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雨自灰濛的天空傾瀉而下,瀰漫的水氣讓這座剛步入工業革命的港都顯得愈發寂寥。
穿著一襲以深色為基調的學生制服,年方及笄的妙齡女孩現身在空無一人的大道彼端。
鞋跟踩在石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嘈雜的雨聲中顯得相當突兀。陽光般亮眼的雙馬尾辮所帶來的活力感,更是與周遭陰鬱的氛圍格格不入。
二側的樓房如巨人般俯視著女孩嬌小的身軀,她卻彷彿沒有注意到這些安靜的視線,逕自沿著街道向北走去。
幾秒鐘後,她卻猛地在路口停下腳步,用毫無起伏的語調做出一段警示。
「──要是不想受到死亡懲罰的話,最好就這麼安靜地離開我身後。」
儘管外貌年幼,衣著也因為被雨水打溼而稍顯狼狽,女孩翡翠色的瞳孔中卻流淌著與同儕截然不同的逼人氣勢,彷彿單靠眼神就能震懾住周遭虎視眈眈的敵人。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人不識相地闖入女孩身上肆無忌憚向外擴散的殺氣,對女孩露出來者不善的爪牙。
「夕夏大人,真是恭候多時了。」
一名穿著白衣緋袴、巫女裝扮的少女從後方的暗巷現身,手裡還捏著一張撲克牌大小的白色卡片。
下一秒,卡片突然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在少女面前變化成一名披著水藍色重鎧甲的戰士,揮起手中的闊劍朝這位被稱作夕夏的女孩面門砍去。
夕夏卻對眼前即將把自己一分為二的刀刃視若無睹,聲音裡依舊不存有任何情緒。
「即便知道我的身分、卻還是執意拔劍相向嗎?抱歉,我不想浪費無謂的力氣,只能將寶貴的時間分配給妳五秒鐘。」
「別太瞧不起人了!」
少女對夕夏充滿鄙視的措辭感到極為不滿,命令戰士朝夕夏揮下不帶任何憐憫的一劍。
就在刀刃逼近夕夏前額只剩下數公分間距的剎那,夕夏竟選擇將雙眼閉上,然後微微向左挪動身體,以一個指節不到的些微距離躲開了戰士的首次進攻。
戰士的攻勢當然沒有就此結束。
只見戰士接續對夕夏使出上砍、橫劈、下砍等等動作,卻總是被閉著眼睛的夕夏以毫釐之差躲開攻擊──彷彿打從一開始,夕夏就知道對方會在何時、從何處發動攻擊一樣。
「這、這怎麼可能!」
過於離奇的這一幕讓發動攻擊的少女看得目瞪口呆,夕夏的回覆卻讓少女體認到自己才是無知的一方。
「我早就把系統內建的行動模式背到煩了,憑妳這種等級的對手絕不可能碰到我一根頭髮。順帶一提,五秒鐘的時限到了。」
夕夏推出左手在滂沱的雨勢中輕輕一拂,指尖也出現了一張散發著白色強光的卡片。
但與少女剛才的情況不同。夕夏卡片所發出的光芒如閃電般貫穿了戰士的胸口,並在下一瞬間穿透了少女的眉心,最後回到夕夏手中。
短暫的沉默之後,戰士厚重的金屬鎧甲竟被一分為二,斷面就像鏡面般平整光滑。
她的主人則無聲無息地破碎成無數的光之粒子,在雨勢中迅速消散,只在原本的位置上留下一團拳頭大小的青色火焰顯示著「3840」這個奇怪的數字。
「三千八百四十……也就是六十四小時左右吧。那種優柔寡斷的傢伙就這麼值得妳們誓死追隨嗎?」
「若不是我如此優柔寡斷,能夠坐到今天的位置嗎?」
第三個聲音粗暴地闖入了夕夏的思緒,只見另一名巫女裝扮的少女伴隨著風鈴般悅耳的輕笑、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夕夏面前。
這名巫女有著一頭烏亮的長髮,在雨水的滋潤下閃爍著動人的光澤,宛如一匹由職人精心編織的黑綢緞。
比起剛才貿然挑戰夕夏的少女,這名巫女的衣著裝扮明顯華麗許多。她的左手拿著五彩繽紛的神樂鈴、右手則用紙扇巧妙地擋住自己的臉龐,讓人無法從表情推測她此刻的情緒及想法。
更不尋常的是,少女似乎一直半閉著雙眼,惺忪的模樣彷彿還沒睡飽就被人強行叫醒似的。
然而當夕夏看清楚對方的面容和裝扮時,竟謹慎地向後退開幾步,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開至十公尺遠才停了下來。
「妳還真是個無情的領袖,輝夜,竟然選擇眼睜睜看著公會成員送死卻不出手相救。」
