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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858 字
更新於: 2022-10-25
「瑀安!下來吃飯了!」
媽媽的叫喚打斷了慈瑀安的思考,她連忙應了一聲後,離開房間下樓。
餐桌上擺著今晚的菜色,4菜1湯,外加兩盤水果,不能說是滿漢全席,但也說得上色香味俱全,營養均衡了。
「哇!媽媽,妳今天怎麼煮這麼多啊?」慈瑀安瞠目結舌的問著從廚房裡走出的慈上絜。
「妳還敢說!宿草告訴我妳為了練舞飯都不吃!難得妳今天休息,當然要多煮一點了。」慈上絜聞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她一邊調整桌上的盤子,一邊對著自家女兒碎碎念。
聽見慈上絜的抱怨,慈瑀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宿草真是大嘴巴」
「妳好意思說人家大嘴巴,是誰上個月貧血昏倒在醫院答應我要好好吃飯的?嗯?」慈上絜戳了戳慈瑀安的額頭。
「對不起嘛,但是練完舞後我是真的不想吃飯,這也不能怪我吧?」
語畢,慈瑀安有些撒嬌地抓著慈上絜的衣服。
見女兒這般模樣,慈上絜本來就沒多大的怨氣頓時蕭的一乾二淨,她收回食指,改彈了彈慈瑀安的額頭,笑道:「行,就妳會撒嬌,好了好了,趕快吃飯吧!」
「遵命!」
慈上絜啞然的笑了笑,她走至慈瑀安的身邊,拉開椅子坐下---
說時遲那時快,慈瑀安的眼前陷入了空白。
她的內心猛的一沉。
自從她扭壞門把的那天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再出現這樣的感覺,她幾乎都快要忘記這段插曲—若不是她還得記得去買新的喇叭鎖—
可是…為什麼又來了?
縱使納悶,慈瑀安也沒有多做掙扎,她按照內心的直覺,緊緊拽住慈上絜的手臂。
「瑀安?」慈上絜不解慈瑀安的舉動,就在她要問出下一句話時,原本好端端立著的椅子腿倏然斷裂,然而因為慈上絜被抓住,才沒落得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的下場。
果然,又應驗了。
慈上絜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快一步抓住她的慈瑀安,幾秒後,她開口:「瑀安…妳是因為知道椅子會斷,才抓住我的嗎?」
慈瑀安抿了抿嘴,她不知道該不該跟母親說出自己的情況。
會預知?這太好笑吧?誰會相信她的話呢?
「瑀安?」見她不回答,慈上絜帶著關心的眼神看著她。
慈瑀安張了張嘴,她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說。
算了,被當成瘋子也沒差,反正她從來就不會和慈上絜隱瞞任何事情。
「我說了…媽媽可不要覺得我很奇怪哦。」慈瑀安低下頭,沒有注意到慈上絜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凝重。
「說吧,媽媽不會覺得妳很奇怪的。」
「就是…大概一個星期以前吧,我那時在練舞…」
慈瑀安將一星期前那些事情,以及剛剛發生的,全盤告訴了慈上絜。
聽完所有事情,慈上絜沒有立即接話,也沒有駁斥她這些是無稽之談,只是很認真地看著她。
「媽媽…?怎麼了嗎?」慈瑀安有些不安地看著慈上絜。
「瑀安,我是完全的相信妳說的話,但是妳聽我說,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明白嗎?」慈上絜一臉嚴肅地看著她,語氣十分沉重。
「發生甚麼事了嗎?我…我是怎麼了嗎?」見慈上絜如此,慈瑀安有些害怕。
慈上絜輕輕地笑了起來,她抬起手撫著慈瑀安的長髮,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幫妳確認好,在這之前,妳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
見到慈瑀安仍然惶恐的神情,慈上絜又補上一句:「媽媽以前是做甚麼的妳忘了嗎?相信我。」
慈瑀安聞言,露出了如釋重負地笑:「好,我相信。」
慈上絜再度笑了,她拍拍慈瑀安的手臂,道:「那這件事就先放在一邊吧,先吃飯。」
「好。」
慈瑀安點點頭,接過慈上絜遞來的筷子,與此同時,她的眼神飄到了慈上絜的手腕。
慈上絜一年四季都穿著長袖,遮住兩隻手臂。剛剛因為動作的關係,袖子微微下滑,露出裏頭那充滿傷疤的肌膚。
慈上絜的雙手,在12年前因為工作緣故,被嚴重燒傷,留下了難以抹滅的疤痕。

吃完飯,慈上絜便讓慈瑀安先回房間。
確認女兒的身影消失於門後,慈上絜走至客廳,來到電視機前。
她彎下身,從電視櫃抽出一本被細心保存的資料夾。
