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白公雞鬥花公雞
本章節 3462 字
更新於: 2022-10-12
抱著一盆盛滿荔枝的浮雕玻璃果盆，霍子煜走台步似的走了進來，習慣而自然地貼著我坐下。
「好久不見，」顏簪池禮貌的笑容中摻著豪不掩飾，甚至是刻意的酸，「難得小煜今天沒和女孩子約會。」
「少叫得那麼親，少爺我跟你不熟！」顏簪池無須口出惡言便能讓霍子煜炸毛，我甚至還聽到隱隱的磨牙聲。不因別的，就因為那聲「小煜」。
有時候一個名字代表一個時間點，那個名字的背後可能是曾經彼此的過往，也可能是……某個情聖被女人甩的黑歷史，而這名字從顏簪池嘴裡說出來，就彷彿訴說著一句話：我永遠知道你的過往。
有些過往你會願意與某些人共享，也會不願意和某些人共享，可能怎麼辦呢？
偏生那個不願被提起的過往就是和你不願意的人共享了，共享就算了，還被刻意的提出來，霍子煜不炸毛才奇怪。
「有或沒有都與你無關。反正今夜我是勢必要來的。」炸毛過後，霍子煜回的理所當然，彷彿先前那個炸毛的人不是他，喬好舒服的姿勢他便將荔枝果盆往長腿上一放，開始剝了起來，「誰叫我掐指一算算到了今夜會有一隻自來熟的妖物在我的酒吧現行呢，身為老闆總是得來店裡看看不是？」
這似曾相識的語句，霍子煜之前似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忽然間，與霍子煜飯局上的記憶一一浮現眼前，那些零碎的片段逐漸串成一條脈絡，清晰了起來。從那句意有所指的「無須拈花花自來」、陰陽怪氣的反應和不經意洩漏的不滿情緒，再到霍子煜聽到我提議要來藏紅時瞬間一沉的臉色，所有霍子煜當時讓我一頭霧水的言語和行為好像都有了答案。
再仔細回想，那天似乎正好就是禮拜三，據小紅所述，顏簪池固定到藏紅報到的日子……
霍子煜那時肯定就知道顏簪池固定來藏紅報到的事了吧？
此刻我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在心裡搖頭。
望著眼前的兩個男人，我彷佛看到了一對互相對峙，戰火一觸即發的白公雞和花公雞，但身為旁觀者的我卻沒有一點要阻止，或是勸說的意思，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他們的恩怨是他們之間的事，沒有一個旁人能替他們解決，我不會天真的認為延續了十幾年的恩怨能用三言兩語解決。
十年前我不會阻止，十年後我也依然不會阻止，更何況這一個是我的好搭檔，一個是我心中有愧的舊情人，我幫誰都不是，又兩個都惹不起，乾脆雙手一攤什麼都不管了，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免得到時候調解不成，還兩個一起怨我。
原先還算平和的氛圍自霍子煜進來後便開始變了調，連帶先前那不太明顯的尷尬感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跟著浮現了出來……
顏簪池不說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而霍子煜……還是別說話的好，於是場面就這麼乾了下來，無力挽救的我只能任尷尬蔓延。
放棄掙扎的思緒飄飛，我開始思考起方才盤旋在腦海中，卻因為劍拔弩張的情勢而擱置的疑問。
從霍子煜進門時我便感覺到哪裡好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轉過臉，我的視線從頭到腳仔細的掃描著霍子煜。
臉還是那張妖孽臉，襯衫還是那麼花，項鍊、手飾能掛的一樣都沒少，聖誕樹也還是那棵聖誕樹啊！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我不死心的復又重新掃描了一次霍子煜，直到看到他手中的荔枝後我終於發現問題在哪了。
這初春的季節哪來的荔枝？
不過一想到拿著荔枝的人是霍子煜，我便頓時沒了疑問。
他是誰？
花樣最多的霍子煜啊！再不合理的事只要發生在他霍子煜身上都會莫名變得合理，再奇怪的東西只要出現在他手上，也會瞬間變得不奇怪，而我已經見怪不怪到就算看到也懶得多問了。