夕夏諷刺地說道,名叫輝夜的巫女卻顯得不以為意。
「讓新人們盡早見識世界的寬闊,日後才好激發她們努力成長,不是嗎──再說,見死不救這點我們是彼此彼此吧?」
在漸趨惡劣的天氣裡,輝夜身後的街道隱約出現了七團漂浮在半空中的青色火球,上頭同樣顯示著數千不等的數字。
看來不久之前,這裡也曾發生過一場混戰──而輝夜正是這場混戰的最終勝利者。
「就憑這些無名小卒也想打倒我,未免也太小瞧『攻略候補』這個名號了。」
「說得也是──那也只有同為『攻略候補』的我,才能在這裡粉碎妳的傲慢。」
不同於一派輕鬆的輝夜,夕夏碧綠色的瞳孔中放出了可怕的凶光,邁開步伐主動走近對手。
直到這時,輝夜才睜開半閉著的雙眼,藍寶石般美麗的瞳孔上反射出夕夏嬌小卻剽悍的身影。
「別浪費多餘的力氣了,夕夏──在我的未來裡,不存在妳獲勝的歷史。」
「妳這傢伙還是一點都沒變,老愛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真讓人火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一切走勢都如自己所預料時,妳也會不自覺地露出這種表情。」
輝夜話音剛落,警覺的夕夏立刻察覺到輝夜身後傳來了浩大的水聲。
「聽見了嗎?可別把那當成水上樂園的人造海浪唷!妳不會天真到認為我只是漫無目的地和妳寒暄吧?」
輝夜放下了手中的紙扇,露出了難掩笑意的櫻花色小嘴。
巨大的黑影瞬間覆蓋了街道,浪高逾三十公尺的大型海嘯挾帶著足以將混凝土建築瞬間粉碎的力量朝輝夜和夕夏二人撲來。
「這一招太容易波及無辜,所以我極少使用。不過既然我方人員已經被妳全數擊敗的話,我也無須多做考慮了。」
輝夜說完,海嘯中突然衝出一名騎著魚尾戰馬的白髮老者,突破浪花一把將輝夜拉上戰馬後方的空位,留下夕夏獨自面對這股大自然最兇暴的力量。
夕夏看著即將吞沒自己的滔天巨浪,小巧的臉蛋上卻沒有顯露一絲懼怕或忙亂,只是在略為思考之後,用左手在空中抽出一張卡片。
「那個老頭子就是波塞頓吧。輝夜八成事先讓他在遠處待命,看到我現身之後才使用技能召喚海嘯……那傢伙喜歡算計他人的性格真是一點都沒變。」
夕夏一邊口裡碎念著,一邊看著白光從眼前閃過,眨眼間一名青年男子已經從光芒的包覆中現身。
男子穿著一襲杏黃色的中式修道服,揹著一綑比自己還要高大的竹簡,手裡拿著一根金色短杖,身旁還漂浮著一隻水牛大小、有著如蟒蛇般細長軀體的白色靈獸,悠然自得的模樣頗有得道仙人的風采。
男子看了一眼頭頂的海嘯,向身旁的白色靈獸使了一個眼色,靈獸立刻將男子和夕夏一齊帶上自己身後,接著猛地騰空飛起,將二人帶到高於水面數十公尺的半空中後才停了下來。
「主公,請恕尚直言,您怎麼每每都是到了最後一刻才喚尚出來呢?朱子有云: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
望著腳下被海嘯吞沒的城鎮,男子擺出了長者說教的姿態,讓暫時處於逆風的夕夏不得不打斷男子的話。
「說教的口水就先省起來吧,姜子牙。輝夜那傢伙製造了這麼大一片水勢,水屬性以外的其他角色很難發揮呀!」
夕夏指著和波塞頓一起乘坐著海馬在風浪上馳騁的輝夜,心有不甘地向姜子牙埋怨道。
「主公請放心,這點水勢對尚來說並不構成威脅。」
姜子牙維持著一貫地悠哉,將短杖指向輝夜和波塞頓二人。
「馭水之術在於『通曉』二字。通曉流水之理後,激流也和涓流也就沒有分別了。在尚面前,這片汪洋就好比馴服多年的小狗一樣。尚若要它往東,它絕不會朝西看一眼。」
姜子牙滔滔不絕地說著,浪濤也跟著再次發生變化。
短暫停歇之後,浪花竟猛然回頭撲向後方的輝夜和波塞頓,好似被激怒時反咬飼主的一頭惡犬。
「這就是《中庸集註》所記載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姜子牙搖著手裡的短杖悠悠地說道,輝夜清秀的容顏上卻仍看不著半點惶恐。
「想直接把我打入水底嗎……姑且還在我的預料之中。」
說著,輝夜將手中的紙扇收起。
當她再次打開紙扇時,扇面竟出現了一張卡片。
「辛苦你了,波塞頓,接下來就交給年輕人表現吧。」
