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她們會友好的過上一輩子。
蕭家和宋家,從蕭寅琪曾祖父那一輩開始,就世代交好,凡是異性便結為夫妻,同性則成為至交好友。
蕭寅琪和宋曉榕的出生日只差了一星期,也許是生肖、星座、血型等這些偏方性格都相符,她們打從出生以來就親如家人。
一起換尿布、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上學、一起讀書,做什麼都是一起的。
只要見到蕭寅琪,就一定可以看到宋曉榕,她們就像連體嬰一樣,連上個廁所,去巷子口的便利商店買個水也會黏在一起。
她們是如此的親密無間。
「寅琪,妳覺得我們十年後還會像現在這樣整天在一起嗎?」考高中升學考的前一晚,宋曉榕和蕭寅琪肩並肩躺在宋曉榕的床上,正望著天花板上的星夜貼紙背數學公式時,宋曉榕突然蹦出了這句話。
蕭寅琪暫停了還在想畢氏定理究竟是兩股平方差等於斜邊還是兩股平方積等於斜邊開根號的思考,她偏頭看向宋曉榕,疑惑的問:「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宋曉榕扯出了一抹苦笑:「不知道,突然就想到,我們現在這麼好,未不會長大了,有各自的工作,各自的生活後,彼此之間的感情就不會這麼深厚。」
蕭寅琪看著友人好一會,決定將身體也轉向宋曉榕,微笑地說:「當然會一直在一起啊!」
宋曉榕聞言,輕聲地問:「妳為什麼會這麼肯定?」
蕭寅琪又笑了,她伸手抓住宋曉榕的袖子,將自己塞進宋曉榕的懷裡:「因為我是笨蛋,離不開曉榕。」
宋曉榕愣愣地看著胸口前的蕭寅琪,不發一語。
「曉榕妳又在胡思亂想了,該害怕擔心的人應該是我吧,我這麼笨,什麼都不會,曉榕很厲害,樣樣都很出色,我才怕妳以後嫌我麻煩丟下我呢。」
從小到大,宋曉榕的表現永遠都比蕭寅琪好。
當宋曉榕已經在認字時,蕭寅琪還在口齒不清,咿咿呀呀的讓人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說爸爸還是怕怕;當宋曉榕站在司令台上接受全校第一名的表揚,蕭寅琪還在教室裡苦讀補考的題目;當宋曉榕正準備全國朗讀比賽,蕭寅琪還在默背詩詞;當宋曉榕早已在終點喝水休息向體育老師報告成績時,蕭寅琪還在祈禱自己跑一跑不要摔倒就好;當宋曉榕端出一個精緻可口的8吋蛋糕,蕭寅琪還差點把鹽和糖放錯。
宋曉榕是一個天才,站在她身邊,會被她身上的光輝照得睜不開眼。
天才是孤單的,因為太過亮眼,遭人排斥和退避。
所以,相較於蕭寅琪身邊多采多姿的交友圈,宋曉榕只有蕭寅琪這個摯友。
或許是因為這樣,宋曉榕非常的沒有安全感,她很怕蕭寅琪離開她。
「寅琪才不是笨蛋。」宋曉榕低聲地說著。
埋在她懷裡的蕭寅琪輕笑了聲:「我很依賴妳啊,離開妳我就像白癡一樣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畢竟,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妳在陪我啊。」
是宋曉榕來陪她苦讀補考的題目,是宋曉榕站在操場邊鼓勵她完成跑步,是宋曉榕幫她一起做出蛋糕。
縱使蕭寅琪身邊有那麼多朋友,但真正陪在她身邊的,只有宋曉榕一個人。
她們互相依賴著彼此,互相扶持,互相鼓勵。
蕭寅琪抬起頭,看著她顯露出徬徨不安的友人,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龐,十分認真的直視宋曉榕的眼睛。
那雙眼睛太過澄澈,霎時竟讓宋曉榕感到身陷進去的錯覺。
「所以,曉榕妳別亂想啦,我是不會離開妳的,可是相同的,妳也不能離開我哦~」
宋曉榕盯著蕭寅琪,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緩緩地回答:「好。」
她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畢氏定理是兩股平方和等於斜邊平方。」
「啊?原來是這樣,那我知道了。」蕭寅琪朝著宋曉榕笑了笑:「妳看吧?我離不開妳的。」
「嗯。」宋曉榕也笑了,她伸出手抱住蕭寅琪,頭靠在她的頸窩,悶聲的說:「妳離不開我的。」
也許就是那晚,宋曉榕的心中,似乎有某種情愫悄然的綻放開來。
稱之為,愛。
然後她們一起步入考場,一起查成績。
多虧宋曉榕的惡補,兩人如願考上第一高中,只不過一個是榜首,一個是吊車尾。
宋曉榕以為她們也能繼續她們的友誼。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人會出現?