任憑空氣中的尷尬發酵再發酵，某人仍舊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繼續剝著荔枝，直到慢悠悠地吃完兩顆荔枝後，我們悠閒愜意的霍大少爺這才「終於」意識到氛圍的沉寂，抬起一張充滿「疑惑」的臉，「怎麼不說話了？」
「我就進來坐坐而已，你們繼續，不用管我。」他說的那叫一個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自然到我都要以為他是真心那麼認為的了。
多虧了我們的霍大少爺，現在氛圍變得更尷尬了。不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並不覺得氣氛有什麼不對，一舉一動還是那樣的悠然自得。
我想此刻霍子煜算是徹底的應驗了一句話了：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語罷霍子煜往自己嘴裡塞了一顆荔枝，不知為何我總有一種他塞進嘴裡的不是荔枝，而是爆米花的錯覺，更離奇的是我居然在這傢伙身上感受到一股享受的氣息！
沒錯，這傢伙在享受這尷尬的氛圍！
更確切一點說，他在享受顏簪池難看的臉色。
在顏簪池皺起眉頭的那刻我感受到霍子煜周圍迸發出的愉悅氣息。
顯然對於這個效果，他……很滿意。
真夠壞的……
我差點忘了，成天在商場和女人堆裡打滾的傢伙靠的絕對不只是他那張臉，更重要的是那張嘴，既然他能用言語緩和氣氛，同樣的也就能用言語摧毀氛圍。
說真的，有時候連我都很看不懂自己。
明明才說了不想管，這才沒多久我便開始心軟看不下去了……
張開口，我試圖想著說些什麼輕鬆的話題緩解尷尬，畢竟怎麼說顏簪池都是客，就這樣放任他難看我心裡還是過意不去，可又想到有人就是存心想讓氣氛尷尬的，我那剛張到一半的嘴旋即又乖乖地閉上了。
霍子煜出手，我相信不管我怎麼做都無力回天，除了觸怒我的搭檔外，絕對討不到半點好，更可能加劇衝突。
就讓我……裝聾作啞這回吧。
對不起了簪池。
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我身邊的這位爺幫我太多，我真的得罪不起啊……
在心裡無聲的懺悔過一輪後，我有些心虛地不敢再看顏簪池，於是無處安放的視線就這麼落到了霍子煜身上。
自說了那句「你們繼續」後我身旁的男人便出奇的安分，不再吭聲，只是那荔枝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塞。
這真有那麼好吃嗎？
好吃到能讓這嘴毒的傢伙乖乖地閉上嘴，只為了吃荔枝？
望向長腿上那盆裝盤精美的荔枝，看著看著，我突然有些饞了，隨手拈起一顆，我手都還來不及收回便被一隻修長的手給攔截住，奪去我手中的荔枝。
這傢伙不帶這麼小氣的吧？
真有這麼好吃，好吃到連一顆都捨不得給我？
我還不及腹誹更多，冷不防的一顆水嫩多汁的荔枝便送到了嘴邊。去了殼的荔枝透出誘人的水潤光澤。
有人服務有什麼不好的？
我想都不想就是一口將那透亮含入口中。
嗯，甜中帶酸，水分飽滿又有嚼勁，荔枝的香氣也夠，絕對是入酒的上品。
「不錯吧？」霍子煜看都沒看，指節分明的手便分毫不差的停在我嘴前，顯然是來接荔枝籽的。
服務還真周到啊！
除了幫忙去殼還帶收籽，根本不需要我動手了啊！有如此到位的服務，我自然是不客氣的將果肉被扒的乾乾淨淨的籽吐到他掌心。
「不錯，你挑的？」
「嗯。」霍子煜低低的應了聲，又是一顆晶瑩的荔枝遞到嘴邊。
此等周到的服務豈有不受之理？
當我美滋滋的嚼著荔枝，再抬首時，我發現對面的顏簪池看我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他看著我和霍子煜的目光變得古怪。
完了，平常太習慣和霍子煜這種旁若無人的相處模式，一不小心就把顏簪池晾在一邊了……
「要吃嗎？」手指著霍子煜腿上的荔枝，我努力地忽視顏簪池那如深淵般的複雜目光，盡力表現得輕鬆自然，即便含滷蛋的聲音聽上去有那麼一些搞笑。
這時，那修長的手掌又伸了過來，等了半晌不見我吐出果核的大手動了動示意我吐出，接著又是一顆荔枝餵了進來。
