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本章節 2328 字
更新於: 2022-11-06
無數話語始起彼落，混在一起變得吵雜不堪，煩得黑蝶想要掩住耳朵，可惜制止這些自死物發出的聲音，是沒法依靠物理方式，所以他唯有忍耐。
因為他們是偷溜進來，所以不敢亮起燈光。無名折衷地從房間內的盒子中，取出一顆顆小圓石，像灑豆般拋向四周，點點微弱的光芒即時亮起，猶如螢火蟲似的很漂亮，卻不至於很光亮。
黑蝶雙眼逐漸適應，總算能看清楚事物。只是他最先看見是坐在床上的那人，其雙目如同明珠般，在暗暗中特別亮，他頓時緊張地抓起無名的手往後退。
「這是等身人偶啦。」
無名拿起小提燈拉住他上前，將床舖稍微照亮，他便看清楚到躺在床上的人偶。它身穿的衣裳極為華美，由多種蕾絲花邊與帶刺繡的布料拼合，身上戴上明顯極昂貴的首飾。
這樣子用在人偶身上，會不會太奢侈？
不過仔細地留意，就能發現房間內滿載近似藝術品的傢俱和裝飾，簡直就是小型藝術館。在這種地方睡覺，不會覺得眼花撩亂嗎？
無名先去洗澡，讓他在房間裡隨便逛。間隔和她在研究所中的房間相似，不用出去就幾乎能滿足日常需要，正好供他們暫避。
客廳和睡房風格一樣，極盡精細與奢華，連放在櫃中的頗有年代感的茶具組合，都亮眼得像件展品。
無名被抓走時應該六、七歲，房間卻沒半點童真。
黑蝶記得以前自己行竊時，曾在見過別人家的兒童房，感覺真是相差甚遠。
他回到睡房，注意力放在大大小小的相架上，見到她和家人的合照。三人站在一塊兒，就能清楚看出無名長相隨母，羽翼倒是和父親相似，她母親翅膀看來尚算雪白，但三人站在一塊兒時，明顯看出其羽毛的色澤，相對沒有那麼純粹。
在眾多照片前繞了圈，她與家人的合照不多，反而是康斯坦兄弟和她的照片最多，後期多出的夜螢亦照了不少。注視這些照片，他就覺得曾經的她離自己很遠。
……他倆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這些人的「伶若」早已不在，如今她是無名，只有他的「無名」。
他愣了愣，不懂自己為何生出這般奇怪的想法。儘管心底覺自己這種想法沒錯，但他還是將之撇開，轉身走向另一側的書房。
打開門扇的瞬間，書堆就滾落下來，幸好他反應夠快即時避開，不然就要被壓在書下。等待良久傾瀉的書海總算停止，他探頭往內看書房，發現裡面難得的簡樸。
整間書房滿滿又厚又重的書，從地板放到天花，數量得到連書架都塞不下，所以堆放在地上，形成一個又一個的書山。
不過除了滿滿的書籍外，看來沒什麼有趣的東西，他便卻退回出去。
接下來要幹什麼？這裡是無名的睡房，他怎好意思大刺刺地待在這裡。
黑蝶望向浴室的門扇，可惜他無法聽到普通聲響，不能確定她要洗多久，唯有先到客廳坐下。
而門板後的無名，身體狀況尚算可以，梳洗速度比平常快。
只是她更衣時，才驚覺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身高增長再少，也不可能穿得上小時候的衣裳，更糟糕是逛街買的衣裳，都在黑蝶手中的存物盒內……
思前想後，她最終決定捲住大毛巾出去。
無名在客廳找到黑蝶，見到他累得坐在沙發打瞌睡。他的存物盒不知是塞進褲袋，還是外套的口袋中，自行去翻尋實在不太好。
「黑蝶。」
「唔？抱歉。」被用力搖晃，很難不醒來。
他揉揉酸澀的雙眼，再望向眼前人，就緊張地退後坐直。
「衣服。」
「呃、哦哦，沒問題。」嘴巴是這麼說，但他一直翻尋，就是沒找到放在袋中的存物盒。
黑蝶僵硬地開闔雙唇數遍，才把聲音擠出來。
「存物盒可能掉了在傳送儀那邊。要不先把人偶的衣服先脫下來穿？」
「太長。」
「那要出去拿回來？」
「現在出不去，會被發現。」無名深深地嘆息。
反正只是一晚，就忍耐一下。
領黑蝶到浴室後，無名就到書房去。一些比較有重要價值的書冊，都只會有實體書，她亦比較喜歡拿上手的感覺，所以以前都收集不少書籍。
無視如同山泥傾瀉般散落在地上的書本，她用攀爬的姿勢進去，將以前收藏的材料及資料一併收起，並將明天要用到的資訊傳給黑蝶，讓他一邊洗澡一邊閱覽，節省些時間。