辛宇轍,和宋曉榕同分考進第一高中,身高180,長得超帥,會彈吉他會寫書法會打籃球,性格善良開朗,脾氣好。
他簡直就是集結了小說中對於男主角的一切要素。
高中甫開學,就造成了全校轟動,他的教室走廊每節下課總是水洩不通,擠滿了全校的女學生。
對此,宋曉榕感到超頭痛的。
因為辛宇轍和她們同班,她每天得忍受高分貝的吵雜聲,也因為這樣,宋曉榕對這個天菜等級的同學沒有太多的好感。
她也常常向蕭寅琪抱怨,這些人到底是哪來那麼多時間看同一個人,書都不用念嗎?
對此,蕭寅琪總是安撫她。
蕭寅琪的安慰並沒有減少她對辛宇轍的怨懟,反而增多。
畢竟在同一個班級,總是會有所接觸的。
不得不說,辛宇轍真的是一個很溫暖的男生,他很體貼也很熱心,更是十分有禮貌。
宋曉榕常常看到他替腳受傷的同學買飯交作業,替生理期來不舒服的女同學買巧克力裝熱水,替要去外縣市比賽的同學製作加油板和卡片。
這樣的人,怎麼不心動呢。
宋曉榕沒有心動,可是蕭寅琪心動了。
她看得出來,辛宇轍也心動了。
他們倆個人,互有好感。
他們一起聊天,一起去圖書館,放學一起去球場,一起逛夜市,一起吃飯。
那些她們一起做過的事情,如今都變成了他們。
即使是蕭寅琪和宋曉榕在一塊,談論的話題也都是辛宇轍。
宋曉榕自覺把感情藏得很好,她沒有告訴蕭寅琪自己是多麼的怨恨辛宇轍。
她只能這樣的笑著。
很多時候,宋曉榕總是默默坐在位置上,看著那兩個互動愉快的背影。
內心,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掙脫。
蕭寅琪是她的唯一的摯友,憑什麼辛宇轍可以輕易地奪走?
是她和蕭寅琪有過約定,永遠不離開彼此,憑什麼辛宇轍可以輕易截走?
蕭寅琪是她的!她的!她的!是宋曉榕的!
巨大的嫉妒與怨恨像岩漿一樣滾滾侵蝕著她的心。
為什麼?為什麼!這不公平!
宋曉榕緊緊握著拳,指甲嵌進掌心中。
她和蕭寅琪,是曾經許諾過永不分開的。
在漫長的時間歲月裡,宋曉榕發覺自己似乎喜歡上蕭寅琪。
而蕭寅琪也該要待在她身邊不是嗎?
辛宇轍,算甚麼東西?
這樣的佔有慾與嫉妒,將宋曉榕內心純粹的感情一點一滴的刨挖掉。
她就這樣懷抱著怨念,強裝平靜,度過了高一的生活。
高二分班,她分到了一班,而蕭寅琪和辛宇轍則分到了七班。
對此,宋曉榕只能不滿,卻無可奈何。
升上二年級,宋曉榕成為學校的朗讀代表,加上課程加重,她和蕭寅琪相處的時間更少了。
她對這個情況相當焦慮,她害怕蕭寅琪總有一天被辛宇轍搶走。
今年校慶,她被選為開幕的司儀。
所以她常在放學後待在教室裡練習稿子。
今天也不例外。
「曉榕!」熟悉的嗓音自教室外面傳來。
宋曉榕循聲望去,看見蕭寅琪站在走廊外朝著她用力揮了揮手。
自從升上二年級後,蕭寅琪開始化妝,不過不是很濃的妝容,就是眉筆、眼睫毛、粉底,口紅這樣。
清淡的妝容反而更能襯托出她清麗的氣質。
宋曉榕勾起笑容,把東西收拾好步出教室。
蕭寅琪親暱的勾住她的手臂,笑道:「妳的稿子練好了嗎?」
「差不多了。」
「那妳明天有要考試嗎?」
「沒有。」宋曉榕望向蕭寅琪,問:「怎麼了?問這麼多?」
「那我們一起去逛夜市好嗎?」
「真的?」宋曉榕有些驚喜,畢竟自打升上二年級,她們倆個就很少出去外面玩。
「嗯!而且我有一件事想跟妳說。」蕭寅琪點點頭。
「好啊。」宋曉榕笑了,這或許是她上高中地一次真心的笑,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也是她最後一次的微笑。
她們來到學校附近的夜市,吃了很多的東西,玩了很多遊戲。
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只有彼此的日子。
不知不覺,時間將近晚上11點,兩人坐在一攤關東煮的攤位前吃消夜。
「寅琪,妳想要跟我說什麼啊?」宋曉榕一邊吃著米血,一邊問著。
