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4 再次登場的管紫萱

　　不二他們家的鋼琴房並不大。大概才兩坪左右。已經坐在鋼琴椅上的白蒔拉開旁邊的窗簾。窗簾後是一扇落地窗。落地窗外的景色是高掛在夜空中的月亮。落地窗並不是普通的落地窗。這是採用隔音方式設計的隔音窗。這樣就不用擔心彈鋼琴的時候會吵到鄰居了。

　　另外，鋼琴房的牆壁也貼滿了聚酯纖維吸音板。假如一間鋼琴房只設計了隔音的設備，那麼聲音就會不斷反射，讓音質沒那麼好。因此，必須要有吸音的設備，這樣音質才會是好的。而彈鋼琴也是很注重音質的。

　　「哥哥，快過來。」

　　白蒔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她那迫不及待想和不二一起彈鋼琴的想法，透過表情、聲音、行為，就算不是明眼人，也能察覺得出來。

　　「嗯。」不二輕輕點了下頭，而後坐到白蒔的身旁。

　　「想彈什麼？」一坐下的不二這麼問著身旁的義妹。

　　「嗯⋯⋯我想想。」白蒔低頭思考了一會兒，說：「紅蓮華。」

　　語畢，白蒔用手機滑出一張樂譜，然後遞給不二。

　　不二看了會兒，明白怎麼彈這首鋼琴曲後，點了點頭，「開始吧。」

　　「哥哥還是一樣厲害呢。只看一眼樂譜就知道怎麼彈了。我都需要練習三四次才能學會。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差距嗎？」白蒔。

　　「⋯⋯我並不是天才。只是個隨處可見的高中生罷了。」不二。

　　「就當做是那樣吧。開始了，哥哥。」

　　說著，白蒔的指尖按下了琴鍵，優美的前奏曲飄揚在這間鋼琴房。

　　不二的指尖快速按著右半邊的琴鍵發出「叮鈴叮鈴叮鈴」的輕快伴奏。

　　等白蒔彈到「沉醉在充滿泥濘的記憶，那固執頑強的心」時，不二才加入進曲子裡和白蒔合奏。

　　他們兩人彈奏的琴聲好似化為了音符，在鋼琴房裡四處遊蕩著。

　　當曲子彈到「夜晚的氣息」時，兩人進行了變奏。

　　變奏順序是白蒔雙手彈奏，換不二。

　　這個變奏快速進行了三次後，曲子彈到「無論如何」，兩人加快了彈奏的速度。一起迅速彈完「真是謝謝你了啊悲傷」，不二將雙手上舉，停止了彈奏，讓白蒔的右手滑過來他這邊的琴鍵進行彈奏了一會兒，不二才重新返回。

　　當彈到「水面下複雜糾結的善惡，隱約透露出偽善的報應」時，兩人再次加快彈奏的速度。

　　「即使是充斥著蠻橫無理的荊棘之路」這段彈完後，後面的曲調都能讓人感受到熱血的感覺。就好像是靈魂本身發熱了那般。

　　彈到「寄宿於血脈之中」時，熱血的感覺收了起來。兩人進行了間奏。間奏都是由白蒔最先彈起的。但不二總能跟上她彈出的間奏。他每次都能反應得過來的樣子，讓白蒔以熱戀的視線看了他一會兒。

　　接著，白蒔在間奏中插入「奔向黑夜」的曲調。她加入了「只要兩個人一起的話，就算是平凡的喜悅也一定能發現吧」和「不想忘記緊緊抱著你所殘留的體溫」的曲調。愛意皆在琴聲中。但不二卻只配合著她的演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他沒發現義妹用琴聲傳達的這層含意嗎？

　　不，他發現了。只是他還無法回應罷了。接著兩人結束了間奏，回到了紅蓮華的曲子裡。

　　「悄然散去的飄渺結局」之後的合奏都很平靜。也能讓人感受到一股說不出口的悲傷。

　　「真心祈願大家都感到幸福」之後又回到了熱血的音色。接著他們的手速愈來愈快、愈來愈快、愈來愈快⋯⋯然後一起按著琴鍵發出「蹬——」的聲音。接著，一起高舉雙手，將尾音放出，完成了收尾。

　　「哥哥彈鋼琴的樣子還是一樣迷人呢。你如果去考鋼琴的檢定考試，應該能讓評審們感到震撼吧。」白蒔靠著不二的肩膀，語氣柔和的這麼說道。

　　「我沒時間考那個。就算有，我也不會這麼做。因為與其去考那個，不如把時間用來幫一些大公司寫程式還比較划算。何況鋼琴也不是我的興趣。只是曾經無法拒絕院長好意的我跟著他瞎學了一番。」

　　不二摸了摸白蒔的頭，道。

　　「嗯，那哥哥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語畢，白蒔獨自一人彈起了鋼琴。為了能通過下個月的檢定考試，她必須認真練琴。