她就這樣彎著身體,翻看起資料夾。
資料夾的第一頁,用標楷體寫上大大的「諾達亞斯」四個字。
第二頁,是一張張的照片,有男有女,年紀大約落在5~6歲。
第三頁,是一串冰冷的文字。
慈上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抱什麼樣的心情再看這些字,硬要形容,就是那種已知結果卻硬要再三確認的固執心態。
她在茫茫字海中,看見了關鍵的字眼。
諾達亞斯症二級-預知。
那些字宛如將她渴望攀向希望的繩索硬生生剪斷,讓她墜入難以翻身的萬丈深淵。
慈上絜深吸了一口氣,果斷的闔上資料夾。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
她抱著資料夾,將身體縮得更小,彷彿想要讓自己消失在這個空間。
「阿呈…我該怎麼辦?」
抽泣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飄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悄無聲息地蔓延至整棟房間,當然,也送到了慈瑀安的耳中。
慈瑀安並沒有真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很在意晚餐時媽媽的臉色。
雖然慈上絜沒有多說什麼,還要她放心沒事,可是她的神情在用餐時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沒事。
她知道,慈上絜原先的工作地點好像是在某間醫院,12年前的那場意外讓慈上絜提前退休,由於是因公受傷,慈家至今每個月都會有一筆不少的撫恤金。
也許…自己這樣的狀況說不定是生病了。
於是慈瑀安就坐在樓梯口,豎起耳朵仔細捕捉客廳的動靜。
果不其然,客廳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在翻找什麼。
然後,她就聽見了哭聲。
那是慈上絜在哭。
慈瑀安有些慌張,她不知道為何慈上絜會哭,但原因八九不離十是因為她。
她生病了嗎…?
可是哪種病會像她這樣呢?會預知如果像生病感冒那樣隨處可見,那早就轟動全世界了。
慈瑀安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原因,她只能繼續縮在樓梯口,等待時間的流逝。
約莫半個小時後,哭聲停止,她聽見沉重的腳步聲逐漸往主臥室前進,推測慈上絜可能要回房間。
慈瑀安思索了一會,決定站起身,下樓來到客廳。
雖然她不抱希望能找到什麼,但還是想來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
她依照聲音的來源,翻了翻電視櫃,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慈瑀安嘆了一口氣,就算真有什麼,慈上絜應該也拿回房間了吧。
慈瑀安知道,慈上絜並不想讓她明白一些事情,例如慈上絜究竟之前在哪間醫院工作,例如慈瑀安的父親究竟去了哪裡,例如…慈瑀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慈瑀安揉了揉眉心,關上電視櫃,準備站起身,眼角餘光卻瞄到一個東西。
那是一張紙的角,卡在電視櫃和地板之間的隙縫。
慈瑀安將那張紙摳了出來,才發現這其實是張照片。
照片中,年輕的慈上絜穿著白色大衣,戴著白色手套,顯然這是她在工作時拍的照片。
慈上絜與其他穿著相同服裝的人們站在一棟建築物面前,他們的臉上皆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似乎很開心。
慈瑀安發現,慈上絜在拍照時還悄悄挽著身邊的男子。
那是她父親嗎?
慈瑀安對父親的印象沒有很深,連臉也想不起來。
慈上絜總和她說,她的父親相當深愛著他們,只是因為一些事情,他無法與他們見面。
慈瑀安對此是半信半疑,不過對她來說,有慈上絜便足矣,她不會再去多奢求什麼父愛溫暖。
慈瑀安將視線放到那群人身後的建築物,純白色的設計的確讓人聯想到醫院,只是這棟建築物的大門沒有掛上她熟悉的紅色十字,也沒有標示出那是哪家醫院,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奇怪的畫。
這張照片,應該是剛剛慈上絜在找資料不小心掉下來的。
興許…她能在這裡面找到什麼也說不定。
慈瑀安撐起自己的身體,往樓梯走去。
慈家的一樓樓梯口有擺著一面穿衣鏡,慈瑀安經過它時因為盯著照片所以沒有注意到鏡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那雙注視照片的眼睛,擁有淺灰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