聞言,蕭寅琪的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帶點興奮和雀躍,又有一點難為情。
蕭寅琪放下手上的食物,很認真地看著宋曉榕,說:「曉榕,昨天辛宇轍和我告白。」
『砰咚』一聲,宋曉榕手上的米血掉在桌上。
「我,答應他了。」
那瞬間,宋曉榕似乎什麼也聽不見了,她只是愣愣地看著蕭寅琪那張漂亮的唇一張一闔,吐出宛如利劍的語句。
「曉榕,他對我很好,我想給他一次機會,妳…」
「不準」
蕭寅琪眨了眨眼,疑惑的看著宋曉榕。
「曉榕,妳說什麼?」
「我說不準!」宋曉榕猛的失控,她用力地拍桌,把蕭寅琪和其他路人都嚇了一跳。
蕭寅琪沒有見過宋曉榕的情緒波動這麼大,她總是斯斯文文,眉宇間若有似無的帶著算計。
「曉榕,妳怎麼了?妳…」話還沒說完,蕭寅琪就被堵住嘴巴。
宋曉榕抓著她的衣領,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嘴唇。
這次換蕭寅琪腦袋一片空白,她直愣愣的看著宋曉榕,思緒一時轉不過來。
直到她聽見路人那滿懷惡意的議論,她才回過神,將宋曉榕用力地推開。
宋曉榕雙眼淒絕的看著她,勾出絕望的笑:「這樣妳知道了嗎?為什麼我會不準?為什麼我會討厭辛宇轍!因為我喜歡妳!蕭寅琪,我喜歡妳!」
說到最後,宋曉榕幾乎是歇斯底里地朝著蕭寅琪大吼。
蕭寅琪的眼神讓她心痛,可是她已經藏不了內心的怨念和感情,她需要宣洩。
蕭寅琪沒有回應,她抿著唇,雙眼滿是震驚。
她保持著相同的姿勢,一步、兩步倒退,然後轉身逃走。
她的逃跑,成了壓垮宋曉榕的最後一根稻草。
宋曉榕蹲下身,抱著雙臂,淒厲的尖叫了起來。
也許這個時候,她早已被這無法自拔的感情,給吞噬了靈魂。
其實蕭寅琪當時只是嚇壞了,她並沒有覺得宋曉榕哪裡生病,所以她請了一天假,決定等自己的情緒清理好了,再去找宋曉榕談談。
只是,她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和宋曉榕說上話。
兩人在學校的時間本來就是錯開的,回到家後宋曉榕更是有意無意地躲著她。
聽宋父宋母說,宋曉榕突然變得很沉默,不僅不發一語,連飯都不吃,身上還總帶著傷,問也問不出原因,別無他法,他們請求蕭寅琪幫忙了解情形。
所以一個星期後,蕭寅琪動身前去一班的教室找她,卻只見到一套被麥克筆寫上一堆難聽字眼的書桌椅,抽屜被塞滿了垃圾,甚至還有一隻死貓。
她在學校的廁所,看到被反鎖在隔間裡渾身溼透的宋曉榕。
她原想制止,但那些人在看到她前來便跑了。
而宋曉榕沒有看她一眼,逕自的離開。
她不明白發生了甚麼事,為什麼突然就落入了這樣的田地,為了釐清,在辛宇轍的陪同下,他們去詢問了一班的其他同學。
根據情報,她和宋曉榕那天的行為被人拍下並貼在學校公告欄。
雖然照片很快就被撤下,但還是在學校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資優生強吻自己的摯友,這怎麼看都是個非常可以炒作的八卦。
因為照片很清楚顯示蕭寅琪是被迫的,所以現在大多人都同情她竟然被自己的好朋友這樣對待。
「我就看那個宋曉榕一定不是甚麼正常人,功課好又怎樣?竟然會喜歡女生,她是不是把自己逼瘋了啊?」
「呵,真可憐。」
「她哪裡可憐了?根本就是自作自受!我早就看她不順眼很久,活該喜歡上女生!」
或者嘲諷,或者批判,都在指責宋曉榕喜歡女生這件事。
可是,喜歡一個人,會有錯嗎?
「寅琪妳真可憐,妳和宋曉榕是很好的朋友吧?她居然這樣對妳,真是太噁心了!」
「寅琪妳放心,學校喜歡宋曉榕不把事情鬧大,但我們會幫妳出口氣的。」
這下子,蕭寅琪很為難。
她如果制止了,自己是不是也會被認為『噁心的人』?
她沒有像宋曉榕那樣的才華,會不會就這樣被退學?
