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者被發現時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而且沒有明顯傷口，也沒有發現毒物的使用，基本上檢驗結果就是不了了之。」村長看著手上的文件說。
議事堂內一片沉默，這次聚集在此的人比上次少了許多，只有村長、廟方三人、村裡的醫師、兩名備受敬重的村民和做為第一目擊者的女性。
「既然找不出死因，那是不是也有可能和這次的怪異現象有關？」其中一位村民謹慎地開了口。
村長低聲沉吟了一會，接著把目光投向醫師，徵詢他的意見。
「雖然作為一名醫生，應該要先訴諸科學，但現在無法用科學找出原因，那確實不能排除這方面的可能性。」醫師說。
「當時你檢查了受怪異影響的人，也沒有發現問題的原因，對吧？」道士看著醫師問。
醫師看起來有些困擾地點了點頭，同時翻閱著手邊的資料作確認。
其中一位村名舉起了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雖然只是流言，但村子裡的人都說…」他猶疑地看著眾人，像是不確定該不該說出口。「那個人是因為被晉家夫婦詛咒而死。說是晉他們家因為被潑漆而心懷怨恨，所以對他下了咒。」
「什麼？」一聽到他的發言，村長立刻厲聲質問。
那個村民被嚇的縮起了肩膀，音量比剛才小了許多。「我也只是聽他們說的，大部分人私底下都認為，所有事情都是晉他們家下的詛咒。」
「這種說法太蠻橫了，明明什麼都還沒弄清楚，也沒有任何證據。」醫師說。
「其實這幾天確實有幾個人來廟裡和我們說這件事，要我們想辦法解決。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少部分人的臆測罷了。」廟公有些自責的表示。
「在弄清楚真相前，我們必須阻止這些流言。」村長說。
「但我們能怎麼做？」村民問。
這問題倒是問倒了眾人，大家紛紛低下頭思考。
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不等裡面的人回應，門外的人逕自推開了門。
「村長，出事了！」站在門口的年輕男子大喊。「晉家和村民們起衝突了。」
議事堂裡的人們聽到這句話都慌張地站了起來。
「他們不是躲起來了嗎？怎麼會和村民起衝突？」村長急忙地對著男子問。
「好像是他們躲藏的住處被發現了，接著就越來越多人聚集在那間屋子外，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吵了起來。」
「總之你先帶我們過去吧。」廟公說。
於是男子就領著七人前往事發現場。穿過廣場和幾片田地後，他們到了一間位於村子北側的農家。這條周圍盡是金色稻田的路平時鮮有人煙，現在卻人滿為患，有些人看起來幾乎要掉進田裡了。
他們到了人群的末端，但是根本看不到前方的狀況，於是村長大聲叫嚷著要人們讓出一條路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們總算擠到人群的前端，勉強可以看到衝突的情況。
晉站在門前，和面前的人不斷拉扯爭執著，他的妻子則跪倒在一旁，緊緊地抱著嬰兒，周圍的人抓著她，似乎是想將嬰兒搶走。
「他們把嬰兒當祭品」「沒人性的東西，滾出村子」「他們透過嬰兒施加詛咒」「你們會受到天譴的」如此的叫喊聲在周圍此起彼落。
眼看葳就要擋不住眾人的圍攻，嬰兒快被從她懷中拖出，村長連忙大喊著「所有人都冷靜下來！」，但聲音卻被淹沒在喧嘩聲之中。
圍在葳周圍的其中一人將嬰兒從她手中扯出並高高舉起，村長和廟公強行推開前方的群眾，擠到人群的最前端。
「通通給我住手！」兩人同時大喊出聲，總算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然而卻來不及阻止那雙落下的手。嬰兒重摔在地，刺耳的哭聲戛然而止。
現場瞬間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癱軟在地的嬰兒。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葳，她震驚而緩慢地朝著她的孩子爬去，然後抱起那了無生氣的嬌小軀體。
她將孩子的遺體緊緊攥在懷中，身體顫抖，低聲嗚咽啜泣著。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討論是不是做得有些過火了，其中有些人以責備的神情指著動手的人，原本站在他附近的人也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要撇清和他的關係。
那人以被背叛的眼神看著身邊的人，慌恐的來回掃視著。
村長向前踏出一步，甩開震驚的情緒，打算趁這稍微安靜一些的時刻掌控局勢，不料右邊卻有個熟悉的聲音快了他一步。
「大家不要被那個女人騙了，她可是狠心利用嬰兒下咒，導致這一切異常事件的元兇。她的難過肯定是演出來的，她罪有應得！」邦站在人群中大聲喊著。
「沒錯，你的決定是對的，處理掉那個嬰兒就等於破壞了她的施咒道具，這樣就能阻止一切怪異的蔓延！」另一個人也附和著。
「不要胡扯！根本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件事！」廟公扯開嗓子抗辯著，但人群已經再次躁動了起來，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發言。
那個摔死嬰孩的人發現風向再次丕變，原本不安的神情逐漸轉為帶著放心的驕傲。
然而輿論的傾向實際上並非如早先那般一面倒，其中夾雜了些許懷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