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願,深入未知領域。

本章節 5379 字
更新於: 2022-09-30
 【兩個月前,海灘對話後續.....】

 「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八年前在廢棄港口的晚上,是你救了我。」

 我目光堅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情緒產生著激烈的波動。

 思念終究換成現實,我如願的見到了那人。多年以來渴望許久的答案,如今就擺在我眼前。

 ──我做的正確嗎?

 我要將困惑多年的問題脫口而出。

 「.........小姐妳果然誤會了什麼──那枚戒指並不是我的,救你的人也不是我。」

 「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將你送到外面的,應該是我哥。」

 他的眼神十分的真誠,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認錯人了嗎.....)

 在得知認錯人後,心中那股磅礡的熾熱浪濤,彷彿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黯淡下來。

 雖然不是沒有這樣想過,但一下從期待掉回失落的情緒起伏有些過大,讓我有些難以平衡。

 仔細一看,這人的眼神雖然冰冷,但依舊保持著光彩。給人的態度與氣質,和當時的男孩也大不相同。

 (是我太過心急了。)

 「誒,我有事想找你哥聊聊,找個時間可以幫我約他出來嗎。」

 我心有不甘的握緊雙手,任由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

 這是我第一次用著如此虔誠的態度,向他人請求事情。

 只要能再見到那個男孩,我可以放下那顆驕傲無比、對誰都不服的自尊心。讓我和他再對話一次就好。

 透過餘角的目光我偷偷瞄向他。

 但接著就聽見噗滋一聲的竊笑。向人低頭已經是老娘的極限,然而做這種事還被嘲笑。片刻間,火氣便直線往上升。

 然而接下來他的話,卻打斷了我之後的一切想法。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覺妳找他出來的機率應該會比我大才對。」

 看著我他露笑容如此說道。

 「直白點說好了。我哥姓『林』,單名一字『風』......全名『林風』,以後多多指教了──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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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時前,墨子文突如其來到訪。大概的情況就是,有一人要見我,希望我答應。

 有一個不認識的人,突然說要見妳?對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一般人誰會答應?

 ──但是老娘我,可不是一般人。

 閒著也是閒著,況且在家待一個月也累了,出去走走說不定可以轉換下心情。雖然我很想這般愜意愉悅地說著.....

 車子行駛在一條筆直且連綿不斷的路上,柏油路兩側被森林所包夾,而溫暖的陽光則照印在樹葉上。如同美國電影上常見的森林大道。

 心不在焉的眺望著車窗外掠過的絕麗風景。一種厭惡情緒湧上心頭。

 事實上,我是在藉由另一件事情,來逃避被林風拋棄這件事──做出這種不像我的舉動,讓我覺得自己十分作嘔。

 自從一個月前被學校退學後,感覺我越來越不像我自己,有點迷失了方向。以往藉由旅行來消除煩惱的想法,如今更是早已蕩然無存。

 這一個月內腦中,不斷跑過與林風幸福開心的回憶。然而每當夢醒,現實的窘迫就會讓我感覺自己煩躁不已。

 在八年前,那個男人就已經佔據了我的心。

 不巧,老娘就是個心胸夾窄的女人,被佔走的一個位子後,我的心就容不下其他男人和事情。之前就光靠著──想再次見到他──這種低能的想法,撐過痛苦的八年。

 對沒錯,老娘是那種需要依靠男人的花瓶。

 所以,不可能這麼讓林風跑掉,老娘需要他才能活下去。缺了林風,我的心就是空洞的。

 舉起手掌,一道燦爛的夕陽落在了掌心。想握住,卻又感覺手有些乏力。

 「──喂弟弟,是你說名酒喝到飽,老娘才跟你來的。說話要算話,別耍賴啊。」

 「當然。事情談完後,嫂子酒要多少有多少。」

 「嗯,這就對了。」

 閉上雙眼,我打算小歇一會。

 對於等會要見誰,其實我心理早已經有個底。

 這是我了解林風重要的機會。

 雖然很不甘心,但就如周秀成那混蛋所說過,我對於林風有著很大的誤解。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那塊大木頭才會不聲不響的,一句話都不說地突然消失。

 勢必要將林風抓回來,除此之外,我還需要以防後患。為此,我需要進一步的了解他的過往......