此時我才意識到霍子煜這一連串動作就是在表演，只是表演的是我們的日常，而唯一的觀眾就是顏簪池……
十年不見，許多事都變了，好比當初那個連吐幾個字都像要她的命的女孩長成現在油嘴滑舌的我，好比那個當時我恨不得能把他從店裡轟出去的臭美男人如今卻成為了與我合作無間的好搭檔，又好比此刻和顏簪池這想問候卻被自我約束不敢貿然前進的矛盾生疏，改變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
即便我不想承認，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矇混過去，但我的感官和良知還是告訴了我，事實就是我在無意間成了霍子煜刺傷顏簪池的刀刃。
「霍董事長，小穎能借我單獨說一下話嗎？」先前顏簪池眼中的所有複雜全在這溫柔淺笑中斂盡。
不是小煜，是霍董事長。
在這擺明了趕人的禮貌話語面前，我不自覺的偷偷觀察起身旁男人的臉色。
望著霍子煜那張美的不真實的側顏，我努力回溯記憶，卻始終想不起他們過節的原因，我先後認識他們，但自我有印象以來他們似乎就互看不順眼一直到了今天……
讓我意外的是霍子煜在深深的望了顏簪池一眼後，他笑了，「好。多年不見，就讓你們敘敘舊，我在這裡讓你們不自在了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先前處處和顏簪池爭鋒相對的霍子煜會說的話嗎？
更想不到的是霍子煜這回還真的沒再耍什麼花樣，就這麼走出了休息室。
這傢伙什麼時候突然變得這麼善解人意我都不知道？
就在我在心裡驚嘆不已時，走出門外的霍子煜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在門掩上的前一刻退了回來，風騷的朝我拋了個媚眼，「絨，記得別讓奕汎等太久。」
「知道……」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果然留了一記回馬槍！
霍子煜的這聲提醒來的還真是時候啊……
不過這個提醒顯然警告的意味比提醒更重些。
「奕汎是……？」
果不其然顏簪池問了。
「好久不見，」顏簪池禮貌的笑容中摻著豪不掩飾，甚至是刻意的酸，「難得小煜今天沒和女孩子約會。」
「少叫得那麼親，少爺我跟你不熟！」顏簪池無須口出惡言便能讓霍子煜炸毛，我甚至還聽到隱隱的磨牙聲。不因別的，就因為那聲「小煜」。
有時候一個名字代表一個時間點，那個名字的背後可能是曾經彼此的過往，也可能是……某個情聖被女人甩的黑歷史，而這名字從顏簪池嘴裡說出來，就彷彿訴說著一句話：我永遠知道你的過往。
有些過往你會願意與某些人共享，也會不願意和某些人共享，可能怎麼辦呢？
偏生那個不願被提起的過往就是和你不願意的人共享了，共享就算了，還被刻意的提出來，霍子煜不炸毛才奇怪。
「有或沒有都與你無關。反正今夜我是勢必要來的。」炸毛過後，霍子煜回的理所當然，彷彿先前那個炸毛的人不是他，喬好舒服的姿勢他便將荔枝果盆往長腿上一放，開始剝了起來，「誰叫我掐指一算算到了今夜會有一隻自來熟的妖物在我的酒吧現行呢，身為老闆總是得來店裡看看不是？」
這似曾相識的語句，霍子煜之前似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忽然間，與霍子煜飯局上的記憶一一浮現眼前，那些零碎的片段逐漸串成一條脈絡，清晰了起來。從那句意有所指的「無須拈花花自來」、陰陽怪氣的反應和不經意洩漏的不滿情緒，再到霍子煜聽到我提議要來藏紅時瞬間一沉的臉色，所有霍子煜當時讓我一頭霧水的言語和行為好像都有了答案。
再仔細回想，那天似乎正好就是禮拜三，據小紅所述，顏簪池固定到藏紅報到的日子……
霍子煜那時肯定就知道顏簪池固定來藏紅報到的事了吧？
此刻我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在心裡搖頭。
望著眼前的兩個男人，我彷佛看到了一對互相對峙，戰火一觸即發的白公雞和花公雞，但身為旁觀者的我卻沒有一點要阻止，或是勸說的意思，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他們的恩怨是他們之間的事，沒有一個旁人能替他們解決，我不會天真的認為延續了十幾年的恩怨能用三言兩語解決。