波塞頓對輝夜點點頭之後便畫作無數光之粒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現身於輝夜身旁的是一名穿著薄紗的白髮少女。
面對眼前的驚濤駭浪,白髮少女只是從口裡輕輕吹出一口氣,驟降的氣溫竟將方圓百尺內的浪花盡數凍結,使輝夜能夠安穩地踩在冰面上,同時將撲向她的浪濤固定在半空中。
正當世界彷彿隨著少女的登場一併凍結時,如朝陽般刺眼的金光毫不猶豫地斬斷了這片短暫的寂靜。
緊接著冰凍的海嘯像被某種利刃攔腰削去,變成一塊巨大的冰晶朝輝夜和白髮少女砸落。
而將這塊冰晶斬斷、站在如鏡面般光滑切面旁的人,是一名將小麥色長髮紮成一對馬尾辮的年輕女孩。她穿著銀白色的輕鎧甲、手裡握著一柄裝飾華麗的單手劍,凸顯出她不同於常人的高貴身分。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女孩有著和夕夏一樣動人的翡翠色瞳孔,清澈的視線裡卻隱藏著一股不可冒犯的正氣,即便是一貫從容的輝夜也能感受到明顯的壓迫感。
「嘖嘖嘖,如此認真對待這場戰鬥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輝夜望著朝自己頭頂迫近的黑影,迅速將紙扇往前一揮,順勢甩出一張新的卡片。
卡片在風雨中迅速變化為一名有著修長四肢、綁著麻花辮的藍髮少女。
藍髮少女看著眼前如山崩一樣的景色,緩緩抬起左腿,將全身的力量灌注於腿上的肌肉,接著如弩箭般將腿上的力量向外彈出──
股四頭肌潛藏的驚人爆發力在擊中冰山的瞬間完全釋放,在轉眼間將重達數公噸的冰山破碎成冰霰,將眾人的籠罩在銀白色的冰霧之中。
緊接著,藍髮少女再次抬起連模特兒都會羨慕的纖細右腿,在彈指間朝空中踢出數十擊,將四處噴濺的冰塊盡數擊碎,除去任何可能不慎波及輝夜的因素。
「輝夜小姐,您沒事吧?」
「托您的福,我毫髮無傷。」
輝夜再次露出了顛倒眾生的迷人微笑,彷彿早在夕夏現身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
藍髮少女才剛要開口答覆輝夜的話,一股殺氣如颳起的陣風般迎面撲來。
只見金髮少女提起長劍、穿過冰面朝藍髮少女奔來,藍髮少女見狀也立即擺出架式,準備正面迎戰對手的猛攻。
「近距離交手可不見得是妳吃香喔,露娜。」
「是這樣嗎?那就讓我領教領教吧,凱莉。」
二名少女用最簡短的寒暄揭開決鬥的幕簾。
就在露娜接近凱莉只剩二、三公尺時,露娜的身姿突然化作一道金光,以肉眼難以捕捉的不尋常速度朝凱莉左眼刺去。
在凱莉被金光奪去左眼前的一毫秒,她的左拳竟以足以撕裂空氣的速度追上金光,由下而上精準地打在露娜出劍的右手腕。
右手吃痛的露娜失去了準頭,只削斷了凱莉前額的幾根髮絲。
「在雙臂範圍之內,拳頭可比刀劍好用多了,『天秤宮』。」
「在勝負揭曉之前,可別太相信眼前的一切,『水瓶宮』。」
露娜平靜的答覆刺激了凱莉的戒心,當她發現露娜的左肘已經朝自己胸口撞過來時,已稍嫌晚了點。
被迫用肉身接下衝擊的凱莉往後飛出了數公尺遠,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多虧冰面提供了足夠的空間緩衝,凱莉並沒有受到可能影響活動的關鍵傷害。
「嘖,輝夜小姐明明特別交代我要謹慎一點,我卻……」
凱莉還沉浸在懊悔中,視野角落再度出現了恐怖的金光。
凱莉立即本能地向後跳開,緊接著一柄長劍如天庭擊落人間的轟雷般擊打在凱莉原本的位置。
一眨眼,冰面上竟出現了一個足以將大象輕易吞噬的巨大窟窿,不難想見倘若凱莉閃避的動作再慢一點的話,現在會是什麼下場。
看著窟窿周圍緩緩飄向天空的輕煙,凱莉意識到眼前的情況已經不容許她再保留任何實力。
她將視線移往前方,只看見露娜手持長劍大步走向自己,那雙美麗的碧色雙眸依舊不存有任何猶豫。
「那傢伙來真的是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了!」
凱莉才剛閃過這樣的念頭,她的右拳竟發出了刺眼的水藍色光芒。
與此同時,露娜手中的長劍也發出了灼熱的金光,彷彿要將這陣陰雨從天空裡掃除。
「「──接招吧!」」
二名少女同時發出震天的嘶吼。
在凱莉打出右直拳的瞬間,露娜也將長劍向前刺出。