時間緊迫，無名不希望在離開前，一直被翠親王追捕，她必須反客為主。而「研究所」會否與她有關，還是需要到她的宅第尋找實證。
這麼多年的痛苦不能白受，害她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強忍身體的痛楚，無名盡力調整呼吸，繼續將明天的「行程」經智能運算整理。
然後她往樓梯移動，翻看放在書架頂層有關精神體的書籍。
以前她能夠一目十行，現在腦袋受制於智能運算，她閱讀的速度減慢了不少。幸好多年前，這房間裡的書籍，她全數已經閱讀完，記憶有些模糊卻依然有印象。
在她整理資料時，黑蝶已經來到書房，發現她坐在書山旁的樓梯上，戴上久違的眼鏡，認真地書寫與翻看資料。
「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聞得這句話，無名抬頭望向他。
「執拾房間。」
面對書堆，黑蝶有點後悔，但仍舊乖乖地執拾。不過書籍都是翼人文字，他看懂的太少，唯有以大小來分類。
「你在看什麼？」光是執拾有些無聊，他便問道。
「《時間逆轉》。」
光聽到名字，黑蝶就覺是本小說，但仔細去想，就知道她根本不會花時間看這類書。
「時間哪有可能逆轉。」
假如真的能夠成功回到過去，很多人會借已知的未來，去填補自己的遺憾，改寫自己的錯失，更甚是影響歷史重要人物或干擾重要的事件，改寫已定的歷史。
「理論是可以，但成功率必然很低，且代價必然與付出不成正比。」無名將厚重的書本合上，抬起頭俯視在下方的黑蝶，才接著說，「我已差不多想到法子了。」
聽到她這番話，黑蝶即時湧起陣陣的不安。撇開成功與否，她會嘗試研究這方面的事，是否代表她很後悔當初救了他？
一方面他也希望她不需受那種痛苦，另一方面他不願接受她當初捨棄他、遠離他。
黑蝶不再說話，垂下頭機械式地執拾，逐漸將她樓梯底下的位置整理出來，只是他腦袋內的思緒卻亂七八糟。
要制止無名研究那種東西嗎？
盯著她那雙在搖晃的腳踝，脆弱得如同易碎品般，讓他生出異樣的想法。
假如天使來到凡間，只要不折斷其翅膀，祂總有天會回到天國，獨留下凡人在地面。那麼已失去羽翼的「天使」，要如何才能將之留在身邊？
因為他們是偷溜進來，所以不敢亮起燈光。無名折衷地從房間內的盒子中，取出一顆顆小圓石，像灑豆般拋向四周，點點微弱的光芒即時亮起，猶如螢火蟲似的很漂亮，卻不至於很光亮。
黑蝶雙眼逐漸適應，總算能看清楚事物。只是他最先看見是坐在床上的那人，其雙目如同明珠般，在暗暗中特別亮，他頓時緊張地抓起無名的手往後退。
「這是等身人偶啦。」
無名拿起小提燈拉住他上前，將床舖稍微照亮，他便看清楚到躺在床上的人偶。它身穿的衣裳極為華美，由多種蕾絲花邊與帶刺繡的布料拼合，身上戴上明顯極昂貴的首飾。
這樣子用在人偶身上，會不會太奢侈？
不過仔細地留意，就能發現房間內滿載近似藝術品的傢俱和裝飾，簡直就是小型藝術館。在這種地方睡覺，不會覺得眼花撩亂嗎？
無名先去洗澡，讓他在房間裡隨便逛。間隔和她在研究所中的房間相似，不用出去就幾乎能滿足日常需要，正好供他們暫避。
客廳和睡房風格一樣，極盡精細與奢華，連放在櫃中的頗有年代感的茶具組合，都亮眼得像件展品。
無名被抓走時應該六、七歲，房間卻沒半點童真。
黑蝶記得以前自己行竊時，曾在見過別人家的兒童房，感覺真是相差甚遠。
他回到睡房，注意力放在大大小小的相架上，見到她和家人的合照。三人站在一塊兒，就能清楚看出無名長相隨母，羽翼倒是和父親相似，她母親翅膀看來尚算雪白，但三人站在一塊兒時，明顯看出其羽毛的色澤，相對沒有那麼純粹。
在眾多照片前繞了圈，她與家人的合照不多，反而是康斯坦兄弟和她的照片最多，後期多出的夜螢亦照了不少。注視這些照片，他就覺得曾經的她離自己很遠。
……他倆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這些人的「伶若」早已不在，如今她是無名，只有他的「無名」。
他愣了愣，不懂自己為何生出這般奇怪的想法。儘管心底覺自己這種想法沒錯，但他還是將之撇開，轉身走向另一側的書房。