 這時,車子停了下來。

 「到了,嫂子。」

 說完話的同時,墨子文已提前下車、幫我將車門打開。

 車停在一處山腳下,接下來的路程全靠我們的雙腳。

 步行了一段距離,在登上最後一塊石階後,視野頓時豁然開朗。從上往下看去,一棟看不見全部容貌,只能用非常巨大來形容大到誇張的日式宅邸覆蓋了我的眼簾。

 震驚之餘,墨子文早已在前方備著車恭候多時。

 「辛苦了嫂子,到這裡就可以坐車了。」

 「.....是這裡?」

 「是的──歡迎來到,林家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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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略又坐幾十分鐘的車程後,我們終於抵達了大門的門口。

 以往只會在寺廟看到的木門如今,被放大了兩三倍擋在了我的面前。站在恢弘的門前,人彷彿一隻螞蟻般渺小。

 光是門口就讓我感到如此地震撼......林風果然是有錢人吧。

 在我發楞時,同一時間墨子文對了直立於門旁、兩個穿西裝的大叔使了個眼色之後,他們隨即便馬上了朝我們彎下腰,完美的九十度鞠躬。

 走到門後更是如此,許許多多穿搭像是美式保鑣的人在看到我們後,就會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畢恭畢敬的鞠躬。

 此時的我,目光不再吃驚的盯著房子景觀,而是開始再次審查起我這位「弟弟」。

 或許是注意到我的視線,墨子文有些緊張的看向我。

 「......怎、怎麼了?有甚麼地方是嫂子不滿意的......?」

 「沒事。我眼神天生看起來兇一點而已,並沒有感到不滿。」

 「嗯。......等等要見嫂子的人,可能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希望您多加包涵。」

 「奇怪的地方?」

 對此起了興趣的我挑起眉毛,撇了眼右前方的墨子文。

 像是想起什麼,只見他瞇眼尷笑兩聲。接著眼神堪憂的望向前方的日式木門。

 「怎麼說呢.....那個人有點過於膩愛自己的兒子?」

 「疼愛自己的子女不是很好嗎?」

 「反正,嫂子等等就會知道了。請到時不要見怪。」

 語畢,墨子文停下了腳步。

 跟裡面的人確認過後,他拉開木門退出一個位子讓我進去。

 走進木門內。出於習慣,我自然而然的開始觀察這個地方。

 然而,不敢置信的場景出現在眼前。我不經意的張開嘴,露出十分不禮貌的醜態,癡癡望著確實擺在面前的事實。

 ──房間內不管是牆壁、天花板、地板,只要有空間的地方就貼滿了照片,就連碗、杯子等物品也不放過.......

 「哎呀哎呀~」

 此刻,成熟帶點餘韻的柔和聲音從房間深處傳了過來。只見一位外貌端莊、高雅的女子身穿和服,正坐在地板上,對著我如此說到:

 「初次見面,我是林風的母親。」

 盯著雙手緊抱著林風等身抱枕、自稱其母親的人。我嘴角抽動,保持微笑地同時在心中暗暗罵到。

 (──這他媽哪裡是溺愛,這根本是變態!戀子情節了!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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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有其母必有其子。

 有一個情感如同木頭般的兒子,那他母親大概也好不會是個多正常的人......

 單手握著茶杯、盤腿坐在方形坐墊上,我有些凝重的拿起一片洋芋片塞往嘴巴。這位自稱林風母親的女士,現在只與我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我們面對面的一起喝著茶吃著零食。

 (氣氛和我想得不太一樣......還有既然是林風的母親,我是不是應該也叫聲『媽』?)

