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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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0-21
此時,房門被推開,一位丫鬟捧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
進來時低著頭注意門檻還沒瞧見,待到抬起頭來見到江澈後,兩眼像是見鬼了一般瞪大!
「哇!」
被驚得花容失色的丫鬟,翻倒了藥湯,陶瓷碎片灑了一地。
「公子您…您怎麼醒來了!而而...而且還…」
見到丫鬟過度驚嚇開始結巴,江澈不以為意的問:「請問你是?」
他表情很淡然,要是依照作皇子的氣性,他肯定會對摔碎碗這事好好責罵一番。可他現在全然沒有這種想法。
丫鬟聽到江澈這麼疑問,更加的恐慌了。
「公子居然連瓶兒都不認得了!」才說完,眼淚就開始滴答的流了下來。
似乎是因為聽見瓷碗破碎的聲音,外頭又走來了幾個人。
「瓶兒你在作什麼?連遞個藥都能給他摔了,怎麼會養你這種蠢婢!」
「牧嬤嬤,公子他他…醒了。」
牧嬤嬤聽到江澈醒了,迅速的奔進房內,想要確認瓶兒所言真假。
見到江澈好端端的站在案旁,牧嬤嬤驚喜的笑著。
「太好了,太好了!我這就去通報老爺!」
還沒來得及攔住牧嬤嬤就這麼的便走了,江澈只好將視線轉移到驚慌失措的瓶兒上。
「瓶兒是吧?我有事要問你。」
瓶兒依然是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看上去不單單是因為被江澈突然的甦醒所驚嚇而已,像是平時就一直是這般膽小。
想到這裡,江澈嘴角微微一笑,又說了一次。
「瓶兒,剛才那藥….」
這次江澈刻意陰陽怪氣的說起那碗被摔碎的藥湯,在府中服侍多年的瓶兒哪裡不懂得言下之意。
瓶兒聽見連忙低下頭去,又是支支吾吾的說:「公子,瓶瓶…兒知錯了!下次絕對不會這樣犯了。」
接著又好像是強忍住不哭,委屈地瞇起眼來。
江澈本意當然不是為了責罰,看到瓶兒膽戰心驚的模樣便也輕鬆了下來。
看來原本這具身體的那個江澈,平日也是個囂張跋扈之輩,就是不知道對待別人是不是也如待下人那般?
「說說咱們永州南陵城附近的一些地理吧?」江澈委婉地問,畢竟不想刻意的引來甚麼別樣眼光。
「公子為什麼要問這個,莫不是想出府?」
瓶兒擔憂地問道,她身為江澈的隨身丫環,是沒有辦法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的。
「不,你想阿….那個」突然被瓶兒反問,江澈也是有些慌張。
難道剛才那一手不好使?還以為瓶兒的注意力應該已經被那碗藥湯給轉移了才對。
江澈明白眼下也只能胡謅了,信口就說:「這不是快過節了嗎?」
江澈當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快過節了,但想到洪朝節慶分佈平均,每過一兩個月就會有個節,隨便說要過節什麼的,矇也會矇對。
「公子說的是魄沒吧!那天更是不能出門的,七日後的家宴可是要迎賓烤肉的。老爺還再三吩咐過。」瓶兒遲疑了一下,見到江澈臉色似乎不差,又說:「只是那時公子還在昏睡。」
聽到魄沒,江澈心裡一愣,這下是可以確定自己還在洪朝了。
魄沒自古以來就是洪朝大節,更是與寒食、年渡、毒離並稱四大節慶。
根據古人記載,魄沒當天的月亮是一年當中最圓最亮的,夜晚就像是白天般明亮。而百姓們家家戶戶都會準備月餅和烤肉,歡度良宵。
公侯世家的節慶是不可能改期過節的,因此江澈也推敲出今天應該就是八月八日了。
不對呀!記得自己自掛高枝的時候,還剛過毒離不久呢!