化作流星的拳頭與劍刃斬斷了凍結的空氣,如二頭空腹多日的豺狼嗜血地咬向對手要害。
露娜感受到有陣勁風朝自己臉上撲來,立刻向右側開身體,卻仍在下一瞬間感受到左臉傳來一陣火燒般的劇痛。
只見凱莉的右拳擦過了露娜的左臉,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留下一塊手掌大小的紫紅色血痕。不僅如此,露娜身後的冰面還被拳風劃出一道長逾百公尺的裂隙。
親身體會到這一拳潛藏的破壞力,就連露娜也不得不稱讚對手幾句。
「真是可怕的攻擊。要是我的反應速度再慢上幾毫秒的話,恐怕此刻已經身首異處了。只可惜──」
露娜將持劍的右手往前推進一吋,暗紅色的液體沿著白刃流下、浸濕了她的手心。
原來在凱莉擊中自己之前,露娜已經利用武器提供的距離優勢,確實地將長劍刺入凱莉的左肩。
看著綻放在凱莉外衣的血色花朵,露娜明白盼望多時的勝利已近在眼前。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此時的凱莉卻大笑了起來。
「呵呵,天秤宮,妳不會以為這場戰鬥會在一方倒下之後告終吧?」
「什麼!」
抓住露娜錯愕的空檔,凱莉抬起左腳使出一記高踢,在空中留下一個弧形的殘影後漂亮地打中了露娜的下顎,同時利用反作用力順勢拔出了刺在肩上的長劍。
儘管身體則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凱莉仍選擇在摀住左肩的傷口的同時自信地指著嘴角滲血的露娜。
「輝夜小姐一開始就說過了──『在我的未來裡,不存在妳獲勝的歷史』。」
「喔?既然如此,我就用『神魔共鳴』粉碎妳們的未來吧!」
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的露娜用左手背抹去嘴邊的血漬,緊握在手裡的長劍突然發出逼人的高溫,將她腳邊的冰面溶解成水窪。
凱莉也沒有選擇逃避,側過身將受傷的左肩藏於後方、同時抬起右拳準備迎戰拿出全力的對手。
隨著露娜步步進逼、二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這場戰鬥似乎也將要迎來結局。
就在此時,一陣清脆的電子樂聲在露娜耳畔響起,與肅殺氛圍格格不入的響鈴毫不費力地毀了這段萬眾期待的高潮。
露娜不敢輕易在敵人面前露出破綻,凱莉卻無所謂地擺擺手,同時補上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再不快點接通,妳會後悔一輩子喔。」
「哼。」
露娜對凱莉的體貼答以不屑,但還是伸出空著的左手在面前不到十度的空氣上滑動幾下。
電子樂聲戛然而止,緊接著露娜耳畔便傳出夕夏稚嫩卻凜然的聲音。
『露娜,現在馬上回來,和我一起到總部去。』
「收到。不過,發生什麼事了?」
『輝夜那傢伙把主力全派去攻打我們的總部,怪不得這次進攻除了輝夜以外一個幹部也沒有出現……老哥目前不在線上,只能靠我們回去支援了。』
──打從一開始,輝夜的目的就只有把夕夏和露娜二人拖住。
夕夏急躁的聲音裡可以感受到她滿腹的不甘,露娜甚至能在腦海中預想到輝夜偷襲成功時的竊笑,而此刻同樣身處於戰場中心的凱莉也不忘補上一句:
「這個世界裡沒有人能勝過輝夜小姐的才略,『攻略獎勵』最終必定歸她所有!」
「能夠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夢話,代表妳們還沒見識過夕夏大人的強大之處。」
露娜以平淡的語調回應凱莉自信的發言,同時反轉長劍將它收回劍鞘。
直到此刻,露娜和凱莉才注意到傾盆大雨已經在二人混戰時停下,和煦的太陽將光明和溫暖重新帶回這片土地。
缺少烏雲遮蔽,遙遠的南方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圓柱狀黑影。
那是一座聳入雲霄的高塔,現有資料顯示它的高度在一千五百公尺左右。
傳聞首位登上塔頂的召喚師可以獲得一次實現願望的機會。
人們稱呼這座承載著萬千希望的高塔為──
以諾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