 正當我思考著這樣的問題時,林風母親笑瞇瞇的抿了一口冒著熱煙的茶。舉止端莊儒雅、毫無一點破綻。其年輕時,應該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

 「哎呀哎呀~被這樣盯著看我也是會害羞的。」

 「啊........抱歉。」

 或許是面對長輩威嚴,我下意識的就道歉了。

 (話說......她手中的抱枕到底要抱到甚麼時候啦!!)

 「小凌醬有什麼都可以問媽媽喔?」

 母親沒有任何事情動作的跡象,突然地就對我丟來一個話題。

 (林風寶貝就算了........小、小凌.........醬?這稱呼是什麼鬼?)

 「雖然有點隨意,但妳也是林風寶貝的妻子、也是媽媽我的兒媳婦,不用太過拘謹也沒關係。當然小凌醬叫我媽媽,阿姨我也是非常歡迎的喔。」

 我一語不發的盯著林風的母親,而她則是繼續保持著微笑的和藹模樣。

 媽媽嘛......?這個詞已經有八年沒從我的口中說出。沒想到事到如今,我還能有機會再次說出這個懷念的兩個字。

 嘴角輕微上揚,面對自己竟有些猶豫的模樣我不屑的輕笑一聲。

 將一腳拱起,另一隻手則放在膝蓋。果然這個姿勢坐起來比較舒服。

 「是嘛,那我就隨意了──媽媽。」

 「呀啊~~真開心呢~媽媽我一直夢有個能一起聊天的女兒呢~」

 「呵,恭喜夢想實現。」

 「既然關係都打好了,就開始進入正題吧。小凌醬,媽媽我把妳找來就是來想你聊聊。妳也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媽媽我吧。」

 不知是否為錯覺。母親說話同時感覺氣場也跟著隨之轉變,那對瞇著的雙眼,如同一隻詭計多端的狐狸般望著我。讓人看不透其每一步動作與計謀的背後究竟有何目的。

 「是啊,確實有很多事想問呢。」

 面對此模樣,我放肆著笑容、目光銳利的看了回去。

 我們視線之間,彷彿產生著電光並擦出了火焰。難分難捨的兩股氣場就此落下。

 「我記得墨子文有提過,媽媽您是林家的族長?」

 「是的呢。」

 「那既然身為最高的領袖,林家的事情您都會略有所知......我說的沒錯吧。」

 「也沒那麼厲害,還是有一些事情是媽媽我不知道的。」

 說話的同時,媽媽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畢竟房子這麼大......有幾隻老鼠偷鑿幾個我也是發現不了的。妳說是吧?」

 她嘴角上揚,話中又話的用著別有意義的眼神,笑嘻嘻的瞄了我一眼。

 第一次被這種目光注視著,背後突然冒出一身疙瘩。將茶一飲而盡稍微暖身和撞膽後,抱持著破碗破摔的精神,我直接的開口問到:

 「還是直說好了,我討厭做那種說話拐彎抹角的小人。這兩次我被綁架以及被退學的事情,是你們用的對吧?」

 「呵哼哼,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跟我說話......小凌醬還真是有趣的人。那媽媽我也直說好了,沒錯喔。雖然計畫不是我想的,但那些人確實是我派的。」

 僅有那麼一瞬間,但我絕對沒有看錯,媽媽在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敵意。

 「媽媽我可不能隨便讓外面的女人,這樣進到林家。當然做些事情考驗妳,總不可能讓你們那麼順利。」

 「綁架我是能考驗甚麼......」
 
 「呵呵哼──那當然是林風寶貝對妳的『LOVE』,也是看他究竟愛妳有多深。既然是所愛之人就要必死保護、沒有一點猶豫對吧!?」
 
 我彷彿看到了媽媽的眼中有一個星星在閃爍,別把妳憧憬的事跟現實搞混啊........