十年前我不會阻止，十年後我也依然不會阻止，更何況這一個是我的好搭檔，一個是我心中有愧的舊情人，我幫誰都不是，又兩個都惹不起，乾脆雙手一攤什麼都不管了，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免得到時候調解不成，還兩個一起怨我。
原先還算平和的氛圍自霍子煜進來後便開始變了調，連帶先前那不太明顯的尷尬感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跟著浮現了出來……
顏簪池不說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而霍子煜……還是別說話的好，於是場面就這麼乾了下來，無力挽救的我只能任尷尬蔓延。
放棄掙扎的思緒飄飛，我開始思考起方才盤旋在腦海中，卻因為劍拔弩張的情勢而擱置的疑問。
從霍子煜進門時我便感覺到哪裡好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轉過臉，我的視線從頭到腳仔細的掃描著霍子煜。
臉還是那張妖孽臉，襯衫還是那麼花，項鍊、手飾能掛的一樣都沒少，聖誕樹也還是那棵聖誕樹啊！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我不死心的復又重新掃描了一次霍子煜，直到看到他手中的荔枝後我終於發現問題在哪了。
這初春的季節哪來的荔枝？
不過一想到拿著荔枝的人是霍子煜，我便頓時沒了疑問。
他是誰？
花樣最多的霍子煜啊！再不合理的事只要發生在他霍子煜身上都會莫名變得合理，再奇怪的東西只要出現在他手上，也會瞬間變得不奇怪，而我已經見怪不怪到就算看到也懶得多問了。
任憑空氣中的尷尬發酵再發酵，某人仍舊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繼續剝著荔枝，直到慢悠悠地吃完兩顆荔枝後，我們悠閒愜意的霍大少爺這才「終於」意識到氛圍的沉寂，抬起一張充滿「疑惑」的臉，「怎麼不說話了？」
「我就進來坐坐而已，你們繼續，不用管我。」他說的那叫一個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自然到我都要以為他是真心那麼認為的了。
多虧了我們的霍大少爺，現在氛圍變得更尷尬了。不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並不覺得氣氛有什麼不對，一舉一動還是那樣的悠然自得。
我想此刻霍子煜算是徹底的應驗了一句話了：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語罷霍子煜往自己嘴裡塞了一顆荔枝，不知為何我總有一種他塞進嘴裡的不是荔枝，而是爆米花的錯覺，更離奇的是我居然在這傢伙身上感受到一股享受的氣息！
沒錯，這傢伙在享受這尷尬的氛圍！
更確切一點說，他在享受顏簪池難看的臉色。
在顏簪池皺起眉頭的那刻我感受到霍子煜周圍迸發出的愉悅氣息。
顯然對於這個效果，他……很滿意。
真夠壞的……
我差點忘了，成天在商場和女人堆裡打滾的傢伙靠的絕對不只是他那張臉，更重要的是那張嘴，既然他能用言語緩和氣氛，同樣的也就能用言語摧毀氛圍。
說真的，有時候連我都很看不懂自己。
明明才說了不想管，這才沒多久我便開始心軟看不下去了……
張開口，我試圖想著說些什麼輕鬆的話題緩解尷尬，畢竟怎麼說顏簪池都是客，就這樣放任他難看我心裡還是過意不去，可又想到有人就是存心想讓氣氛尷尬的，我那剛張到一半的嘴旋即又乖乖地閉上了。
霍子煜出手，我相信不管我怎麼做都無力回天，除了觸怒我的搭檔外，絕對討不到半點好，更可能加劇衝突。
就讓我……裝聾作啞這回吧。
對不起了簪池。
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我身邊的這位爺幫我太多，我真的得罪不起啊……
