇見你,當初也曾為此感到吃驚。」工藤新一冷靜的回答。這是事實,一切都是命運,他所能做的就是裝傻充愣,如果眼前的傢伙沒有硬要捅破的話,原本一切都會很順利的。「還有你的國文顯然需要重修,回去重讀高中的話正好能夠解決現在的問題。」小鹿亂撞是什麼鬼?
黑羽快斗沒理會他的糟糕建議,輕哼了聲說道:「你認為我是那種會因為危險而舉足不前的人?」
「會死的。」
「……。」
他們這次的主要談話到此為止。
事實上,工藤新一就是來表明這次事態的嚴重性,讓他有自知之明,趕在真正介入前退出,至於對方打算怎麼做就不關自己的事了。黑羽快斗顯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名有著不凡經歷的偵探遇到的不是什麼小麻煩,而是與炸彈或毒藥或狙擊這些危險物品為伍的生活,真的是什麼時候死了都很有可能。
黑羽快斗也有自身的事情必須完成,當關係上生命危險時就更需要慎重考慮,他知道不能感情用事。
「……你一個人有把握嗎?」最後,他只是有些沉悶的問了這麼一句。
「當然,我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工藤新一露出自信的微笑,很欣慰對方沒有繼續胡攪蠻纏。「只是當前會有點麻煩,不得不換個活動場所。平常在學校時就要麻煩你多關照了。」
黑羽快斗嘖了一聲,再度追問:「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工藤新一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你知道,雖然我們因為身分關係,經常處於對立狀態……」黑羽快斗別開視線,囁嚅道:「但我其實並不討厭你。」甚至可以說是很喜歡。這種話他不好意思當著對方的面講,但他想他會懂。
「……謝謝你,KID。」
新一在短暫的怔愣後,露出了一抹可以說是溫柔的微笑。那樣的表情柔和了他平常淡漠傲然的面孔,讓人打從心底感覺溫暖。
沒想到在獨自一人來到外面生活,適時伸出援手的卻是他想都沒想過、原以為只會在竊盜案中追與逃的難纏對手,這讓新一也不得不感嘆世事無常。
「我身邊的人就麻煩你多注意了,現在的我實在沒辦法抽出太多注意力去照顧他們。能夠做到這點就幫了大忙了。」
「在外面的時候叫我快斗啦,」黑羽快斗彷彿為了掩飾害羞,故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但緊接著又用女聲嬌滴滴的喊了一句:「我也會這麼叫你的,新一君。」
工藤新一抽抽嘴角,原本的那點感動瞬間消失無蹤。
就知道不能給這傢伙一點好臉色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