 「我是覺得沒有那麼嚴重要到以命相抵......而且只要是人做事就會猶豫吧?」

 就當我這麼說時,媽媽的眼神則是有些打趣地看著我。

 她舉起衣袖擋住情不自禁勾起的嘴角,一邊向我說到:

 「可是林風寶貝她每次都有做到喔──只要妳出事,他就會毫無猶豫拚上命用著自己能用的方式去救妳。就連這次也是一樣。」

 「......這一次?」

 「喔?妳不知道嗎?他也是為了妳的安全才會回家的,並且自己還分身乏術的在暗中保護妳。不然妳可能就不是被媽媽我邀請過來,而是直接丟到河裡餵魚了。」

 ........林風消失一個月.......是為了我?還在暗中保護我?.......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的頭腦好亂。

 「話說小凌醬妳不問問關於妳債務的事嗎?妳不會想知道妳為何莫名背上一筆債?」

 「誰管那東西啊......我現在比較想知道林風到底在搞什麼......」

 「呵哼哼,小凌醬果然很有趣咩。」

 放棄思考後,打算問最後一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很在意的問題。我將目光看向媽媽。

 「──那個抱枕是去哪買的?」

 「嘿嘿~很可愛對咩?這可是我專門去日本訂作的。如果小凌醬想要,媽媽也可以幫你用一個咩。」

 「喔喔!那真是太感謝了!林風最近消失,晚上睡覺正愁沒抱枕用......太可愛了吧!這是小時候的林風?」

 「我就知道小凌醬會喜歡~對了媽媽這邊還有林風寶貝的掛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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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續的時間,我一邊看著林風小時候可愛的照片,一邊聽著媽媽說著故事。話題也不僅僅是在林風身上,我們也聊許多關於女生的話題。

 乍看之下,一副保守的模樣,沒想到在不僅是在穿衣搭配就連想法上,母親竟比我這個現任女高中生孩時髦。

 在我們享受著母女的歡愉之中,時間一溜煙的就已經來到午夜時分。見時間稍晚,母親讓我先去休息,明天再繼續。

 (這就是母女聊天的感覺嗎.....?挺不錯的呢。)

 消極一個月的心,似乎也開朗的許多。況且過程中我知道了林風的許多事......

 ──其實媽媽我對那孩子有些虧欠......畢竟我們家是做這種事的。那孩子的心理受到了我很大一部分的影響。說然難聽一點就有點像是木偶。在之前,他對於情感感應的方面非常薄弱......但在遇到小凌醬之後,他似乎才變得情感表現才變得豐富......真是非常地感謝,也十分的抱歉,對你造成了很多困擾。

 仲夏的夜晚,空氣中散發著熾熱。漫步在簷廊上,一陣陰涼的風從一旁吹了過來,稍稍緩解了悶熱的難受。

 仰頭一看,今晚的月特別的圓。皎潔的月光落在了一處由竹林所包圍的魚池上,從遠處看去十分優美。

 當走到了簷廊底端,走在我前面的墨子文停下了腳步。

 「這裡就是嫂子的房間,您進去先休息我這就去幫您拿酒。」

 房間內十分的寬闊整潔,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掃過。往裡一走左側是休息的地方,一張木床位於角落的位子、化妝台、沙發......就如飯店一般的擺設。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看向右側的地方,那裏有一個高於一階的小平台,上面擺放著一張木桌,木桌兩側各放著一塊墊子讓人就坐。

 (這個位子不錯,等等就在這裡喝酒好了。)

 被靠著牆坐在墊上子,我將一旁的窗口打開,腦著思考著剛剛與母親的話題。

 ──不麻煩,是木偶、是木頭都沒關係。因為被我捉弄暗自將臉擺向一旁害羞的模樣;因為不知道我生氣的原因而乾著急傻傻的模樣;因為見到受傷躺在病床上醒來後緊緊抱著我擔心的模樣──我喜歡的就是現在的他。

 那時我是這樣回答的。

 沒有了光線的迫害,深處遠方的星星即使是現在也能清楚的看見。手伸出窗外、對準那遙不可及的星月,想將其一同攬進手中。

 ──我會抓到他、讓身心鍾情於我一人無法逃脫,如同初次他騙走我的心一樣。