　　「嗯。記得別太晚睡。」不二簡單提醒了下白蒔，就起身往門口走去。雖然背後傳來「哥哥沒資格說我吧」的聲音，但不二決定充耳不聞。

　　就在不二打開門要離開鋼琴房前，白蒔突然停止彈奏，然後說了句「啊，等等」。這話讓不二回頭看向白蒔。

　　「建議哥哥可以去看一下『鬼滅之刃』這部漫畫。我雖然知道哥哥都不看漫畫的，但真心推薦一下這部。哥哥絕對不會後悔的。那是一個很棒的故事。」白蒔自信的笑著道。

　　「⋯⋯有空再說吧。我很忙。」

　　說完，不二走出了鋼琴房。

　　回到房間後，不二打開了筆電，然後點開寫程式的軟體，開始撰寫程式。

　　——看來今晚又要熬到半夜四點了吧。

　　寫著寫著，不二在心裡這麼說道。因為目前他在寫的這個APP十分難搞，所以必須花很多時間。

　　接著，不二寫程式寫到一半時，他的手機響起了「Messenger」的訊息通知聲。

　　不二看到是一個名叫「灰葉紫」的人聯繫了他。這個叫灰葉紫的人是一名輕小說作家，經常委託不二幫他畫封面。

　　——來催封面了嗎？

　　這麼想著的不二打開了他和灰葉紫的聊天室。內文確實是來催封面的。不二已經和灰葉紫討論好了繪圖的資訊。不二也畫好了草稿。目前就只差上色了。

　　上色需要複雜的流程。而且不二還是一個像達文西那樣的完美主義者。不完美就直接刪掉。因此要完成一幅畫，對不二來說，是很花時間的。

　　不二記得他幫上一個找他畫封面的輕小說作家畫封面時，刪了一百六十幾張畫。因此如果現在要開始畫的話，那時間應該又會耗掉泰半吧。不過不二還是回覆了一句「今天之內會完成」。

　　接著，他點開繪圖軟體，然後進行著為圖畫上色的作業。

　　雖說今天之內就要將APP交給那間委託不二的公司，不二現在根本沒辦法分神去幹其它事情，不過不二仍然選擇先完成灰葉紫的封面。那是因為這位作家和不二的關係不會太糟。所以不二認為他如果開始催的話，就先搞定他的委託吧。只是如此一來不二的睡眠時間又會減少，以致於他明天去學校又要當睡覺狂了。

　　——這樣大致算一算，我應該能夠睡兩個小時吧。

　　不二邊上色邊這麼在心中表示著。

　　

　　◎

　　

　　體育館——

　　在白高的體育館裡，有一名女學生被綁在椅子上。她的周圍都是和她一樣的學生。只不過清一色都是女的，這裡沒有男的。站在被綁女學生前方的人，是本校的學生會長，戴千晨。

　　千晨雙手環胸，用嚴厲的目光注視著被綁女學生。

　　「知道我們為什麼把妳綁來這裡嗎？」千晨用嚴肅的口吻問著眼前的被綁女學生。

　　「不、不知道⋯⋯」女學生一臉驚恐的回應千晨。不只是眼前的人群充滿著威懾力，千晨那雙帶有殺氣的血色雙瞳，讓女學生怕得雙腳不停發抖。她都快被千晨嚇到尿褲子了。

　　「不知道？沒關係，我會讓妳知道的。」這話說完後，千晨又道：「妳其實是水色高中的射箭社社長的女朋友對吧？」

　　「這、這！？」

　　一聽到這話，女學生瞬間面無血色。

　　「然後妳明明都有男朋友了，卻還主動接近本校的射箭社社長，對吧？」千晨。

　　「這⋯⋯這⋯⋯」

　　「對不對！」

　　「——！」

　　因為千晨的怒吼，女學生嚇得雙肩一顫，並緊張的說「對、對⋯⋯」。

　　「為什麼那麼做？」千晨怒瞪著女學生。

　　「因為清澤叫我這麼做的。他說如果我不照做就分手。我不想那樣，所以就照著他的話去接近社長並和他成為男女朋友。隨後⋯⋯」

　　「夠了，不用再說了。妳會將這些話主動告訴校長對吧？」

　　千晨制止了女學生的話後，以充斥威脅性的聲調如此表示。

　　「嗯⋯⋯」感覺被威脅的女學生除了肯定，沒有其它回答。千晨也不想這樣扮黑臉。更不想用威脅的方式來逼迫同學。可是這次真的是對方太過分了。

　　只為了要清除一個競爭對手，就用了如此卑鄙的計策。得到女學生的承諾後，千晨就命令身旁的同學給她鬆綁。

　　最後，千晨再撂下一句「如果妳騙我或沒有和校長說實話，妳會知道妳的下場的」，就離開了體育館。而那些她叫來的女同學當然也散會了。

　　

　　◎

　　