她很茫然,也很為難。
這樣的掙扎,讓她成為默許宋曉榕被欺凌的存在。
然而,還沒等她釐清,她又收到了一個消息。
宋曉榕要轉學,因為家人工作的緣故。
這不可能。
如果宋家有工作的變更,她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內幕。
當晚,蕭寅琪跑到宋家,迎接她的,只有一棟人去樓空的建築物。
宋家搬走了,從那天起,兩家的關係,就這樣無預警地斷了。
而她和宋曉榕,再也沒有見面。
當時,宋曉榕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蕭寅琪看著眼前的景象,覺得有些不切實際。
她怎樣也沒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會來到這種地方。
辛宇轍知道她心中的感慨與恐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我在外面等妳。」
蕭寅琪回予對方一個微笑,然後舉步踏進了高懸寫著『YUN市監獄』的牌子的建築物。
看著眼前那張蒼白憔悴,還帶著有些瘋狂神情的臉龐,蕭寅琪很難將她跟那個總是冷靜聰明的摯友聯想在一起。
蕭寅琪深吸一口氣,她伸出手拿起電話。
電話的那頭,傳來了冷漠卻又熟悉的聲音:「妳來幹什麼?」
對啊,她來幹嘛?
當初是她推開宋曉榕,是她的猶豫,是她的粗心,才會造成如今的悲劇。
「妳是來看我笑話的嗎?蕭寅琪。」
蕭寅琪抿著唇,拿著電話的手微微發抖。
見她不說話,宋曉榕準備掛電話。
「為什麼放走他們?」
宋曉榕的動作一頓,她看著蕭寅琪片刻,回:「妳說什麼?」
「為什麼放走那兩個孩子?」
宋曉榕輕輕哼笑了聲:「是他們自己逃走的,說什麼放走不放走。」
「妳別騙我了」蕭寅琪緊緊盯著宋曉榕:「如果不是妳有心放走他們,妳怎麼可能會把電鋸留在現場?」
宋曉榕,是絕對不會犯這樣粗心大意的錯。
「不要說的一副妳很了解我一樣。」
「我的確是了解妳的,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宋曉榕像被逗笑般格格笑了幾聲,聲音沙啞地宛如被礪紙磨過一樣。
「妳真的了解我嗎?」宋曉榕偏著頭,說:「我抓了8個人,4個男生4個女生,兩兩關在一起,每一對,我都叫他們辛宇轍和蕭寅琪,我想要看看,你們,他們,情感究竟會有多深厚?結果妳知道嗎?只有那兩個人,該死的那兩個人,即使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他們對對方的情感還是那樣真摯,真的讓我十分厭惡。」
「他們兩個,是這四對中最像你們,不管是感情,還是外貌。」
「所以…我感受到的痛苦,既然你們無法體驗,那就讓他們去感受,妳說是不是很好啊?」
「妳說什麼?」
「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們兩個活了下來,妳覺得會怎樣呢?」宋曉榕嘶聲的說著,她用手指點點自己的腦袋:「人在痛苦至極的時候,會做出怎樣不理智的事情,妳應該也知道吧?」
「失去孩子的痛苦,對於我逃脫死刑的憤怒,妳覺得那些家屬會把怨恨放在哪裡呢?」
「妳…」
「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妳覺得她會恨我嗎?不會呦,她愛上我囉~我對她最後一次喊著蕭寅琪的時候,妳知道她看我的眼神是甚麼嗎?憐憫、痛苦,還有…愛。」
蕭寅琪感覺自己的血液宛如凝固了。
握著電話的手指在不知不覺中泛白。
「在這個社會中,他們已經失去身為普通人的資格了,她愛上了我,他懼怕女人,他們背負著其他人的性命與怨恨,他們會永遠活在我的陰影下,活在這個世界的底層,永生都不能回歸平凡。哪,蕭寅琪妳說,我這還叫放過他們嗎?在這樣的情況下,或許讓他們去死還比較好呢,我說的對嗎?」
說著說著,宋曉榕兀自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蕭寅琪,妳是不是覺得…覺得我太殘忍了一點?哈哈哈哈…可是啊,真正殘忍的…是這個社會不是嗎?」
到最後,宋曉榕簡直笑得樂不可支,她抓著話筒彎下腰,笑得很開心,也很可怕。
「蕭寅琪,我很勇敢吧?我走出了我的陰影,我還把陰影傳給別人了呢…妳說,我厲不厲害?哈哈哈哈哈….」
蕭寅琪甚麼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也都沒有用了。
宋曉榕一邊笑,一邊掛掉電話,她站起身將臉湊向透明隔板,眼睛盯著蕭寅琪,無聲的說了一句:
再見。
然後,她就一邊笑著,一邊由獄警帶走。
蕭寅琪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甚至之後她根本記不太清當日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
她只記得,當天晚上,宋曉榕在監獄裡引火自焚,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她們那些絢爛的過往,隨著那把火,跟著燃燒殆盡,再無任何痕跡。
我寧願死在自己手裡,也不要在這殘忍的社會下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