打開門扇的瞬間，書堆就滾落下來，幸好他反應夠快即時避開，不然就要被壓在書下。等待良久傾瀉的書海總算停止，他探頭往內看書房，發現裡面難得的簡樸。
整間書房滿滿又厚又重的書，從地板放到天花，數量得到連書架都塞不下，所以堆放在地上，形成一個又一個的書山。
不過除了滿滿的書籍外，看來沒什麼有趣的東西，他便卻退回出去。
接下來要幹什麼？這裡是無名的睡房，他怎好意思大刺刺地待在這裡。
黑蝶望向浴室的門扇，可惜他無法聽到普通聲響，不能確定她要洗多久，唯有先到客廳坐下。
而門板後的無名，身體狀況尚算可以，梳洗速度比平常快。
只是她更衣時，才驚覺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身高增長再少，也不可能穿得上小時候的衣裳，更糟糕是逛街買的衣裳，都在黑蝶手中的存物盒內……
思前想後，她最終決定捲住大毛巾出去。
無名在客廳找到黑蝶，見到他累得坐在沙發打瞌睡。他的存物盒不知是塞進褲袋，還是外套的口袋中，自行去翻尋實在不太好。
「黑蝶。」
「唔？抱歉。」被用力搖晃，很難不醒來。
他揉揉酸澀的雙眼，再望向眼前人，就緊張地退後坐直。
「衣服。」
「呃、哦哦，沒問題。」嘴巴是這麼說，但他一直翻尋，就是沒找到放在袋中的存物盒。
黑蝶僵硬地開闔雙唇數遍，才把聲音擠出來。
「存物盒可能掉了在傳送儀那邊。要不先把人偶的衣服先脫下來穿？」
「太長。」
「那要出去拿回來？」
「現在出不去，會被發現。」無名深深地嘆息。
反正只是一晚，就忍耐一下。
領黑蝶到浴室後，無名就到書房去。一些比較有重要價值的書冊，都只會有實體書，她亦比較喜歡拿上手的感覺，所以以前都收集不少書籍。
無視如同山泥傾瀉般散落在地上的書本，她用攀爬的姿勢進去，將以前收藏的材料及資料一併收起，並將明天要用到的資訊傳給黑蝶，讓他一邊洗澡一邊閱覽，節省些時間。
時間緊迫，無名不希望在離開前，一直被翠親王追捕，她必須反客為主。而「研究所」會否與她有關，還是需要到她的宅第尋找實證。
這麼多年的痛苦不能白受，害她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強忍身體的痛楚，無名盡力調整呼吸，繼續將明天的「行程」經智能運算整理。
然後她往樓梯移動，翻看放在書架頂層有關精神體的書籍。
以前她能夠一目十行，現在腦袋受制於智能運算，她閱讀的速度減慢了不少。幸好多年前，這房間裡的書籍，她全數已經閱讀完，記憶有些模糊卻依然有印象。
在她整理資料時，黑蝶已經來到書房，發現她坐在書山旁的樓梯上，戴上久違的眼鏡，認真地書寫與翻看資料。
「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聞得這句話，無名抬頭望向他。
「執拾房間。」
面對書堆，黑蝶有點後悔，但仍舊乖乖地執拾。不過書籍都是翼人文字，他看懂的太少，唯有以大小來分類。
「你在看什麼？」光是執拾有些無聊，他便問道。
「《時間逆轉》。」
光聽到名字，黑蝶就覺是本小說，但仔細去想，就知道她根本不會花時間看這類書。
「時間哪有可能逆轉。」
假如真的能夠成功回到過去，很多人會借已知的未來，去填補自己的遺憾，改寫自己的錯失，更甚是影響歷史重要人物或干擾重要的事件，改寫已定的歷史。
「理論是可以，但成功率必然很低，且代價必然與付出不成正比。」無名將厚重的書本合上，抬起頭俯視在下方的黑蝶，才接著說，「我已差不多想到法子了。」
聽到她這番話，黑蝶即時湧起陣陣的不安。撇開成功與否，她會嘗試研究這方面的事，是否代表她很後悔當初救了他？
一方面他也希望她不需受那種痛苦，另一方面他不願接受她當初捨棄他、遠離他。
黑蝶不再說話，垂下頭機械式地執拾，逐漸將她樓梯底下的位置整理出來，只是他腦袋內的思緒卻亂七八糟。
要制止無名研究那種東西嗎？
盯著她那雙在搖晃的腳踝，脆弱得如同易碎品般，讓他生出異樣的想法。
假如天使來到凡間，只要不折斷其翅膀，祂總有天會回到天國，獨留下凡人在地面。那麼已失去羽翼的「天使」，要如何才能將之留在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