在心裡無聲的懺悔過一輪後，我有些心虛地不敢再看顏簪池，於是無處安放的視線就這麼落到了霍子煜身上。
自說了那句「你們繼續」後我身旁的男人便出奇的安分，不再吭聲，只是那荔枝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塞。
這真有那麼好吃嗎？
好吃到能讓這嘴毒的傢伙乖乖地閉上嘴，只為了吃荔枝？
望向長腿上那盆裝盤精美的荔枝，看著看著，我突然有些饞了，隨手拈起一顆，我手都還來不及收回便被一隻修長的手給攔截住，奪去我手中的荔枝。
這傢伙不帶這麼小氣的吧？
真有這麼好吃，好吃到連一顆都捨不得給我？
我還不及腹誹更多，冷不防的一顆水嫩多汁的荔枝便送到了嘴邊。去了殼的荔枝透出誘人的水潤光澤。
有人服務有什麼不好的？
我想都不想就是一口將那透亮含入口中。
嗯，甜中帶酸，水分飽滿又有嚼勁，荔枝的香氣也夠，絕對是入酒的上品。
「不錯吧？」霍子煜看都沒看，指節分明的手便分毫不差的停在我嘴前，顯然是來接荔枝籽的。
服務還真周到啊！
除了幫忙去殼還帶收籽，根本不需要我動手了啊！有如此到位的服務，我自然是不客氣的將果肉被扒的乾乾淨淨的籽吐到他掌心。
「不錯，你挑的？」
「嗯。」霍子煜低低的應了聲，又是一顆晶瑩的荔枝遞到嘴邊。
此等周到的服務豈有不受之理？
當我美滋滋的嚼著荔枝，再抬首時，我發現對面的顏簪池看我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他看著我和霍子煜的目光變得古怪。
完了，平常太習慣和霍子煜這種旁若無人的相處模式，一不小心就把顏簪池晾在一邊了……
「要吃嗎？」手指著霍子煜腿上的荔枝，我努力地忽視顏簪池那如深淵般的複雜目光，盡力表現得輕鬆自然，即便含滷蛋的聲音聽上去有那麼一些搞笑。
這時，那修長的手掌又伸了過來，等了半晌不見我吐出果核的大手動了動示意我吐出，接著又是一顆荔枝餵了進來。
此時我才意識到霍子煜這一連串動作就是在表演，只是表演的是我們的日常，而唯一的觀眾就是顏簪池……
十年不見，許多事都變了，好比當初那個連吐幾個字都像要她的命的女孩長成現在油嘴滑舌的我，好比那個當時我恨不得能把他從店裡轟出去的臭美男人如今卻成為了與我合作無間的好搭檔，又好比此刻和顏簪池這想問候卻被自我約束不敢貿然前進的矛盾生疏，改變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
即便我不想承認，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矇混過去，但我的感官和良知還是告訴了我，事實就是我在無意間成了霍子煜刺傷顏簪池的刀刃。
「霍董事長，小穎能借我單獨說一下話嗎？」先前顏簪池眼中的所有複雜全在這溫柔淺笑中斂盡。
不是小煜，是霍董事長。
在這擺明了趕人的禮貌話語面前，我不自覺的偷偷觀察起身旁男人的臉色。
望著霍子煜那張美的不真實的側顏，我努力回溯記憶，卻始終想不起他們過節的原因，我先後認識他們，但自我有印象以來他們似乎就互看不順眼一直到了今天……
讓我意外的是霍子煜在深深的望了顏簪池一眼後，他笑了，「好。多年不見，就讓你們敘敘舊，我在這裡讓你們不自在了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先前處處和顏簪池爭鋒相對的霍子煜會說的話嗎？
更想不到的是霍子煜這回還真的沒再耍什麼花樣，就這麼走出了休息室。
這傢伙什麼時候突然變得這麼善解人意我都不知道？
就在我在心裡驚嘆不已時，走出門外的霍子煜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在門掩上的前一刻退了回來，風騷的朝我拋了個媚眼，「絨，記得別讓奕汎等太久。」
「知道……」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果然留了一記回馬槍！
霍子煜的這聲提醒來的還真是時候啊……
不過這個提醒顯然警告的意味比提醒更重些。
「奕汎是……？」
果不其然顏簪池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