　　隨後校長在升旗時將那位被綁的女同學叫上司令台，由她來和全校同學說明一切事件的真相。聽完真相的同學，都露出震驚的神情。

　　「我X他媽的葉清澤！居然這樣陷害我們學校的社長！」

　　「等升旗結束後，我們去體育器材室借二十幾根棒球棍殺到水高去扁那該死的葉清澤！」

　　「這混蛋竟然把我們當成智障在玩，算我一份！」

　　震驚的神情結束，接著就是一片謾罵。

　　同學們的鬥志都滿高昂的。主要是都有了共同的目標，也就是去扁葉清澤。當然，他們的計畫不會那麼容易得逞。畢竟，這裡可是全校師生都在的操場。而既然老師在這裡，那防止霸凌事件的教官自然也在這裡了。

　　「剛剛說要打人的升旗結束後通通給我到教官室！」

　　教官的怒吼在學生們的後方響了起來。這讓那些嚷嚷著要揍葉清澤的同學全都嚇了一跳。至於同樣在隊伍後方的不二也被嚇醒了。他因為昨晚的熬夜而顯得精神不濟。因此一走到操場就站著睡著了。

　　「大家看，『最廢高中生』剛剛被教官嚇醒了耶！太廢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不二他們隔壁的一年B班的嘴砲團見狀後，全體一起嘲笑著不二。這些傢伙當然不可避免的被看在眼裡的教官訓了一頓。後方有教官還敢嘴別人，這已經不是有勇無謀可形容了。這只不過是單純的傻逼罷了。

　　升旗結束後，站在操場上曬太陽的同學們開始散會，回到自己的教室。

　　

　　◎

　　

　　「校長已經取消射箭社社長的停學處分了。此外，校長也已經和水高的校長告知葉清澤的事了。想必水高的校長也會好好處分慫恿女友去和別人在一起，然後再命令女友回到自己身邊進行這種詭計的葉清澤了吧。」

　　中午的體育器材室，千晨坐在不二身旁和他報告著這些事情。

　　「那射箭社的廢社事宜呢？」不二。

　　「我已經取消了。」千晨笑著道。

　　「嗯，這樣事情就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說完，不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那一看就知道是昨晚沒睡好，或熬夜才會有的愛睏樣。

　　「不二，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寫程式了？」千晨微皺起眉，不滿的問道。

　　她並不怎麼喜歡自己的男友熬夜。因為她認為熬夜是不健康的行為。早睡早起才是健康的。

　　「嗯。熬了一下。這沒辦法，不完成就會失去那間公司對我的信用，這樣以後他們就不會委託我了。」不二。

　　「⋯⋯」由於不二說的很有道理，所以千晨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千晨知曉不二他們家的經濟來源主要都是靠不二的寫程式技術和繪畫技術。

　　要是這兩個技術討來的工作飛了，那不二的生活就會有困難。千晨有提出想要幫助不二的想法，但不二拒絕了。原因是，假如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那是不可能給女友幸福的。

　　這雖然是很棒的回答，但身為不二女友的千晨還是會適度關心他一下的。

　　例如——

　　「不二，為了讓你適度放鬆一下，我們來看漫畫吧。」

　　說著，千晨拿出了一本寫著「鬼滅之刃」的漫畫。

　　「⋯⋯」不二。

　　「怎麼了嗎？」千晨看到不二一直盯著漫畫的封面，於是好奇的這麼問道。

　　「不，沒事。只是我的義妹也有推薦過我這部作品。她還說這是個很棒的故事。」不二。

　　「嗯，看來我和小白蒔的眼光一樣好呢。真希望快點見到她。」千晨。

　　「不要這麼做。」聞語，不二快速說道。

　　「你又這樣了。你如果不這麼反對的話，我上學期早就見到她了。」千晨鼓著雙頰這麼道。

　　「別說這些了，我們開始看漫畫吧。」不二。

　　「嗯，好。」千晨說完這話後主動起身坐到不二的大腿上，而後將漫畫交給不二。

　　確實這個姿勢是比較好兩人一起看一本漫畫。但老實說，不二認為這還滿羞人的。幸虧不是第一次，所以不二還不至於羞赧到昏倒。

　　不二開始翻開漫畫，兩人就這麼一起讀著這本漫畫。

　　「鬼滅之刃」簡單來說就是個男主角某天出門賣木炭，但回到家後家人除了妹妹以外全都掛了。於是男主角加入了一個專門殺鬼的團體，並立志要找出讓妹妹變回人類的方法的故事。

　　在這段尋找的過程，男主角不斷接下鬼殺隊給他的任務，不斷往自己的目標前進著。這就是一個這樣的故事。

　　看到叫無慘的男人登場後，兩人就暫停了。理由是他們該散會了。

　　

　　◎

　　

　　離開體育器材室的不二，迎來了下午的第一節課。

　　由於他在這節課上趴下睡覺，所以被老師轟去操場跑步。這位老師這麼體罰不二的用意是希望不二跑了一圈操場後會變得有精神。但這其實是反效果。跑了一圈操場的不二更想睡了。因此老師也放棄了不二。

　　這節課結束後，不二本想繼續睡下去。但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這個局面。

　　「原來你在這裡啊，CC君。」

　　從教室門口走進一位有著紅色長髮、紫色眼眸的豔麗女學生。她走到不二身旁和他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