只是既然他還在洪朝,那又怎麼不知道永州在哪呢?
「我只是想問江州在哪?節慶之事就是隨口胡問的罷了。」
「公子想問江州?」瓶兒貌似不解,但瞧出江澈面色不滿,查覺到自己似乎話多了,便不敢再問。
「江州地處南方,與我們境北永州算是洪朝的兩極。公子若想過去,怕是要花上數月。」
身在境北!?江澈大吃一驚,怎麼會跑這麼遠,怪不得這裡的人家也不用避江姓,畢竟江王可遠遠管不到這。
「那我記得同是境北的燕州呢?」
「燕州?公子,你怎麼會忘了呢?」瓶兒驚訝的問道,像是這問題不可思議般。
按照記憶,北方幅員廣大,卻因為人少稀少而僅此一州,那便是燕州。
「燕王叛亂之事直到去年才落幕,恐怕公子還是病壞了。」
經過這麼一問,瓶兒開始著急,似乎以為江澈真的病出了問題。
江澈也不想再問,不願才剛醒來就攤上什麼麻煩,想看來日方長,這些問題似乎也真的不急於一時。
此時旁邊廊道不急不徐走來數人,最前頭的中年男子更是高視闊步,威風大方的走來。
「瓶兒見過老爺。」
江澈望著這個好像是自己老爸的人,不知為何就是叫不出口一個爸字,就好像隨便認了個爹什麼的,有點被佔便宜了。
「沒事!澈兒大病初癒肯定還覺得身體不適。瓶兒!為甚麼讓公子在房外吹風。」
瓶兒自然是不敢提打翻藥湯之事,低著頭就是乖乖的把江澈帶回房內。「奴婢該死…」
做下人的定然是沒有藉口,就算是江澈自己要跑出來的,那也是她的錯。
江澈還沒有時間去細想燕王叛亂之事,那個他該稱呼父親的男人就出現了。
雖說是至親,但江澈並沒有放下警戒之心。
一入侯門深似海,雖說南陵江家不是侯門望族,可江澈確實實在在是從王公貴族出身的,他對於家族內部的危險是瞭然於心。
何況他前世,便是因此而死。
哪怕南陵江家現今不過是商賈之家,但好歹也是家大業大,爭產搶位的事情倒也不算少見。
雖說南陵江家不是甚麼豪門,但就小小南陵城而言,卻也能稱得上是豪門了。
至少從吃穿用度來看,雖不及王侯人家奢侈,可該講究的地方倒也沒一處馬虎。
這方面江澈是最清楚的。
「話說,澈兒。你還記得你昏迷之前的事嗎?」
兩三句寒暄問候,江家主確認過江澈的身體情況,便開口詢問。
然而江澈哪裡會有印象,別說昏迷了,他連南陵城在哪都不曉得。
江澈搖了搖頭,依然沒有開口喊爹,直接就裝作是喉嚨不太舒服。
「果然呀。」
江家主眼中明顯露出失望,緩緩的就往門邊過去。
「澈兒你才剛醒,切記不可亂動,還是好好在床上靜養兩天。你爹就先離開了。」
隨著跟過來的幾位下人還有牧嬤嬤,也同著江家主一塊離開。
江澈心中並不是沒有疑問,只是想到開口便要開始認爹,缺乏感情基礎什麼的,他還是想再做點心理準備。
畢竟江澈曾是二皇子,心高氣傲不亞於其餘皇子半分,要說這些貴公子們有甚麼共通的特點,臉皮薄大概就是頭一項了。
江澈揮手招來瓶兒,單刀直入的問:「所以我昏迷了多久?」
瓶兒在府中最怕的就是老爺,方才被教訓了一句,瞬間變得老實多了。
「自公子昏迷以來,已是第四天了。」
才四天? 也就是八月八日當天!
可我明明就是五月中旬的時候歿的,中間隔的這三個月呢?
誰想來,江澈又怎麼猜得到。這一隔哪裡僅僅是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